60 天使（6）

天使（6）

“村子現在還有可以幹重活的男人嗎？”

如果這裏才是真正的第一案發現場，如果死者真的是從樹林間小徑被犯人拖走。這麽需要耗體力的活，老弱病殘婦，幾乎不可能辦到。

“沒了。都沒了。”村長一談到這個，長嘆了口氣，面容愁苦，“家裏凡是有到了上學年級的孩子，都和家裏的大人住在外面，剩下的都是我們這些老人，寡婦和一些沒人管的孩子。都只能在家裏幹些農活，勉強糊個口。”

“孩子？怎麽會沒人管？九年義務教育總得要去上。”

“都是些棄嬰。”村長也不願意再多說些什麽，只是無奈地擺擺手，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那最近一段時間，有在外打工的年輕人回來嗎？”

“出了這偏僻的地方，誰還想回來。”村長不知道想起什麽，抹了把眼淚，語氣竟開始柔和起來，像是觸及了心底最軟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個傻丫頭，在外面打工這麽辛苦，還總是回來看望我們沒人要的。”

“傻丫頭？”沈澤西突然擡頭問道

“是我們村的一個漂亮姑娘，叫劉琴，可惜丈夫死的早，自己就出縣城打工去了。幹的都是些髒活累活，還總是買東西回來。是個傻丫頭啊！”

“能帶我們去看看她家的房子嗎？”沈澤西說話溫溫和和的，一聽便能讓人心生好感，但終究有些唐突，特意補了個理由，“我們想看看村子具體的情況，這樣向上級彙報的時候也能更詳細。”

“琴丫頭人不在，就這樣去她家不太好。不如找個家裏有人的，您看可以嗎？”村長問的很迫切。

楚蘇城看了他一眼。

“當然可以。”沈澤西溫柔地笑了笑，甚至平易近人。

村長連忙起身往帶着三人就往外走，生怕人走掉。

“這家是劉琴家嗎？”沈澤西突然指着剛剛路過的一家人問道。

村長臉一白，避開了沈澤西投向他的眼神，點了點頭，步伐比之前更快了些，拐杖敲在地面上的聲音更加響亮，仿佛那兒住着個魔鬼，恨不得離遠點，“我帶你們去阿芬家。”

阿芬和劉琴家，一個在最南面，一個在最北面。隔得甚遠，村長走到阿芬家時，整個人累得都快喘不上氣來。如果不是老陳在一邊攙着，估計就倒下了。

阿芬跟村長的年紀相差不多，駝着背，上身和下身都快彎成直角了。一聽是市裏面的人，熱情的不得了。使喚着家裏的老頭子拿出不久前自己做的桃花餅，招待的面相很好看，整個餅上都是滿滿的桃花，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沈澤西拿起嘗了一口，“真好吃。”

阿芬奶奶笑的嘴都合不攏，“小夥子長得好看，嘴也甜。桃花都是自家樹上長的，曬了好幾天呢！好吃就多吃點，阿婆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相信的。”

“謝謝阿婆。”沈澤西看着老人家殷切的眼神，只好又拿了個餅，開始黏黏糊糊地和阿婆談天談地。楚蘇城趁機走帶外面刮了些土牆粉。

耽擱了近乎一個上午，村長熱情地請三人留下來吃中飯，但被楚蘇城婉拒了。在回去途中經過劉琴家時，沈澤西故意擋了擋村長的視線，方便去刮取劉琴家的牆粉。

“關于劉琴，村長有事瞞着我們。”沈澤西說。

楚蘇城知道兔子可能想談談案子，連忙把音樂關掉，“一個長得漂亮又懂事的姑娘，但卻住在落後封閉的村子裏，很有可能她是被賣過來的，身份見不得光。”

“那她的丈夫已經死了，為什不跑？反而在外面打工辛辛苦苦掙的錢不自己用反而給村裏人買東西？”沈澤西想不通。

“兔子，我發現你在其他方面都很優秀，但是生活常識這一塊真的不行。”楚蘇城本想調侃一下，其實他很早就發現兔子在一些很不起眼的地方有些脫線。但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上高速的緣故，楚蘇城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駕駛上，根本沒注意到兔子瞬間不自然的臉色，自顧自開始分析，“那個年代，特別是比較封閉的地方，家裏都會生很多孩子。實在負擔不起的話，可能會把女孩子賣掉。我想劉琴應該是這一類，再加上村長他們對她應該不錯，百戶村就是他的家了。”

“蘇城，我手裏這份記錄你打算怎麽辦？”沈澤西扯開了劉琴這個話題，似乎不想談論。

“給我就行了，我會托人直接送到市長手裏。估計又有一大批人要倒黴了。”b市最近幾年大力扶持貧困戶口，争取減小城鄉差距，撥了很多錢下去，但是百戶村卻一點改變都沒有。這中間的錢不知道被多少人貪掉了多少。

沈澤西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周院長，是我。我這裏有個情況，我希望你可以……”

楚蘇城用餘光瞥了眼正在和福利院院長認真讨論那些孩子的解決方法的兔子，笑了。自己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會遇到這麽一個小天使。

他知道沈澤西心裏有事，但是他也知道兔子正在用他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向前走，努力地在回應自己。

到警局的時候楚蘇城先去了趟檢驗科等結果，沈澤西則是去辦公室看看大家資料收集的怎麽樣了。結果警花和缺德都圍着淑婷那裏，副隊和韓明不見蹤影，兩人時不時還傳出驚呼聲，看起來熱鬧得很。

“怎麽了？是查到什麽了嗎？”沈澤西走進看了眼，發現是一個長相清秀的中年男子的資料，想到之前副隊向老大報告的結果，明白了這位應該就是藍灣小學副校長李金年。

“忘恩負義的鳳凰男啊。”卓警花啧啧道，“入贅他老婆家，就連副校長這個位置都是他老丈人幫他搞定的，結果居然在外面養情人。渣男！”

“一般這種情況，養情人估計還得貪污。”淑婷的手指不停在鍵盤上廢物，還時不時補充。

“曉賽姐，睿哥之前說救了劉晨浩的人叫劉琴？”

“沒錯。怎麽了嗎？”

“你知道她是哪裏人嗎？”

“額，”卓警花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具體資料在學校人事部那裏。”

“那她長什麽樣？漂亮嗎？”

卓警花有些詫異兔子居然會這麽問，“她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