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天使(15)
天使(15)
王福全和之後趕來拉架的人都被吓住了,急急忙忙把劉琴從葉賴臨身上拉下來。好幾個年輕小夥子才能制住正在發狂的瘦弱女人,剩下的人趕忙把屍體拖出去。埋了的埋,葬了的葬。
“琴丫頭身體本來就不好,經過這一場變故硬生生在床上燒了整整一個星期,我們都以為她挺不過去了,造孽啊。好不容易挺過來了,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王福全越說越氣氛,“到底是哪個天殺的,頂着死人的名字幹出這個喪心病狂的事,都不怕遭報應的嗎?!”
“我們會查清楚給葉紅洗刷冤屈的。村長,相信我們,我們是警察,捉拿兇手是我們的職責。您好好休息,我……”
“琴丫頭苦了一輩子了,警官!你們救救她!我這條老命就折在這兒求你們了。”王福全硬是掙脫了老陳的手,瘦得脫相的老身子骨跪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拱起的脊椎一節一節地突出,“乓乓乓”地磕頭,磕得沈澤西心在流血。
他應該回一句,“我們會在救她的。”
可是,怎麽救?在劉琴最需要他們救的時候,他們不在。而現在她已經走出那段陰影,可以自給自足地生活了,根本不需要他們。他們的出現只會帶給劉琴曾經走投無路地絕望。
為什麽你們不在早點出現?!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麽不在我被人任意踐踏,活的生不如死,牲畜不如的時候出現?!
床板上都已經有血跡了,再磕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沈澤西連忙拉住王福全,“我們……我們會給她找最好的心理醫生,給她找份好工作,讓她可以在社會上好好立足。”
窒息般的,沈澤西逃出了那間狹小燥熱的卧室,直到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個高達熟悉的背影,白T緊緊地貼着後背,左手随意地夾着根煙,手臂和腰身的肌肉帶着太陽的熾熱直直朝他湧來。
“出來了?”楚蘇城連忙把煙掐了,撐開太陽傘,帶着撲面而來的陽剛熱氣朝沈澤西走來,“韓明和隊裏的兄弟已經在劉琴家挖到屍體了,過去看看吧。”
楚蘇城手裏的太陽傘是女式的,再怎麽大也撐不住兩個1m8的大男人。傘傾斜的很厲害,把沈澤西整個人都包在了陰影了。
擡頭看了眼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額頭上全是汗,半眯着眼看路的男人,手猝不及防地攀上男人的手臂,想把傘移過來。
可能是楚蘇城在陽光底下曬久了,手臂燙的很,沈澤西指尖剛碰到就被燙的縮了回來。
楚蘇城知道身邊的人什麽意思,幹脆一個摟肩,直接把人帶懷裏,炙熱的手掌搭在沈澤西瘦弱的肩膀上,溫度隔着薄薄的襯衣直接傳了過來,兩個人縮在一起遠看有些滑稽,“一起一起。”
這個時候,沈澤西才發現自己掌心一片冰涼。
劉琴家因為常年沒人住的原因,整個屋子空曠得很,院子裏也就只有那顆埋了屍體的桃花開得正豔。可能是動靜有點大,隔壁家的小土狗一直不停地叫,給煩悶的天氣硬是加了點料。房子裏破舊的家具上積了層厚厚的灰,說是家具其實就是些破木頭,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人住空空曠曠的,熱風吹進來都能感到一絲清涼。唯一保存還算不錯的是個紅漆衣櫃,櫃門上的鎖全是鐵鏽,楚蘇城都沒怎麽費勁鎖就開了。
裏面疊了些粗布衣服還有幾件樣式比較好看的小衣服,一看就是小孩子穿的,其他什麽都沒了。
沈澤西和楚蘇城兩個人在屋內仔仔細細轉了一圈,除了衣櫃裏的衣服和幾個碗碟,完全看不出有人存在過的痕跡。院子裏屍體的清理過程也進行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撤了。
兩人在離開前跟着村長去了趟後山的墳墓。那裏可以說是個墳場,零落的石碑豎在那裏,都是村裏去世的人。葉紅的墓很難找,躲在一排排墓碑後面。石碑上沒有照片,只有紅色的“劉琴之女葉紅”的字跡。
村長的身體還是有些弱,但讓人扶着把警察同志們送到了村口,“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警察同志盡管提。琴丫頭就拜托你們了。”
沈澤西深怕老人家再來個磕頭彎腰下跪什麽的,連忙點頭應和,聽着村裏煩躁的犬吠聲,突然開口問,“村長,如果有人淩晨兩三點來你們這裏,你們知道嗎?”
“雖說養狗防賊,但人老了,有時候狗叫都聽不見。關鍵,我們這兒也沒什麽好偷的,養條狗做個伴也好,也不指望它抓賊什麽的。”村長蹲下身一下一下摸着正叫得歡的小黃狗的頭,瞬間就沒聲了。
楚蘇城的電話這時候正好響了起來,是遲睿打過來的。
遲睿激動的聲音順着免提清楚地傳了過來,愣是蓋過了此起彼伏地犬吠聲。
“什麽?!”楚蘇城拿手機的手指竟開始泛白,刻薄的嘴唇緊緊閉着。所有人的視線瞬間盯着開了免提的手機。
遲睿他們一直往北走,走了個小孩子體力差不多的路程後,停在了老縣城那一塊兒。
老縣城處于欲拆不拆那一類型。房子都破舊得很,黑瓦白牆,路邊停的做多的是電瓶車和自行車,橫一個豎一個,有些都把路給擋了,路兩旁全是參天大樹,一看就很有年份。小間小間的店都關的差不多了,就只有兩三家還開着,店家都是些老人,帶着副老花眼鏡,躺在店門口的躺椅裏,一手搖着蒲扇,嘴裏還時不時咿咿呀呀哼點小曲。
“大爺,這兒附近有什麽居民樓或者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嗎?”遲睿找了個大爺問道。
大爺耳朵還算靈敏,晃着把黃蒲扇,語速跟蝸牛似的,說個字喘口氣。聽得卓曉賽憋得慌,“小夥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來找我家姑姑的。”
“我就說嘛。咱們這兒,看看樣子就知道哪會兒有小孩子玩的地方。這兒老縣區,離中心遠着呢,找你家姑姑啊,得去前面的平安小區。我們這兒啊,就這一個小區現在還住人!”
老爺子指了指前面轉彎處大概四五層樓高的破舊房子,房外面的牆全是黑的,有幾戶連窗子都沒有,稍微站遠點,都能看到房間裏面什麽樣。
沒有門衛,只有一個包租婆。跟周星馳電影裏演的似的,穿着寬松白裙,頭發染成黃色泡面頭,手裏拿着本本子,另一只手拿着筆在畫畫寫寫,腳上拖着涼拖。
“等等。這位置我怎麽感覺在哪裏看到過。”卓警花覺得平安小區這幾個字熟得很,應該是最近才接觸過。
“這是劉琴的家。”卓警花突然大叫,“我給兔子看過劉琴的人事信息,上面寫着的地址就是這裏!302!”
“這兩個案子,是可以并案了嗎?”張曉德問遲睿。
遲睿久久盯着黑瓦白牆的老房子,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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