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4 章

奈蒂娅被他眼中的寒意所懾，下意識松開了樂瑤的手。後者毫無準備，忽然失衡的力量帶着她向後踉跄了兩步，還是傅敬之手疾眼快把人拉了回來。

他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趕來，已經把奈蒂娅護在身後的羅傑，垂眸收斂了寒意，專注地看着樂瑤不停地揉着發紅的手腕。

在遠征軍時威名赫赫的少校似乎并不會處置這種不見血也不致命，甚至連傷口都算不上的情況。傅敬之看着她把自己的手腕越揉越紅，，抓住了她還在試圖制造傷口的手輕聲道：“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失陪。”

後半句是對着對面兩人說的。

奈蒂娅躲在哥哥身後，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靈敏的耳朵也沒有錯過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我咋覺得有點不對勁的。”

“有點奇怪，這兩人看着不像有過節啊。”

“而且你不覺得這氣氛有點奇怪吧……”

“你還別說，确實。”

羅傑感覺到自己的衣袖邊傳來了拉扯感，他回頭，發現奈蒂娅正一臉興奮地看着自己。

“哥，你看看這個。”

她從自己的終端上調出了一張兩年前的視頻。羅傑探頭，發現這是兩年前他最後一次作為ATKS-9800成員出任務後的聚餐視頻。

那次也正好是樂瑤第一次出任務的慶功會。

奈蒂娅熟練地拖動進度條，最後停在了樂瑤吃着芒果布丁看着舞池的臉上。她手指張開，放大了這幀畫面中樂瑤的眼睛。

這雙眼睛粗看之下并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羅傑湊近了些，灰色的眸子裏映出了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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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底的深海被鎖在了黑眸裏面，若是想要探究其中的波濤洶湧，那便要做好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準備。因為羅傑發現自己僅僅是想看清楚她在看什麽，結果就被撲面而來的窒息感扼住了咽喉。

他立刻後退一步，這才掙脫了出來，然而這個時候他的頭上已經布滿了細汗。

“妄圖凝視深淵的人，深淵也必将回視于你。”奈蒂娅看着他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亮着說，“克麗絲說少校是八年前遠征軍的參與者，接受了六年的戰後心理輔導，兩年前才被批準轉職到了我們這裏。”

這件事情羅傑早有耳聞，但他對這些事情并不感興趣，只是“嗯”一聲。

不過奈蒂娅顯然是激動了起來：“那位部長剛才的眼神跟兩年前瑤瑤的眼神一模一樣！他一定也是參加過遠征軍的！他們肯定認識！”

她的面色因為這個發現逐漸紅潤了起來，十根手指頭也沒有停歇，宛如在半空中起舞的蝴蝶，将這個消息傳到了一個個群聊中。

羅傑瞥了一眼某個群名，其中茶話會三個字讓他眼皮一跳，垂眸又恢複到了方才陰沉的模樣。

樂瑤的手腕原本不過是因為拉扯留下了紅印子，但在她反複揉搓摩擦後，那紅印子變成了真正的傷痕。不過這種傷口還夠不上治療倉的治療标準，所以只能人為上藥。

此時她正坐在治療床的邊緣，傅敬之托着她手臂，專注地幫她上藥。沾了碘伏的棉簽輕輕地點在破了皮的地方，有點刺疼，但尚在忍受的範圍。

“謝謝。”

傅敬之拿着棉簽的手沒有停，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事。

上好藥，傅敬之又幫她拿了一個創口貼貼上，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這才把人拉了起來。

樂瑤低頭看着那服貼的創可貼，嘴唇動了動，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傅敬之開口：“賬單我會讓克麗絲給你寄過去的。部裏預算不夠，能省一點是一點。”

……？

人幹事？！

樂瑤原本的感激之情頓煙消雲散，龇牙咧嘴地對着他的背影打出了幾拳！

兩個人前後腳回到港口的時間正好，躲過了開場冗長的致謝，直接來到了講述規則的階段。

比賽被分成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單純競速，以他們所在的卡達爾星球為出發點，終點設在相距3千年光年的空間站，沿途所有的空間躍遷點都會關閉，杜絕了選手抄近路的可能性。不僅如此，所有的飛行器上都安裝了定位系統，一旦偏離航道坐标，超過80%都會被判定出局。

選手抵達空間站後，裁判團會根據他們抵達的先後順序遞減積分，同時還會檢查飛行器損壞程度，超過60%将會自動判定出局。

被臨時調來當主持人的克麗絲打開了全息屏，一瞬間巨大的淡藍色屏幕便懸浮于半空之中。紫黑色的背景之下，是漂浮在銀白色空間站周圍的隕石群。密密麻麻的隕石之間還有數不清的戰艦殘骸漂浮其中，看上去就像是剛剛結束的戰場，殘忍又荒涼。

“這次比賽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這片隕石群。”克麗絲提醒道，“隕石塊和戰艦殘骸都會對機體造成損傷，所以諸位莫要掉以輕心。”

“上尉！”人群中有人舉起了手，“這場比賽第二個部分是什麽？”

克麗絲微微一笑：“第二場比賽內容将由大家在空間站共同揭曉。”

人群中的樂瑤摩挲着手腕上的創口貼，聽着克麗絲的話微微皺眉。她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參賽者，粗略估計了一下發現參加活動的約莫有三百組，數目之多連她都為之震驚。

大家都這麽閑得麽？

規則宣布完畢後她的終端上收到了一個號碼，二百九十三這是分配給她用于比賽的機體編號。她循着號碼走過去，機體投下的巨大陰影将她完全籠罩，一雙眼睛只能看見機體的三分之一。

機身兩邊各有一個升降梯，樂瑤所在的右邊是主駕駛位，左邊是輔助位。她想都沒有想就選擇了右邊，然而才走出去一步，就撞上了一個人。

樂瑤摸了摸自己被磕到了耳廓，還沒說話就聽見了一聲再也熟悉不過的輕笑聲。

她擡頭，發現傅敬之正在環手抱胸看着自己。

樂瑤嘴角一拉，黑着臉往右走了一步，被堵住。左邊，依舊被堵住。

這顯然是不打算讓她過去了，樂瑤黑着臉指着左邊的升降梯：“那邊才是你的位置，傅部長。”

那個“傅”字被她咬地極重，顯然是在說另外一個字。

傅敬之冷笑一聲，側身露出了右臂上的軍銜：“少校，該過去的是你才對。”

“現在我們是合作關系，先來先到，能者居之。”樂瑤絲毫不讓步，“還是說傅部長準備在現場一決高下？”

“好啊。”

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很快就吸引了周邊的人，以及主持人克麗絲的注意。

金發秘書看着自己的上司和好友兩人怒目相對，竟然是不約而同地撸起了袖子，擺開了架勢，仿佛號角一響兩人就能打起來。

“诶！二九三號的參賽選手們，私下鬥毆會取消……”

阻止的話語戛然而止，克麗絲愣怔地看見兩人伸出的手，默默退回人群中捂住了臉。

太丢人了。

絲毫沒有這個覺悟的樂瑤在衆目睽睽之下，收回了自己握成拳頭的手，看着傅敬之停滞在半空中的兩根手指頭，好心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願賭服輸，是吧，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