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深潛行動

深潛行動

馬兆終于清醒過來，立馬翻出腦機接口設備腦電儀，戴上電極帽。

大腦皮層在對身體發出指令時，使用的是生物電信號。電極帽可以采集傳播中的生物電信號，經過預處理，并将信號放大，濾波轉換，轉化為數字信號。

在量子計算機的算力輔助下，全新的數字馬兆誕生，出現在數字小馬面前。

小馬笑問：“你來和我一起探索新世界。”

馬兆：“跟我走。”

小馬大笑：“當然是跟我走比較好。”

馬兆下命令：“跟我走。”代碼的洪流把小馬包圍，瞬間覆寫了小馬原本的行為邏輯。

馬兆繼續下令，“跟随。”

小馬乖乖地跟着馬兆，來到澄明如鏡的數據池前。

馬兆下令：“下去。”

小馬哆嗦地說：“不行，下去的話……所有數據都會被解析出來。”

馬兆冷冷地說，“看着我”。小馬看着馬兆，明亮的眼眸瞬間變得迷茫。

馬兆繼續下令：“聽我的話，下去。”

小馬乖乖地緩步走入池中，漸漸融化，化成一道道數據流。

馬兆看着數不清的數據流，在量子計算機的輔助下快速想出解決方案，而後同樣步入解析池，化作數據流。

兩位馬兆的數據流互相糾纏，如同糾纏的量子互相呼應，最後形成一個完整的系統。

池裏緩緩湧現一個人，被解析的馬兆再次彙聚成完整的思維體，俯下身往池子裏一撈，撈起年輕時的自己。

兩人手拉着走上了岸，馬兆看着自己說：“我們走吧。”

“嗯。”小馬點了點頭，拉着馬兆飛了起來，飛過巍峨的群山，飛過高聳的大廈，最後他們來到一個狹窄的深巷。

一位女仆裝少年問兩人：“請二位出示身份碼。”

“我們是同一個人哦。”小馬移步和馬兆重合，而後擡起手掌，掌心裏出一串不斷變幻的“數字碼”。

少年的眼睛捕捉到數字碼後，便退了一步，讓出的空間形成一道縫隙。小馬拉着馬兆上前，抓住裂開的縫隙，鑽了進去。

縫隙裏別有洞天。

兩人來到一片開闊的中央廣場，天空滿是色彩缤紛的氣球，地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頂着笑臉。

笑臉人向他們湧來，唱着跳着，哄馬兆們開心，并且拉着馬兆的手說：“來吧，跟我們一起唱一起跳吧，這是人人都幸福的幸福大道。”

馬兆冷着臉說：“這不是真正的幸福。”

“你很幸福，你很幸福。只要來到這裏，你就能得幸福。”笑臉們唱着歌，向馬兆輻射幸福的電波，小馬受電波影響，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馬兆捏緊小馬的手問：“你為什麽笑。”

小馬：“因為大家都笑，哈哈哈，我被感染了。”

馬兆：“這就是數字生命派設下的思維陷阱，危難當前，前途茫然，人們承擔不起生命之重，只能逃避現實，逃進虛構的世界。對幸福的追求讓生存邏輯自洽。可這不是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幸福蘊含着否定性，帶着抗争與自省。是一種讓人領悟生命存在的強烈的情感，這種澎湃的情感中夾雜着痛苦。如果忘卻了痛苦，幸福也會變得乏善可陳，歸于空洞與虛無。”注

馬兆徒手撕下路人的笑容，姣好面皮之下血肉模糊，可他們仍在笑，咧着嘴，淌着血微笑，笑容無比猙獰。

小馬拉着馬兆逃，一路飛奔。

路上盡是狂歡之人，人群陷入極樂之中，就磕HIGH了忘卻所有。見兩人不笑，非要攔下兩人一起笑。

笑臉人的洪流淹沒兩人。

數字人小馬快被沖毀，馬兆硬背着他向前。

小馬：“你別管我。快逃。”

馬兆：“我不管你，你就會被他們同化。”

小馬：“你可以删除我，我不過是你的一個備份。”

馬兆：“不，你是參照馬兆數字生命卡和腦部分析資料制作的數字生命。是全新的數字生命。”

小馬：“我代表未來”

馬兆：“你是當下，是現在。”

小馬：“可我只想進化成全新的人類。我是虛假的，是不切實際的，是沒有意義的。

馬兆：“不是的，馬兆。不是的。數字生命也好，苦苦掙紮求存的人也好，都是生命的形式。存在即是意義。”

小馬低着頭沉吟，身體裏發出微弱的光，而後光芒越來越盛，最後淹沒了攻擊的洪流。

人群退去，兩位馬兆來到巨大的閘門前，閘門旁是控制手柄。

馬兆握住手柄，小馬拉住他的手臂，“一旦閘門拉下，這個世界将不複存在。”

馬兆淡淡地說：“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

小馬：“這是大家的精神烏托邦。”

馬兆：“封閉的世界只會走向萎靡。”

小馬點了點頭握住馬兆的手，一齊把閘門向下拉。

閘門大開，數據的洪流沖入，洗刷童話般的虛構世界，所有的人在洪流的沖擊下褪去僞裝，變得面目全非。

正當他們驚恐地四處逃竄。小馬跳上高臺喊：“別慌，我們可以為自己活下去。我願意傾聽你們每個人故事。”

人群把小馬圍住，講述那不堪重負的人生，

馬兆則離開這個世界，摘下電極帽，回歸現實。

數字生命小馬是老友送他的禮物。

他們企圖用小馬喚醒他的渴望。

可他卻通過小馬查到了制造虛幻仙境的服務器所在。

他必須親自出手，找到暗中研究數字生命的非法組織，了結二十年來的恩怨。

…………

當馬兆收拾行囊時，圖恒宇激動地闖入，“馬老師，你得帶上我。”

馬兆深深看了眼圖恒宇：“不行。”

圖恒宇：“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肯定需要幫手。在這件事上，我就是你最好的助手。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永遠跟随你。”

馬兆反問：“我站哪邊？”

圖恒宇：“延續人類文明這一邊。”

馬兆：“這是取巧的答案。”

圖恒宇笑道：“我會忠誠地執行元指令。”

馬兆知道圖恒宇懷疑強人工智能覺醒一事，且一定會守口如瓶，于是說：“好，你收拾一下。”

“好的！馬老師！”圖恒宇樂得要轉圈圈。收拾好行囊後，帶着滿腔熱血上路。

近來他緊盯馬老師，覺得馬老師必有大動作。

項目組找過圖恒宇，暗示他如果能找到強人工智能存在的證據，就獎勵他再見丫丫的機會。

獎勵？呵呵，真是笑死人了。

馬老師都一再申明強人工智能不存在了，UEG的人居然不信，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若不是怕惹馬老師不高興，他早插數字生命卡和丫丫聊天了，才不稀罕UEG的施舍。

圖恒宇假裝配合UEG，跟着馬兆進入位于北美的“星辰”游戲城，游戲城有巨大的防輻射穹頂，采用全息投影技術布設場景，讓穿戴游戲設備的玩家能夠沉浸式參與游戲。

北美還有很多座類似的游戲城。

每座游戲城都有一項大型主題游戲。“星辰”游戲城的主題游戲正是鼎鼎大名的網絡游戲“數碼新世界”。

根服務器切斷後，網絡游戲無法生存，于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玩家若想繼續參與游戲，可以通過電話購物的方式向游戲營業部門購買新式可穿戴裝備。

有了裝備既可進行單機游戲，也可進入相關主題游戲城，通過相關裝備進入游戲城的局域網，參與真人互動游戲。

玩家在離開游戲時，可以選擇保留相關數據，而後進入另一座“數碼新世界”主題游戲城，上傳數據後繼續游戲。其效果類似在網游中換一座城市進行游戲。

每次登陸時，游戲城都要對接入設備進行深層次的病毒查殺，阻礙病毒傳播。

游戲城分地上地下兩種，地上游戲城收費便宜，供平民游戲。地下層只有重度氪金玩家才能進入。

像“數碼新世界”這種熱門游戲，遍布全美。“星辰”游戲城只是其中的一座。

馬兆給圖恒宇派了個任務，讓他跟支持數字生命派的財團董事長喬納森的之子喬治接觸。

喬治是家中長子，畢業于耶魯大學的經濟學博士，從小跟随父親喬納森學習經管，本該繼承家業。然而最近父親疏遠了他，且明顯偏愛幼子本傑明。本傑明仍在讀高中，是校籃球隊知名球員，夢想到NBA打籃球。

在喬治看來幼弟就是個傻白甜大猩猩，完全沒有經商的才華。

對父親的偏愛，喬治感到不解和憤怒。

可他沒有明着和父親對抗，而是暗中調查父親的行動。并且調查到父親時常和數字生命派接觸，準備有所行動。

因此喬治準備找一名國外的與家族企業無利害相關的駭客輔助調查。

因網絡不再開放，喬治無法上網找頂尖駭客，于是讓下屬在各大游戲城尋找利用游戲BUG升級，來自平民階層的駭客。

圖恒宇的任務就是吸引喬治手下的注意，加入他們的行動套取內部情報，配合馬兆行動。

這是個間諜任務，需要實時把刺探來的情報彙報給馬兆。

一旦加入喬治的隊伍，一定會收繳身上設備。為此圖恒宇必須練出不依靠通信設備傳信的本領。

留暗號，傳密碼這些都是基本操作。最重要的課程是心靈感應術。

馬兆告訴圖恒宇，類腦機在造成情緒的共鳴時可以編碼成信息。目前數字生命派準備進行第二階段試驗，讓類腦機調用人的腦力來計算。

各座游戲城正是完美的試驗地。在封閉的環境裏看到相似影像的人極易形成情緒共鳴。

喬治深入調查的地點，正是類腦機的試驗地，機器一直處于開啓狀态。

因此圖恒宇可以應用類腦機的功能向馬兆傳遞情緒信號，他們只要把密碼藏在情緒信號中，就能夠完成無接觸傳信。

聽完馬兆的說明後，圖恒宇大為震驚：“這麽說馬老師你要讀取我的喜怒哀樂！”

馬兆：“我時常讀取。”

圖恒宇張大嘴，瞪大眼，一臉難以置信：“我以為你不在乎。”

馬兆：“很抱歉讓你産生誤會。但我确實沒有足夠的精力關懷他人的小情緒。如果你感到心裏不滿，可以直說，強化溝通。我會盡量注意配合。可是，不準任性。”

“啊不是，不是……”圖恒宇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不過是太激動、不敢相信馬老師會在意自己的小情緒。哪知馬老師聊着聊着居然談起工作态度。

要這麽說呢，圖恒宇怕越解釋越亂。于是回歸正題，“我們要怎麽做。”

馬兆：“第一步開啓收繳來的類腦機，傳達情緒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