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逛妖市（一）

逛妖市（一）

跟發鬼一戰，充分印證了修遙的戰鬥力。他超級得意，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回到學校，他倆履行了和程俊的契約，将他體內發鬼剩餘的力量排了出去。

不過，被發鬼侵蝕過的身體，除非有天材地寶，不然怎麽也不可能和往常一樣了。

到了九月初九重陽節，這既是人間登高、祭祖的日子，也正好是十月妖市開放的時間。

到了當天夜晚，宮玄披上一層厚厚的黑袍，戴上從夜市小攤上買的面具。

他的面具是一個尖嘴狐貍的樣子，兩頰邊有兩坨腮紅，有些滑稽。

修遙變幻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狐貍，皮毛雪白，也被圍上了一層特制的黑色小鬥篷。

宮玄打車去到市郊，又走了幾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

周圍都是丘陵，白日的好風光到了夜裏顯得尤為可怖。樹林子陰森森的，夜晚溫度下降，涼風吹過，傳來不知什麽鳥的叫聲。

修遙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但他轉瞬又想到自己已經是煉骨境，在這個靈氣稀薄的現代，勉強稱得上一句“大妖怪”，又放松下來。

走到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山壁前，修遙從宮玄懷裏跳下，擡起爪子按在石壁上。

銀白色的靈力從他粉紅色的肉墊中流了出來，傳輸到凹凸不平的山壁中。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山壁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太極八卦圖，八卦圖被光芒點亮，經過一番令人眼花缭亂的旋轉後，最後出現在修遙他們面前的，是一條黑漆漆的通道。

修遙回頭看了看宮玄，兩人沒有猶豫，走了進去。

通道看似幽深，卻并不長。他們只是走了一會兒，眼前就看見了微微的黃色光芒。随着光芒越來越近，一步踏出，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跟剛才寂靜瘆人的荒郊野嶺完全不同的地方，就像是魚兒從水下把頭探出來，無數嘈雜的聲音剎那間就湧了出來。

跟修遙想象的不同，這裏與凡間的夜市沒什麽區別。原本寬闊平整的街道因為太多人擺攤和買賣而變得狹窄。人群摩肩接踵，琳琅滿目的貨物，閃爍着霓虹燈光的招牌……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修遙感到新奇有趣。

一個長着豬頭的男人從他面前走過，修遙瞅了瞅，十分确定那就是他本來的面貌。

豬也可以成精嗎？修遙想到家裏豬圈那些好吃懶做、肥頭大耳的白豬，實在很難想象它們跟自己說話的樣子。

除了那些席地而坐的流動攤販，妖市裏也有固定的店鋪。

“金陵春”就是妖市裏最大的鋪子，背地裏大家都說它有妖市的背景，專門幫那個誰也沒見過、神秘至極的妖市主人處理事情。

妖市裏的通用貨幣是靈石，這玩意兒到了現代，已經是珍稀物品。

過去的修仙者還會用靈石來修煉，現在大家已經沒有那麽敗家了。

除了靈石，凡人間的紙鈔和金銀也是可以付款的。畢竟誰也不是餐風飲露的神仙人物，都是要吃飯的嘛！

其實妖市裏更多的還是以物易物的形式，買賣雙方看對了眼，生意就做成了。

雖然不經過妖市的手，但在這裏擺攤都是要給錢的，如果是拿到妖市裏的店鋪賣，還要給抽成。

金陵春內，掌櫃的戴着一副老花眼鏡，正在按計算器算賬。

她是個看起來挺和藹可親的老太太，下巴上卻長了一撮雪白的山羊胡須，腦門上還頂着兩個長長的水晶狀羊角。

有夥計領了人過來，掌櫃擡起頭來，推了推眼鏡。

嗯……一只擁有某種神獸血脈的妖修，年紀不大，很活潑。旁邊那個應該是他的追随者，有些許低微的靈力在身……

“請問您要買點兒什麽？”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掌櫃馬上就确定了自己主要服務的對象，她對着那只不知道為啥穿了一身做工粗劣黑袍子的神獸露出親切的笑容，“我們這裏貨物品種齊全，還可以随時從倉庫調貨。”

修遙輕巧地跳上昂貴的梨花木桌子，搖了搖蓬松白軟的大尾巴，“我們想賣一樣東西。”

他輕輕擡起爪子，一枚碧綠色的圓珠一閃而過，裏頭隐隐透出了一個人影。

掌櫃只是瞄了一眼，就眯起了眼睛。她從櫃臺後走了出來，臉上的笑容不變，“請您跟我去上面房間商量一下吧。”

她對夥計們點了點頭，領着修遙他們走向店鋪後面。

金陵春很大，而且居然有電梯。搭乘電梯到了三樓，掌櫃的一邊帶路，一邊介紹說自己姓揚，可以叫自己“揚掌櫃”。

揚掌櫃見修遙一路都在好奇地東張西望，還為他講解了一番。

知道店鋪的柱子居然是用山髓石煉成的，修遙不由為金陵春的豪奢而咋舌。

山髓石是大山的精華，歷經千百年才能形成，而且只有少部分山嶺才有。有些山髓石如果機緣巧合，甚至能生出靈智，天然就是山神。

三層有一個個封閉的小房間，有時候會有人笑容滿面地走出來，被金陵春的夥計送下去。

揚掌櫃在一個房間前停下，房門自動打開了，裏頭坐着一個人。

“這是姚懷姚大師，是我們這裏的鑒定高手。”揚掌櫃介紹道，“您的貨物将會由姚大師來給出一個合理的價值評估，接下來我不會插手。”

她把修遙他們送進去以後，就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姚懷是個年輕男子，長得還不錯，只是挺冷淡的樣子。哪怕修遙他們是揚掌櫃親自領來的，他也只是沖修遙點了點頭。

至于一直跟在後面的宮玄，因為低微的修為，直接被所有人無視掉了。

宮玄不以為意，沉默地跟在修遙身後，像一個忠心耿耿的保镖。

修遙不是很習慣由自己出面跟別人交流，他先是回頭看了宮玄一眼，才把蛇珠拿出來給姚懷看。

碧綠色的蛇珠一出現在室內，姚懷的臉色就變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幾乎是用一種炙熱的目光盯着那枚圓潤的珠子，原本淡漠的表情裏帶上了一抹狂熱。

修遙被姚懷吓了一跳，後退了一大步，差點兒跌下座位去。宮玄及時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姚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輕輕咳了一聲，從桌子抽屜裏拿出一副幹淨的手套戴上。

在修遙的同意下，姚懷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蛇珠。

“妖丹期大妖的內丹，應該是蛇類。”他觀察了一番蛇珠，又嗅了嗅，“精怪期的發鬼，可惜原型是凡人，不然等級還能再上個臺階。”

“蛇珠不賣！”修遙搶先說道，“發鬼可以。”

賣發鬼是他跟宮玄商量後做的決定。發鬼這邪物并不是那麽好消滅的，蛇珠也只是能将其封印而已。

如果要真正殺死發鬼，只有慢慢地用蛇珠裏頭的力量磨滅掉它。至于這個過程要持續多久，修遙也不知道。

問過栖霞元君和陰這兩個他們認識的修為最強的妖怪後，修遙得到的建議是賣掉發鬼。

而妖市，就是最安全，收益也不錯的交易地點。

“買發鬼的人會不會用它去幹壞事呢？”修遙問過栖霞元君這個問題，被對方嘲笑是小笨狗。

“你不要賣給私人嘛，你直接賣給妖市。”栖霞元君說，“你以為妖市是個人能開的嗎？它背後就是國家，所有流通的貨物都是要納稅的！”

居然是這樣！修遙被震驚到了，想了想又覺得理所當然。他只是一只普通的農場小狗，都能覺醒天狗血脈，那其他人呢？

國家裏雖然有奇人異士，還有妖怪，但從來沒出過什麽亂子，一直安安穩穩的，大部分民衆也不知道這些人和妖的存在。

這肯定是有一股力量出手了，只有國家能有這樣的能力，維持凡人和修仙者之間的平衡。

“當然可以。”姚懷看完蛇珠之後，就毫不留戀地還給了修遙，又搖了搖一旁的金色鈴铛。

鈴铛響起了清脆悅耳的聲音，過不多時，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揚掌櫃重新出現在門口，她對姚懷點了點頭，又笑着望向修遙：“客人，跟我來吧。”

鑒定已經完畢，他們需要去另外的地方商量一下價錢。

轉移陣地到了一個更加奢華的房間，有夥計為他們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不知名的清茶，喝起來清香撲鼻。精致的盤子裏擺了很多點心，有傳統的茯苓糕、八珍糕，也有新式的麻薯和大福等。

修遙拿了一個糯叽叽的芒果雪媚娘吃，咬了一口，香甜軟綿的奶油從兩邊流了出來。他覺得好吃，又拿起一個造型漂亮的荷花酥。

揚掌櫃拿着一個平板看了一會兒，上面是姚懷發給她的數據和評估價格。

“客人，是這樣的。您有兩個選擇，”她對修遙嘴角沾着的酥皮痕跡視而不見，“您可以直接将發鬼賣給我們店鋪，也可以寄拍。我們店鋪明天有一場一年一度的拍賣會。”

拍賣會？修遙對只在小說裏才看到過的拍賣會很感興趣，但他跟宮玄在腦海中飛速溝通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

“算了，我直接賣給你們吧。”要是放到拍賣會上，發鬼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買去了怎麽辦？還是賣給妖市吧。

修遙雖然喜歡能夠買很多很多冰淇淋的小錢錢，但也懂得事情的輕重。

揚掌櫃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很多：“既然如此，請您看一下這個價錢，是否滿意？”

修遙漫不經心地看了過去，只是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睛，胸腔裏的心髒“砰砰砰”地跳。

他那個向來裝滿了吃喝玩樂的小腦袋瓜裏只有一個念頭：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