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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有正事做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大比已經進行到了争奪百名榜的尾聲。
陸清璃如願以償拿到了九十多名的吊車尾成績,說實話她覺得自己可以挑戰一下去那個不做人大榜那裏用放大鏡找找自己的名字,替後面幾十位仁兄打個樣。
但慕菁很果斷的否決了這個想法,她說百名榜還是等到送回門派再仔細地看吧,在這裏作為當事人趴着觀察還不如上面從來沒有過自己。
就像她,壓根兒沒上,雖然慕大小姐不承認是自己的實力問題。
一方面她主攻的不是這一途,另一方面慕伯伯教育方法跟她師父完全不同。
在他老人家那裏,興趣最重要。
臉面什麽的,都那麽有錢了,臉面早有了。
當然,這說法并沒有擠兌他們清岚派窮酸的意思,一點都沒有。
在師父那裏她算是勉強完成了任務,沒有太給他老人家丢人。
當然,這不是她躲避責罵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大師兄已經把臉面給他掙回來了。
位列第九,是可以在大榜上顯個人頭的程度。
另一個好消息是,他們幾個都在前五百,留禪墟可以一起進去。
這次大比還有個最出乎人意料的人,跟陸清璃有過好幾面緣分的那位散修莫。
剛開始大家雖然對他的三靈根表現出了驚奇,但也沒人覺得他能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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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像尹離長老那樣的人這麽多年只出現了一個。
莫逸就這麽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況下硬生生扛過了第一輪,毅然決然走上了百名榜的競争路,并且以勢如破竹之勢一路過關斬将,打了一個又一個天之驕子的臉。
一介散修,無名無派,就相當于沒有後勁支撐僅僅依靠自己站到了所有人面前。
雖說他最後止步第五,但那是第五啊,在此之前從沒有散修能到達這個位置。
也有前輩看中他破天荒想要收個徒,但被他拒絕了。
他說自己一直都是獨自修煉,可能不适合有着條條框框規矩的修真門派。
不識擡舉也好,真情實意也罷,他的出現雖只是昙花一現,卻讓許多人都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證明了幼時的天賦并不能代表全部,後天的努力可以彌補的更多。
也許他只是個例,大多數散修還是要繼續過那種颠沛流離、擔驚受怕的日子。
但他自此成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束光,告訴那些迷茫的人堅守的意義。
陸清璃其實挺羞愧,自己似乎還算個天賦比較不錯的人。
雖說小時候一直在流離失所,但在被師父帶上山之後就沒再受過什麽苦。
師父是很嚴厲,不過那都是表面上的,該放水的時候還是會放,要不她的修為也不會到現在還是這個鬼樣子。
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但讓她現在就下定決心去煉出個成績來那還是不能夠,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有人苦心孤詣,跨過艱難險阻只為追求心中的道。
有人看別人的時候熱血澎湃,對大神的崇拜在心裏翻江倒海,但低下頭還是繼續做米蟲。
別人的奮進路雖然很熱血,但自己的生活還是得繼續過啊。
現在後面的排名已經有了結果,剩下的就是萬衆矚目的榜首之争。
大家翹首以盼,等着看頭名到底花落誰家。
比武臺上。
慕容珙是個刀修,純正的刀修,不善言辭,但出手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他拿着一把看着就很重的九環刀徑直朝楚淩雲攻過去,起勢大開大合,跟陸清璃之前見過的很多刀修一樣,攻勢淩厲逼人,帶着攝人的氣勢。
那把刀看着很重,但他用起來卻十分輕巧,似乎手裏握着的是一把輕薄的劍。
刀身顏色暗塵,上面帶着些形制古老的花紋,每次催動靈力,花紋都會閃暗紅色的光。
不知為什麽,陸清璃覺着有些詭異。
上面看臺上也有人注意到了。
天機門掌門風徹,也就是楚淩雲的師父。
自家徒兒的榜首之戰他自然得格外關注。
關于他的對手,這位隐流門少門主,他了解的不多,或許說整個修真界對隐流門都了解不多。
他們門主成日裏深居簡出,近十幾年來很少跟他們這些老家夥碰面。
就連在外面歷險的隐流門弟子都不多。
像慕容珙這樣大搖大擺跑出來的,目前看起來只有這一個。
那把刀背在慕容珙背後也看不出有什麽特殊,催動靈力用出來之後便是另一番光景。
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說不出來,還是靜觀其變。
楚淩雲用的仍舊是自己那把普通的短劍,他主要是修心,以劍心築劍形。
這其實是很不容易才能夠達到的境界。
在此之前,只有路銘堯的師父,那位九階劍修才有這樣的能力。
其他人都只能做到用靈力幻化,或者用專門鍛造的靈器。
即便是劍聖徒弟的路銘堯,這麽多年也從沒做到過。
這就是路銘堯和陸清璃總是互怼的一個很重要的點,陸清璃認為楚淩雲有能力、性格好、長得帥,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人。
路銘堯卻對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還總是想各種辦法去敗壞他在陸清璃心目中的形象。
說到底,他那只是一種對別人家優秀孩子深深的嫉妒和濃重的不甘心,畢竟比起他,楚淩雲更得空劍長老的真傳。
他是空劍長老唯一的關門弟子沒錯,但楚淩雲早年間也接受過劍聖一段時間的教導。
最為關鍵的是,得到了許多誇獎,他沒有。
原本只有他一個,空劍長老不覺得有什麽。
多了一個人之後可就不同了,是要被拿來做比較的。
楚淩雲過分優秀,做師父的自然看路銘堯哪哪不順眼,關鍵沒長進的這個是自己的親徒弟,你說氣人不氣人。
楚淩雲在的那段時間路銘堯被迫受了很多磋磨,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被無情碾壓。
最後朝夕相處的師兄弟情誼是一點都沒培養出來,恰恰相反,路銘堯這麽多年一直致力于去給楚淩雲的形象抹黑。
當然,成效幾乎可以算作沒有。
陸清璃也覺得他好慘,被比較真的是每個孩子一生的痛。
但選擇去做這種事也實在是很搞笑,他也不看看自己在修真界那爛的狗啃地一樣的形象。
他只要用自己路銘堯的大名,就算是去做慈善大家也會覺得是居心不良,怎麽會出成效呢?
關鍵他抹黑的這個人是楚淩雲啊,他們倆之間的名聲對比就如同曉月清風和臭水溝子。
以卵擊石,可不就只能自取滅亡嘛。
怎一個慘字了得,陸清璃在心裏默默嘆氣,想也沒有用,這都成路銘堯的執念了。
只能說天長日久,慢慢磨練吧,被比的多了就麻木了。
臺上。
兩人用的是很循序漸進的打法,先委婉地互相試探,然後招式愈加淩厲,劍與刀極致的碰撞,加之頂級身法的比拼,很多修為低的人幾乎都看不清楚他們的身影。
冷兵器碰撞之後,兩邊開始用上了法決輔助。
楚淩雲收回自己手裏的短劍,以手掐訣形成了劍陣朝慕容珙攻去。
對面的人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他用他的大刀斜着往地上一劈,整個一層青磚石被卷起來做了天然防護盾。
趁着防護盾阻擋對手視線,他以一個十分鬼魅的身法快步接近楚淩雲,朝着他的腰腹處就是一擊,在楚淩雲側身躲開之際又果斷變化勢頭轉身橫砍。
陸清璃看的咋舌,他這進攻的勢頭太猛,一招一式都是直奔要害去的,這樣的打法在雲山大比可不多見。
被這樣緊鑼密鼓的攻擊搞得有些亂了節奏的楚淩雲心下納罕,他的打法跟平時很不一樣。
不過現在在比武臺上,沒有時間去深究。
只能自己快速調整戰略,收起了剛剛點到為止的喂招,拿出全部心神朝對面的人發起進攻。
一時間臺上臺下狂風大作,不知道是誰施的法,空氣中沙塵彌漫,吹的人睜不開眼睛,只能隐約看到半空中你來我往打的難舍難分的兩個身影。
所有人心裏都是一樣的震撼,這就是年輕一輩頂尖高手的實力嗎?
很多人認識到了自己和他們之間存在的這天塹般的差距。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慕容珙忽然從半空墜落,重重的摔在了比武臺上。
他蹙着眉,右手死死捂着自己丹田處。
能看出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深紅色的血源源不斷的往外流,浸染了衣衫,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上面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萦繞。
那把跟着他掉落在旁邊的九環刀看起來則更加可怕,刀鋒上處處都染着血。
之前刀身整體是偏暗的,現在卻呈現出一種血腥的泛着黑氣的紅,比慕容珙身上的深數倍不止。
刀上的花紋也十分詭異,它在鮮血的浸潤下似乎有了生命。
那是一株藤蔓,根紮在刀把裏,枝葉延伸而出一直蔓延到刀尖。
飲了血之後藤蔓開始變粗變長,葉子瘋狂變大的同時數量也在增多,最後整把刀都完全被花紋覆蓋住了。
枝葉掩映間,一只血紅色的眼睛緩緩浮現,它冰冷的注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好像自己是掌握了生殺大權的上位者。
“這是把魔刀,它已經生了刀靈。”有人帶着驚恐的語氣大聲喊了出來,周圍人不禁感到汗毛直豎。
魔,這個詞語在雲山大陸已經成千上萬年沒有出現過了,上古神魔大戰之後,神魔便一起消亡,再沒出現。
現在,這種可怕的東西就然出現在了修真界,出現在了年輕一輩的比武臺上,它帶來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人群開始騷動。
大家都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一下子見到這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東西難免會害怕,想要退卻。
這魔靈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徹底點燃所有人緊張情緒的,是直到最後,比武臺上都沒有出現楚淩雲的身影,他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兩個剛剛還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中激烈打鬥的人,一個重傷,和魔刀一起墜落,另一個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
上面一排人很快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緊急宣布大比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