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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在冰原幻境耗了幾天,他們現在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兩人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陸清璃現下也有機會可以表達出自己的疑惑:“你師父他們不是說教給了你找佛骨舍利的方法嗎,我們為什麽還在這裏亂轉?”
裴玦邊注意着周圍的情況,邊分神回答她的問題:“按師父他們說的方法是可以找到佛骨舍利沒錯,但那需要等到最後半個月,留禪墟将要再次封印的時候,那位大能的舍利才會被感知到。”
陸清璃聞言有些興奮:“那意思是之後一個多月我們不需要考慮尋寶的問題,可以自由在秘境裏探險是嗎?”
經過她這兩天的觀察,發現留禪墟內部風景很是奇特。
小小一方天地裏,集齊了沙漠、荒原、冰川和雨林,還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地形地貌,有些地方她在外出游歷時根本沒有見過。
之前一直覺得尋找舍利是最為緊急的任務,因此他們一刻不停歇的趕路,她沒想着停下來看一看。
既然現在拿佛骨只能在最後一段時間做,豈不是意味着在這之前可以自由支配時間?
當然,她也沒自私到讓裴玦跟着她一起當鹹魚。
他一看就是個努力修煉的好苗子,可不能讓她給帶壞了。
陸清璃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他們暫時分開,裴玦去探險提升修為,看能不能有什麽奇遇,她就到處看看長長見識。
反正有同心鎖在,他們可以很輕易找到彼此。
裴玦明白陸清璃的想法,他也沒有對她這種不求上進的想法提出什麽質疑。
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他尊重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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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考慮的是分開的話不是很安全,這裏畢竟屬于未知領域,目前看起來雖說沒什麽危險,但誰也說不準之後會發生什麽。
他搖頭:“秘境傳承這種東西是需要緣分的,沒有緣法的話也強求不來,順其自然最好。”
私心裏來說,留禪墟這一遭本就是為了替大師兄拿到佛骨舍利,他對于天材地寶和秘境傳承都沒那麽大的野心。
自己骨子裏本來是個很随性的人。
這也跟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在家裏有大哥抵着門楣,不需要他操心家事。
門派裏呢,大師兄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代掌門,還有師姐從旁協助,擔子自然也不會落到他頭上來。
他在年少時就預想好了自己的未來,應當是留在天機門做個閑散長老,收幾個弟子,就這樣平凡普通的過一輩子也挺好。
陸清璃是他生命中第一個意外。
遇見她之後他開始設想屬于兩個人的未來,比之前多了很多期待。
但這次大師兄的遭遇使他不得不改變一下之前的觀念。
追求閑散沒錯,但自身硬實力一定要過關。
可以因為不想要那些虛名而拒絕參與争鬥,但自身能力絕不能差。
他是有強硬的師門底蘊和家族背景沒錯,但這些都是外在的,一旦遇到強大的對手,毫無用處,反而會成為拖累。
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他必須做出改變。
聽大師兄的勸,用盡全力在實力提升上。
見他拒絕的如此堅定,陸清璃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兩人邊走邊話家常。
陸清璃問出了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你哥哥嫂子是什麽樣子的人啊?”
上次她見裴懷瑾,就對這個小家夥的成長環境十分好奇了,小小年紀待人處事方面頗有風範,關鍵還很貼心。
裴玦仔細思索後認真回答:“我父親沉迷修煉,不理俗務,所以大哥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挑家裏大梁了。”
“想想就吃了很多苦頭,他還力排衆議,把我送進了天機門。”
陸清璃之前聽說過裴玦這位大哥,是個狠角色。
在修真界裴、楚、宮、寒四大家的家主中,他是最年輕的,但絕對沒人會因此而小看他。
一個年紀輕輕就能完美壓制那麽多位高階長老,讓裴家穩坐四大家族之首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那,你的大嫂呢?之前好像沒怎麽聽說過她。”
“我大嫂出自一個比較低調的傳統世家,現在幾乎已經不在外活動了。”
“其實我跟她也沒有很熟悉,畢竟這麽些年我不是待在山上就是在各處游歷。”
大哥通知他說要成親的時候他也是一頭霧水,回去之後才見到嫂子第一面。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大哥會和師姐在一起,只是沒想到兩人因理念諸多不和,最後遺憾分手。
“大嫂她不愛社交,喜歡一個人侍弄花草、研究古籍和音律。”
明白了,這也是一個不注重修煉的高雅之士。
陸清璃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那麽機靈,還有一股子沒長開的文士風範,感情這是家庭教育的傑作啊。”
裴玦失笑:“只是個沒長開的小孩子呢,哪裏能看出那麽多,你見了他可別一味誇贊,這小子還不得飄到天上去。”
“我明白,不能讓他驕傲嘛。”
裴玦點頭表示肯定。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濃密的叢林,因為周圍濃密樹冠的遮蓋,使得陽光無法穿透進來。
中午進來的時候還好,既能遮涼,空氣裏還有淡淡的土木清香。
但當下已經是傍晚,四周開始變得昏暗,必須要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嘗試片刻後無果,他們倆仍舊在這個森林裏轉悠。
周圍都是參天古木,十分粗壯蜿蜒,是需要兩三個人合抱的那一種。
地皮非常潮濕,地上鋪滿了厚厚一層落葉。
它們都不是由于自然枯黃而落下的,相反地上,都是些新鮮的綠油油的葉子,人踩在上面感覺軟塌塌的。
樹皮呈灰褐色,還泛着昏暗的綠光,它表面一直不斷在分泌粘稠的綠色液體,啪嗒啪嗒一坨一坨在往地上掉。
這些黏液吸引來了許多昆蟲,它們的腳踩過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十分瘆人。
綠油油的藤蔓從樹冠伸出,從這株樹勾連到另一株,密密麻麻地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将他們包裹在其中。
這地方怎麽看怎麽詭異,陸清璃有些害怕。
她開始認識到剛剛那個說要到處看風景的自己是多麽的不自量力,誰曾想話剛說完就能被打臉。
她現在無比感謝裴玦拒絕了她分道揚镳的提議。
如果讓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她可能會直接暈過去。
人貴有自知之明,現在對自己來說,面前這個人就是金大腿,她還是乖乖抱着吧。
同時,陸清璃也難得反思自己,一圈大佬花了那麽多心思才讓她跟裴玦一起進來,但她好像沒有發揮什麽用處啊?
打亂他的節奏不說,現在還像個拖油瓶一樣尋求保護?
自己這樣也太挫了,不行,為了臉面,不能害怕,她得證明自己是有用處的。
想到這裏,陸清璃不由得挺直脊背。
也不在裴玦身後躲着了,她抽出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怎麽用過的劍,然後開始大殺特殺。
好吧,她只是用劍鞘把阻礙視線的藤蔓撥開,讓他們得以順利前行。
裴玦不明白陸清璃為什麽要搶了自己的事情做,但看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他也就不說什麽了。
沒一會兒陸清璃就累了,她看了眼望不到邊的陰暗叢林,心裏生出了一絲絕望。
她跟裴玦商量:“要不我們今晚在這裏待上一晚上,等明天這裏看起來比較正氣的時候再找出口?”
不是她膽小,關鍵是現在這個情況實在是陰森極了。
天已經徹底黑了,森林裏不再有正常的光源。
但也不需要照明,因為這些樹自己會發光!發的還是綠光!
這能不害怕嗎?
潮濕的空氣使得衣服緊緊貼住了皮膚,偶爾有風吹過,就會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緊接着起一層雞皮疙瘩。
空氣中飛着些看不清楚長相的小蟲子,老是想往人臉上撞,但千萬不能摸,因為它們是以樹上流下的黏液為食的。
遠處忽閃忽閃着紅色的光,還伴随着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陸清璃只能死死揪着裴玦的袖子,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确認一下旁邊的人有沒有變成什麽奇怪的東西。
确定他還是他後,陸清璃都會長舒一口氣,然後繼續警惕地看着四周。
裴玦被她一驚一乍搞得莫名其妙。
不過這麽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這片林子已經不能用古怪形容了。
找了個勉強不潮濕的地方,略微清理了一下地面的雜物,他倆準備在這裏将就一晚。
裴玦本來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他應該離陸清璃遠些,所以堅決不跟她靠同一棵樹。
陸清璃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譴責,之前在雪原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裴玦汗顏,他解釋:“那時情況特殊,我不得已才……”
不想聽他在這裏叽叽歪歪,陸清璃直接把他摁坐在了這棵樹旁,并且對他提出了靈魂質問:“你不覺得現在的情況更加特殊嗎?”
裴玦張嘴還想說什麽來着,但被陸清璃直接無視了。
她徑直在他旁邊坐下,然後開始閉目養神。
不能再看這些東西了,會留下陰影的。
裴玦被她雷厲風行的行為震撼到了。
但陸清璃明顯沒有給他改變主意的機會,因此他只好默默寬慰自己,這些都不算什麽,出門在外不必拘禮。
一閉上眼,他腦子裏就是在雪原時他們相擁入眠的場景,早知道就不說這個了,直接坐下不就好了嗎?
他很懊惱,但于事無補。
陸清璃仍舊分出一只手來死死抓着裴玦的衣角,生怕自己這來之不易的夥伴突然跑掉。
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着打坐休息。
夜半,森林深處悠悠傳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