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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施了避水訣之後，裴玦和陸清璃跟着錦浩來到了湖底。

之前陸清璃也到過水下，見過些生活在水裏的妖怪，但錦浩跟他們不同。

他看着很懶散，如果不是沾了佛骨的光，可能這輩子也只是一條生活在留禪墟內部的普通小魚，幾年之後自然老去，就這麽過完自己的一生。

不過奇怪的是，這裏似乎沒有其他的水生生物，她有這個疑問也就問出了口。

錦浩渾不在意的回答：“我也不清楚，反正這裏這片湖自我有意識起就一直只有我一個人，沒見到其它物種，同類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

怪不得它說全家只有自己一個人呢，這麽大一片湖，沒有另外一個活的生靈，不得不說有些詭異。

裴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可能是那條蛟龍的緣故，雖然他離開了，但氣息還在，所以其他生物都不敢靠近。”

龍這種生物，在妖界只有鳳凰一族才能與之匹敵，而且他們數量稀少、實力強勁，都是存在于上古神話中的強大物種。

在雲山大陸上，龍鳳自神魔之戰後就再沒出現過。

這個雖然只是蛟龍，但也已經是十分強悍的物種了，對其他生物存在威懾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錦浩點頭：“或許是吧，不過這宮殿看起來空置了許久，他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雖說一直都有蛟走千年而化龍的說法，但自有記錄以來從未出現過，這樣強大的物種，最長的壽命也只有一百年左右。

因此現下這個宮殿應當是無主的。

陸清璃聽到了他們的推測，點頭表示認同，不過所有物種都害怕蛟的氣息，那它是怎麽待在這裏的？

難道這看着懶懶散散的家夥有什麽特殊之處不成？這樣想着她便朝着錦浩的方向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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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人立刻就察覺了，他瞬時炸毛，哦不，是炸鱗，用雙手緊緊捂着自己的胸口，憤怒的質問道：“你在打什麽主意？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這句說說出口之後，在一旁觀察周圍環境的裴玦立刻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不明白，明明剛剛還一切正常，事情是怎麽進化到這一步的？

竟然已經扯到了随便不随便的地步了嗎，他狀似無意的撇過來一眼。

錦浩小心髒莫名抖了抖，他很委屈，他都帶他們下來了，而且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誰知道這個女的老是往他身上打量做什麽。

他可是個潔身自好的正經妖怪，以後還想着要娶個漂亮的小錦鯉做老婆呢。

天知道她會不會因為自己過于帥氣而起什麽不好的心思。

陸清璃無語極了，她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竟然不害怕蛟龍的氣息，還這麽走運修成了人。”

錦浩有些将信将疑，仍舊沒放下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可能這就是天賦吧。”

其實他有些不好意思說，他只是一條小魚的時候根本沒本事離開這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等到佛骨出現之後，他可以化形了，也曾想過這件事情。

但在湖底待久了，他覺得這裏還挺好，留禪墟很少有動物修煉成人，反正他們也出不去，可能是一直憋在這裏太閑了吧，特別熱衷于搶地盤，無聊的要命。

這片湖呢，因為蛟龍的氣息沒人敢來搶占，自然不會有妖知道他在這裏，那他就不需要參與它們的争奪。

剛開始他還會有些擔心，萬一哪天蛟龍回來撕了他可怎麽辦？

但這都好幾年了他也沒出現過，想來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就這樣一邊擔驚受怕一邊得過且過，算上沒化形之前，他在這裏一共待了将近十多年。

對于這只魚厚顏無恥說自己有天賦這件事情陸清璃沒什麽表示，對于這種臭屁的自大狂，跟他嗆聲是沒有用的，反而會使他自我感覺更加良好。

還是略過這個話題吧。

在這時裴玦突然指着前方出聲：“你說的宮殿是那個吧？”

陸清璃擡頭，就看到了眼前這所謂的水晶宮殿，倒的确是水晶做的，可這也太小了吧，就三間房那麽大，兩層高，像是個小閣樓。

不得不說這蛟龍還挺節儉。

錦浩開心點頭：“對對對，佛骨就在那裏。”

三人靠近宮殿敞開的大門，門上是水波紋樣的透明屏障。

錦浩跟他們解釋：“佛骨一直都在這裏，我是進不去的。”

透過那層像水流一般顫動的屏障能看到整個房間，裏面很空，沒什麽擺設，只有正中間擺着一個古老的白玉桌案，它旁邊還豎着一枚碩大的水鏡。

佛骨就靜靜地躺在桌案上，此時它收斂了金光，在這樣的距離下能夠很輕易的看清楚它的外觀。

看起來十分普通，跟普通的舍利也沒什麽不同之處，但幾個人都不約而同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這種感受是大愛，是教化，是超脫，不愧是大能留下的，僅僅只是站在這裏，就能感受到靈魂上的共鳴，是那種靈魂都被洗滌的程度。

他們在門外十分虔誠得對着佛骨舍利拜了三拜，表示尊敬。

同時，裴玦也在心裏默默祈禱：大師，晚輩抱歉打擾，實在是情況危急，大師兄楚淩雲急需佛骨救命，不得已才要取走它，請您見諒。若您有什麽需要晚輩做的，在下一定竭盡所能，絕無半句怨言。

他在心底說完這些話之後，裏面的佛骨霎時間閃了一下金光，那金光十分刺眼，陸清璃和錦浩同時舉起手臂去遮擋。

裴玦還沒來得及有什麽感覺，因為案上的佛骨飛了出來，帶着一臉迷茫的他進了水鏡。

等到金光消失，另外兩個人睜眼的時候，這裏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錦浩在旁邊大喊大叫：“诶，他人呢，剛剛還在這裏的啊？”

然後擡眼看了眼宮殿內部，十分驚訝的嚎出聲：“呀，佛骨呢？”

說完他還挺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認，才不得不承認，佛骨跟裴玦一起消失了。

他戳了戳陸清璃，聲音像悶雷一樣在陸清璃耳邊響起：“你看到了嗎，他倆一起消失了。”

被吵的實在是很頭疼，陸清璃默默向旁邊移了幾步，想要遠離這個洪鐘大殺器。

但錦浩此時過于震驚，也不管陸清璃這快要溢出來的嫌棄，急切地想找一個人分享自己的驚訝，他甚至往過移了幾步，扯着旁邊人的袖子喊道：“快看呀，你看到了嗎？”

陸清璃很無奈：“我看到了。”

裴玦跟佛骨進去的那一瞬間她是有感應的，想來應該是被帶走了，環顧四周，似乎只有立在那裏的水鏡了。

“你不驚訝，也不擔心？”錦浩很不理解，他們不是夥伴嗎，怎麽陸清璃比他還要冷靜？

“他應該是被佛骨帶進了水鏡，擔心也沒有用，我們現在連這個殿門都進不去，還是乖乖在外面等着比較好。”

有她做對比，錦浩開始反思自己反應是不是有些過于大了，到現在他也明白過來，剛剛佛骨之所以主動發瘋跑出去，應該就是為了裴玦。

沒想到啊，他看着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界修士，除了長得好看了點，資質厲害了點，性格穩妥了點之外，完全沒什麽特殊的啊，竟然能有這樣的際遇。

啧，羨慕不來，不過他也沒這個本事和野心，索性就在這裏等着吧。

但就這樣一直待着也太無聊了，他們兩個是他化形以來見到的第一撥人，還是有很多好奇在的，他挺自來熟的拉着陸清璃，非要她跟他講外面的事情。

雖然他有點煩，但這人心眼不錯，看着也很實誠，總歸沒什麽事情，坐下來聊聊天也挺好的。

水鏡內。

裴玦在天機門最高處的山巅上俯視，距離雲山大比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大師兄楚淩雲自上次比武臺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在修真界出現過。

因為內心深處的自責與愧疚，這幾年他發瘋一般的修煉，現在已經是六階上品的修為了，這放在整個修真界都是從未有人能夠達到的可怕天賦，即便是當初的楚淩雲。

師父自大師兄失蹤之後一心閉關，不理俗務，整個天機門是他和大師姐以及幾個長老在打理。

天機門在修真界仍舊是獨樹一幟的龍頭地位，裴玦現在已經俨然成為了新的頂梁柱。

而慕容珙自從用出那把魔刀之後便一蹶不振，修為不再有一絲進益。

引流門的地位也一落千丈，門下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再也不複昔日榮光。

今天是天機門三年一度的收徒日，裴玦站在高臺上看着下面帶着一臉向往的年輕弟子們，眼眸裏是一派古井無波。

看着面前的裴玦，溫曦心裏更多的是心疼，此刻的他就像當年的楚淩雲，優秀內斂，待人從容，心懷天下，但他們終歸是有不同的。

楚淩雲是發自內心的，他是真正适合走修真這條路的大愛者，而裴玦，他只是在模仿，在有意的壓抑着自己的天性，他将自己困在一個殼子裏，一切都向原來的楚淩雲看齊。

這樣的他活得太累、太苦了。

溫曦剛想上前說話，有個弟子跌跌撞撞從山下跑上來，先對他們施了一禮，然後也不等他們點頭就着急忙慌開口：“師兄師姐，不好了，修真界出現了魔氣。”

裴玦十分震驚的轉過頭來看着他，除了上次雲山大比的那把魔刀外，這麽多年修真界都沒有再出現過魔息了。

極力忽視這熟悉的名詞帶給他的那些不好的回憶，他開口問道：“在哪裏？”

“在清岚派，而且，帶有魔氣的是一個人，他，他，他……”

弟子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他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着裴玦。

“繼續說。”

那弟子低下頭，聲音都在顫抖：“是大師兄。”

溫曦十分驚訝：“你說什麽？”

弟子這次帶上了哭腔：“是大師兄，大師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