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傀儡術·常人之福
傀儡術·常人之福
這命劫到底算誰的?
司命吐槽。
他那麽傳奇的本子啊!!!
全亂了!!!
他還被神君叫去談話一天,在屍駝林那間破茅草棚子裏,全程站立聽訓,相當于間接面壁一天。
完了,他把上司得罪了。
被上司穿小鞋了怎麽辦,急,在線等!
司命迫切想開溜,從他殿中那一摞簿子裏翻個答案出來。
天妃正忙着把司命的頭往桌上按,她有琴那麽傷心,說到底也有這家夥的原因啊!
司命哭喪着臉,他被要求後面都不能再如此炫技了。
渡劫渡成這樣,是我在炫技嗎?是我嗎?啊啊啊!
若青葵的情劫和欲劫都如命劫那樣難度,他們幾個有幾條命都不夠嚯嚯的。
關鍵時刻,夜昙公主出馬,大包大攬承擔下設計命簿的活兒,踢走了司命。
于是乎,青葵的情劫與欲劫,由姐寶女離光夜昙傾情編寫,通關難度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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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完本子,離光夜昙又故技重施,拿出個圓溜溜的玻璃球,用捆金繩把嘲風捆吧捆吧給扔裏面了。
“你死心吧,姐姐渡完劫之前,都不會放你出來的!”
不然青葵這劫,怕是永遠渡不完了。
青葵的劫還剩下兩個,情劫和欲劫。
她離光夜昙怎麽會讓嘲風占到她姐姐的便宜。
她和有琴商量好了,一并用傀儡術解決算了。
情劫與欲劫聽來應是不會有性命之憂。
尤其基本走向還是她自己寫的,離光夜昙什麽人啊,她絕不可能編出些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故事來。
所以神君還是比較放心的。
夜昙在一邊扒拉出一張傀儡符,準備往自己身上貼。
這傀儡符真的好方便啊,想變成什麽人就能變成什麽人。
夜昙忽然就想到什麽,她看了看符,開始用餘光瞥自家夫君。
少典有琴開始還渾然不覺。
但夜昙的目光漸漸變得炯炯有神,把個玄商神君看得直有些發毛。
“你做什麽?”
“嘿嘿,當然是——給你貼傀儡符啦~~”
“!!!”
夜昙拿出聚靈神燈,給那傀儡符上施加了地脈紫芝白花的靈氣。
之前的經驗告訴她,地脈紫芝的本源之力,可以騙過天道。
那她離光夜昙怎麽會放過這個漏洞。
她肯定是要騙這天道一次,兩次,三次的了!
少典有琴認命地做起了青葵公主的替身。
他們出發之前,夜昙也不知道在哪裏尋到了玄商神廟,就拉着少典有琴非要許個大大的願望。
可那神像簡直離譜,他拒絕承認和它有任何關聯。
“你現在肉體凡胎的,啧啧,也不知道靈不靈了”,夜昙放着正牌的神君不管,非要拜那神像。
“少典空心,你必須保佑我們順利渡劫。不然我就拆了你這神廟,砸了你的神像,吃了你的貢品!”
她惡狠狠的語氣驚着了神君。
離光夜昙,你好狠的心啊!
至于那神像嘛,砸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到底編了什麽啊?”神君還是有點怵,昙兒胡編亂造的能力遠勝于他。
“不告訴你!你就好好~~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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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精心設計的“情劫”原來是那相思劫。
朱紫國。
他們倆做賊一樣摸進皇宮寝殿。
夜昙正美滋滋地進行着偷梁換柱的計劃,刷刷幾張符飛出,悄悄用自己和自家夫君替了那國君和皇後的身份,又将他們暫時裝進乾坤袋裏。
“哈哈哈”,夜昙還特地拉着少典有琴走回皇宮大殿。
她摸着龍椅上那九爪金龍的龍頭,一屁股坐下,在那笑得開心。
當然了,夜昙公主是誰呀,她不僅是要坐那龍椅,還生拉硬拽地,将她那新上任的皇帝夫君按在這龍椅子上,輕薄了一夜。
後來天庭的神仙們都在風傳,玄商神君在朱紫國登基的當晚,就又被迫當了一回牛馬,成了夜昙公主的“坐騎”。
“哈,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夜昙偷偷把自己的故事大綱漏給神君,并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被妖怪捉去了:“陛下,到時候別太想念臣妾了啊~不然容易傷身哪~”說完抛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
她這什麽眼神吶,又是在暗示他不行?
回想起夜昙數次當面讓他“綠雲遮頂”的事跡,神君就偷偷給她塞了條冰清玉潔帶。
“陛下!陛下怎得想起來賜這冰清玉潔給臣妾了!”
夜昙哭天搶地:“都道是帝王無情,臣妾原是不信的。誰料想……誰料想啊……真真是蘭因絮果啊,陛下!!!您莫不是不疼臣妾,不相信臣妾了嘛!!!臣妾對您的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吶!!!”她捧着冰清玉潔帶:“既然如此,陛下放心,臣妾這就用這禦賜之物,将自己吊在那寝殿的橫梁之上,以證清白!”
夜昙一副已經成為冷宮廢後,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這叫他怎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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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君張榜貼文,要尋一神醫治病。
青葵來給他懸絲診脈。
“您這是雙鳥離分之症……”
提起這相思劫,那少典有琴可太有經驗了。
玄商神君和他的天妃日日都膩在一起。
天界人人都知道,不算什麽新鮮事。
夜昙總笑他,怎麽一刻都離不了她啊。
笑他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想笑就笑吧。
他就是克制不住地想她,念她。
雙花複生以來,他們分開的時間屈指可數。
如今渡起這情劫來,他自是度日如年。
雖然神識也和夜昙分開過不少時日。
但是他又同時擁有那三段記憶,回憶起來倒也不覺難熬。
那些思念倒是類似的。
辣目惹了娘子生氣,又笨嘴拙舌的,只會日複一日地在石屋前傻等,等娘子回來看他。
後來辣目被接到獸界養傷。他還是每天都很想很想娘子,每次想她的時候他就雕個石頭花。
沒有情總是在寫話本子的時候想他的錢兒,想她不知道又在哪裏,用了哪些他根本都想象不到的辦法賺了多少錢。想到了就寫下來,所以他一天到晚,書裏,眼裏,心裏都是錢兒的身影。
聞人覺得,月下生他的氣也是應該的。他才來到獸界一年多,也見識了許多的紅粉佳人。
這其中和她一樣美的也有不少,她們或國色天香,或媚骨天成。
可他就是忘不了月下。彈琴的時候想,作畫的時候想,抄心經的時候還是想。幸而他畫得一手好畫,還能将畫卷展開,鋪在榻上,睹物思人,聊慰相思。
“有琴,我想你了。”
少典有琴有時會覺得愧疚。他在天界總是忙于應付公事,陪她的時間就少了些。
“對不起”,他抱着夜昙:“若是你不做天妃,怕是還能享些常人之福。”
這大傻瓜,不做天妃,我哪裏來的常人之福。約莫她到時候不是在宮鬥,就是在争權吧,離光夜昙如是想。
她離光夜昙幹嘛不做天妃呀,這天妃之位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她豈會拒絕,不做白不做。
除了那個打傷她的嬷嬷,那些漠視她的宮人,其實夜昙在宮裏還有個妃子朋友。
那夜她又被父皇罰跪在大殿之外。
跪到午夜,她就趁着羽林衛換班的時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夜昙覺得自己就好像那冷宮的棄妃一樣,永遠不會被父皇待見。
所以她溜到了冷宮,想問問那些妃嫔。
在這些被遺忘,被苛待的日子裏,她們究竟是怎麽活的?
冷宮的主人已經失了聖眷,殿前連個守備都沒有。
夜昙挑了間最殘破的宮殿溜進去。
有一間房的燈還亮着。
她敲了敲門,裏面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了些痕跡,但是不多。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夜昙和她做起了朋友。
畢竟她們都渴求着同一個人的愛,然後被他遺忘。她們都一樣,日日倚門,盼着他來,日日失望,又都要在這宮裏艱難求生。
同是天涯淪落人。
笑話,在這深宮裏,若是沒些手段,怎麽活下去。
近日她們的話題來到應該要如何拿捏男人。
“哎呀,我用不着~”說到未來夫君,她想起來,自己房裏還挂着沉淵大皇子烏玳的畫像。
夜昙到底還是有些害羞之意,但不多。
冷宮的妃子教了她一些尋常的宮鬥伎倆,還說她以後嫁人了,用得着。
夜昙不以為意。
怎的,你這麽會拿捏男人,最後還不是把自己拿捏進了這裏?
怎麽說呢,這天界神仙吧,活得比人久太多,可能腦子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發育完畢吧,上上下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接觸了沒幾天,這一窩神仙是什麽性子,她就都了如指掌了。
這段位,啧啧,她離光夜昙的聰明才智簡直無用武之地啊。
再說這少典空心。
空心不說,估計他還長了個透明的水母腦袋。
吃火鍋的時候,清衡還把他這位兄長一通亂誇,這真的是天界的智力擔當嗎?
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她懂了,少典有琴的腦子約莫是缺了根弦,所以才被人選中去歸墟送死。
這人都不會懷疑的嗎?
她說自己是青葵,他就信了。
慢慢說自己吃相不雅是因為要做天妃,長年吃不飽飯,他也信了。
也不想想,人族勢弱,他父皇怎的敢冒着風險,把她這樣的女兒送去當天妃。
皇室之人,還格外看中臉面。
若她是她父皇,養壞了天妃,大半會再培養個乖巧懂事的假公主送去和親。
皇宮裏的人,手段多數在暗處。
朝露殿裏的用度會被克扣,她經常挨餓。
災星沒力氣,也就不會來禍害她們。
這事兒宮人們都心照不宣。
只要公主沒餓死,別人也看不出什麽來。
那些宮女也知道,她雖是個災星,好歹也還是這所謂的皇室顏面中的一塊。
親疏有別,她這塊“臉皮”固然不受人待見,但好歹是臉,與那手啊,足啊,總有區別。
她父皇可以沒有手足,總不能不要臉面吧。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裝得有禮一些。
只是玄商君也沒有叫她行禮的意思,她就皮懶了些。
這天上的神仙都太古板蠢笨,她說起謊話來就不怎麽用心,其實有很多破綻。
不過她也懶得去圓,反正他們根本發現不了。
真沒勁。
夜昙很是了解那些宮闱秘辛。這帝王之心,後宮之道,可是事關她的小命。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她離光夜昙在那朝露殿時,雖然沒有相好的,但見得多了,這慣會拿捏男人的本事便也無師自通。
譬如夜昙曾經主動提議,要和她家那傻夫君玩個“你有我無”的游戲,好将他們從三清那贏來的戰利品分了。
她是故意的。
故意狀似輕松地說着那些陳年舊事。
她就是算準少典有琴會心疼她,會把所有的寶貝都給她。
不僅是寶貝,心也給她,命也給她,予取予求。
夜昙摸摸桌上的八寶琉璃瓶,志得意滿。
少典有琴,
你身份高貴,神通廣大。
識達古今,上善若水。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仁義慈悲,大愛衆生。
你知不知道,我是這世間最貧窮的人,
因此貪圖着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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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皇後失蹤多時,看樣子是不會再回來了。大臣們都在撺掇着皇帝另立新後,還暗戳戳地推薦起自家女兒。
夜昙臉都要氣歪了。
我哪裏需要這冰清玉潔帶。
明明是你更需要它保護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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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癡迷于男歡女愛,如同沉溺于無邊苦海。
情絲是累,欲念是劫。
只是這欲望本有許多種面目。
“到底什麽是欲,就像你那些欲念神識那樣嗎?”既然要幫姐姐渡這欲劫,自然要問問清楚才好。
“人之五欲,為財、色、名、食、睡。”
“怎麽才五欲啊!”夜昙不滿嘟嘴道:“你那玄境裏的上千枚碎片算是怎麽回事啊?少典空心,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能憑神識複活,然後故意整我的!!!”夜昙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當初他不就想得出用美食換靈珠的計策,用個陽謀讓自己不得不就範。
她一把推開少典有琴。
哼,她生氣了!
“還好當時才掉下去三片神識,要是幾十片,那本公主這大好時光都浪費在你身上了!!!”
“冤枉啊,娘子!”
真是千古奇冤。
少典有琴還是聞人有琴時,有搜集心衣的癖好。
後來回歸天界,他有些心虛,也就不再與夜昙提起這事。
誰料夜昙倒是誤會很深的樣子,還特地去繡了個鴛鴦的心衣。
其實,聞人并非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咳咳,狂蜂浪蝶。
他之所以搜集心衣,是因為他一直在找夢中那人。
可憑他百般回想,也只能看到一個紫色的背影,還有頭上那支銀月松柏枝。
此外,他唯一還能想起來的是一件心衣的模樣。那花樣模模糊糊,他只記得是朵紫色的花。
要怎樣才能盡可能多的看見女兒家這私密的亵衣?
聞人就說他一直在找一個夢中人。
那些女子看他如此神傷,愛他風流貌美的,自然主動去隔間裏換下心衣,切切想望,盼着自己就是他的那個夢中人。
只是每次都不是,聞人有些失望。
但他也不好再将這些私密的物件再還回去,然後跟她們說,姑娘,對不住啊,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不想讓這些女子難堪,便又用銀月松柏枝、銀錢,或是其他她們喜歡的東西來作交換,将那些心衣安置好。
他豔名遠播,這件事在那獸界妙齡女子的圈子中也很有名。
他想,那些不愛他的女子,聽說了這個傳聞,即使是為了錢,也會找上門來。
其中還有些姑娘不要錢,要情。
他有些無奈。
這情他給不了。
早已經給了那魂牽夢萦的夢中之人。
聞人以為月下也是聽過這個傳聞,才特地找來的。
那她是要什麽呢?是錢,是美色,還是情?
那一夜,他牽着月下來到榻上,本想打探她的意圖,卻不知怎的就一陣眩暈,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扯開她的衣襟看看。
事後任憑他如何回想,也不知自己緣何會失态至此。
回天之後,少典有琴特地找出當初用來賠償他兩千七百年清白的那松柏枝,将它和昙兒送的心衣一起鎖在內殿深處。
這可不能讓人發現。
昙兒曾對他說,他們以後行事要更小心些。
她是在擔心,錯嫁一事終有一天會敗露。
少典有琴不希望夜昙每天都這樣提心吊膽,這小心翼翼遮掩的樣子都不像她了。
原本是想逗她開心的。
那便按她說的,小心些。
碧瓊仙子生日宴後,少典有琴讓飛池以夜昙的名義又送了碧穹一支蕭,并吩咐飛池,只需說是天妃對她的曲子甚是喜歡,故而送這禮物,聊表心意。
到了發月俸時,少典有琴又将掌馭鶴與司茶二位仙人的俸銀都翻了翻。
他還抽空去了趟人界和獸界。
先是放了一些錢在暾帝常去的宮殿之中,就當是抵了夜昙因辣目偷的那些寶貝,後又去結了沒有情雇傭的那幫兄弟的工錢。
佛家言,欲有三種,善,惡,無記。
玄商神君确實冤枉。
玄境裏的千枚欲念,的确有不少與“青葵”有關。
剩下的大多數,是憂,憂那歸墟動亂,危及蒼生。
而這憂思,不過是因期盼四界安泰的欲念而生。
所謂善法欲,上求佛道,下化衆生,利己利人,利益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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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從來不知道“欲劫”為何物。
如果欲望也是劫,那她豈不是時時刻刻身在劫中,不得解脫。
按她的理解,渡“欲劫”就應該是縱情享樂,風月無邊。
玄商神君僅僅只是站在那裏,就讓她望之色動,觸之心折。
嗯,怎麽說呢?
瑤林玉樹,不雜風塵。
夜昙絞盡腦汁地想出那麽幾個相對合适的詞。
明明她在被虹光寶睛束縛的時候,誇他的話都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
離光夜昙,你那時候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百裏之外,神魔就能感受到少典有琴的清氣震懾。
夜昙剛上天時,就相當不适應。
只是濁花體質曝光之後,少典有琴就會小心翼翼收斂起那些清氣,生怕一個不小心傷着她。
唯有情動之時,這清氣會較尋常更甚一些,他好像暫時忘記去精準地控制它的分量。
柔情蜜意,小意溫存之時,夜昙也會哄着他。
“再多點!再多點!”
然後就把埋在他懷裏,嗅那清氣,活像個吸人精魄的女妖精。
她其實喜歡得緊啊!!!
而且那清氣和她身上的花香混在一起,味道頗為動人。
如果可以,她都想将這兩種氣息提煉出來,做個香包香囊香水什麽的,廣發天界,然後再順勢撈上一筆。
清氣吸多了,第二天夜昙起床的時候,鼻子裏就流下兩管鮮紅的血來,她趕緊随手用袖子一抹,試圖湮滅這見不得人的罪證。
但有琴那個大傻瓜還是看到了,就又開始自責起來,抱着她不說話了。
夜昙撫了撫他的背,安慰道:“哎呀,都說了不是吸清氣吸的!就是夫君你呀,秀色可餐,為妻我呀,吃幾副下火的藥就好了。”
人無癖,不可交。
離光夜昙總是不憚于将自己的欲望明明白白地擺在臺面上。
她迷戀玄商神君周身的清氣,就像迷戀他舞劍時,那柄寶劍上的清光,迷戀星辰在暗夜裏的每一次閃爍那樣。
她迷戀他的一招一式,一舉一動。
他教她舞劍,那劍招清華如月,暢美得宛若流風回雪。
衣料的摩擦帶起旖旎的暧昧,惹得人情熱難耐。
離光夜昙嗅着身側之人萦繞的甘冽清氣,只覺得那些清氣都仿佛化作了溫軟的水氣在蒸騰。
饒是夜昙再怎麽厚臉皮,她的臉還是不自覺地發燙。
寶劍的清光劃過天宮裏永遠充盈的缭缭清氣,将爍爍星光都碎成剔透的琉璃。
觀星臺畔的花瓣紛揚而下,如亂雪飛紅。
他們都已經忘記了接下來的劍式,也忘記了為什麽開始練劍。
花樹之下,玄商神君是不可增減的畫,是存入夢中的風華。
簡直是勾了她的魂,攝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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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夜夜宿在蓬萊降闕內殿。
“我那時候到底刺的是哪裏啊?”夜昙用指尖挑開少典有琴的衣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東摸摸西摸摸。觸手溫熱,她越摸越上瘾,像是在品鑒名貴的羊脂白玉。
“記不清了……”他想制止她亂動的手,卻被她逃開。
“是這裏?”
“還是這裏?”夜昙先用指甲在他肋下的皮膚上畫圈,然後又覆唇上去,親吻那處:“還疼嗎?”
“不疼。”
“那這裏呢?”夜昙哪裏肯輕易放過他。
少典有琴終是受不住她的撩撥,翻過身去吻她。
這傻瓜每次都說不疼。
怎麽會不疼啊,她才不相信呢。
夜昙想起他們逃出天界後,被迫躲在四衢閣的一個客棧裏養傷。
落魄得很。
“你幹什麽啊?”
看到她用美人刺劃自己的手時,少典有琴想起身拉她。
但他受了太重的傷,就這麽短短幾步路,還踉跄了一下,好像全然忘記自己剛被天雷劈得血流不止。
“哎呀,你逞什麽強啊”,夜昙去扶他,然後挪了挪屁股,靠得他更近了些,倚上他的肩:“我和姐姐痛感相連,那萬霞聽音不是摔碎了嘛……人家也沒辦法嘛……”
夜昙開始一邊念叨,一邊撸起袖子刻字:“安,速至四衢閣。”
少典有琴就這麽攬着她的肩,看着她在手臂上刻下他們所處的位置,眼裏全是心疼。
“嗚嗚嗚,我第一次知道,這‘衢’字居然有這麽多筆畫!!!”
“還疼嗎?”她手上的紅痕被他用神法一一消除。
大傻瓜,這句話該是我的臺詞吧。
少典空心的睡姿總是很板正。
夜昙想,可能全天界的神仙睡姿都是有一套标準的,尺步繩矩,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有強迫症。
這麽呆板!
夜昙盯着他的睡顏,但不管看多久,她就是看不膩。
她還會經常盯着他的臉發呆,回過神來,有時竟已過了幾個時辰。
聖人不貴尺之璧而重寸之陰啊,少典空心啊少典空心,你欠了我多少錢哪,你得還錢!
少典空心是不是在她沒發覺的時候給她下了什麽降頭。畢竟,他的法寶可是多得很呢。
她又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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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光夜昙總是喜歡給一個棗再打一棒子。
她的禦下之道和禦夫之道,頗有些殊途同歸的意思。
譬如夫妻敦倫,總是她先主動開始,然後誘得有琴來尋她,來親她。
親着親着,夜昙又會主動出擊,翻身逆轉攻勢,把他壓在床沿邊上吻。
少典有琴那個傻瓜總是想不起來要反抗她。
啧啧,當真是不太行。
夜昙親得夠了,就複又松開他,側滾到床邊,等着他将唇再附上來。
反正她當核桃的時候就滾得挺熟練的。
他們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像在攤煎餅。
想到這裏,夜昙砸吧砸吧嘴,好吧她又覺得餓了。
夜昙相當迷戀少典有琴身上閃爍的藍色星輝。
她最是喜歡在夜裏隔空吻那星輝,似是想要把星光含進嘴裏。
但光又怎麽捉得住。
她就壞心眼地反複嘗試。
活像是個描邊大師,無賴得緊。
她的一呼一息打過那星光時,有琴都會忍不住顫抖。
其實他渾身都敏感得很。
夜昙那些只是稍稍出格的挑逗,
他就承受不了。
夜昙抱着他,一只芊芊素手就跟滑溜的泥鳅一樣,鑽進他的裏衣裏。
分花拂柳,在他背上勾畫什麽。
她的指尖輕攏慢撚,指腹細細研磨,仿佛在彈一把最名貴的古琴。
這時,她指甲上刻意塗上的丹蔻會在神君的背上留下淡淡的紅痕。
春潮的餘韻還未退卻,清濁二氣在體內流轉,他們甚至還互相侵占着對方,正被潮水托着喘息。
夜昙勾畫的紋樣都是花。
當然她每次都會換些新的花樣。只是近來,那花樣越來越繁複。
她的有琴會一邊顫抖地喘息,一邊攥她小衣。
然後用染着水色的眼神求她。
無聲地求她住手,
求她不要再捉弄他了。
頑石也能化成水。
即使是她離光夜昙也會心軟,會心甘情願地答應他的要求。
“你是真的不喜歡嗎?”
每次夜昙問他,他又不做聲了。
離光夜昙摸不透他。
這是為數不多的她一直都看不透的事。
他的潔癖看起來好了許多,但好像又沒全好。
因為有琴一直就對她的觸碰很敏感。
他那社恐的毛病原是天生的嗎?
還是說這是玄境裏那一千五百年落下的病根。
如果這是病,那她絕對不希望他治好。
夜昙愛極了他這幅模樣。
愛那電閃雷鳴。
愛那星辰閃耀。
有琴總是喜歡閉着眼睛吻她,但夜昙最喜歡在這時候睜着琥珀色的眸子看他。
那是比九丹金液更純的酒,望之心醉。
然後她就會故意銜一口這美酒,舔出些銀絲,細品這玉液瓊漿。
他們的□□,向來都溫柔和順,宛如春風拂面。
躺在卧榻上的時候,有琴喜歡側着身子圈住她。
像是怕壓到了她。
這向來不符合離光夜昙的行事風格。
看來自己的幸福還得靠她自己争取啊。
她嘗試過很多辦法。比如偷偷在他案上塞上本人間流行的話本子,想讓他好好學學裏面的風流公子是如何與美嬌娘談情說愛的。
可他就是不肯學那些話本子裏不像話的姿勢。
“只是看看都不要嗎?”
只是想想都不成!
“……拿走……”
一個姿勢用得多了,夜昙竟也不會覺得乏味。
反正她總是能随随便便就發明些新的情調來。
随時随地,想到了就去找他。
“有琴……”
夜昙一邊喚着他的名,一邊從他背後抱上去,像一條蛇一樣纏在他身上,越來越緊。
她又要開始了!!!神君恍若驚弓之鳥。
夜昙能明顯感覺到他瞬間一絲僵硬。
随後又放松下來。
她那些出其不意的主意總是讓他手足無措。
但他總能讓她予取予求。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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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國。
女兒國的前任國主有個女兒,美名遠揚,只是自小體弱多病,養在深閨。
女王張榜廣尋天下名醫,願以傾國之富相托,只為根治女兒的先天心疾。
有一天,一位雲游至此的神醫治好了公主的病。
女王竟也真的兌現了承諾,将大位傳給了那位神醫。
真正的公主卻做起了國師,輔佐新王。
神醫懸壺濟世,本是不想做什麽女王。
“姐姐既為良醫,亦可為明君。良醫治病,明君治國,也能救千千萬萬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姐姐若肯答應,妹妹自當作姐姐的助力。你我姐妹二人,明君賢臣,則天下可治矣。”
神醫終是被公主說服。
從此之後,女王一心社稷安泰,國師倒是長袖善舞。
朝中大臣都有些懷疑,早晚有一天這國師還會奪回那本屬于自己的江山。
今夜本該是那女王與王夫的大喜之日。
那進來新房的人卻是禍亂朝綱的國師,卻不是那嬌滴滴的女王。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夜昙公主可是準備充分,志在必得。
“玄商君,你既心懷四界,體恤衆生,本公主亦是這衆生之一,你怎的不知道垂愛垂愛我呢?”夜昙先是故意繞着他走了幾圈,裝作品鑒她新上任王夫的美貌的樣子,複又伸出手,故意用指尾勾起他一縷發絲。
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花招了。
少典有琴有些無奈。
“你害怕啊~本公主會很溫柔的~”她笑意盈盈地坐上床榻。
“……”
他拒絕回答。
“怎的都不理人家,你不喜歡人家叫你神君啊~那你想讓人家叫你什麽嘛~”夜昙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人家知道了,兄長,你過來嘛~”
“……”
“哎呀,好哥哥,你怎得不理我呢,原先你可是極愛聽人家喚你兄長的呢~~這大喜之日,你就忍心讓我一人獨守空閨,寂寞難耐?”
“哎呦呦,我這痛啊,我…我這心口…痛啊!哥哥,你再不過來,人家好不容易治好的心疾又要犯了~”
騙人,她哪裏是真有什麽心疾,在他看來,心機還差不多。
夜昙想起往日那心歡意美處,不覺也有些愛欲恣恣。
她拍拍床榻示意王夫坐到身邊來:“我的好哥哥,我不信你兩眼空空,還不速來占鳳乘鸾也?”
她的笑帶着令人沉淪的魔魅,讓人見之不忘,思之欲狂,只能任其蠱惑。
他才是那個得了病的人,相思入骨,藥石罔效。
“姐夫,你在想什麽?莫不是還在想着我姐姐?”
“你住嘴。”有琴被夜昙這突如其來的稱呼驚到了,連忙側身去捂她的嘴。
“可你本來就是人家的姐夫呀。”
有琴一直就說不過她,況且她剛才說的話,他還真沒法反駁。
夜昙柔軟的手攀上他的肩,再次在他耳畔輕喚:“姐夫……我好看嗎?你說,是我姐姐好看,還是我更好看些?”
他突然就動不了了,心若擂鼓,只能垂下眼眸,盯着那紫色手環末梢上綴着的點點盈花。
夜昙素來喜歡演戲,少典有琴一直演不過她。
床帷之間,鴛鴦羅帳。
夜昙扯着他的袖子,嬌滴滴地軟聲喚他。大王,陛下,師父,哥哥,王夫……一通亂喊,全是些讓人心驚肉跳的詞。
她怎麽好意思的。
神君紅了臉,偷偷以袖掩面。
“昙兒……”他剛想繳械投降,讓她別再欺負他了。
夜昙就如狼似虎地撲上去,挑起他的下巴。
“哥哥~你需得要喊我女菩薩~”
“……”
少典有琴簡直不知道該回些什麽,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只好先去卸她頭上釵環。
只是那伊人青絲如瀑洩下,反倒更加勾魂奪魄。
此刻夜昙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王夫:
“有琴,我美嗎?”
夜昙的眼睛亮得吓人,仿佛她才是那天星之靈。
“……若三星在戶……”
“哈哈哈,我就知道,本公主姿容絕代,自然是在天在地,全都璀璨。”
是啊,你就是這六合八荒最燦爛的星。
他的唇輕輕吻上她的額。
夜昙閉眼等了一會兒,像是不滿足,攀着他的脖子就吻上來。
他們的雙唇輾轉研磨又分開,牽出令人戰栗的情絲與熱度。
他一手托着她的頸。
她頸間花香四溢,
讓他流連忘返。
一手不由自主地輕撫伊人腰間。
夜昙早已褪下绛色婚服,那湘妃黛粉的中衣上,腰帶潔白,閃着點點晶瑩。
有琴一邊吻她,一邊用手嘗試着解她的腰帶。
不知怎麽了,他解了半天那腰帶卻是紋絲不動。
但他不想睜眼去看。
“哎呀~哥哥~你就睜開眼睛吧~你知道為什麽你解不開嗎?”
“嗯?”少典有琴正吻到動情之處,卻不防被夜昙一把推開。他意亂情迷,話音都帶起一股旖旎來。
“因為這是冰清玉潔帶啊!”
!
她怎麽總是這樣戲弄他。
夜昙臉上挂着奸計得逞的笑,開始解自己衣服。
這帶子被她一拉就開了。
“有琴,你知道為什麽我能解開嗎?”
“為什麽?”
“哎呀,你笨死了!”慣會攪弄風雲的公主再也不裝矜持了,一下反客為主,如狼似虎地撲向王夫。
在她眼裏,她家夫君此刻就是佛家故事裏那舍身飼虎的太子。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你這大傻瓜,冰清玉潔帶只能規範人欲。
所謂飲食男女,人之大欲。現在的你,有情有欲,自然解不開。
我能解開,是因為此時此刻,我只是單純地用一顆真心愛你,無關風月。
窗外,風雨如晦,電閃雷鳴,天地變色。
釵環衣衫東一件西一件,散亂在地。
床上的人倒是還抱在一起。
夜昙睜眼看她這新上任的王夫。
他的側臉貼在她胸口,手則依戀地摟着她的腰。
啧啧,王夫這皮相真的沒話說。
夜昙簡直要美得冒泡。
那視線過于灼熱。
“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哥哥,怎得啦,居然兇人家~是奴家剛才有哪裏服侍得不周到嗎?”
真是個妖精!!!
如她所言,夜昙公主就是那尊女菩薩。
他心甘情願,做她信徒。
這劫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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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有琴的潔癖很嚴重。
他每日都要沐浴更衣數次。
明明可以用清潔術的嘛,真是閑的。
夜昙急着要把他往床上拉的時候,他還在掙紮,想要先去沐浴更衣。
翻雲覆雨後,不管怎麽困倦,他也要先用清潔術将他二人身上,還有床榻上都弄得纖塵不染,方可安然抱她入眠。
當然離光夜昙也從他這個習慣裏找到了新的樂子。
她偏生喜歡在他沐浴之時闖進去,就差拿把刀架在神君脖子上,大喊“劫色啦”。
跟個逼良為娼的淫賊沒兩樣。
日子久了,她就變本加厲。
“我是不是很貼心,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咱們就在這颠鸾倒鳳,剛好省下了你用清潔術洗那床榻的時間呀~欸~你不必謝我!”
說她是個色中餓鬼也不算冤屈了她。
“怎得了?不是你說要先沐浴嘛?咱們正好鴛鴦戲水,共浴愛河嘛~”
驚起一地春水。
次數多了,神君就覺得,這浴桶到底還是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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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國王宮後有一處天然的玉泉。
這玉泉,原是夜昙騙青葵給她治病的時候造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婚,夜昙急着要拉她的王夫來泡。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它就叫‘酌—春—泉’!”
少典有琴被夜昙拉扯着下了水,
月夜之下,蓮浮水上,濯清漣卻妖冶。
他們一同潛在這方溫泉下。
水下的夜昙美得像魚化作的精靈,也滑得像魚一樣,不斷地靠近他,又偷笑着溜走。
有琴自覺有些受不住這女妖精,想先上去緩口氣,卻又被她拉住。
離光夜昙一臉盡在掌握的笑容,她游過去吻上他,給他渡氣。
但她向來學不會安分守己,舌尖也向魚一樣溜進他口中。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們的發散開來,在泉中漂浮着,互相碰觸,又柔柔地分開。
□□就像這發絲,像春潮,如花枝,蛇一樣纏上他,讓他心甘情願地沉淪。
等到上岸的時候,有些青絲就糾纏在一起。
夜昙沒耐心,直接拿美人刺将它們削下來。
少典有琴接過那些發絲,想了想,拿了塊絲帕将之包好。
“你還拿去收藏啊?”夜昙看見了。
“結發為夫妻。自當珍之,重之。”
他們躺在泉邊。
真正的幕天席地。
此時寂靜無風,因此便也不覺得冷。
少典有琴還是有些不适應。
即使夜夜笙歌如聞人,也沒像他現在這般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
神君以袖掩面,他快要沒臉見人了。
一邊的夜昙突然想起了什麽,便扯着他一同坐起身來。
她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把琵琶來,回憶着那裂成三瓣的夢,照着記憶的指法,開始彈奏。
十面埋伏。
她向來貫會毀壞氣氛的。
然這琵琶聲聽到少典有琴耳裏,不知怎的,居然覺出那泛着金戈鐵馬的樂聲裏,有些銷魂蝕骨的滋味。
他不自覺地提了提袖,複又放下,繼續艱難地維持往日的“端莊”,生怕被那眼尖的女淫賊看出些端倪來。
夜昙是至濁之體,在這世間行走,唯及時行樂而已。
做那洛陽牡丹之時,笙歌燕舞,秉燭夜游,也覺心歡意暢。
只是還少了些什麽,不能盡興。
她這個災星其實一直喜歡孤高的弦聲,金石泠泠,若天上孤月,似山間蒼松,如眉間皚雪。
面似芙蓉,心若金剛。
她自己也覺得矛盾,不過想想又釋然。
這大概就是缺什麽補什麽吧。
她彈完一曲,看着有琴的臉,突然就改了主意。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于是乎,
彈着琵琶的妖女,
突然間又有了,
撫琴的興致。
花間一壺酒,舉杯邀明月。
幸運的是,她離光夜昙卻用不着對影成三人。
她哄有琴喝下的酒裏放了建木果實研磨而成的粉。
她一邊彈着那犧氏琴,一邊在心裏偷偷計算着藥效發作的時間。
估摸着差不多的時候,就貼上去。他們都只披了件中衣,那衣料輕薄得恍若蟬翼。
“不可逾禮”,神君在努力維持着理智,這與野合無異,成何體統啊!!!
夜昙拉過他的一只手,與他十指相扣,湊過頭去輕輕吮着他的唇瓣,用舌尖撬開他的嘴,把他未出口的那些禮義廉恥通通都堵在嘴裏,複又将口中酒渡入他喉。
啧啧,還在那“不可逾禮”,看來火還不夠旺啊。
福至心靈,她突然就想起來自己誤食建木果實那夜的細節了。
這傻瓜那時也是這樣,都不知道要張嘴。
此時的少典有琴不能再攥着夜昙的衣服了。
離光夜昙這朵“浮花浪蕊”早迫不及待地将他們披着的衣服一把扔在地上。
這急色鬼複又将他也按在那衣服上。
他只得輕輕地攥着她的發尾,随着她的節奏一道沉淪。
突然有風平地而起。
夜昙就看到那風吹得他發絲淩空,像是在潔白的長絹上生生染上了一種清狂之色。
他們就這樣在桃下水畔,縱情恣意,抵死纏綿,春潮如洗,忘卻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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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盡諸劫後,離光青葵氣了他們許久。
“可劫數本來就是可以避的。”
“昙兒,我真失望。”
青葵一這麽說,夜昙就啞口無言了。
“葵兒,你聽我解釋……”
青葵又轉過頭去看嘲風。
“我離光青葵,難道是你的傀儡嗎?”
“……”嘲風默不作聲。
“其實……”神君硬着頭皮試圖開口求情:“他們也是好心……”他看着青葵公主的臉色,聲音漸弱。
“我自是知道你們的好心,可你們這樣弄虛作假,又不管不顧,将自身置于危險之中,讓我為你們擔心,并不是真的尊重我。”
什麽傀儡術,分明是葵累術。
她好心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