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壁上觀·一

壁上觀·一

夜昙還在朝露殿之時,其實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錯嫁以來,她不是沒有這個條件,就是沒有這個心情。

下界之後,陰差陽錯,她好容易有了機會周游列國。一邊琴瑟和鳴,一邊降妖除魔,也算是過了一段恣意潇灑的日子。

雖然,這種潇灑不過表面而已。

暗流早已湧動。

天庭封神的消息不胫而走,波及到了人間。

闡截,釋道的對立愈演愈烈。

各教教主也在紛紛在暗中派遣教內仙人下凡,争奪勢力範圍。

神仙受凡人香火供奉,這也算是他們神力的來源之一。

簡而言之,哪一派能夠獲得更多的教衆,哪一派就能在封神中具備更大的優勢。

這九重天上的神仙争起來,也和凡人争奪地盤并無兩樣。

之前種種,陰謀與野心,不過展露了冰山一角。

夜昙本無意争鬥,她樂得過逍遙的日子。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世上沒有不謝花,人間沒有自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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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帝君提出的交易只是一個契機。

既然身在局中,又豈能坐以待斃。

只有主動出擊,才不會淪為他人案板上的魚肉。

夜昙一向如此,若決定了做什麽,誰也攔不住。

這些謀算,實在是算不上什麽好事。

夜昙決定先行離開,說到底,還是不想讓她有琴知道自己的這些算計。

當然她也還暗藏了一點別的小心思。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嘛~

—————————

這日,夜昙來到了一西域小國——焉耆國。

此國東西六百餘裏,南北四百餘裏。

國都西面據山,道險易守。

泉流交帶,引水為田,氣序和暢,風俗質直。

夜昙将焉耆作為她争奪凡間信衆的起點,自然有過一番考量。

西方諸國,以貿易為生,織起了一條絲路。

這路上尚有不少國家沒有确立自己的國教。

雖然,近年來天界的封神之事已引來了許多異能之人,他們不斷入駐這些國家。

但各國呈犬牙交錯之勢,連年争端,諸教駁雜,百姓的信仰也輕若浮萍,容易被雨打風吹去。

簡而言之,這裏的人就是覺得誰靈了就信誰。

今天信這個教,明天就可能會改信另外一個教。

當然也可能同時信好幾個就是了。

焉耆這國家雖小,但勝在地理位置優越,是盤踞在絲路上的重鎮之一。

也因此,雖弱小而能存,經濟民生也并不遜色于那些大國多少。

此國之人,多勇而寡略,好自稱伐,國無綱紀,法不整肅。

這樣的混亂局面,最适合渾水摸魚。

若是能控制了這交通要道上的國家,輻射四周,則事半功倍。

顯然,這麽想的絕非夜昙一人。

如今的焉耆,也是各個大國政治勢力争相拉攏的對象。

在單純的政治利益之外,這個國家還有一個“國寶”。

那就是他們的公主。

焉耆國的百花公主美貌絕倫,閨名百花羞,寓意其閉月羞花之貌。

百花公主有着西域第一美人之稱,豔名遠播。

她舞技絕倫,不論是中原的翹袖折腰,歸風送遠,亦或是西域胡旋,無有不長。

然美人又弓馬娴熟,極善騎射,絕非一般閨中弱質。

夜昙在調查焉耆國情時,光是聽聞這公主的盛名與傳說,也不由感嘆。

這百花公主可能就像是自己和青葵的混合版,集端正典雅,風流靈巧之美于一身。

畢竟,其名百花,那可不是得是豔壓群芳嘛。

也不知道究竟是個怎樣鮮豔妩媚的人。

她若是男人,大約也會喜歡這樣身份高貴,柔情與飒爽并存的美人。

因此,這百花公主也就理所當然地引來了無數的追求者。這些追求者多數身份高貴,是西域乃至更遠處各國的國王或是王子。

夜昙此行,主要目的是拿下更多的信衆。

所以,她其實是看不上焉耆的。

她要拿下的是毗鄰焉耆的大國高昌。

高昌國中,各教勢力盤根錯節。國主尚未确立國教,仍在首鼠兩端。

而這焉耆的百花公主,和高昌王儲有婚約,迎親之日在即。

這可正中夜昙的下懷。

順利的話,起碼控制了兩個國家。

一箭雙雕,豈不美哉?

夜昙的計劃和從前如出一轍。簡單來說,就是偷天換日,先頂替了公主,然後再去攪亂風雲,推行國教。

即便是她吸引不了多少信衆,也絕對不能便宜了截教和釋教。

這就是所謂的,自己得不到,那就毀掉。

夜昙在分析此間情勢之時,突然有了幾分熟悉之感。

她想到了自己當初的那個婚約,不由地笑出了聲。

現在卻已隔世。

當初人族勢弱,她立志要去沉淵當女帝。

人人都說她是災星,她就要做最兇狠的惡煞。

倒也不僅僅是因為叛逆。

既然怨天尤人從來都沒有用,那不如就自己改變規則。

不同于虛僞的天界,沉淵将強者制定規則擺在了明面上,這點,她很是欣賞。

離光夜昙從來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努力在天賦面前一文不值。若能力與志向不匹配,那只會是個笑話而已。

而她自信,有這個能力。

如今,她的計劃是取公主而代之。若是順利,說不定也算變相全了當初志向。

——————

夜昙花錢收買了一個管事,打扮成侍女混進了王宮。

她住在尋常侍女居住的偏房裏,靠着送送胭脂、香水還有葡萄酒什麽的,駕輕就熟地和那裏的老前輩們打好了關系。

她得先想辦法讓這裏的人事掌管将自己調到公主身邊。

然後麽,自然就是随便找個時機打暈這公主,用易容術取而代之咯。

只是,現實居然比夜昙計劃得還要順利。

她才被調動到了公主的殿中,當夜就見到了這位西域第一美。

只因這百花公主傳召了她宮中所有與她差不多年紀的侍女。

夜昙立在一群侍女中,偷偷摸摸地擡眼打量百花公主。

這公主果然是好美啊。

豐潤端方,風流袅娜,一舉一動擅風情,一姿一言兼月貌。

在夜裏也如明珠一般,光彩照人。

只是此時,她一臉愁容。

而這愁容,本不應該出現在她那豔麗的容顏上。

同為公主的夜昙自然知道她的苦衷。

眼見着高昌國迎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新婚對一個女子來說,意味着新的開始,應是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刻。

于百花公主大概不然。

雖然不是遠嫁,但那高昌現有三位王子,儲君卻未定。她連自己未來要嫁哪個都不知道,又怎麽會開心得起來。

就像一件名貴的物品,再名貴,也只是物品。

嫁給儲君,成為儲妃,運氣好的話,也許會過得不錯。

譬如那沉淵王後。

夜昙回憶起她殺去沉淵,為青葵複仇那天的情景。厲王看上去好像還是愛王後的。但他若真的愛王後,又為何不把她的兒子立為儲君,還要放任沉淵三子争儲呢?想必,厲王對這王後最多是有點喜歡,但遠遠達不到愛的程度。沉淵争儲,頂雲被殺,王後複仇,終又引出那一系列事端來。她有琴當初說沉淵族禍亂四界之心不息,倒真是沒說錯。

不知道該說厲王是聰明,還是愚笨呢?

儲位虛懸,引衆子争鬥,說到底不過是帝王的一種平衡之術罷了。他的兒子們鬥得越狠,王座上的那個人也就越安全。只是,一個不小心,也有可能逆風執炬,引火燒身。

當初,她自己作為沉淵儲妃,第一目标是頂雲。說白了,她就是看中了沉淵王後的勢力。運氣好的話,自己的未來最多也不過就如沉淵王後那樣吧。

不過,現在想想,當初自己若是打定主意不做天妃,回沉淵嫁給烏玳的話,可能也會過得不錯。

畢竟,烏玳比頂雲還要傻。

夜昙想起青葵跟她描述過的,烏玳叫她“昙昙”的樣子,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意來。

所以……烏玳和辣目比,到底誰更傻點呢?

想到此處,夜昙趕緊将頭埋得低了些,生怕這百花公主看到她在偷笑。

可惜少典有琴不知道夜昙內心這些小九九。畢竟夜昙曾在朝露殿拍胸脯表示,她願意當場撕毀前偶像的所有畫像來表明立場。

玄商神君大約是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還要淪落到被自家娘子用來和烏玳這個莽夫做比較。

——————

百花公主将年輕的宮女們聚集到一起,自然是有事要辦。

她要在這一衆宮女中,尋一個可以替嫁的。

“你們不必害怕,本宮不會強人所難。若有人能替本宮分憂,本宮将賞她黃金千兩,并将免除她家人的一應勞役賦稅。若家人中有賤籍的,本宮也會幫他們脫籍。”

夜昙聽了百花公主的話,心裏卻并不相信。

替嫁這種程度的秘密一旦暴露,焉耆就要面對高昌的怒火。

若她是百花公主,那最保險的方法是選一個出來替嫁,然後殺光今天在場的其他人。

畢竟,只有死人才能永久地保守秘密。

不過麽,這千兩黃金加免除徭役賤籍,也算得上是出手闊綽了。

有了百花公主的身份,那怎麽着也是能在高昌吃香喝辣的呀。

如此好事,已經引得她周圍一衆侍女們竊竊私語。

她怎麽好錯過這筆錢,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夜昙已經決定了,這黃金就用來當她政治事業的啓動金吧~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來送枕頭,她現在剛好需要百花公主這個高昌儲妃的身份,萬不能叫不相幹的人把這機會搶了去。

“公主,奴婢願意替公主分憂!”思及此,夜昙馬上舉起手,自告奮勇地要為百花公主替嫁。

“很好,你擡起頭來”,百花公主端詳了一下夜昙的容貌,滿意地點了點頭:“長得不錯。”

“謝公主誇獎”,她長得豈止是不錯啊,那是相當的不錯。夜昙暗暗腹诽。

“好了,除了她,剩下的人領了賞便先退下吧。”

“是……”

——————

“公主……”夜昙剛想跟百花公主說,她可以用易容術扮成公主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她才剛起了個頭,百花公主就擡手阻止了她。

“好了,本宮并沒有心情關心你的事情。若你還有其他要求,本宮都會滿足你的。但是,從現在開始,要怎麽做,你都必須要聽本宮的安排,知道了嗎?”

“……是。”為了計劃,她還是先伏低做小吧。

“什麽,離魂術?”

離魂術,又稱為移魂術,是一種交換靈魂的禁術。

夜昙在天界的法卷上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只是這術法,好像是佛家的一種神通。不過,這西域列國,有不少崇佛的,要說這裏的人會這種禁術麽,她也是相信的。

夜昙還記得,那法卷上有一些潦草的批注,寫了些施術和解術的大致原理,但沒有寫全。畢竟這不是本派法術,能寫個大概也不錯了。有了這個大概,想是要解這法術也就不會很難。再說了,即使她解不了,不是還有她有琴給他兜底嘛。

夜昙也不擔心事情結束之後,沒地方找這公主。

到時候可以拜托帝岚絕幫她。

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搞定的。

自己到時候還要施美人計,不如就借用一下她的身體好了。

這公主很漂亮,她也不算虧。

夜昙一向就心大得很。

——————

本來,百花公主已經對自己的親事認命了。

只是,近來西域各國突然就湧入了不少方外之人,個個身懷絕技。她也趁機招攬到了不少能人異士。

她找了不少異人,暗中尋求他們的幫助。

不久前,終于有一位異僧表示可以幫助她。

聽完這僧人的計劃,百花公主心動不已。

自己既有如此美貌,追求者無數。天下之大,又為什麽要委身在這小小的高昌?

只是,她也不能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棄焉耆于不顧。

所以,必須要确保這替嫁之事萬無一失。

高昌早已經派人來了解過百花公主的各種情況,從容貌長相到平時衣食住行的習慣,事無巨細。來人說是為了以後能夠更好地照顧公主,因此,焉耆并沒有理由拒絕他們。

為了不被高昌國中的能人異士識破假公主的身份,百花公主決定按僧人所言,由他來施展移魂之術。

畢竟,單純的易容術哪裏能保證不露餡呢?

本來,百花公主也是有些猶豫的。自己天生的這幅好容貌,她哪裏肯輕易抛棄。

只是沒想到,應征的侍女中,真有長得不錯的。

于是,夜昙與這百花公主一拍即合。

百花公主随即喚來僧人,為她二人施展移魂術。

高昌國使者來迎親當天,夜昙便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代替了百花公主坐上送嫁的馬車,踏上了前往高昌的路途。

——————

西域三十六國中,勢力最大的便是高昌。

這高昌國王,也與中原王朝的關系非常微妙,似敵似友,非敵非友。

高昌王國的國王有三個王子。

夜昙的計劃,和從前如出一轍,當然是先誘惑其中最有權勢的人。

好巧不巧,這次她的首要目标,居然還是排行第二的王子。

“百花公主”來到高昌當日,高昌王室為表誠意,特地舉行了隆重的晚宴,為她這西域第一美人接風洗塵。

這回宴上再不是什麽西北風和人血了,那是真正的烤全羊大餐。

饞得夜昙雙眼發亮。

席上美酒佳肴,觥籌交錯,氣氛正酣。

“百花公主,本王聽聞公主的舞技卓絕,不知今日能有幸一觀乎?”座上的國王似乎也來了興致。

“多承國王與王後美意,那……好吧。”夜昙有些無奈地起身。

為了這一天,她當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在前往高昌的一路上,夜昙受百花公主貼身侍女的嚴密監督,臨時抱佛腳地練習了她最出名的舞蹈,還有騎馬打獵這兩項技能。

看來這次她們都押對題了。

夜昙雖然從來舞蹈天賦平平,但她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百花公主本來就生得極美,穿的舞衣再華麗一些的話,必能先聲奪人。

為此,今日赴宴之前,她特地吩咐侍女,備下了真公主常穿的舞衣。

此時,她正身着白藍粉三色的玉胡輕紗羽衣,随着胡笳之聲跳起胡旋舞。

頭上的金色圓冠,與她頸上,手臂、手腕、指尖成串的金色裝飾相映成輝。斑斓的披帛錦帶薄如蟬翼,于玉臂、纖腰間随風輕擺,盡顯身姿綽約,襯得她整個人都明麗鮮豔,風情萬種。

一方彩袖依次落入一旁的三位王子懷中,香風拂面,輕輕柔柔,掠過他們的臉龐。

飛天舞袖舞蹁跹,金翅玉肢展銀盤。

“百花公主”朱唇輕啓,煙波流轉,眼眸深深,挑動着三位王子的心弦。

一曲舞罷,夜昙還覺不夠。

但凡是有些腦子的,便不會輕易被美色所惑。

不過,今日她本也只是應付與試探罷了。

夜昙略一思索,不如自己買一贈一,再來段玉笛吧。

她拿出之前纏着少典有琴買的那支玉笛,吹起了胡樂。

這玉笛買來時雖不是法器,但在獸界時,她已經和帝岚絕将之改造了一番。

夜昙還是有點想念當初那支骨笛的。

可惜了,她此時不能再給它加點法力。

昆侖山月侵古道,黃沙吹斷天山草。

蒼風浩浩。

一曲華章裏,幾位高昌王子仿佛看到了馳騁大漠的奔馬,壯懷高遠,令人心馳之,神往之。

剛柔相濟,恍若石窟壁畫中的天仙,伴着舞樂降臨人世。

一曲終了,夜昙輕輕伏身向座上之人一一見禮,順便觀察他們的神色。

顯然,大王子和三王子輕易地就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之下。

她果然是貌美如花啊,輕輕松松就讓這些人神魂颠倒了。

只是,她原來的目标,最有權勢的二王子,此時的笑容裏倒還混合着幾分不屑。

像是在嘲笑她這西域第一美也不過如此。

切!

夜昙表面堆笑,在心裏默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可惜了,這個二王子,偏生是個愛江山不愛美人的主。

不過,野心有餘,實力不足。要是沒有高昌王後的支持,他怕是早就被踢出這場儲君之争了。

啧啧,又是與那沉淵頂雲差不多的媽寶啊。

那麽,她這回到底是嫁老大,還是老三呢?

老大看起來勢力顯然更大些的樣子。

夜昙開始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有那麽一瞬間似乎忘記了她是有夫君的人。

畢竟嘛,本來也不是她的身體,她簡直毫無心理負擔的好嘛~

夜昙想起當初自己的豪言壯語。她要先嫁給頂雲,混成儲妃。然後幹死炎方,成為魔後。生個兒子,再幹掉頂雲,扶持自己的兒子當魔尊。最後培植心腹,廢了兒子,君臨魔界。

這理想一直都沒機會實現呢!

她簡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啊。

——————

高昌大王子對焉耆公主一見傾心,情根深種。

三王子亦是為美色所迷。

接風宴之後,他們争相對着百花公主大獻殷勤。

可惜的是,公主除了對他們的禮物感興趣之外,對他們二人都愛答不理的。

夜昙望着一堆禮物,兩眼放光。

算算接風宴上收到的,加上王子們送的寶貝,有不少呢。

她挑挑揀揀,看中了一組和田玉,思索了片刻,便描了些圖樣,讓人送去工坊打磨。

————————

為了獲得公主的芳心,大王子秣馬厲兵,打算以此向公主證明,他是高昌的第一勇士。自古美人愛英雄嘛,如此一來,他定能獲得公主的芳心。

三王子則郁郁寡歡,害了相思病。

他一向來就不如大哥二哥優秀,也就一張臉長得還不錯。

然而,百花公主的拒絕表明,他唯一的優勢也失效了。

三王子的門客見自家主子如此茶飯不思,便紛紛向他獻計。對他們而言,這說不定就又是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了呢!

這其中有一人,神神秘秘地向三王子保舉了位高人。

“殿下,此人自稱是天神下凡,小人想,若得他幫助,殿下定能獲得公主芳心。”

三王子聽到這裏,哪有不召見之理。

死馬當活馬醫嘛。

——————

只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天神展示了神跡,取信三王子後,便又向他提出了一個條件。

“與本君交易之後,你将不再是你自己。”那自稱奎木狼的星君高高在上,睨着三王子:“即使如此,你也要我幫助你嗎?”

“星君,我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不能贏得公主的芳心。”三殿下誠惶誠恐地跪下:“既然星君您看得上我這副皮囊,能幫我迎娶公主,我不是我又有何妨?只要這副身軀能與公主永遠在一起,我也再無遺憾了。星君請吧!”

這奎木狼原是天界奎宿星君。在天上時,他與百花公主的前世——百花仙子情投意合,卻不想一朝不慎,二人私情敗露。同是觸犯天規,他有幸被同門保下,百花仙子卻被貶下界來。奎木狼深覺心中有愧,便也跟着追下界來。幾番尋找,好容易才找到了她的轉世——百花公主。

多方打聽之下,他才知道,百花羞已被許予高昌國儲君,做了儲妃。

奎木狼此時找上門來,是因為他需要高昌國三王子的身份。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百花羞,怎麽可能放任她嫁給別人。但考慮到他是私逃下界,又不可過分張揚,免得叫上面發現了。

—————————

高昌王城。

禁閉期滿後,少典有琴便與師父說明了原委。他日夜兼程,終于趕到了夜昙所給紙上寫的地點。

相比焉耆,高昌離中原更近一些。

只是,這西域列國的民情風俗均迥異于中原。

大街上的行人,連長相都與胡人頗為相近,充滿了異域風情。

少典有琴行至城中,正欲找個人多處,打聽一下夜昙留下的地址。

只見此時的街上熱鬧非凡,一幹路人都圍着一個僧人。

少典有琴不想湊這熱鬧,本想問了路就走,但此時那回答他的路人卻一臉興奮地拉住他:“哎,你等會再走呀。可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這位可是得道高僧,他要為我們展示神跡呢!”這圍觀路人很是熱情,興奮地給少典有琴介紹:“我跟你說,他這神跡啊,堪比咱們的瓶中人呢!”

“瓶中人?”

“看你的打扮,定是外鄉之人吧,難怪你不知道。這是咱們這裏的一個古老傳說,向着琉璃瓶中的神仙許願,願望就能實現呢!”

“……”又是無稽之談。

只是這路人方才為他指了路,他也有些盛情難卻,只好留下來觀賞這所謂的“神跡”。

——————

少典有琴立在人群之中觀看了一會兒,皺起了眉。

那被衆人簇擁的僧人,頗有些奇怪。明明是佛門中人,居然使用道門術法。驅使精魅,吞雲吐霧。

且那精魅,還是他自己用符召出來的。

所謂的得道高僧,不過是用了愚弄和恐吓的手段,借此蠱惑、威脅民衆。

以此展示神跡,招徕衆生,不是傳道,而是一種欺騙,最多只能解得一時痛厄,不過末法。

好端端的術法被這僧人用成了旁門左道。

他借此來宣揚佛法,對釋道二家都不尊重。

圍觀衆人都在為僧人的法術鼓掌叫好,少典有琴卻看不過去,随即出言制止:“法師,在下仍有一事不明,不知法師可否為在下解惑?”

“施主但說無妨。”

“您既然一心向佛,宣揚佛法,卻為何又用道門之法展示這所謂的神跡?如此一來,此處的民衆必然會對占蔔、驅魔、招魂之類的術法更加迷信盲從。”

“況且,于你而言,日後再欲宣揚正法,亦會舉步維艱。”少典有琴有些疑惑,這僧人也有些道行,難道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施主玩笑了。”

這僧人并不理會少典有琴的拆臺,還是按照預定的計劃,繼續着他的神跡表演。

畢竟,少典有琴剛才那番話,這西域的百姓哪裏能聽得懂。他要是搭腔,反而惹事。

此時,僧人又找來了一位婦人。

這婦人已然氣腹鼓脹,口鼻潰爛,奄奄一息。

少典有琴一眼便看破了他的把戲。

方才分明是那僧人暗中施法,讓其中毒。

不過,這僧人為宣揚佛法而來,只為了證佛法,渡衆生。

此毒既是他所下,想必他也會為這婦人解毒,以此來招攬信徒。

修行之人,應自矜,隐忍,不拘于外相。

口頭之争,最是無謂。

想到此處,少典有琴便斂了鋒芒,不再出聲。

果不其然,在僧人的醫治之下,這婦人迅速地恢複了健康。

如此便罷了。

他還是先去找昙兒要緊。

少典有琴正欲轉身離開,卻被一紅衣女子擋住了去路。

片刻之前,這位罩着紅色紗巾,一身紅衣的女子薄紗遮面,就站在這僧人身邊,觀他二人舌戰。

她的烏發用碩大的黃金冠高高束起。那金冠上是八寶蓮花紋樣并千手佛像。正紅色的綢帶自那金飾的兩端垂下。

一身紅衣紅裙,露出白皙而輕軟的腰肢,手臂上帶着層疊的金色臂钏,又綴下兩根黑色的絲帶。

這女子的手腕上亦層疊着多重金環,每行一步,那金環便凜凜作響。

“你剛才為何不阻止他?”紅衣女子來到少典有琴身邊。

早在他出言制止僧人之時,她就一直在注意他了。

少典有琴聞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昙兒?”

“……你認識我?”

——————————

“你……不認識我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少典有琴臉上雖然不顯,內心已然翻江倒海。

難道她遭遇了什麽人的伏擊。

不,不對,憑她的本事,誰能伏擊她?

不會又是在耍他吧?

“昙兒,你莫要與我開玩笑了……”

“誰在和你開玩笑。你不想說的話,那算了。”紅衣女子說罷,轉身便欲離開。

“等等……”少典有琴有些情急,拉住她的袖子。

那紅衣女子轉身看他,眼中神色卻十分陌生。

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對不起”,少典有琴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趕緊松開她的袖子。

她是昙兒,他不會認錯的。

可是,昙兒看上去好像不記得他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莫不是她一時大意了,所以遭了誰的暗算。

少典有琴想起他們倆捉畫妖之事,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許多。

“昙兒,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少典有琴上上下下打量了“夜昙”一番。

還好,看上去不像是受了什麽很嚴重的傷。

“我說,道長,你能不能先回答我,昙兒是誰?”

“……昙兒,就是你。你是我娘子。”少典有琴終究還是忍不住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有沒有受傷?”

“……”紅衣女子沉默地盯着少典有琴,并不作答。

“……姑娘,我真的沒有騙你。”

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少典有琴斟酌了一下措辭,複又開口:“你……還記得從前的事嗎?”

“我什麽都不記得。”

昙兒是真的失憶了。

都是他不好,他當時就應該把她留下來。

二人同行總能互相照應,也不至于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那……你還記得為何會來到此處嗎?”可能是來到高昌以後,她又遭遇了什麽。

“我是被剛剛在那裏表演的僧人所救的。醒來的時候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真的嗎?”

可是,整件事情怎麽看都透着可疑。

該不會就是那僧人害她的吧?

想到這,少典有琴有些愠怒:“昙兒,走,我們去找他問清楚!”

“和他沒關系。”紅衣女子并不願意去和僧人對峙:“道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姑娘剛才是問我,為何不阻止他。我覺得,一時面子輸贏本不重要。只要那婦人能夠無恙即可。”少典有琴認真地回答了她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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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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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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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