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畫中人·完·天星燭
畫中人·完·天星燭
這些天,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少典有琴總能看到夜昙的幻影。
一來二去,他也覺得有點習慣了。
要是哪天晚上見不到才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晚上,月色正好。
他坐在洞前的山石上,沐浴着月華,也不去管什麽修煉的功法,只是任由體內的清氣自由流轉。
錢兒……
月下……
她怎麽還不出現?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少典有琴正思想着,一個紫衣的嬌俏身影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錢兒又會是誰。
“玄商君!”夜昙從山石邊冒出個頭來。
“月下!”
少典有琴急急跑過去,攥住夜昙的手。
奇怪的是,她居然沒有像往常那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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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疼!”
竟然不是他的幻覺,真的是她!
“對不起!”他連忙松開了手。
“月下,真的是你嗎……你怎麽來了?”
她不是不願意等他嗎?
“玄商君,你叫我等我就等啊,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夜昙說着便一屁股坐在少典有琴身邊。
“我麽,自然是會來找你的咯~”夜昙向他抛了個媚眼:“怎麽樣啊玄商君,被我騙到了嗎?”
見到夜昙,少典有琴很是意外。
應該說是驚喜。
他其實很擔心她會不會故意躲着他,讓他無處可尋。
錢兒終究還是放不下自己。
想到這裏,他更加開心起來:“月下,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玄商君,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夜昙微微眯起眼:“你想不想我啊?”
少典空心要是敢答錯的話,就等着被她的美人刺削吧。
回答夜昙的是少典有琴的懷抱。
他能不想嗎?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
“玄商君,你這地方好難找啊……”他這是又準備到山洞裏當野人了嗎?
“這你就不懂了,深山裏往往會有寶貝。”少典有琴跟她開起了玩笑。
“寶貝?”夜昙一臉狐疑,左右張望:“你這山洞裏能有什麽寶貝,修仙秘籍嗎?”
少典有琴含笑,指了指自己。
他笑起來就如春風拂面,又若辰星閃耀。
這還真稱得上是個寶貝。
沾了他的光,這地方倒也算是個名副其實的神仙洞府了。
夜昙呆了片刻,又回過神來:“這能算嗎?!”他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不算嗎?”他半倚着她,輕笑出聲:“月下,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瘟疫的方法。古書裏有相關的轉化法陣,有的可以分離混沌之氣,也有的可以把你身上的濁氣轉成清氣。”
自他回來就被師父禁足在此,只能托師兄偷偷給他送來典籍。天天翻,夜夜翻,終是被他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他本來是想禁閉一結束就去找她的,沒想到錢兒自己找上門來了。
“那不重要啦!”
“怎麽不重要了?”
“那時候我被你氣着了,故意這麽說的。”夜昙難得有些內疚。
“這種事你都能開玩笑的嗎?”可能是次數多了,他都習慣了,居然也不是很生氣,“你真的知道錯了?”
夜昙瘋狂點頭,又拉着少典有琴的手道:“玄商君,你放心,管瘟疫的神仙已經來了,這疫病不日就會好的。”
如此便好。
“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了,好嗎?”
“知道了啦!”
——————
夜昙最近天天帶着山下的好吃的來看少典有琴,準确的說是哄他。
誰讓她內疚呢。
今年的中秋得在山裏過了。
中秋夜,夜昙拎着的食盒裏裝的是酒、蟹釀橙還有月餅。
少典有琴将月餅切開,又替她擺好了菜肴。
他曾于書上讀到過,食蟹最講究時令。
想是于月下的滋味最美。
夜昙在那吃螃蟹吃得開心。
“真的這麽好吃嗎?”少典有琴看着她。
他們師門倒是沒有要一直食素,戒除五葷三厭的規矩。他師兄弟們聚在一起大魚大肉大快朵頤時,也曾邀他一起共享。只是,他一聞到那些食物的味道,就有一種本能的反胃感。
夜昙挖了一小勺蟹釀橙送到他嘴邊:“那你要嘗嘗看嗎?”他現在失憶了,偶爾不吃素也沒事的吧?啧啧,她有琴真可憐,到底是錯過了多少人間美味啊!
“怎麽樣啊?”夜昙觑他表情。
“哎呀,不行就吐了吧!”見他咽得有點艱難,夜昙忙伸手去接。
“無礙。”少典有琴搖搖頭。
這道菜不光是純粹的蟹肉,還有橙子的香甜,好歹是中和了河鮮的腥味。
他費了番功夫,終于咽下去了。
“那你覺得味道怎樣啊?”夜昙湊過去,又遞了一小塊月餅給他。
“你要聽實話嗎?”少典有琴接過夜昙遞來的月餅,又摟住她輕輕地笑:“我覺得啊,這味道可是有點奇怪啊……”
“切~”真是不懂得欣賞美食!
他們坐于山月之下。
夜昙就這麽依偎着少典有琴。
不遠處的山壁之上有詩,想是從前哪個被關禁閉的弟子題的。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自古以來,求道之人多是為了長生。
少典有琴轉頭看向夜昙。
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們也可以找一處地方隐居。
只要與她在一起,處處皆可是蓬萊。
“你做什麽啊?”
“我要題詩。”
“你也要學人題在山壁上啊?”夜昙不解:“那要費多少墨啊。我可不幫你磨哦!”
少典有琴聞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她:“傻瓜。”
當然是用法術題咯。
選得幽居惬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
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
所以少典空心不是不會寫好詩。
之前那些都是故意在調戲她!
她怎麽到現在才發覺!!!
——————
夏秋之交的夜裏,山風還是有些大,吹得石洞邊的芭蕉葉窸窣作響,遠處還有幾株早開的金桂,送來淺淡舒适的香。
夜深了,外面風大,他們就坐在洞中那墊了芭蕉葉子的石床上,繼續賞月。
塵中見月心亦閑,況是清秋仙府間。
凝光悠悠寒露墜,此時立在最高山。
少典有琴摟着她,而夜昙顯然不甘心就只是抱抱。
既然他們是坐在床上,夜昙自然開始不安分起來。
“玄商君,我問你啊,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今天是中秋。
他知道啊,他們不是剛吃過月餅嗎?
“月下,中秋快樂。”
“那你不打算送我點什麽嗎?”
“我……”
可是現在他身邊什麽都沒有。
不過,既然她開口了……
“月下,你想要什麽?”
“你也知道,中秋是團圓節嘛~”
“嗯,所以?”他們不是團圓着嗎?
“我嘛,當然是……想要你了……”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帏。
“……月下,你再等等好嗎……要不你換一個別的?”
這個實在是……
“我不換!玄商君,我就想要這個!”說着,她便湊過去親他。
中秋佳節,思念與願望同在。
夜昙一邊親一邊就開始扯他腰帶。
“月下……我們還沒有成親呢……”這與禮不合。
想到這裏,少典有琴終是推開了她。
“哎呀,我是妖,我不需要成親”,夜昙很是有些想他:“這些繁文缛節有什麽用啊?該愛你的人自會愛你,不愛你的人成了親也會和離。”
她有琴到底在矜持什麽啊。
“不可以。”不管她是人還是妖,他都不能如此随便地對她:“尚未成婚,自然應當以禮相待。”
少典有琴好容易抓住她一只手,誰知夜昙就用剩下那只手把他腰帶直接給扯了下來。
他卻偏要拿回來系好:“月下,別鬧了。”
“禮制禮制”,夜昙不甘示弱地回怼:“玄商君,那你親我就符合禮制了嗎?”
自然也是不符的,只是他沒把持住。
“是我的錯。”
面對她,他就只能一錯再錯。
夜昙都傻眼了。
再這麽說下去她連親都沒得親了。
他們已經成過親了,還是兩次!
事不過三呀!
其實,算上之前幫青葵渡劫那次,應該是三次了。
夜昙怨念地剜了少典有琴一眼。
她有琴大概是成親上瘾吧……
但是現在成親明明沒有份子錢可領啊!
夜昙懶得再與他解釋,忍無可忍地親了上去。
她的唇依次吻過那些記憶中的敏感之處。
“昙兒……”情動之時,這名字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你叫我什麽?”夜昙有些激動地推開了他。
他是不是記起來了?
“……月下,你聽我解釋。”
其實少典有琴并不知道要解釋什麽。
昙兒,昙兒是誰?
他有些迷茫,他怎麽會對着她喊“昙兒”。
但這名字又透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
不會真是他之前的娘子吧?!
仿佛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從身到心都涼透了。
——————
昙兒究竟是誰?
少典有琴緊緊地抱着夜昙,不敢再深想。
懷中人抱起來是如此美好,他不想放手。
可是,這事關系到他與錢兒的未來,他又不得不面對。
“月下,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情沒有死,他回來找你了,你會跟他走嗎?”
“我不會。我現在愛的是你。”
可是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一個女人離開一個男人,對男人而言,不過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
若一個男人抛棄一個女人,那這個女人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語,又該如何生活下去?
何況,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昙兒,若你真的是我的娘子,為什麽不來找我呢?為什麽要等我愛上了別人,才讓我記起你……
不對,若昙兒真的是他的娘子,她又做錯了什麽呢,他不能這麽苛責她。他……也說不出要與她和離的話來。
“月下,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昙兒是誰。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一開始,他就不該如此輕率地表白……
現在這樣,大概就是他的報應吧。
“我……可能之前真的有娘子,我需要一些時間去确認這件事。”
說到這裏,少典有琴又怕夜昙不肯再等,只好開口求她:“月下……你別生氣好嗎?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別離開我?”
“那,若這個昙兒真是你娘子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了?”夜昙幽幽地道。
誰能來告訴他,他還能怎麽辦呀?
“月下……若是真的有來生,你能不能早點來找我?”她是畫中人,她能長生,能活很久。
少典有琴就這麽看着夜昙,眼中似有流光閃過。
明明是他在拒絕她,那目光,卻讓夜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辣目。
此時,他的眼神像極了辣目問自己是不是不要他了時的樣子。
夜昙自然是看不得他這麽傷心傷情的。
“玄商君,你放心,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陪着你,不會離開你的。”
不行的。
若昙兒真的是他的娘子的話,他和錢兒,他們倆不能再這樣子下去。
“月下,說實話,我很害怕……我怕既辜負了她,又辜負了你。”
他就算再舍不得,也必須要放手。
但是……
“月下,也許……也許只是我想多了呢……也許昙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說對嗎?”
這話說出來,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怎麽相信。
少典有琴越來越覺得,“昙兒”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他感覺自己像是很熟悉這個“昙兒”。
但他只有這麽想,才能勉強看到一線希望。
“月下,你放心,等我調查清楚,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不管怎麽樣,先查了再說吧。
“什麽交代?你是打算趕我走嗎?”
他的手還攥着她不放。
少典有琴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應該馬上放手,和錢兒保持距離的。
但是他不想。
一點也不想。
夜昙當然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掙紮與糾結。
她嘆了口氣。
“好了,玄商君,你聽着,我就是昙兒,我就是你的娘子。”
現在這時機剛好适合她攤牌。
事實真相竟是如此嗎?
少典有琴聞言,心頭忽然湧上一股狂喜,但随即又迅速褪去。
天底下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他的運氣真能這麽好?
怕是錢兒想要留在自己身邊,所以說謊。
她總是這樣。
說起謊來,就像吃飯喝水那樣自然。
關心則亂。
任他再聰明,也分不清她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不論她再騙他多少次,自己最終也會原諒她的。
只是,他沒辦法騙自己,當這件事不存在。
“月下,你不要再騙我了好嗎?我真的……我真的很難受……”他說着說着,語氣裏忽然就帶了些許哽咽。
她總是這樣,先給他希望,又讓他絕望,然後再給他希望……
“對不起,我錯了……”夜昙看到他這樣,也有些無措起來。
離光夜昙,你到底在幹什麽啊,你又讓他傷心難過了。
“可是我沒說謊!”夜昙也開始委屈起來:“當時之所以沒告訴你,還不是因為看你對人家戒心這麽重,怕你不相信,反而弄巧成拙嘛!”
而且,她明明也沒有騙他啊,她本來就又是昙兒,又是月下啊!
——————
“所以,本公主就是你如假包換的娘子,離光夜昙。”
“你說的都是真的?”
離光夜昙,他當然知道。
歸墟,還有雙花之事早已經沸沸揚揚,傳遍四界,話本子都不知道編了多少本。這故事比《有情俠影錄》還要風靡。
“你不相信嘛?”夜昙的手撫上少典有琴的衣襟,開始摸他。
她一邊摸,一邊又湊到他耳邊呢喃:“這裏……還有這裏……我不相信你就一點都不記得我!”他身上并沒有什麽明顯的印記,夜昙已經無計可施了,怕他不相信,只好開始耍流氓。
身體是有記憶的。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他在微微顫抖。
此時,夜昙正好摸到少典有琴腰間的玉佩。這玉佩挂在中衣外側,平時被外袍擋着,看不見。
“不信你看!這玄珀難道還能有假嗎?”夜昙一把将那玉佩扯下來,就差怼到少典有琴的臉上了,“你要是還不信,就拿着它去問你師父好了,他肯定知道的!”
所以,她不是話本裏的錢兒,不是月下,是離光夜昙。
而他是少典有琴。
回想着那話本裏轟轟烈烈的情節,他有些恍然。
“……你先別急,讓我緩緩”,他說着,便又趁機抱住她。
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
不過,既然有玄珀為證,總歸是錯不了的吧。
看來,他不僅是運氣極好,
選娘子的眼光也還是一樣好。
——————
“玄商君,你自己算算啊,你到底冤枉了我多少次!先是認定我是畫妖,然後又認為我是在把你當替身,後來還以為是我制造的瘟疫對不對?就是因為你總懷疑我,我才不說的。所以,整件事你起碼得負一大半責任!”
夜昙怕少典有琴還要怪她之前說謊,立刻決定反客為主,倒打一耙。她要讓他大大地愧疚,覺得其實是他大大地對不起自己,轉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她繼續添油加醋:“而且你看哦,之前你還冤枉我是東丘妖女……”
“……對不起。”但他總感覺自己是在替別人背鍋。
“沒事,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所以,夫君啊,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
少典有琴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夫君”叫得有點懵。
錢兒突然就成他娘子了……
不對,應該叫她昙兒……
不行,他還沒準備好,這太混亂了。
“哎呀……你坐得這麽遠幹嘛?你過來啊,哎呀,我不打你,說了原諒你了!”
“真的?”
“比真金還真!”
她愛他還來不及呢。
見少典有琴不過來,夜昙便湊過去。
他們的唇接觸又分開,輕緩而缱绻,卻又憑空生出許多旖旎暧昧來。
清風穿山過水,吹徹高臺,又拂面而來,擾袖盈擺。
此刻,他們不在天界,看起來,她似乎是離那片繁星更遠了些。
夜昙急得很,早把自己脫得只剩下心衣。今日她還特地挑了件應時應景的。
反正她本來也不知矜持是何物。
桂樹散着甜香,被清風送入洞中。
在少典有琴眼中,唯有眼前之花,搖亂玉彩,常開不敗。
這場桃花雨大約一開始就下進了他心裏,綿延至今。
“好看嗎?”夜昙自信滿滿,她今天一定要拿下他。
“好看。”
心衣上繡的是明月,似天上飛鏡,碧氣層岚幻成宮闕,簇擁着月影。
“你是說我好看,還是衣服好看啊?”
“都好看。”
“好啊少典空心,我還不如衣服好看啊?”
“傻瓜,你還吃衣服的醋啊?”少典有琴摸了摸夜昙的頭:“你好看,你最好看。”
“既然好看,你還等什麽啊?”她是等不及了。
只是……
“……在這裏,不行……”
“到底是為何?!”
都說了已經成親了!他怎麽還跟個貞潔烈女似的。
夜昙覺得她也太失敗了。
“我還沒有沐浴更衣呢……而且這裏條件太簡陋。”
夜昙随即擡起手,直接為他們倆和整個山洞施了幾遍清潔咒。
“……”
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找什麽借口。
一陣山風吹起夜昙的發,幾縷發絲撩過少典有琴的側臉。
他到底受不住這蠱惑,伸出手去,輕輕解開了那心衣背後的系帶,又将一件玄色的外衣給她披上。
“夜裏會冷……”
“哎呀,冷什麽呀~”
她已拘了明月星辰入懷,哪裏記得冷不冷的事情。
少典有琴仍握着夜昙心衣的系帶,指尖沿着系帶蜿蜒的方向緩緩探索,直到那心衣的邊緣處。
他猶豫了一下,夜昙卻一下貼上來。
這動作便帶着他的指尖滑入她的衣側。
與去歲冬夜時的記憶又有不同。
指尖所及的肌膚光潔如玉,那觸感,如同攏住了一團絲綢。
卻還帶着令人心顫的熱度。
滄海月明,藍田日暖。
原來肌膚相親的滋味是這樣的。
仿佛漲潮時的海水漫過沙灘,瞬間就能填滿沙礫間所有的空洞與縫隙。
一下就能滿得像是要溢出來。
讓人從身到心,都有些脹得難耐。
“哎呀,癢!”
“對不起對不起。”少典有琴說着就要收回手,又被夜昙一把拉住。
“你個大傻瓜”,她是心癢難耐:“也不想想你到底多久沒碰我了。”
“對不起……”
“玄商君,咱們成親時說好的死生契闊,人家可是都做到了哦~”夜昙開始撒嬌:“誰像你啊,花言巧語的,先是讓人家經年累月地獨守空閨,然後又差點就要對人家始亂終棄~一句對不起就想讓本公主原諒你啊?”
“那你罰我好了。”
少典空心還真是大大的狡猾!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的……”夜昙抱住他,把臉埋進他懷裏。
少典有琴拉起夜昙的手,輕輕地吻。
“昙兒,謝謝你。”
床上墊着芭蕉葉制成的床墊,早已移了位置。
摩擦帶出的溫度蔓延到全身。
夜昙感覺此時自己仿佛置身冰火兩重天一般。
夜已深了,間或有清風穿山而來,少典有琴怕這風吹着了她,便抱着她轉了個身。
他們還牽連在一處,都不由自主地帶出點低低的□□。
此時,他們兩個人加起來,也剩不下多少理智,只能任由欲望如潮水般漫過,直至将他們徹底吞沒。
待少典有琴平複了心緒,夜昙早已經在他懷裏睡熟了。
畢竟她心願達成,餍足得很。
少典有琴看了看懷中佳人,複又念了幾遍清潔咒,将那落在床上的衣物給她披上,随即又把她抱得更緊。
山洞之外,是明月天星。
如洗的月色映着半張石床。
洞內無燭無火,照不亮醉倚青苔的粉黛。
少典有琴想了想,便施了個法,開啓了那個他經常用的法陣,引了些星光入內。
唯以天星為燭。
絕代佳人淑且真。
雪為肌骨月為神。
燭前花底不勝春。
——————
翌日清晨。
少典有琴一向醒得早,門中本就有做早課的規矩。
他替夜昙掖好被角,又撩開她額上的幾絲亂發,俯身親她臉頰。
這動靜驚醒了夜昙。她坐起身,尚有些迷糊,又被少典有琴摟入懷中。
“昙兒,你還好嗎?”昨夜濁氣入體,他多少是有點不習慣,也有些擔心清氣會不會影響到她。
夜昙被他問得有些莫名:“我好得很啊,怎麽了?”
“沒事。”
“啊……”夜昙終于反應過來:“你難受了?”她的濁氣有這麽強嗎?不過她有琴現在是凡人,這就很難說了……
“也沒有,就是有些不适應。”
“既然不适應嘛……”夜昙也覺得不至于:“那你就多适應适應好了!”
如此甚好,正合她意!
“那……昨夜,除開濁氣,你可還舒服?”既然他說到這事,夜昙也順着他起的話頭大喇喇地問了。
“你……”
她怎麽問這種問題!少典有琴被夜昙問得有些臉紅,垂下眼不去看她。
“哎呀,我就是不怕羞,你快回答我!”
他們又不是偷情的野鴛鴦。
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她有琴有必要這麽害羞嘛?
“嗯……”少典有琴終究是拗不過夜昙,輕聲回應,臉上卻似火燒。
自他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像昨天那樣喪失理智。
“早飯已經煮好了”,為了緩解羞赧,他只得拿朝食之事搪塞:“我去給你拿。”
“快去快去。”夜昙對着他的背影偷笑。
——————
太陽已經照進洞中,但夜昙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她看了看少典有琴遞來的早飯,是白粥。
“啊,你早上就吃這個啊?沒有小菜嗎?”
“你不喜歡嗎,那我明日給你做不一樣的?”
夜昙突然起身抱住了他。
她有琴這麽好,為什麽就要受這麽多苦呢?
想到這裏,夜昙再也忍不住,将臉埋進他懷裏,順便把自己的眼淚都一股腦擦在他衣襟上。
“對不起,你別哭了。”山上沒有其他的食材,自己給她喝白粥的确是委屈她了:“你想吃什麽,我現在下山去買。”
師父雖然在關他禁閉,但只要他小心點,也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不用了,我就喝粥。”夜昙擡起頭,又扯着少典有琴的袖子擦了把臉。“有琴,我要吃甜的。”
“我去給你加糖。”
少典有琴坐在床邊,一勺勺地喂夜昙喝粥。
“昙兒……”
“嗯?”夜昙被投喂得很開心。
“謝謝你。”
謝謝你不辭辛苦來找我。
——————
“有琴,我跟你說啊,我要去一個地方。”其實,文昌帝君一直在那催她動身,但是她有琴又在關禁閉。
而她要做的事,也不好和他直說。
夜昙有些猶豫,她到底是把他留下呢,還是讓他跟她一起走呢?
畢竟,上次就是因為他們分開了,才讓人有機可乘。
但是,現在事情看上去是解決了,又不能算完全解決了……
算了!
不管了,她才不想跟他分開這麽久。
“啊……可是,禁閉還有半個多月呢……”少典有琴頗有些舍不得她走。
“要不,你就跟我一道,偷偷溜走嘛。”
“不可。”
“為何?”
“師父只是罰我禁閉而已。”畢竟當時還有其他長老的弟子在場,師父不能當場包庇他。是他授人以柄,連累師父,又豈能不告而別,一走了之。“昙兒,你聽我說,這處罰已經很輕了。你放心,師父他深明大義,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那好吧~”夜昙本也是想提前去做一些準備的。
于是她塞給少典有琴一張紙:“那你關完禁閉後到這兒來找我好了。紙上寫的這兩個地方,你自己算着時間,禁閉要是能提前結束,你就去前一個地址找我。要是你師父不肯放你走的話,你逃出來以後就去後一個地址啊。”
少典有琴接過夜昙遞來的紙,還是拉着她的手不願松開:“那你一定要等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
怎麽可能不等他嘛。
“昙兒,這個你拿着。”
少典有琴解下玄珀,遞給夜昙。
“呦呦呦,這是幹嘛呀玄商君~是讓我對着你的玉佩想你啊?”
“咳咳……信物而已。”當然了,她要是能對着玉佩想他,自然是更好。
——————
“昙兒,我還是想記起來。”少典有琴送夜昙來到下山的小徑前。
“有什麽關系,現在這樣就可以了。”夜昙不以為意。
“只有你一個人記得,這樣不好。”少典有琴搖搖頭,現在這樣總讓他覺得,是自己負了她似的。
“那等你師父放你出來以後,你自己下山,去買幾本他們誇我的書,好好看看~”看看她是多麽的偉大!“不然就在山下的茶館酒樓裏聽段說書也行的嘛~”
倒也不是不可以。少典有琴有點被她說服了。
“對了昙兒,你到那麽遠的地方去,究竟是想做什麽啊?”
“本公主身為地脈紫芝濁花花靈,自然是要去掃清天下濁,還這人間以清明的!”
他既奉有情道,行有為法,她自然也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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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有琴下山以後,順便抽空寫完了《有情俠影錄》第三冊,還配了插圖。
居然有人敢編排他的昙兒是魔教妖女,真是豈有此理!
一時間,這真·第三冊差點引得洛陽紙貴。
希聖如有立,絕筆于獲麟。
沒大俠和女俠錢兒的故事,本也會繼續下去。
他絕對不會讓它輕易結束。
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