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壁上觀·四
壁上觀·四
賞夠了大漠夜景,少典有琴便帶着夜昙返回王宮。
此時,夜幕已沉,栩栩浮光映照出宮闕的絲絲縷影。
王宮。
銀安殿。
夜昙住的宮殿裏有一處很大的浴池。
這是高昌國為了百花公主專門建造的。
她就拉着少典有琴要去泡澡。
反正她的那些計劃,三王子今天制造出來的糟心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搞定的。
那不如就泡個澡,說不定她就能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呢。
夜昙下了浴池,如魚得水,游得開心。
沙漠戈壁裏的國家,水本來就很珍貴。只有王族才能随時随地地用這麽多水,就為了沐浴。
她還特地帶了一籃子玫瑰花瓣來。
“你拿這花來做什麽?”少典有琴還以為這花是她自己用的。
誰知道她劈頭蓋臉都撒在他頭上。
“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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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還殷勤地拿出一塊布,說要替他擦身。這擦身擦一半,少典有琴終是忍無可忍,強行制止了她愈演愈烈的挑逗,一把抱起她返回內宮。
他将夜昙抱回宮殿床上,又穿好了外袍。那外袍還是夜昙特意準備的,衣領微立,雙肩系了精致的珠絡,略掩了他修長的頸項,只露出若隐若現的喉結。
夜昙拉他同坐于床。那珠絡便随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惹得人心也跟着顫動。
啧啧,這少典空心,這麽着急穿衣服幹嘛。
“昙兒,之後你還有什麽打算呀?”
夜昙的回答是,一把将少典有琴按倒在床上,一邊親他的下颌,一邊扒他衣服,從他的喉結一路親到胸前。
“昙兒,你等等……”
夜昙正親得興起,少典有琴卻推開了她。
夜昙震驚了。
說好的小別勝新婚呢?
難道她的魅力真的不如從前了?
哼,肯定是晾他晾得還不夠!
她是不是應該繼續欲擒故縱啊?
面對夜昙這十二萬分的熱情,少典有琴是拒絕的。
現在的夜昙用的是百花公主的臉,百花公主的身體,他是真的親不下去。
“你不能用百花公主的身體與我……”接下來的話,他到底是說不出口。
夜昙想想也是,再怎麽樣也不能便宜了那女人。
也不是她沒有魅力,主要還是百花公主沒有魅力。
這麽一想,她的自信馬上又回來了。
“昙兒,時間不早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那好吧,哎呀!”夜昙非常誇張地嘆了一口氣:“那咱們就只能蓋着棉被純聊天了……”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一股子憋屈的味道。
少典有琴笑着替她卸下釵環。
“昙兒,你頭上怎麽了?”
在撥開夜昙額前碎發的時,他發現了她頭上的傷口。
“沒事,不小心摔的。”
“怎麽這麽不小心。”
“嘶……你別碰啊!”
“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
好吧,她的确有點頭疼。
“好像還是有一點點痛……”明明都好些天了。
少典有琴用手拂過夜昙的額頭,施了個法:“感覺可好些?”
“不疼了哎!”
兩人熄滅了殿內燈火,雙手緊扣,躺在床上。
“有琴,你還是先回去等我吧,好不好嘛?”
“好。”他其實也有些擔心,畢竟百花公主的靈魂還在她身體裏。
他真的是分身乏術啊。
“昙兒,那你千萬要小心。”
“你放心。”夜昙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塊腰牌:“之前我不是宣稱你是我哥嘛,這腰牌你先拿着,如果有事的話随時都可以進宮來找我。”說着說着,夜昙又開始嘲笑他:“我覺得啊,咱們還是別像今天那麽高調了吧,你說對吧?”
“那我不是擔心你嘛……”少典有琴接過腰牌:“你一般都什麽時候有空?”
“就是這種時候。”自家夫君還是上道的,夜昙很滿意。
她的确就是要他來□□的。
——————
銀安殿。
一早,三王子便與往常那樣大喇喇地進了宮殿。
“你……”夜昙有些驚訝。他居然什麽事情都沒有。不過,他來了也好。
省的她再費時費力地去找他。
“公主,你昨天一直和你兄長待在一處?”
“是。”
還好自己讓他先走了。
夜昙不想同三王子說這個,趕緊岔開了話題:“三殿下,昨天那瓶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瓶子是我偶然間得到的。”奎木狼故意裝作不知:“我昨天只是一時情急,所以便向那瓶子許願。其實,昨天之前,我也不确定它真的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瓶子。”
他看上去一臉無辜:“公主,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
夜昙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他忽悠呢?
“呵呵。”夜昙沖着他笑。
少來推卸責任。
不過,瓶子是一定有鬼。
“那些王子們呢?”
“暫時下榻在驿館之中,父王也已經派了醫官前去診治了。”
“我問你,這一切,真的是那瓶中的精靈所為嗎?”
“千真萬确啊公主。”
當然不可能了。這一切都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瓶子只是個普通的瓶子,他不過是借了那個傳說,光明正大地施法罷了。
雖然他現在寄生在凡人身上,但只要元神短暫出竅,他依舊能用法術。
——————
每天深夜,少典有琴都會來銀安殿裏找夜昙。
之所以這麽晚來,是因為他得确認百花公主入睡。
夜昙給的那塊腰牌,他也沒機會用。
畢竟這麽晚了,用腰牌進宮,怎麽看都不合适。
他只好和之前一樣,偷偷溜進宮裏。
反正和夜昙待在一起,這半夜溜門撬鎖的事情是一點沒少做,他也是很熟練了。
只是,世上到底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這後宮裏的風,吹起來尤其迅速。
他們被人告發了。
高昌王後一早就在銀安殿裏做好了布置。
畢竟,這是她的王宮。
只是,因為之前的宮女連環遇害事件,她安插在百花公主身邊的眼線,也被波及了不少。
鬧鬼一事,非常蹊跷。
莫不是百花公主發現了她的人,故意裝神弄鬼所使的手段?
好在,她安插的人足夠多。
其中一個宮女回報,說這位儲妃與外人有染,還和老三糾纏不清。
她說得頭頭是道,由不得她不信。
聽了宮女的描述,王後越來越覺得,公主的奸夫很像一個人,就是她所謂的哥哥。
————————
無緣無故地接到王後的召見,夜昙頗有些訝然。
“不知王後召我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公主,你身為儲妃,卻與自己的兄長私通,禍亂宮闱,你可知罪?”
“……”
她居然發現了?
他們行事還是很小心的。
自己身邊究竟還有多少眼線啊!
“王後這麽說,可有證據?”
她就不信王後能拿出什麽确切的證據。
“本宮自有人證。”
“就是你安插在我宮殿裏的那幾個宮女啊?”
“不錯。”
王後看着夜昙,開始欣賞這位享有西域第一美人盛名的公主。
她果然不只是個花瓶。
通過決鬥比賽那事,王後就已經對百花公主的影響力有些心動。
只是,那些王子到現在還半死不活着。
王後想要拿捏這公主,又苦于沒有她的把柄。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自然想要好好試圖一番。
這公主聰明,又有實力,還有能被她掌握的把柄。
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好吧,我承認,我們确有私情。”夜昙無所謂道。
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她可以趁機籠絡王妃。
高昌王後背後的勢力,夜昙也調查過。
不是截教,只是豢養了一些身負武功的流人,掌控了部分宮中的禁衛軍和守城兵馬。
她可以利用起來。
夜昙到現在也不能确定三王子的瓶子是真是假。
不如還是按照原計劃,也好早點解決了這裏的事情。
“你……”
她居然就這麽承認了?!
兄妹□□,在西域其實還蠻常見的。
但□□到底還是□□。
王後看着夜昙一臉淡然的樣子,有些吃驚。
“王後,不瞞您說,我本是一心想要輔佐二王子成就大業,可惜二王子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呀……”夜昙故意抛出橄榄枝。
王後本就是找借口想趁機拿捏這個儲妃,自然能聽出夜昙的言下之意:“哦?你且說說看,你本來打算怎麽幫我的王兒?”
“那日,王後也看到了,有許多大好兒郎願意受我驅使,對吧。”她只是想趁機搞亂高昌,本來也沒有要随勝者離開的打算。
“那些人現在可都還躺着呢。”這些天,國王為此愁得不行。
“那些人不重要了。”夜昙眼珠一轉:“王後,您也見到了三王子那瓶子的厲害,也看到了他對我的一片癡心了對吧。”
“你是說……”那老三知道這公主和一群男人不清不楚,也還要為她頂撞國王,也算得上是真愛了。
“我是說,和我合作,就算發生了什麽難以掌控的事,咱們不是還有那瓶子兜底嘛!”
王後到底還是心動了。
百花公主的背後,是焉耆國,卻又不止焉耆國。
老三手上的瓶子是她最大的籌碼。
得到了瓶子,她何愁大事不成呢?
“你如何保證他肯幫我們?”
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後,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把瓶子直接獻給你,對不對?”
她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響了。
“那不可能。你也不想想,有了一心為我的三王子,其實只要我想,便可以在這高昌國內呼風喚雨。”夜昙沖她露出一個欠扁的微笑,攤攤手道:“所以,現在是你有求于我啊~我呢,只是覺得,高昌的三位王子中,唯有二殿下有帝王之相,所以我才選擇他。王後,你可以要好好想想。你要是不願意呢,我其實也是無所謂的……”
高昌王妃豢養流人,使盡手段,就為了能夠确保王位是自己兒子的囊中之物。
那瓶子,終是成了王後下定決心的關鍵。
“好吧,說說你的計劃。”
“我和你說啊,其實我還認識不少能人異士,有了他們的幫助,想比二王子定能如虎添翼……”夜昙的意思很明确,她需要全面掌握這個國家的宗教。
“如此甚好。”
王後與夜昙順利達成了政治合作,約定合謀發動政變。
——————
三王子府。
“什麽人?”
這些天一直有人來王府刺殺他。只是都被他布下的結界擋住了。
“是我。”
“公主?”奎木狼有些意外。當然,更多的是心上人主動找自己的喜悅:“你怎麽來了?”
“我啊,自然是來找你幫忙的!”夜昙嫣然一笑。
那笑容燦爛得足以讓人失神。
“你之前不是說,無論我想要什麽,都願意滿足我,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奎木狼激動地握住夜昙的手:“公主想要什麽?”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來證明你的真心。”
——————
宮廷政變是最不需要心理負擔的。
此時,夜昙并着二王子,和他掌控的禁衛軍,正在光明正大地謀反逼宮。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高昌國王居然還留有後手。
大王子突然殺出,前來救駕。
也是啊,好歹也是一國之主,總要有些城府的。
“老大,快替本王殺了這個紅顏禍水。”
“父王,這并非公主的錯。公主柔弱,她一定是被老二脅迫的!”
夜昙也沒想到,事到如今,大王子居然還能維護她。
二王子聽到“柔弱”二字,不由地嗤笑了一聲。
這女人還柔弱?
說她呼風喚雨,到處作妖還差不多。
“老大,我想你應該知道,她并不喜歡你!”座上的老國王見自己的兒子此時還在兒女情長,簡直氣急敗壞:“你還在猶豫什麽,趕緊替孤殺了這個禍害。”
“父王,我不管她愛的是誰。我只知道,她是我最喜歡的女人。”
眼下還是處理逼宮之事要緊。
“罷了。替孤拿下老二。此事便既往不咎。”
“多謝父王。”
大王子轉身對夜昙道:“公主,你先回避吧。”
“行,我走。”夜昙的确是不想卷進去。
路過二王子時,她給了一個威脅的眼神。
點到為止。
不然你小心點。
“好了,別再廢話了。”這一場鬧劇整下來,二王子有些不耐煩了。
就這樣,二王子逼宮,大王子救駕,二人戰成一團。
一場政變過後,兩人都倒在了地上。
互鬥而死。
“來人,快來人吶”,老國王目眦欲裂:“人都死哪兒去了,快傳醫官!”
此時,一個讓國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老三,你這逆子!居然還和那妖女混在一起!”他這兒子平時唯唯諾諾,他幾乎都沒怎麽拿正眼瞧過他。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性情大變。
“老三,你還愣着幹嘛?快替孤去找醫官!”
夜昙正蹲在那檢查大王子的屍身。
她嘗試給他喂了顆丹藥,但他沒有反應。
夜昙用手臂捅了捅一邊站着的三王子,示意讓他再對寶瓶許個願,複活大王子。
雖然夜昙對這瓶子還是将信将疑。
但她還是想救救看。
三王子自然是不願意的:“公主,讓死人複活,怕是這寶瓶也做不到呀……”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啊?”
不管這瓶子是真是假,都不會影響到她的計劃。
瓶子是假,反正這兩人都死了,她也沒損失。
若瓶子是真麽……
“看吧,我就說是不行的。”無奈之下,三王子只好對瓶子又許了個願。
“公主,我先把父王安置好,然後送你回銀安殿吧。”
“你把大王子也送到我宮裏。”
“為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本公主要仔細搜身,看看他身上的信物什麽的。”
這老三的腦袋裏究竟是在想什麽啊。
莫不是懷疑她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癖好嗎?
————————
銀安殿。
夜昙将大王子的身體放在偏殿的床榻上,托着腮看着。
她不知道今夜大王子居然會出現。
可惜了。
到底還是連累了他。
正在夜昙發呆之時,床上的人突然動了動。
是她的錯覺嗎?
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床上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沒死啊?”夜昙脫口而出。
“昙兒……”奇怪了,他怎麽在這。
“你……”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夜昙和複活了的大王子兩人面面相觑。
“你怎麽樣啊?”夜昙雖然不願面對,但她突然就想到了大王子身上的傷口:“身上還疼嗎?”
雖然她還沒徹底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失血過多,臉色潔白如紙,自己必須馬上給他醫治。
夜昙又給他喂了幾顆丹藥:“有琴,你感覺怎麽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少典有琴給這具身體把了把脈:“失血過多,不過你這麽多顆丹藥喂下去,應該無礙了。”
“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大概是法術……總之,是我一時不察,讓百花公主身邊那僧人鑽了空子”,少典有琴還不忘安慰夜昙:“昙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給你施了移魂術?”
“應該是這樣,不過他應該已經被我擊退了。”
“那你的身體,現在還在那客棧裏?”
而且可能是被大王子占據着?!
天哪,這難道就是她亂玩移魂術的報應嗎?
“我馬上去找百花羞!”
夜昙又驚又怒,也不管此時正是深更半夜了,直接出宮去找那百花公主。
開玩笑,她有琴的便宜只有她能占。
——————
幾個時辰前。
客棧。
“玄商君,這是我親手做的龍膏酒,是此地的特産,還請你品嘗。”
百花羞手中端的是當地名産,酒色幽黑如純漆,飲之能令人神清氣爽。不僅補氣血,滋心養肺,還可輕身延年,總之有益無害。因此,此酒與高昌葡萄酒齊名,只是遠比葡萄酒更稀有。
只是,這酒比平時還多了一道工序。
百花公主一早就已将僧人給的幾枚鮮紅果子通通攪碎,放在飲品中。
據說,這是中原仙家的秘藥。
“多謝……昙兒,請放在這兒吧,我一會兒喝。”
“玄商君,你這些日子,為何對我如此冷淡?”百花羞早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又豈會輕易地被他敷衍過去:“我做的東西你一動都不動,你真的當我不知道嗎?莫不是嫌我記不起前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多留了。”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百花公主原是想用要走這招試探他的心意,聽到少典有琴出言挽留,她便認定他還是對自己有些情意的。
望着她眼裏的盈盈期待之意,少典有琴內心很是複雜。
他自然知道現在夜昙體內的靈魂是誰,但她不說話的時候,就仿佛是昙兒在看着他。這神色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少典有琴別過頭去:“你這是要去哪裏?”
“反正你也不想看見我,又何必關心我去哪兒?”百花羞幽怨地開口。
不能放她走,這可是他娘子的身體。
“你真的誤會了。”還是得先穩住她:“……我現在就喝。”
很好。
見少典有琴都喝完了,百花羞放下心來。
既然自己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先得到他的人。
一旦他與她真的有了肌膚之親……
必然也會憐惜她……
“多謝”,少典有琴喝完,便将碗遞給百花羞。
這下可以了吧。
她還在懷疑嗎?
百花公主也沒打算走,她在等。
等藥效發作。
“玄商君,你可還記得,之前你說過,你要教我下棋的。”
他是說過,可那不是為了幫她恢複記憶嗎。
她怎麽又突然提起這件事了?
“要不,還是等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我現在就要學!”
“……那就只下半個時辰。”時間真的不早了,他一會兒還準備進宮去找昙兒呢。
二人于房中對弈。
少典有琴突然覺得有些燥熱。
“玄商君?”百花羞傾身過去,指尖欲撫上他的臉:“你怎麽了?”
少典有琴避過了她的手。
不對,此時正值深秋。他又沒得什麽風寒,怎麽會突然覺得渾身發熱。
少典有琴放下棋子,面色沉肅:“……你給我下了什麽藥?”
真是聰明。
百花公主如實回答:“催情之藥。”
說着,她便湊上來:“玄商君,你當我是什麽人?難道我真的會不知道嗎?”
百花公主的追求者為愛決鬥,還有搶人之事,早已經在高昌王城傳得沸沸揚揚。
“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卻一直都在裝無事發生,對吧。”
“夜昙”的臉離他越來越近。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少典有琴趕緊閉上雙眼。
“你放開我。”他不敢推她推得太狠,只是把她推離了自己身邊。
“玄商君,你就不怕嗎?”
聞言,少典有琴猛地睜開眼睛,看着面前人。
百花羞正用随身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臉。
“你若不答應我,我随時都能傷害你的昙兒。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的。”
“百花公主,你別沖動……”
不能讓她傷害到昙兒。
沒辦法,少典有琴只能慢慢靠近接近她:“公主……您這是何苦呢?”
“那你可願意與我歡好?”
“你讓我考慮一下吧,好嗎?”
少典有琴假意安撫,慢慢靠近她,趁着百花羞神色松動時,冷不防地奪走了她的匕首。
現在,這藥效尚在他忍耐範圍內,但是,保險起見……
少典有琴思考了一瞬,又用匕首劃了自己的手。
“你居然……”百花羞看到他這樣,哪裏還會不知道他的用心。
“好吧,我認輸了。”
“既然如此,還望公主答應,讓那僧人施法,速速将昙兒和你的身體換回來吧。”
她們再這樣互換身體,實在太危險了。
百花公主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只是,她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百花公主……您別這樣了。”少典有琴到底是看不得“夜昙”傷心成這樣子。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仍然是百花羞連環計的一環。
有時候,女人對感情的執念是驚人的。
百花羞利用少典有琴的愧疚,趁他不備,慕然轉身,又灑出一把迷香。
少典有琴沒有防備。
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到底也抵不過那強烈的迷藥。
他感覺有些脫力,支撐不住,扶着桌子坐了下來。
此時,百花羞身邊那僧人進了門。
雖然摸不準他究竟想要做什麽,但是很明顯,來者不善。
少典有琴也沒多想,直接召出清光劍,襲向那僧人的面門。
至于究竟傷着那人沒有,他也不知道了。
那僧人的确是為清光劍所傷。為了自保,他本想一走了之,回去先好好養傷。無奈百花公主威脅他,若他不肯履行諾言,便不會給他從前承諾的一切。在她的強逼之下,他只能按她的要求,再次施展了移魂術。
只是,他們二人并不知道,兩個受術之人的其中一個——大王子,此時已然身死,魂魄離體。因此他們只是留下了少典有琴的身體。
百花公主并不在乎這一點點小小的差池。本來她也是計劃要把大王子的魂再抽離出來的。
既然她得不到他的人,就先得到他的身體。
換了魂,那個假公主也一樣得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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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僧人走後,百花羞坐在床邊,凝視着少典有琴的睡顏。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着時候的樣子。
那睫毛長長地蓋下來,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
指尖将觸未觸之際,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
“你來了?”百花羞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朝她微微一笑。
“你在等我?”對面是自己的臉,夜昙還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她此刻沒有太多心情管這些。
“你還不謝謝我。”她不僅是送了這侍女傾國傾城的容貌:“我都将他還給你了。”
這百花公主果然是故意調換她有琴和大王子的靈魂的。
居然還想讓她感謝她,簡直是厚顏無恥。
夜昙本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夠厚了。
果然是天外有天。
“昙兒是吧,我自認為已經非常通情達理了。”
“我承認,我認識他的時間沒有你長。感情之事,總是有先來後到的。”過盡千帆的百花公主怎麽會不懂。
“所以,我不跟你争。”
她可以退而求其次。
本來嘛,她輾轉在掌握權力的各色人等之間,這一輩子都被人當物品。
所以,她這看臉的毛病也是改不了了。
之所以選擇大王子,是因為百花羞覺得,最有可能成為高昌王儲的是他。
或者說,這其實是她的期望。
她是一國公主,做到這個地步,自以為也是仁至義盡了。
“難道你就不關心那個王子的魂魄?他可能就是你未來的夫君呢!”夜昙還是不明白,百花羞又不喜歡大王子,為什麽還要把他的魂換回來。
“不好意思,我不關心。”
按她的計劃,本來是打算讓這和尚再施展法術,将大王子的魂魄抽離出來的,只留下些殘魄,讓他當個活死人。
“你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婢女,我是有些不願意承認……你贏了。其實,我要的也不多,你已經得到了他的心,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呵,本來他的人和他的心都是我的”,夜昙像是聽了個了不得的笑話:“你不會真的覺得我會接受吧?”
“你不接受又能怎麽樣呢?難不成你還能解開這移魂術不成嗎?”
“一般人的确解不開,但我又不是一般人。”夜昙自信她只要研究一下,解開這個法術只是時間問題。
是啊,所以這個昙兒接近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想必肯定是和高昌國有關吧。
但她現在沒心情管了。
百花羞突然就撿起了床上那把染血的匕首。
她把匕首架在少典有琴的脖頸上:“你過來的話,我就殺了他。”
“我不信你真的敢。”夜昙雖然心急,但還是穩住了語氣:“你既然愛他,千方百計都想得到他,怎麽可能傷害他?”
“你可以試試看。”說罷,百花羞便用手中的匕首劃過少典有琴的頸,血珠頓時滲了出來。
“我明明已經成全你了。還是說,你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百花公主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似在嘲笑夜昙:“你也和我一樣,只是更愛他的模樣罷了。”她的刀尖又劃上少典有琴的側臉:“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啊?”畢竟,他剛才不惜自傷,也要推開她,就因為她不是真的昙兒。
她竟然敢!
她不會跟這公主廢話了。
“的确,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是拿你沒什麽辦法。”夜昙并沒有因為她用了自己的身體就手下留情,三下五除二就用幌金繩将百花公主捆了。
“但是,你若不是公主,又憑什麽贏了我這個‘普通人’呢?”
夜昙蹲下來,盯着坐在地上的百花羞:“你還是太小看我了,我怎麽會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呢?”說着,夜昙便用紫玉葫蘆将她裝了進去。
雖然夜昙自己現在也沒有法力,但要解決個同樣不會法力的公主是綽綽有餘的,就是不能傷着她自己的身體,讓她多少費了點周折。
夜昙收拾完了百花公主,找了一圈,暫時沒能找到那施法的僧人。
于是她便吩咐下去,讓手下之人一定要日夜不停地找,城裏城外都不能放過。
沒辦法,只能先委屈她有琴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