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

第 79 章

周晟陽理了理妹妹的頭發，楚延說她是自己不願意醒來，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希望妹妹醒過來，把自己的委屈都說與他聽。

“想睡就睡吧，但也不要睡太久。”

“哥哥會一直陪着你。”

楚延讓他和她說話，周晟陽不想和妹妹說什麽讓她快點醒過來，他覺得妹妹很累了。

雖然周晟陽對妹妹的教育很嚴厲，但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讓她去承擔什麽，他只希望妹妹能夠成長成一個優秀的女性。

黎霧會的東西很多，讓她去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輸給男性，但周晟陽從沒要求過她什麽。

在周晟陽這裏，她喜歡什麽就做什麽，她可以偷懶不去公司，也可以到處去玩，現在的周晟陽也允許妹妹逃避。

“周升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

周升被黎霧挂在船錨上，沒有任何人管他，把黎霧抱下船之後，周晟陽就讓周楠把船重新開回大海，他沒有再去管周升，就讓他和那艘船漂浮在海面上。

葉風的屍骨已經找不到了，炸成粉碎，徹底歸入一望無際的大海。

周晟陽不知道為什麽炸彈在葉風身上，但他救了黎霧是真的，妹妹的傷口也是他縫合的，他感謝他救了黎霧，派人去搜尋了他的屍骨。

周晟陽知道妹妹能聽到他說話

“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一晚嗎？”周晟陽躺在妹妹的身邊輕聲低語，“哥哥還不知道你為什麽把 小毯子蓋在我身上，後來你忘了，哥哥也沒機會問。”

周晟陽指腹揉捏着妹妹的指甲，周升說他的父母是黎霧埋的，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麽那天，十歲的小黎霧雙手血肉模糊。

他現在還不知道父母和黎霧之間發生了什麽，只能等妹妹醒來後再問她。

他是真的心疼妹妹，八歲親眼看着父母死在眼前，十歲親眼看着他的父母死在眼前，二十歲葉風又為了救她而死。

她如何能承受這些痛苦，他甚至想洗去妹妹的所有記憶，讓她活的輕松些。

但這條路行不通，再洗去一次，失去記憶的妹妹還會尋找記憶，一切都是徒勞罷了。

如果父母真的是為了救黎霧而死，他不會怪她，那是他父母自己的事情，是他們的選擇，也有他們自己的道理。

怎麽能怪妹妹呢，只有始作俑者才應該被憎恨，現如今上一輩所有參與那件事的人都死了，只有黎霧這個參與者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

她不主動提，周晟陽也不會問她，她不想說就罷了，活着的人才最重要，妹妹最重要。

黎霧的靈魂在沉睡，她能感受到兄長的觸碰，也能聽到兄長對她說的話，但她不願意面對現實。

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兄長訴說那些沉痛的回憶，她想死，但她不能死。

她不能如此自私的抛下，用愛和期望養育她十餘年的兄長。

還有沈澤，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痛苦，陸北烨這十幾年又何嘗不是生活在孤單與痛苦之中。

她不能如此自私，但她真的好累。

她想起了一個真相，一個殘酷的真相，足夠摧毀她所有防線的真相。

這個真相能摧毀她，也能毀了陸北烨。

她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睡下去但不死，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些，也不用說出一些事實。

黎霧從不逃避什麽，但這次她選擇了逃避。

大腦曾幫助她開啓防護忘記所有，而這次是她用主觀意識選擇的結果。

黎霧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

周晟陽懶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腿交疊，眉眼間不難看出一絲疲憊，指尖夾着一根煙，慢條斯理的吸着。

楚延坐在他對面，垂着眼簾沉默的思索着什麽。

“她什麽時候會醒。”周晟陽問楚延，他每天都和妹妹說話，寸步不離的陪着她，但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楚延看着床上的黎霧，她不能再這樣睡下去了，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黎霧的肌肉就會開始萎縮，大腦會徹底進入植物人狀态。

“這一個月你有對她做過什麽嗎？”楚延問周晟陽

周晟陽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楚延平靜的再次問他“這一個月，你們有做過嗎，手也算，嘴也算。”

周晟陽聽到這句話面色瞬間陰沉，楚延說的話極其露骨。

楚延不在意的回視他，他是個醫生，醫生看什麽說什麽都是直白的。

“別和我說你們是兄妹，你們之間早就做過超出兄妹界限的事了。”楚延再次補充

周晟陽撣了撣煙灰沉聲開口“沒有。”

楚延走進卧室，觀察了一下黎霧的瞳孔，又看了下她腹部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随後站起身。

“那就做一次試試。”

周晟陽看着楚延面色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什麽試試，做什麽試試。

他覺得這句話的意思，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離天下之大普。

楚延看着周晟陽，那眼神就是在說他不介意代勞。

周晟陽擡手把煙蒂按在桌子上

“還有沒有別的方式。”

楚延不意外周晟陽會說這句話，周晟陽有自己的計劃，他等了十餘年就為了黎霧一個願意，他不會輕易的打破自己守了這麽久的底線。

“有，只要你能找到其他刺激她的方法。”

在楚延眼裏，黎霧終究會選擇周晟陽，這件事他不行，陸北烨也不行。

楚延走後周晟陽在客廳坐了許久，他在跟自己的思想作鬥争，他很掙紮。

做與不做這個問題确實把他難住了。

做了，妹妹如果恨他怎麽辦。

不做，妹妹又不醒，這樣下去狀态會越來越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周晟陽才起身往卧室走，他看了一眼床上陷入沉睡的妹妹，随後把她抱起來往浴室走。

他把妹妹剝光了放進浴缸裏，在一旁給她細致的洗着身體。

黎霧的皮膚原本就很白，現在又多了一層病容，看起來更加讓人産生一種淩虐感。

周晟陽看着這樣的妹妹，恨不得把她放在身下狠狠的折騰她，讓她的身上布滿他留下的痕跡。

他心裏是這麽想的，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生怕把妹妹嬌嫩的肌膚弄傷一般。

他給妹妹洗完澡，又坐在浴缸後面給她吹着頭發，這頭如瀑布般的秀發他打理了十年，黎霧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生活的很随意。

如果他不管着她，她就會天天吃垃圾食品，去外面瘋玩，洗完澡也不吹頭發。

家裏的護發素只有他給她用，她自己永遠不會用。

吹完周晟陽拿起梳子給她梳頭發，黎霧的頭發很多，但從不打結，這都歸功于周晟陽的養護，基本上吹完頭發就是柔順的。

他把妹妹從水裏抱起來放回床上，随後自己去洗了個澡，他這段時間洗澡都不敢洗太久，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

周晟陽走上床把妹妹擁在懷裏，大掌穿過她的發絲，給她輕輕的揉捏着後腦。

“楚延說和你做可能會讓你醒來。”

周晟陽那雙淺灰色的雙眸看着懷裏的妹妹，聲音懶洋洋的。

“雖然哥哥很想擁有你，但也絕不是這種時刻。”

“哥哥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再不醒，我就管不了你願不願意了。”

周晟陽的語氣還有一絲威脅的意味，他知道妹妹能聽到兄長說的話，他就是在威脅她。

但他自己心裏卻知道，只是威脅而已，就算三天後黎霧沒醒，他也不會那麽做，他會用其他的方式刺激她。

如果實在什麽方法都沒用，他也只會用手或嘴。

他一定會等到妹妹願意的那天，在她清醒的時候擁有她。

他愛她，比愛自己都愛。

他珍視她，比世間任何。

無論她是沈渝還是黎霧，他都要，他要全部，要所有。

第二天上午，楚延來看黎霧，周晟陽和周青出去了，公司雖然有周冬和周楠在管，但很多大事還需要周晟陽做決策，他怕吵到黎霧。

楚延按照慣例先檢查了黎霧脈搏，血壓，随後是瞳孔。

在他剛要把手放到她的眼睛上時，黎霧睜眼了。

楚延本來沒抱什麽希望，他一看到黎霧就知道周晟陽昨晚并沒有對她做什麽。

楚延面露喜色的看着她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黎霧想要坐起身，楚延見狀趕忙去扶她，黎霧坐起來之後楚延給她倒了一杯水。

黎霧喝了一口嗓子舒服許多，太久沒喝水，她剛剛想說話居然有些說不出來。

“沒有。”她回答剛剛楚延問她的問題

楚延在想要不要去通知那兩人，但看着黎霧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應該是有話對自己說。

“幫我個忙。”黎霧的聲音還是有些暗啞

楚延對着黎霧笑笑，面色柔和，似乎是她說什麽他都會幫忙一樣。

“什麽忙。”

“幫我出去，不要讓別人知道。”

楚延聽到這句話想要拉她手的舉動停頓了下，随後才拉上去。

“不行。”楚延拒絕了，這件事他不能縱容她

黎霧沒說話，就這麽面無表情的看着楚延，但楚延這次也沒有退步。

“為什麽要走。”楚延受不了黎霧用這種眼神看着他

黎霧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兄長總是喜歡讓她曬太陽。

“不為什麽。”她沒有直面的回答楚延的問題

“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

楚延無法拒絕黎霧對他求助，這對他來說有些殘忍又有些慶幸。

慶幸的是她找的是自己，不是別人。

殘忍的是黎霧要他看着她離開。

“會回來嗎。”楚延最後問她這個問題

“也許。”

黎霧又給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楚延深知，黎霧這次是真的不一定再回來了，她會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了解所有人，自然也有辦法躲避所有人，到那時可能連周晟陽都找不到她。

楚延其實很不想放黎霧走，但他能看出她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疲憊，她的靈魂碎了，她需要找個地方獨自縫補。

或許縫補好了，她又能變成曾經那個耀眼的黎霧，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楚延打了個電話，讓自己的人帶來一套護士服，黎霧穿上以後他帶着她走出去。

楚延把黎霧帶到後門，他給黎霧手心裏放了一把車鑰匙。

“走吧。”

黎霧垂眸看着手心，随後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陽光下的楚延，楚延的眼睛很清澈，像一汪平靜的湖水。

她剛轉身楚延就從背後抱住了她，雙臂緊緊的箍着她如今瘦到極致的腰肢。

“做自己想做的。”楚延在黎霧的耳邊對她說

他現在不擔心黎霧會去尋死，她既然主動醒過來，就代表她已經邁出了放過自己的第一步。

楚延放開黎霧的腰，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

黎霧走了，沒有回頭，楚延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在這個下午

楚延感受到他畢生所愛蘇醒的喜悅。

又親手放走他的玫瑰讓她自由。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後悔，但他愛的不就是如此自由灑脫的她嗎。

他的玫瑰還不想選擇任何駐足，她依然選擇了自己。

周晟陽走進來就看到楚延坐在客廳裏，似乎就是在等他的樣子。

他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大步走到卧室門前，打開門之後卻沒有看到躺在床上的妹妹。

周晟陽抑制不住怒氣的走到楚延面前，抓着他的衣領，眼神啐着怒火，嗓音低沉

“人呢。”

楚延平靜的回答他

“走了。”

“走去哪兒。”

“不知道。”

周晟陽松開楚延坐在沙發上，他在想，為什麽妹妹醒了不找他，為什麽要走。

她怎麽突然醒了，是因為昨晚他和她說的話？

是因為他說她再不醒，他就會碰她？

她就這麽排斥自己嗎，排斥到聽到這句話就能醒來。

周晟陽第一次懷疑自己在妹妹的心裏是否真的重要，在此之前他從未懷疑過。

周晟陽一直都是自信的，他堅信他的妹妹會選擇他。

可現在他也不知道了。

周晟陽坐在沙發上面色越來越沉，他在不斷質疑自己和黎霧之間的感情。

他曾希望過，也警告過妹妹不要試圖逃離他，不要這麽選。

可黎霧還是這麽選了。

“周青。”

“boss。”

周晟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雙腿交疊垂下眼睑，點了根煙咬着煙蒂猛吸一口。

“去把黎霧帶回來。”

“是！”

既然妹妹這麽選，就不能怪他，他給過妹妹無數次機會。

他曾說過，這件事情結束過後，他将不會再縱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