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二合一)

第077章 (二合一)

鐘望并沒有跟沈霧動手, 不是他對沈霧網開一面,而是他深知自己動手打不過。

之前明願醒來後, 他特意飛了京陽市一趟去看明願,那時成行就與他聊起了沈霧的異能,說沈霧可以以一人之力壓制他們六位甲級異能者,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也足以說明沈霧的強橫。更何況鐘望只是丙級,且鐘望的異能還隸屬于精神譜系下,沈霧對他有天然的壓制。

至于要不要彙報上去派人支援攔下沈霧, 鐘望在遲疑過後,最終選擇不要。

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送走了鐘望,沈霧把背包又塞到了一個箱子裏,加上了“精神刻印”進行加密, 只要有人打開箱子,他就能順着這個刻印發動精神攻擊,只是實力要削減很多, 只能發揮一兩成。

不過本就是保險措施,也沒必要強求太多。

沈霧沒有帶走這個盒子,而是将其放在了更隐秘的位置,就離開了這處住所。

“…一切結束後我們還是回到這邊生活?”

“可以呀。”

沈霧彎眼,語氣輕松:“希望到時候我喜歡吃的那些店都能重新開起來…到時候哥哥跟我一起去吃。”

他們聊着和末世、陰謀詭計無關的話題, 零下幾度的冬天都不算是什麽事了。

沈霧雙手插兜, 步調十分輕快,眉眼間也帶着淡淡喜意。

他輕車熟路地在小巷裏拐着彎, 路越走越窄,他卻并不急。

其實這地方沈霧是第一次來, 但對于他來說,從不需要擔心迷路。

他的異能範圍內,每一條路他都很清楚。

拐到一家挂牌暫停營業的鮮花店時,沈霧很有禮貌地摁了摁門鈴。

然而沒有人應門,于是沈霧試着推門,門上了電子鎖,無法進入,沈霧的異能在純開鎖上毫無用武之地,他也不好直接控制了裏面的人來給他開門,雖說是別人欠了他人情,但這樣做很像砸場子的,不太好。所以……

沈霧在腦海裏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沈綏淵接替身體,控制了右手,直接一拳轟在了門上,他沒用多大的力,門便開始龜裂粉碎,玻璃碎片嘩啦啦地碎了一地,連帶着木制門框一起砸在地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講個笑話。

《不能像砸場子》

這個動靜讓對面的人實在無法無視了,有人一邊匆匆套棉服,一邊走出來,嘴裏還罵着髒:“…他大爺的,你沒看見挂着牌子…我靠!”

他被這碎成渣滓的玻璃驚呆了。

而沈霧則是歉然地溫和一笑:“抱歉,本來只是想敲個門的。”

對方:“???”

您是一陽指嗎敲個門就碎成這樣?

男人皺緊了眉頭看着他,因為沈霧開了精神屏障,特別設置了讓別人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普通人,所以他并沒有認出沈霧來:“你要賠錢的知道不?門上都挂着暫停營業的牌子,買花去別家,沒看見這裏面都沒貨了嗎?”

沈霧踩着一地碎玻璃走進來,稍微避了避濕冷的空氣,室內總歸還是要比室外暖和一點的。

玻璃被他的鞋子踩得嘎吱響,卻沒有一個可以突破鞋底紮進去,因為沈霧的鞋子還是白神裝備部的人産出的。雖然不比異管局特意配置了刀片的軍靴,但總歸還是可以當做鈍器,一腳過去給別人造成些許傷害的。

見他走進來,男人身體很明顯地緊繃了起來,沈霧好似沒有察覺到:“我找夢姐。”

男人的目光登時就變了,他有些遲疑地看着沈霧,一時間沒有動作。

知道夢姐的并不多,要麽是仇人,要麽是朋友,又或者是夢姐欠出去的人情。只是後兩個都不會像沈霧這樣鬧這麽大動靜來,可前者也不會像沈霧這樣有這麽溫和的神色。

男人不太确定沈霧究竟屬于三種類型的哪種,就聽沈霧又緩緩道:“她說我要是有事拜托她,只要報她的名字就行。”

男人噢了聲,又嘀咕:“那也不用砸門吧……”

沈霧頗為無辜地眨了下眼。

男人示意沈霧跟上來的同時,也是一擡手用異能将玻璃門複原:“你跟我來吧,夢姐不在這邊,你還得等一下。急嗎?”

沈霧稍偏頭:“也不是很急,只是我沒有落腳的地方。”

聽到這話,男人看他一眼,大概有了猜測。

多半是新人類。

就是不知道是剛在城市裏暴露了身份的新人類,還是偷偷溜進來的……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現在新人類想進來實在是太難。

男人想。

沈霧跟着男人上了樓,在男人的示意下,在一張放置着羊毛軟墊、有點老舊的紅木沙發上坐下。

男人轉身給他倒了杯熱水:“你現在這裏等等,我去聯系一下人。”

沈霧說好,男人就推開二樓往裏的一張門,沈霧不用偏頭去看也知道那是一條甬道。

男人走進去,關上門,落鎖的聲音十分清脆,但他并不尴尬,沈霧也沒有什麽意見。大家都是聰明人。

沈霧沒有喝水,只是窩在羊毛墊裏,跟沈綏淵聊天。

“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

“你還有不知道的事?”

聽到沈綏淵這麽說,沈霧有點得意的同時,也是有些無奈:“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哥哥,你真的對我太自信。”

如果他真的什麽都知道,也不必特意跑去問【全知】了,甚至不需要這樣步步籌謀。

沈霧的右手捏了一下左手指尖,沈綏淵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累嗎?”

沈霧實話實說:“那倒還好,就稍微動下腦子,總比在那屋子裏跟于知演戲好。”

沈綏淵哼笑:“你不是挺喜歡裝的麽?”

沈霧:“?沈綏淵,我給你一次重新說話的機會。”

沈綏淵從善如流:“等時機到了我就殺了他,你想他怎麽死?我用分丨身動手,不髒這具身體。”

沈霧這才滿意:“再說吧。”

他漫不經心道:“對于有些人來說,失去什麽比殺了他要難受千萬倍。”

沈綏淵:“都聽你的。”

他扣住左手,将微涼的左手壓在右手掌心底下,用了異能,指甲變得漆黑稍尖長的同時,溫度也跟着攀升,恰好給沈霧做暖手寶:“不過寶貝兒,在我問你累嗎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順勢說累?”

沈霧頓了頓,語氣滿是無辜:“可我真的不累啊。”

沈綏淵幽涼地哦了聲。

腦內一時有些安靜,不到十秒,沈綏淵又慢慢地擡起了右手,他的掌心才離開左手手背的那一瞬間,沈霧就本能地翻轉左手去抓住右手,想要挽留右手。

然而沈綏淵還故意要走不走,只用了很微弱的力,掙紮得很敷衍。

沈霧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愛,可愛到爆,致使他眉眼都忍不住彎起,愉悅的情緒從靈魂深處溢出:“哥哥。”

他哄人的話語都充滿了雀躍:“我需要你。”

沈霧沖自己撒嬌這事真的就是渾然天成、不知不覺就養成了習慣,語調一拉,聲音一軟,沈綏淵就再也無法硬哪怕心尖一點了。

所以他終究是忍耐不住,重新纏上了沈霧的手指,報複似地稍用力夾了夾,可又舍不得用多少力:“你就是故意的。”

沈綏淵輕呵,卻聽不出什麽幽怨,反而全是被吃得死死的寵溺:“寶貝兒,怎麽這麽壞啊?”

沈霧還是裝冤枉:“哥哥,你在說什麽呀?”

沈綏淵又捏了一下他的指尖,鑒于這是在外面,到底無可奈何。

要是不是在外面辦事,他現在一定會出來弄到主人格用帶哭腔的聲音承認自己這惡劣的行徑為止。

兩個人格忙裏偷閑談了幾句風花雪月,男人也就回來了,他反手關門:“對了,忘了做自我介紹了,你可以叫我季一。”

他問沈霧:“你有什麽信息能提示一下夢姐嗎?”

沈霧想了想:“一中附中。”

季一一頓,看向沈霧的目光霎時就變了:“…原來是你啊。”

他神情有些微妙,但随意的态度少了很多,反而隐隐有些恭敬:“那你再坐一會兒,我剛沒聯系上,夢姐可能在出任務…或者你有什麽需要的嗎?也可以先跟我說,我是箱凝市這一片的負責人。”

沈霧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會找上他,不過他想談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沈霧搖搖頭:“不用,我再等等。”

季一說好,轉頭又進了另一個房間,沒一會兒再端了點零嘴出來擺在沈霧面前的茶幾上,十分客氣。

沈霧猜到多半是夢姐給他們打過了招呼,無論是說她欠他人情,還是說他放過了那個魂體,對于黑市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

沈霧:“就是直接隐性升貴賓的那種。”

沈綏淵和他共享記憶,沈霧其實說不說他都知道,但沈霧愛說,沈綏淵也喜歡聽,不需要給太多回應,副人格只要笑了聲,主人格的心情就更好,哪怕當時有什麽煩惱又或者不開心的事,都能随之消散。

就像主人格只要在笑,副人格有再多被異能影響的躁郁和暴戾都能被舒緩下來,不自覺地跟着主人格的情緒走。

他們是一體的,哪怕現在靈魂分裂,情緒依舊還是能夠互相影響。

沈霧在這兒坐了二十多分鐘,才等到季一拿着手機過來:“夢姐。”

沈霧接過手機,對着那頭溫和地喊了聲:“夢姐。”

夢姐開門見山:“你直說有什麽事吧。”

沈霧輕聲:“我想拜托你跟【夢神】說一句,我想和他見一面,有一些事要跟他說一說。”

夢姐稍頓,似乎是有些意外,細品還有幾分緊張和警惕:“…你找【夢神】?”

沈霧颔首:“是。”

電話那頭一時間有點安靜,沈霧也不急,只是在等待。

幸存者論壇十大異能者的排名中,【夢神】只是疑似在黑市,并不是肯定,雖說幸存者論壇的“疑似”基本上都被異能者們認為是一種謹慎的肯定,但至今沒有一個帖子說夢神就在黑市,如果黑市的人不承認,那麽別人也沒法說【夢神】是黑市的。

這倒不是夢姐想推脫,不想幫沈霧,只是他們不想暴露。

畢竟【夢神】不算是攻擊性異能,而且如果沈霧猜得沒錯,【夢神】應該和【全知】、【亡靈】他們一樣,是受異能影響有一些問題的。

不過經歷了一番斟酌和掙紮過後,夢姐還是道:“好,我會幫你轉達的,但我不能保證他能接受。而且你需要等待,我也不是随時都能聯系上他,但只要聯系上我就會跟他說。”

沈霧不是很在意,也沒覺得夢姐是另類開脫,他相信夢姐,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異能:“你記得跟他說一聲我是誰就行。”

夢姐應聲,又問:“還有別的嗎?”

沈霧揚揚眉:“一個人情可以提兩個要求的嗎?”

“傳話而已,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但你向我暴露了【夢神】确實在黑市,不是嗎?”

“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不是嗎?”

“可你要是堅持說沒有,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用強硬手段只會惹人反感。”

雖然他倆的對話聽上去好像透着一股熟稔,但有腦子的細細品去,就能夠感覺到沈霧言語間透露出來的距離感。

一碼碼算得很清楚。

夢姐顯然是這個有腦子的。

她稍頓後低嘆一聲,笑了:“好吧,那就當我想讓你欠我們一個黑市的人情,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沈霧确實有:“…可以幫我找一個人嗎?”

夢姐挑眉:“你還有找不到的人…你說。”

——異管局的懸賞是沒有說沈霧的異能是什麽,但夢姐他們是黑市的人,消息渠道很多,想要打聽到沈霧的異能并不是難事。

沈霧:“我想找【空間轉移】。”

夢姐默了默:“幸存者論壇都找不到他,我們怎麽可能找得到?”

沈霧聽到這話,笑了下,微垂眼睫,宛若鴉羽般細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翳,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他語氣也有點意味不明地:“幸存者論壇可不一定找不到他。”

夢姐一愣。

沈霧這話指向性太明顯,惹得她不得不多想,但顯然就算幸存者論壇知道他在哪,也和他們無關,所以夢姐沒有就這個話題拓展聊下去,而是道:“我們會幫你找找的。”

“行。”沈霧說:“找得到算我欠你們一個大人情。”

夢姐心說這可真夠精的,找得到才算欠人情,找不到就別想拿這件事找沈霧做什麽…她之前就覺得沈霧沒有那麽簡單,并非良善,現在看來,還不是單單一句“并非良善”能輕松概括的。

沈霧…他已經在不動聲色間展露出來了他上位者的居高臨下的感覺,但她也沒說什麽:“好。”

夢姐甚至還開了句玩笑,畢竟他們黑市又沒做什麽對不起No.1的事,沈霧又有事要拜托他們,大家是可以和平共處的:“那我努力讓你能欠下這個人情。”

No.1的大人情,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結束了和黑市這邊的交易後,沈霧跑到了箱凝市城內最高的建築物上。

這是一個商業大廈,沈霧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看這邊好熱鬧,尤其是逢年過節,常常有活動,那時箱凝市的X病毒也沒有那麽恐怖。

然而現在X病毒暴發得越來越厲害,感染種和病變區也越來越多,還有一個二次病變在虎視眈眈,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席卷而來——就算是【先知】,就算是沈霧,也只能猜個大概。

沈霧倒是可以問【全知】,但沒有必要。

問了他們也做不了什麽準備,他們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準備迎接二次病變,這個世界時承受不住的,但他們只能順其自然。

現在這棟商業大廈也空了很多,沒有往日的熱鬧了。

沈霧站在了大廈的天臺,俯瞰着這座城市,沈綏淵自他後頸的棘突處出來,環抱住他,将大部分冷風隔絕。

沈霧也配合地往後靠了靠,把上半身的重量傾在了沈綏淵的懷抱中。

沈綏淵低頭,下巴尖擱在沈霧的腦袋上,尾巴也隔着衣物纏住了沈霧的大腿。

兩個人格第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沈綏淵的異能雖然不是【精神】,但他很清楚此時沈霧的心情與想法。而他不需要做什麽,就這麽靜靜地陪着沈霧就好,這就是沈霧想要的。

他想要片刻的靜谧與安寧,是最簡單的缱绻溫柔。

只是哪怕他們共享了記憶,沈綏淵也依舊無法理解沈霧為什麽會給這個世界、這些人類那麽多柔軟,為什麽會這麽在意這些人,他甚至會因此而感到嫉妒。

那種情緒讓他這一半靈魂變得無比醜陋,獨占主人格的欲丨望也愈發強烈,沈綏淵不用明着表達出來。

因為他知道,主人格是知道的。

“……哥哥。”

沈霧靜靜地看着這座比起他小時候第一次被送過來時已經安靜沉寂了太多的城市,輕聲道:“我不是在意這些人、這個世界,而是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一起做。”

他示意沈綏淵稍微松開他一點,好讓他能夠轉身。

沈霧回抱住沈綏淵,把臉埋在沈綏淵的懷裏,讓沈綏淵獨有的氣息将他淹沒,只有自己才能給予他矛盾的、幾近窒息的安全感,才能讓他放松下來。

沈霧沒有在腦海裏說話,而是用被悶過後變得甕聲甕氣的聲音道:“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在大海裏暢游的鯨魚,去海灣看海豚,我聽說還有粉紅色的海豚;想和你去爬山,然後在山頂看日出日落,我們還可以自己做便當上去順便做個野餐;想和你去草原看牧人放牧,還能跟着學一學騎馬,我一直都覺得騎馬挺有趣的,還可以看翺翔在草原蒼穹的鷹;想和你去看企鵝,去潛水,去周游世界……”

沈綏淵被這話哄得心都要化了,化成一灘泥,流進他這一半漆黑、肮髒的靈魂,其實主人格深處的柔軟與善良他始終不明白,哪怕他們的記憶現在已經是一樣的了,沈綏淵也還是不懂。

——這大概就是人格不一樣吧。

可沈霧這番話,還是将沈綏淵的那些刺全部包裹了起來、藏住。

沈綏淵低嘆一聲,他将沈霧抱得更緊,一只手都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好像恨不得就這樣悶死沈霧。這要是放在懸疑劇場,那就是副人格在想方設法殺掉主人格、取締主人格。

但沈霧沒有半點掙紮,甚至還很順從地把身體再往沈綏淵的胸膛貼了貼,比沈綏淵放在他腰後的手臂還快,不過沈綏淵用力,那是滿足沈綏淵骨子裏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欲丨望。

沈綏淵緊緊地抱了他一會,甚至尾巴都糾纏緊了沈霧的大腿,卻還是覺得不知足,那個空洞的位置始終沒有被填上。于是他幹脆稍稍彎了腰,單臂将他往上帶了帶,叫沈霧只能踮起來,腳尖一點着力,其餘的全部都只能依靠着沈綏淵。

沈綏淵覺得自己缺掉了的那半邊靈魂都填了不少,終于得到了滿足,一時間也沒有那麽多精力去吃飛醋了,滿心滿眼只有另一個自己。

可這種知足只是一瞬的,他很快又覺得不夠,那抹不掉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怎麽辦。

好想成為主人格。

好想把另一個自己藏進身體裏。

好想把他關起來。

關在自己身體裏,這樣誰也沒有辦法看見。

他陰暗的情緒幾乎剎那間就淹沒了沈霧,沈霧本來就默不作聲地刻意控制了自己的異能,把自己埋沒在了沈綏淵那一半的精神波動裏,也是自己的靈魂裏。

這突如其來的晦暝和壓抑,直接叫沈霧瑟縮了下。

沈綏淵稍頓,意味深長地笑了聲:“寶貝兒,你剛剛在幹嘛?”

沈霧不想說話,把自己從深淵中救出來,可沈綏淵哪裏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他語氣裏充滿了愉悅:“這麽喜歡我?”

沈霧抿抿唇,耳後滾燙了一片,要不是藏在沈綏淵懷裏,那兩抹艶紅在這寒冬中就格外醒目了。

沈霧第一時間沒吭聲,沈綏淵這一次難得地沒有催促他,但用了更加惡劣的方式:“你肯定超級喜歡我。”

他勾起唇,語氣悠然:“因為我超級喜歡你。”

他們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感情是一樣的。

沈綏淵說完這話後,反而松了沈霧,右手溫柔地捧起沈霧的臉,指尖去勾弄他稍長的發絲。

兩張完全一樣的臉在刺骨的微風中以一個鼻尖相抵的距離對望,好像彼此下一秒都要融入對方的眼裏。

沈綏淵輕輕撚了撚沈霧的顴骨,難得溫柔地只是給了個很淺的吻,像是在什麽契書上印下特殊、鄭重的印章。

“寶貝。”

沈綏淵說:“我愛你。”

沈霧怔住。

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莫名有些鼻酸,卻又忍不住破壞氣氛:“你都不肯喊我‘沈霧’,還說愛我。”

沈綏淵頓了頓,滿眼無奈:“因為我也是‘沈霧’。”

他能接受主人格給他“沈綏淵”這個名字,就已經是夠愛了。

可他越是這麽說,沈霧就越要耍脾氣。

他看着沈綏淵,不說話,就這麽看着。

反正最後終究是沈綏淵敗下陣來:“沈霧。”

沈霧瞬間就勾起了嘴角,笑容粲然到叫沈綏淵分丨身的這顆心髒在那一剎那就被引爆,炸成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把他的神智都炸沒了。

他知道自己這張臉笑起來能有多璀璨,可無論多少次,他都會為自己神魂颠倒。

他就是自戀狂,他承認。

尤其沈霧後面跟着的就是一句:“沈霧。”

他是對着沈綏淵喊的,他紅着耳朵,其實已經羞赧了起來,但還是一字一句緩慢地咬着字音,認真道:“我愛你。”

沈綏淵徹底忍不住,把他重新攬入懷中,毫不猶豫地就吻住了沈霧,将那用言語根本無法形容的愛意以最簡單的方式宣洩出來一點。

一片雪花飄落在兩個人格之間,被交換呼吸時洩露出來的熱氣消融。

沈綏淵當然愛着他的主人格。

不然怎麽會明知他的主人格在故意以“想和你去”來述說世界美好時,心甘情願地掉進他的甜蜜陷阱,去忘記主人格确确實實還把喜歡分給了這個世界的事實。

反正……

至少愛這種感情,主人格只會給自己。

沈霧只會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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