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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樂打了個哭嗝, 從白杬的手心擡頭。
見是黑狼部落那個可怕的族長,又立馬埋頭下去,将自己縮在了白杬的手心。
白杬動動手指:“別把毛毛沾濕了。”
樂癟嘴, 小爪子将他的手腕抱得更緊。
白杬食指戳着他的小腦袋,眉眼浸着溫潤:“好了, 不哭了。再哭下去,大家都說我欺負了你們。”
“才沒有!”幼崽含着哭腔, 糯糯道。
白杬沖還擋在門口的曜揚了揚下巴:“聽到沒, 你才欺負小幼崽呢。”
曜跳上來,捏着他的臉蹲下。“那不是怕……”
“怕什麽?”
曜搖搖頭。
見他不說,白杬偏頭扯回自己的腮幫子。
将幾個小狐貍哄睡了過去放進獸皮毯子裏, 白杬伸個懶腰随着曜離開山洞。
曜牽着他的手,大腳下數不清的草壓倒下去。他道:“怕紅狐部落的獸人找阿杬麻煩。”
白杬打了個哈欠, 忽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剛剛自己的問題。
白杬瞅着曜的側臉。
豐神俊朗,剛毅端正。
一本正經地板着個臉,挺有族長的威嚴的。可是說出來的話讓他稍稍有些錯愕。
白杬撞了下他的肩膀,好奇問:“你剛剛是不是故意擋在洞口前面的?”
“嗯。”
白杬睜大雙眼, 小聲試探:“你以為我在欺負幼崽, 所以你在幫我遮掩?”
曜不說話了,幾步超過白杬走在了他的前面。
白杬看着他的後腦勺眯眼:“沒想到, 你竟然還會助纣為虐啊。”
“阿杬說什麽我聽不懂。”曜這話說得很無辜。
“來, 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懂。”白杬追上去,扒拉着他的手臂肩膀要看他的臉。
曜不是偏頭就是仰頭, 愣是沒讓白杬看到。
白杬笑得抱住他的胳膊, 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很好, 我喜歡這樣的偏袒。”
曜餘光劃過少年滿含笑意的眼, 唇角翹了翹。“嗯。”
“不過!”白杬松開他的胳膊, 一下撲跳着抱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對,白杬繃着臉捧着他的下巴強調,“你這樣是會教壞幼崽的!”
得虧他是個二十幾的大青年。
青年?
白杬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行為,默默松手,從他身上滑下去。
得意忘形,得意忘形了。
白杬摸了摸鼻子,後撤一步拉開距離。
曜拉着他的手握緊,輕輕将白杬帶道自己的身側。
“阿杬不會。”他溫和道。
白杬粲笑。
下巴一揚,驕矜道:“那是當然。”
說說笑笑,白杬想睡覺的勁兒又飛了不少。他拍了拍曜的胳膊:“我去看看獸皮。”
*
熏制獸皮的地兒就靠在崖壁,與他們住着的山洞大概有個五六十米。
好在地方空曠,除了能聞見一點煙熏味兒,也不算嗆人。
白杬過去的時候,樹正好拉着草從棚子裏出來。
“阿杬,正好要找你呢。”樹灰頭土臉的,一雙手黑黢黢像摸了煤炭。
白杬:“逃難去了?”
樹:“啊?”
草白了他一眼,拉着白杬進去:“剛剛火沒看着,差點燒起來。”
白杬抿唇笑。
“也不用一直待在這裏,可以換人。在煙熏的地方呆久了也不舒服。”
“好,知道。”草随口答應,一看就是沒有放在心上。
白杬無奈。垂着眼尾,撒嬌的調調說來就來:“真的不好。”
“哎呀,知道了。”
草認真點頭:“保證,我保證好不好?”
白杬展顏:“進來最好是在臉上捂張獸皮。”
“知道知道,阿杬你看可不可以了。”草眼裏滿是興奮。
他剛剛摸了獸皮的,比他們之前做的那些都軟和。
裏面煙氣重,還嗆人。白杬捂着鼻子挨個兒摸了去。
皮子軟了。
“可以了。”
“那好,咱們取了,還要熏其他的呢。”草麻利地取下皮子,邊對外面道,“樹,叫亞他們把剩下的獸皮送過來了。”
樹:“好。”
*
取下來的皮子攤開放在草地上,獸人們全部圍了過來。
白杬呼了呼鼻子,才坐在草地上細細檢查。
獸皮在煙熏過後都變得微微有些發黃,像秋天陽光下的枯葉一樣,給人一種暖而溫柔的感覺。
白杬從頭摸到尾,手掌被綿軟的皮毛包裹。像碰到了蓬松的棉花。
捏一下松開,獸皮立馬複原。
一張一張檢查過去,白杬挑出那些有的地方還是硬的,給大家細講。
“我們說抹東西的時候每一個地方都要抹透了抹均勻了,如果沒有,熏出來就會硬邦邦的。”白杬把處理得好的皮子和處理得還不夠的放在一起,“大家可以摸摸看。”
獸人們立馬上手。
先是被摸幼崽毛毛一樣的觸感所驚豔,再摸到那塊硬硬的地兒,像在嬰兒手上摸到了繭子,心裏怪堵得慌。
大家紛紛擰起了眉。
“阿杬,那這個怎麽辦?”
“返工。”
“先把獸皮在水裏浸泡軟了,再在這塊兒沒處理好的地方重複咱們之前的動作,再拿回去熏。”
“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去。”
很多東西是試驗出來的,也是熟能生巧。十幾張皮子只有三五張不行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那剩下的這些就可以了嗎?”草拎着一張軟彈的皮子問道。
白杬:“還不行,還要把我們之前抹上去的東西洗幹淨,然後再把皮子多抻一抻。幹了之後會更軟和。”
白杬拿着一張做好的皮子到河邊。
其餘的獸人跟上。
皮子浸泡着,白杬又去把那框子拿過來。
浸泡好的獸皮固定上去,再把框子斜着搭在一塊大石頭上。白杬拿了一塊邊緣光滑的木片,沿着獸皮沒有毛的那一邊往裏面邊刮邊抻。
獸皮随着力道不斷凹陷下去,手一撤開又立馬恢複。
濕了的獸皮極有彈性,這樣做也能将獸皮變得更軟。
好一會兒,白杬收了手。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道:“再洗一洗,曬幹就可以了。”
餘下的時間,兩個部落的獸人都在學着處理獸皮。
阿杬處理的獸皮又軟又舒服,他們看着都舍不得拿到部落集市上去了。
*
傍晚,這些天放置的獸皮全部放入煙熏的棚子底下。
白杬把熏了幾天的獸腸取下來給新處理好的獸腸騰位。
獸腸每天都有新增的,有時候吃不完的心肝肺什麽的也會挂過來熏。
四五天積攢的量就已經不少了。
沒有抹鹽,加上天氣不斷在升溫。
白杬擔心放壞了,幹脆今晚上先煮進鍋裏。明天早上獸人們走的時候熱一熱就能吃,也不用啃生的。
其他的獸人在河邊繼續處理今天的獸腸,白杬帶着樹幾個把獸腸煮了。
熏制的東西帶着特有的木柴味道。有些人吃不慣,有些人卻是喜歡得很。
礙于條件,且吃飯的獸人過多,只能煮。
獸腸先用熱水洗個幾遍,然後切成段,打成一個一個的結。加水煮,吃的時候好入口。
光煮獸腸單調,白杬再和大家一起切上些熏烤的內髒片兒,一共煮了出六個鍋來,夠明天早上出去狩獵采集的獸人吃一頓了。
至于他們吃的,早上起來再做就是了。
如此,前幾頓留下的獸腸這一下就消耗了大半。橫木上挪出了位置,又可以繼續熏。
*
星河漫天,明明滅滅。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白杬趁着炖煮的間隙撐着腰仰頭放空,指尖摸了一把身上的獸皮衣,喃喃:“又該洗了。”
煮肉的味道難免吸引人,獸人們頻繁地咽口水,巴巴看着白杬就希望他給那麽一口嘗嘗味道。
白杬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的德行。
開了個口子就想辦法要薅着把東西吃完。
他堅定地拒絕:“這是你們明天的早飯,現在吃了明早就只能吃生的。”
“只吃一點點。”
白杬無情:“吃一點點明天就少一大碗。”
獸人們恹恹,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山洞。
*
次日一早,陽光明媚。
白杬先去看了一眼地裏。
翻耕的土層表面沾了露水,看着還算濕潤。缺缺菜長得最好,使勁兒蹿着個頭,一天一個樣。
胡草才三兩天,已經長出來了巴掌大的葉片。
那埋進地下的沙沙草還看不見什麽動靜,倒是刺刺草那一片,不少細嫩的葉子尖兒冒了出來。
挺好,都紮根了。
等天氣稍微陰下來,就可以施肥看看。
*
地裏沒活兒,白杬又去看了看獸皮。
亞獸人心細,比起白杬這個幼崽來,力氣還要大不少。獸皮在他們手中聽話得不行。
昨兒熏了大半夜的獸皮現在全部浸泡在河岸,就等着清理了。
白杬舒展眉頭。
可好,這事兒叔們只有學會了,自己就會安排着做。
早上的飯有樹幾個大廚負責,獸皮、地裏都不用他太擔心,洞裏的食物堆積的量也不會太多,會在壞了之前被吃掉。
上午白杬也沒給自己安排課程,總算是騰出手來。
吃過飯,白杬燒了點熱水,化作小白狼坐在洗澡盆裏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搓了個澡。
搓完之後,在洞口“嗷”一聲。
守在外面的曜進來幫他把身上的毛毛擦幹,又将白杬穿過的獸皮衣挂在手臂,端着盆出去倒水。
白杬被他抱着,一身的小白毛随風揚動。
白杬鼻子皺了皺,連打三個噴嚏。
曜:“冷了?”
白杬伸爪,撈起飄着的白毛毛讓他看。
曜輕笑,捏着他的爪墊晃了晃:“阿杬換毛毛了。”
“嗷。”白杬在他身上蹭了蹭鼻頭。
倒了水,曜将就着盆子,把獸皮衣搓了。白杬則站在他身後搖搖晃晃地曬着毛毛。
曜手往後推了推小白狼:“遠一點,水濺到身上。”
白杬嘴巴漸漸張開:“啊……阿嚏!”
“嗷嗚!”他懊惱地将腦門抵着曜的背,嘟囔,“換毛期一點都不好。”
曜悶笑。
白杬輕輕撞了撞他:“你不是一樣的,笑什麽。”
幾下搓完了獸皮衣,曜擰幹了放進盆子裏。
回去在架子上搭好了之後,他放了盆,将地上一直跟着他的小白狼撈起抱住。
回到草地中間,曜在一塊獸皮上坐下。
他五指成抓,順着白杬的毛毛。許久沒看見阿杬狼形,又長大了不少。
越接近成年,獸人長得越快。現在的阿杬獸形也只比草小一點點了。
“阿嚏!”
“阿嚏!!!”
白杬前爪攀在曜身上,站起來時冰冰涼涼的鼻尖剛好能貼在他的脖子處。兩個噴嚏像花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有氣無力:“好多毛……”
鼻尖微熱,濕乎乎的。
白杬垂眸,看見曜麥色的皮膚上細細密密的小汗珠。視線往下,是厚厚的獸皮衣。
白杬低“嗷”了一聲,卸了力氣往曜身上一攤,成了一塊狼餅。
“春天裏,該換衣服了。”
曜托着他的後背捧着他:“該做新的獸皮裙了。”
白杬爪子在自己的肚皮上摸了一把,在陽光下眯了眯眼:“用毛毛做也不是不可以。”
他自己一個小狼都掉這麽多毛,大黑狼還不得大片大片的毛。
自己毛毛的觸感可比什麽獸皮好。
熱嘛,就做個毛衣褂子穿。正好。
這叫取之于狼,用之于狼。
白杬仰躺在曜手上,尾巴護住重點部位。四肢沖着曜扒拉:“曜,我要塊巴掌寬的木板。”
“等着。”
*
小狐貍本來在山洞玩兒,忽然看見外頭漂漂亮亮的小白狼。
小家夥兒們當即忍不住,想要下來跟阿杬玩兒。
可走了幾步,忽然注意到他身邊寸步不離的大黑狼,紛紛停下步子,默默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觀察。
白杬取來了石刀,等曜捧着木頭回來的時候,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前開始磨梳子。
獸人獸形的時候毛毛多,打理毛毛最好用梳子。
扁平的木頭削出齒子,大梳子就齒子就弄寬一點,小梳子弄細一點。幾個型號都做,有曜幫着,速度倒也不滿。
形狀做完,白杬又磨掉那些粗糙的刺兒。
要是有桐油,刷上桐油就更完美了。
白杬将梳子放進曜的手掌心,背對着他坐下。“試一試。”
曜拿着梳子,眼神下意識放在白杬蓬松泛着青草香的毛毛上。手裏這東西看一眼就知道用法。
他放輕動作,從白杬的頭上一直梳到他尾巴尖兒。
白杬喟嘆,“吧唧”一下趴了下去。
“唔……好舒服。”尾巴翹起,白杬彎眼。
曜輕輕托着他的身子,梳了沒幾下,木頭上全是白色的小絨毛。他将毛毛弄下來,團吧團吧,四處看了看像是在找放的地兒。
“毛毛,毛毛留着。”白杬睜開眼瞧了一眼,有懶懶閉上。
全身上下梳完,白杬已經昏昏欲睡。
梳毛就像按摩,四肢百骸都是癢癢的、麻麻的,好像全身經絡都打通了。不比在雲團上打個滾兒來得差。
“阿杬!在做什麽!”
“梳毛,大家等會兒也試試。”
身上的毛毛也曬幹了,白杬爬起來。他先拉着曜跑回去換了獸皮衣,随後他趴在變成大黑狼的曜的背上出來。
本來打算弄點毛毛下來做衣服試試,但是現在有獸皮裙這個選項,且梳毛毛這個體驗感又是極好的。
白杬倒是不急于衣服,反而迫不及待地拉着曜給大家展示梳毛的安逸舒爽。
獸皮處理完了,開春以來也忙了這麽久,該好好讓大家享受一下了。
梳子做了有三把,白杬拿了他們剛剛用的那把用在曜身上,邊梳邊道:“這個東西叫梳子,我們剛剛做的。”
“這不是現在大家都在換毛嘛,這個可以把毛毛弄下來,很舒服的,大家別怕。”
白杬的雙眼亮晶晶的,鼓動着大家試一試。
“梳的時候,順帶将咱們的毛毛收集起來,可以用來做衣服。”
毛毛也是自願,不能浪費了。
草拿着其中一把梳子看了看:“這個簡單。”
他盤腿坐下,立馬拿着剩下的木板開始做。草是無條件信任白杬的。
其他的獸人見曜石那悠然又閑适的姿态,可恥地心動了。
做!他們也做!
白杬已經在給曜梳耳朵毛了,就輕輕一下,曜悶悶打了個呵欠。
“疼不疼?”白杬摸了一把軟彈的大耳朵,輕輕道。
“不疼。”曜耳朵尖尖抖動,聲線慵懶。才這一會兒就變得像沒睡醒似的。
黑狼冬天是長毛,現在正式換毛的時候。輕輕一梳,長毛直接往梳子上堆。大柄大柄的,多得都有點誇張。
梳子好做,這麽一個小玩意兒對于獸人來說分分鐘的事兒。
片刻,整個草地上趴着或大或小的黑狼狐貍,每一個狼或者狐貍的身邊都有一個獸人拿着梳子在動。
時不時的,打噴嚏的聲音響起。
白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也想打。
曜的狼形大,白杬睡上去能直接把他當床墊兒。從頭梳到尾,手都快僵了。
好在邊上堆積起來的毛毛揉吧揉吧,有他自己狼形那麽大。
夠試着做一件褂子。
給曜輸完毛毛,白杬收了手。他正要說話,忽然注意到輕輕的呼吸聲。
低頭一瞅,曜睡着了。
白杬彎眼,好心情地把地上的碎毛收集起來包進獸皮。其他的獸人還在輪換着梳毛,毛毛照着白杬的要求都收起來。
白杬摸了摸曜的大耳朵,起身去看框子上已經洗好正在晾曬的獸皮。
仔細檢查了一遍,處理得都特別好。
白杬欣慰,伸了個懶腰,慢慢地溜達到幾個病患和老獸人釣魚的地方。
“丘爺爺、桦爺爺、祭司、安族長,釣魚呢。”
星眯眼。如老僧坐定,看着河面的目光悠遠。
白杬挨個兒朝着他們身旁的木盆看去。
“嚯!丘爺爺釣了好大一條魚。”
“阿山叔,這小魚可不錯,用來炸魚最好。”
“阿天叔跟河這盆子裏的魚做魚片兒看着行。”
等走到星祭司的木盆邊,白杬眨眨眼。
餘光瞥見小老頭矜持又克制但還是沒忍住翹起來的嘴角,驚愕地張大了嘴。
他豎了個大拇指,面上佩服:“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祭司的魚又多又大,夠一鍋魚湯了。”
星撚了撚虎胡須,淺淺露出笑:“哪裏,還差着呢。”
白杬斂下眼底的笑意,說明來意:“坐這麽久了,歇會兒不,去梳梳毛?”
有一個算一個,該梳毛毛就梳毛毛。這可是為數不多的白杬發現的另外一個放松身心的活動。
“丘爺爺,去不?”
“安族長?祭司?”
“叔叔們?”
“我們都這麽大年紀了,玩兒就該玩兒釣魚。”丘盯着河面的魚鈎,很是嚴肅。
白杬還不動他們幾個攀比的意思,他勸:“釣魚也是玩兒,梳毛也是玩兒。你們累了這麽多年,不讓小崽子們幫你們梳梳毛豈不是可惜?”
幾個老頭還是不動,不是盯着河就是盯着星的木盆。
頗有幾分怨氣。
星矜持起身:“那就去吧。”
他不走,這些剛剛妄想耍手段超過他的老賴子更是不會去的。
*
白杬把全部在山洞這邊的獸人都拉過去梳梳毛。
大家夥兒享受,白杬放松了靠着曜這個大靠枕,思考着紡輪的做法。
羊毛撚線需要經過洗、疏、紡等幾個步驟,白杬也達打算參照這個步驟來撚狼毛線。
手裏的狼毛摸起來蓬松舒服,還是香香的,與上輩子那些狼有很大區別的。自然能做。
由狼毛,白杬想到了他們捕捉的白羊毛,還有其他動物的毛,應該都是可以的。
不愁毛毛,白杬便安心去搜羅石塊和木頭回來做。
現在不做,以後也得做。
都是遲早的事兒。
手工紡線的工具簡單,只需要紡輪和一個拈杆。
紡輪做得簡單點,就是石頭磨成一個中空的扁圓。中間固定上一根兒筆直的木棍也就是拈杆,再細一點,拈杆的頂端可以再放一個彎鈎。
用的時候,先把線纏上拈杆的末端,再将紡輪裝上去。撚線的時候借助于紡輪的自重配合着手上捏着拈杆旋轉以将毛撚成線。
東西好做,片刻白杬做出來七八個。
掃眼看着橫七豎八躺着的獸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好,白杬慢悠悠打了個呵欠。
他将東西往邊上一放,反身趴在曜身上。臉貼着他被太陽烘烤得暖和的毛毛,眯眼便睡了過去。
今天的午覺還沒睡,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
春風和煦,天朗氣清。
藍天上白雲像一群絨絨的綿羊,悠閑地撒着腳丫子閑逛。
草野開闊,蔥嫩碧綠。
遠遠看着,黑狼、紅狐像一個個蘑菇藏在草甸裏。
他們趴在地上打盹兒。
毛毛搖曳,身子起伏。金橘色的暖陽光罩在身上,睡得正好的狼打個滾兒,爪墊往腦門上一蓋,繼續打着呼嚕,呼吸綿長。
“嗷嗚——”
狼回來了。
草地上趴着的黑狼們惬意地翻個身。
大腦袋擱在爪墊上,迷糊眨動睫毛,看着浩浩蕩蕩帶着獵物回來的狩獵隊和采集隊。
白杬在曜的背上蹭了蹭臉,慢悠悠撐着身子起來。
他眼神沒有聚焦,帶着沒睡醒的濕意,看着乖巧不已。
曜抖了抖腦袋,坐起身來:“回來了。”
“嗷。”大黑狼放下藤蔓,從拉車前跳出來。
“來來來,梳毛梳毛。”還沒睡下的獸人招呼。
暗掃了眼眼前遞過來的東西,警惕地後退一步:“不梳。”
青從他後頭歪個腦袋出來,彎眼笑:“我要。”
暗看着被自己伴侶接了過來的梳子,打了個噴嚏,自發跟着他身後離開。
“趴着。”青坐在草地上,拍了拍自己跟前。
暗曲腿趴下,腦袋輕輕擱在他的懷裏閉眼。
出去一趟,累了。
有了帶頭的,不一會兒,回來的獸人紛紛被安排妥當。
“天氣熱了,咱們身上的獸皮衣需要換了。可以重新縫制不帶毛的獸皮,或者用之前的獸皮裙,也可以用毛毛做透風的毛衣。”
白杬将自己跟曜的毛毛混合在一起。
“我做,大家想學的看看。”主要是學點編織技巧,以後萬一可以用得上呢。
“阿杬做,我們看着就是。”獸人舉起梳子,一臉認真。
鍋裏的熱水燒着,白杬當着他們的面兒先把毛毛用熱水浸泡洗幹淨,借此脫掉毛毛上的油脂。
“不可以用太熱的水洗,洗得水不髒了就行。”
水熱了,洗出來的毛毛會變得粗糙。
洗完之後,他把毛毛平鋪在幹淨的獸皮上。“等毛毛幹了,我們需要梳毛。”
等着這一會兒,白杬去肉放進鍋裏煮着。
等大家把回來的獸人梳了一遍毛後,白杬洗了的狼毛也幹了。
梳毛是用專門的細金屬齒梳毛,這裏沒有,白杬就換成自己做的細梳。
他将毛隔着獸皮按在腿上:“梳開了,毛毛更長,撚線的時候會更好撚。”
接着,白杬把剛剛做好的撚線杆子拿出來。
“這個是撚線杆子,可以把毛毛紡成線。”
“石頭和木棍?”
“嗯。”
将狼毛纏上直直的木頭末端,再套上紡輪。一手拿着狼毛,一手拿着拈杆的頭轉動。同時手上的狼毛一點點放出來。
細細的線便繞着拈杆成型。
若是拈杆頂端有鈎子,線就可以一直被鈎子勾住,撚線的時候不容易滑出拈杆。
纏繞到足夠長了,把拈杆上的線往下劃拉到底,堆積纏繞在紡輪上頭。重複着這個動作,将獸皮上曬好的狼毛弄完就是。
這樣就會出來一坨完整的線。
看完了全程的夢:“阿杬,是不是弄長毛草線的時候也可以用這個?”
白杬手停下,想了想,點頭。“這個方便,當時我卻沒想到這個。”
夢拍拍他的頭,笑着道:
“你的腦瓜子這麽小,哪裏能想事兒想那麽多。”
“不過線弄好了,怎麽做成衣服?”
獸人們看着身上的獸皮衣:“線這麽點兒,做不了。”
白杬:“做的衣服薄,費不了多少。要是自己身上毛毛不夠的,還可以用白羊的毛。”
白羊毛厚,他們的鋪床的獸皮毯子大多是白羊毛。
“咱們先做獸皮,等集市上要的獸皮夠了,再弄也是可以的。我只是先教教大家方法。”
“至于怎麽做成衣服……”白杬看着跟前人俊手巧的夢,“我得跟阿叔們合計合計。”
白杬會編漁網,要是不嫌棄衣服的洞大的,他可以做漁網衣。
編織這東西最基礎的就是經緯線交織,嘗試幾遍,總可以弄出來。這個暫且需要時間研究。
白杬先讓他們都試了試紡線,大家上手都很快。白杬洗出來的那一點狼毛幾下被消耗一空,變成了毛線球墜在紡輪上。
像一個巨大的棒棒糖,還是黑白色混雜的巧克力牛奶味兒。
“吃飯了!”
白杬:“來啦!”
“嘩啦——”
白杬回了話轉頭,果然,剛剛圍了他一圈的獸人消失得一幹二淨。
白杬悶笑。
他慢慢站起來,腦門忽然被大手貼了一下。
曜眸光疑惑:“是不是病了?”
他長臂一撈,單手拎着白杬大步往吃飯的地兒去。
白杬被夾在他的胳膊間只能緊緊抱着他的腰,無力蹬腿兒:“我才沒有生病。”
曜:“那下次吃肉要快。”
“知道了~”吃飯要搶着吃,可能黑狼獸人也覺得這樣吃得香。
也不知道是在長身體還是在這邊呆久了,白杬的飯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漲。
白杬連啃兩個大骨棒子,又“咕嚕咕嚕”灌了滿滿一碗的羊雜湯,肚子才算飽。
他惬意地打了個飽嗝,捂着肚子趴往曜身上一趴,阖眼。
白雲舒卷,河水悠悠。
綠草地上,紅狐不知何時也窩在了狼堆裏,沒心沒肺地抱着尾巴睡着了。
風漸弱,呼嚕聲好像又大了不少。睡夢中的白杬彎起嘴角,面容清朗,青年人的輪廓更是明朗。
曜趴在獸皮上給白杬當抱枕。
他擡起爪墊,露出下面那把小小的木梳子,灰眸中若有所思。
或許可以多做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阿杬(舉起梳子):來,梳個毛毛?
紡輪:《史前家園文明曙光:西安半坡博物館》陝西省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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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