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甜澀

第7章 甜澀

暑假的生活簡單而又枯燥。

可因為沈彥行的出現，溫漾仿佛每天都有了盼頭。

渴望每天下午，從舞蹈班回家就能見到他。

這種情感的轉變，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程俞給安排的學習任務，是每個周可以休息一天。

溫漾被宋明雪喊出去逛街。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背了個雙肩包，紮了個清爽的高馬尾，就坐公交去了約好的地方。

“溫漾！”

“來了。”

兩人手挽着手，去了附近一個常去的大型商場，外面還有一整條小吃街。

正是盛夏時節，天幹燥得讓人難耐，“去買杯奶茶吧。”

“也行。”

“那家排隊人好多啊。”

溫漾偏頭，往那個方向看過去。

正在做奶茶的那個人，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

Advertisement

是沈彥行。

他是在做兼職嗎？

聽小舅舅說，他周末有四五份，幾乎整日忙得不可開交。

“哇！那個大哥哥！不就是你家的那個嗎？”

“好帥啊，難怪你不喜歡謝嶼了。”

此時，排隊過去圍繞着的，幾乎都是一群漂亮的小姐姐。

目光炙熱地落在他身上，而他，像是極為游刃有餘，唇角似有若無挂着笑意，那雙桃花眼，看誰都那麽深情。

沈彥行今天穿得依舊很簡單，幹淨的白襯衫襯得他五官越發精致。

額間的碎發微微落在眉心處。

很奇特，明明極為漂亮精致的長相，可卻自帶一種少年感。

溫漾看了他幾眼，就收回了視線，心裏卻産生了一種酸澀，不舒服的情感。

她扯了扯宋明雪的胳膊:“換一家吧。”

“嗯？”

“可是這家好好喝！我想喝他家的楊枝甘露，別家都有些苦。”

宋明雪撇撇嘴，又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況且，這還是熟人呢，那個哥哥也肯定不會給我們缺什麽小料的。”

溫漾又猶豫了一下，排隊的人越發多了，沒等她再說什麽，就被宋明雪火急火燎地拉了過去，開始排隊。

“快點呀，別磨蹭了，你不是也最喜歡喝這家的茉莉奶綠嗎？”

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好。”

她為什麽要害怕，躲他。

正大光明出來玩，喝奶茶而已。

排了大概五六分鐘，前面還有兩個人就到她們了。

正在付款的小姐姐身上背着名牌包，穿着打扮皆是很時髦的樣子:“帥哥，不用找了，當是小票。”

“另外，有沒有興趣給個電話？”

要不是看到個這麽對口味的帥哥，富婆姐姐估計也不會過來排隊。

她沖着沈彥行笑得意味不明，就差明晃晃地說:別做兼職了，我有錢，可以包養你。

溫漾看着這一幕，說不出來是氣還是澀，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沈彥行。

男人臉上依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卻不達眼底，能感覺出幾分疏離和冷漠。

唇角微勾:“不用了，家裏老婆管得嚴。”

富婆姐姐僵硬了一瞬:“你結婚了？”

他依舊吊兒郎當地胡言亂語:“嗯，三婚了。”

見她還有幾分懷疑，沈彥行輕擡眼睫，笑得浪蕩:“或者……四婚也不是不行？”

年輕靓麗的富婆小姐姐立刻拎着奶茶，轉身就要跑，沈彥行輕笑了一聲，繼續低頭認真做着奶茶。

似是被他剛才的言論吓到，後面那個女生，只是買完奶茶，逃竄似的跑了。

緊接着，就輪到了溫漾和宋明雪。

宋明雪大大咧咧的:“你好，溫漾舅舅，我們要一杯楊枝甘露少冰，一杯茉莉奶綠加凍凍，标準糖就好，都是大杯。”

“多少錢呀？”

“不用，請你們喝。”他神情松弛，有些好笑地看着像個鹌鹑一樣的溫漾。

溫漾一直躲在宋明雪後面，甚至裝作沒看到他，腦袋都沒露出來。

像是在躲避。

安靜得像個瓷娃娃。

沈彥行很快就做好了，遞過來的時候，跟店長像是請示了什麽，拎着奶茶，帶她們去一旁坐着，宋明雪臨時去了衛生間。

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彥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拖腔帶調地說:“小朋友，不認識哥哥了？”

溫漾這才擡眸看向他，嗫嚅了一下嘴唇，低聲道:“沒有。”

“剛才太陽太大了，沒認出來。”她手裏捧着冰奶茶，又解釋了一下。

他拉長尾音“嗯”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不變:“跟朋友出來玩？”

溫漾老老實實地點頭，又想了一下，從口袋裏摸出三十塊錢。

“給你。”

“嗯？”他只怔愣了一瞬，又很快眉眼微彎:“怎麽能讓小朋友花錢。”

他又把錢推了回去，“哥哥雖然沒錢吧，兩杯奶茶還是請得起的。”

“今天怎麽不開心？”

溫漾動了動唇，搖頭:“沒有。”

她不該有這種異常的。

他那麽受歡迎，說的四婚，可能也許……是真的？

溫漾猶疑了一瞬，還是問道:“哥哥，你真的三婚了？”

誰知，沈彥行像是觸發了什麽好笑機關似的，低低的笑聲從胸腔中溢出，帶着些許撩人心弦的意味。

“信了？”

“哥哥騙人的。”

他低嘆一聲:“世事險惡，為了保住清白，也只能這樣了。”

“畢竟，長得好看的男人，是得注意點安全。”

溫漾徹底被他逗笑了，剛才僅有的一點點郁悶，仿佛都随風消逝了。

“哪有你這麽自戀的？”

“我小舅舅也很好看呢！”

沈彥行見小姑娘笑了，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也逐漸放下了心。

“跟朋友好好玩玩，哥哥先去工作了，嗯？”

他站起身，就要往奶茶店走去。

背影忙碌。

溫漾突然開口，小跑了兩步，在他身後兩步遠的位置。

輕聲問:“哥哥，你……過得開心嗎？”

好幾份兼職，一直奔波。

他背上的負擔，好像很重。

跟她小舅舅，明明整天一起，他還是帶着笑意，可總感覺，他有掩藏在心底的幾分憂郁和悲傷。

沈彥行的腳步一頓，好半晌，才轉過身:“還好，挺充實的。”

中午的陽光更加滾燙了，頭上都熱的可以煎熟雞蛋了。

溫漾再次經過奶茶店的時候，看到他臉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滾落下來，滑落到白皙深邃的鎖骨上。

更加平添了幾分魅力。

她又不自覺地看了好幾眼。

被宋明雪捕捉到了。

“溫漾。”

“啊？”

“你喜歡這個很帥的哥哥？”

“喜歡？”她喃喃自語，問出口。

“對啊，一直盯着他看。”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急切地否認:“怎麽可能！”

“就是看到熟悉認識的人，多……多看幾眼罷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

“不過——憑我的直覺，這麽好看的男人，應該得不少人追。”

“說不定，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宋明雪不經意的一句話。

卻徹底，讓溫漾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甚至心口又堵又悶。

有……女朋友了。

也不是沒可能，他從來沒提起過，她就可惜忽略了。

反而仗着妹妹的身份，肆意享受他的好。

“溫漾，溫漾。”

“你怎麽了？”

她臉色蒼白，額角還有些冷汗，握着奶茶的手也微微用力:“沒事。”

“可能是有點累了。”

溫漾平生第一次，想要了解一個人。

她回到家，看到沙發上正在打游戲的小舅舅。

旁敲側擊道:“小舅舅，大學裏，有很多人追你嗎？”

程俞瞥了她一眼:“小丫頭打聽這個幹什麽？”

自從那天起，她也不怎麽害怕他了，反而有什麽還會撒嬌開玩笑。

“這不是——擔心我舅舅的終身大事！”

程俞沒聲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

“啊？”

“那沈……彥行哥哥呢？”

“他啊，倒是挺多人追的，還有女生在我們宿舍樓下，等半天等他下來呢。”

溫漾咬了咬唇:“這……這樣啊。”

“那他……有女朋友嗎？”

程俞沒多想，脫口而出:“沒呢。”

“阿漾，你問這個幹嘛？”

溫漾裝作自然的表情，笑得乖巧:“就好奇問問。”

懸着的心，好像一下子落下了。

那顆還沒有産生萌芽的種子，在不知何時起，也悄悄地紮根在了心田上。

只待陽光普照，雨露豐潤，就會暗自發芽。

無人知道。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大學裏，怎麽樣呀？”

程俞恰好這局游戲結束，想着阿漾難得不害怕他了，便多說了幾句:“成績每次都是專業第一，好像學校的獎學金，年年都有。”

“沈彥行雖然平時沒個正型，但學習還挺好。”

次次都是專業第一，從未被超越過。

也加了很多社團組織。

更是表白牆上的常客。

溫漾仔細聽着，時不時地點頭。

只是，心裏有一絲絲苦澀。

他是，那麽優秀。

仿佛——

也是她遙不可及的人。

“小舅舅。”

“嗯？”

“我想，每天再多學一個小時。”

想讓自己，也變得好一點。

這樣，是不是能離他更近。

程俞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溫漾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臉頰邊的酒窩浮現，笑眯眯道:“只是，突然想通了。”

“小舅舅，我想去槿安一中，也想考一個很好的大學。”

“想變得和你，和彥行哥哥一樣優秀。”

想成為，更好的人。

程俞只當是沈彥行的光輝事跡影響到了她，頗為滿意地點頭:“舅舅也會好好輔導你的。”

“就是——”

“什麽呀？”

“別學他那麽招搖。”

看起來就像個花心大蘿蔔，四處留情的渣男。

小丫頭，別被帶壞了。

恰逢這時候，沈彥行兼職回來，一開門，就聽到程俞在說他“壞話”。

他頗為随性地笑了聲:“小朋友，過來。”

男人只是懶散地靠在門邊，細碎的光灑在他的眸底，缱绻柔和，像是帶着魔力似的。

或許是因為太熱，白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都被他解開了。

借着燈光，溫漾發現，他喉結下方，還有一顆豔麗旖旎的紅痣。

勾的人失了魂魄。

溫漾直愣愣地走了過去，更近距離的美顏暴擊。

耳根子紅的發燙。

“哥哥。”

沈彥行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程俞，張口就是亂扯，“你小舅舅啊，就是嫉妒哥哥。”

“什麽？”

“他有個暗戀對象。”

溫漾骨子裏的八卦基因，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了，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探着腦袋豎起耳朵問:“然後呢？”

“人家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