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甜澀

第24章 甜澀

漆黑夜色中, 月亮仿佛被雲層遮擋住了，沒有往日的明亮。

“溫漾，還好嗎？”

宋明雪見好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拿着手機走過來, 連忙問道。

溫漾不停地搖着頭, 雙目無神又有些可憐, 眼圈通紅，抱着腿蹲在地上:“我不知道。”

不知道，有沒有騙過他。

不知道, 還能不能，以妹妹的身份繼續和他有交集。

“宋明雪。”

“我頭好疼——”

或許是頭一次喝酒，她本就是硬撐着清醒, 後知後覺又想起自己叛逆又大膽的舉措。

不知怎麽的，突然笑出了聲。

而後，眼淚止不住的流。

暗戀是不是都會這樣。

上一秒還在唇角微揚，下一秒卻紅了眼眶。

天堂和地獄，甜與澀, 只在一瞬間。

皆是因為, 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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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漾, 你別哭了，我陪你睡會兒。”

“明天醒來，太陽出來了就會好了。”

宋明雪不知是不是被感染到了, 聲音也帶着幾分哽咽。

抱着她。

兩人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閉着雙眼, 卻怎麽也睡不着。

幸而, 她爸媽明天都要忙工作，一大早要趕飛機。

溫漾也才敢偷偷跑到宋明雪家。

月色旖旎, 這一晚。

沒有人睡好覺。

噩夢不停地在溫漾的腦海裏盤旋着，各種魑魅魍魉仿佛肆無忌憚地在游走。

最可怕的卻不是這些。

而是，親眼看到，他結婚了。

新娘——不是她。

溫漾猛的被吓醒，兩行清淚順着滑落下來。

她拿起手機一看，淩晨四點鐘。

眼睛已經紅腫地不能看了。

只好壓抑住哭聲，把頭埋在枕頭裏。

就再，堕落這一會兒，傷心這一會兒。

太陽出來天一亮，就沒事了。

就又是那個活力滿滿的溫漾了。

她這麽告誡着自己。

足足兩個多小時，她在腦海裏一幕幕地過了一遍，這些年來，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和交集。

仿佛變成了一個回憶錄，緬懷青春的記憶相冊，镌刻在了心底，而後，又用泥土，把它埋了起來。

沈彥行，再見。

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祝你幸福。

我一整個少女時期最純粹的悸動和歡喜。

天光微亮，陽光普照大地。

暖洋洋的光線透過窗子灑落進來，溫漾從床上坐了起來。

微微閉了閉眼睛。

一擡頭，就看到宋明雪盯着黑眼圈，和亂糟糟的頭發看着她。

“怎……怎麽了？”

宋明雪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又抱着她:“寶兒嗚嗚嗚，今天別哭了。”

“不就是個男人嗎？上了大學之後，多少好看的小哥哥！”

溫漾下半夜淩晨那會，已經給自己做了足夠的心裏建設。

再說了，能自己一個人苦苦暗戀堅持這麽多年。

她也不是那種一受打擊，就萎靡不振的人。

她拍了拍宋明雪的肩膀，輕聲道:“我知道，想通了。”

一些事，注定是不能圓滿的。

原來故事裏都是騙人的。

暗戀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青春有遺憾，才是現實。

“那我們，不要喜歡他了。”

“天底下男人那麽多，才不要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宋明雪眨眨眼睛，又戳了戳她的癢癢穴，直把人弄的哭笑不得。

“宋……宋明雪，別戳了！”

“就不就不！”

“我們溫漾漾，全天下最好，是狗男人沒眼光。”

溫漾的壞心情，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不甘示弱地也撓她的癢癢，兩個小姑娘在床上哈哈大笑着。

一整個青春，伴随着窗外的鳥叫聲，和少女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滿是生機與活力。

—

六月二十四日。

下午三點半。

高考成績出爐。

三點鐘的時候，溫漾就緊張地坐在電腦桌旁邊。

一旁是特地過來一起等成績的程俞。

“小……小舅舅，我緊張。”

她手心都出了汗，看着身旁穿着白襯衫，面容冷峻卻又帶着些許溫和的程俞。

“別慌。”

“鎮定。”

“小事。”

三個詞語，成功地讓溫漾看了他好幾眼。

理科狀元。

嘤——

果然就是有底氣。

她語文英語做的不錯，數學應該也不會太拉胯，雖然有些難點不太會，主要在文綜上，選擇題一個特別貴，她有四五個不确定。

再加上大題，主觀性太強。

想要考南希大學舞蹈系的話。

參考去年的分數線。

文科要620才能穩了。

溫漾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默默地祈願着。

一直到，三點三十分的那一刻。

她輸入個人信息，查詢的時候，卡住了。

千千萬萬考生都在同一時間急着登錄。

“小舅舅。”

溫漾抓住一旁男人的胳膊，急得都快站不穩了。

對于現在這個階段的她們來說。

高考極為重要。

重要到，覺得這個成績，會和未來和人生緊緊挂鈎。

會決定一生的命運。

“沒事阿漾，我們家基因這麽好，肯定差不了。”

在他剛說完的那一刻。

電腦屏幕上，浮現出了高考成績。

溫漾整個人幾乎喜極而泣。

634分。

語文132分。

數學120分。

英語138分。

文綜244分。

在她意料之外的驚喜。

她以為620就有點懸，已經很不錯了。

溫漾這一刻，突然很想哭。

想起高中三年，尤其是高三的時候，拼了命地背書刷題，學到吐，還在咬着牙堅持。

是幸運女神的光環，落在了努力的人身上。

不負那日日夜夜不放棄的自己。

“小舅舅，我做到了！”

她很滿意，很欣喜，這個成績。

“快，打電話給姐姐姐夫。”

程俞冷峻的臉上也浮現出點點笑意。

宋明雪的電話也在這時候打了過來:“溫漾，我查完了，588，跟我預估的一樣！”

“嗚嗚嗚我知足了！”

“我也是！”

出分之後，最關心的就是報志願的問題了。

溫謙和程霧也趕了回來。

“漾漾，我看留在槿安比較好。”

“還是來北華，老爸在那，還能有個照應。”

北華距離這兒，也就高鐵三個小時。

當天甚至都可以來回。

溫漾抿了抿唇。

雖然決定，要放棄喜歡他了。

可夢想不能放棄。

她猶豫了好幾秒鐘，才堅定道:“爸媽，小舅舅，我想報南希大學。”

“那麽遠——”

顯然，幾人都沒想過，女兒會去那麽遠的地方。

“怎麽會……”

溫漾知道，不能說是因為沈彥行，在她高一就定下了這個目标。

只好道:“我之前在網上刷到過，挺喜歡這座城市和大學的。”

“再說啦，出去走走看看，也挺好的，我長大了，總不能一直離不開爸爸媽媽吧。”

“可将近兩千公裏——”程霧頓住了，看到女兒渴望又期盼的眼神。

最終嘆了口氣:“你想好了就好，我跟你爸雖然不舍得，但還是尊重你的意願。”

兒行千裏母擔憂。

亘古不變。

尤其是家裏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寵着，雖然工作原因有時候聚多離少，可感情卻沒有少半分，反而愈加濃厚，格外舍不得。

程俞也點點頭:“女孩子多出去走走也行，我記得沈彥行好像也回南希了。”

“到時候有事找他也可以。”

恍然間聽到這個名字，溫漾的心髒還是不可控制的跳漏了一拍。

自從前天晚上，那個電話之後。

兩人現在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像是在刻意避嫌。

溫漾也不願意多說，只好先應付着他，點點頭:“我知道的。”

她其實也不是，因為沈彥行才要去南希的。

最早在初二的時候，就有過想去看一眼的想法。

她最愛的一部青春偶像劇，就是在南希大學取景，滿足了對大學的所有好奇與幻想。

只不過，以前只是想想。

他的出現，覺得，去那個地方上大學，體驗一下那裏的風土人情，好像也不錯。

搜集了歷年報考的分數線，以及其他可以保底的幾所大學，填完志願之後。

溫漾徹底的，開始了充實的暑假生活。

去報名了學車，在駕校裏，盯着烈日炎炎，滿頭大汗，在七月中旬的時候，拿到了駕照。

去南方好幾個城市旅游，打卡了很多景點，拍了很多照片，快樂而又滿足。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她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你好，南希。】

想了想，還是——把沈彥行屏蔽了。

怕他會多想。

她才不是奔着他，去南希市的。

溫漾加了新生群，在裏面認識了很多朋友。

同時，也不忘經常練習古典舞，偶爾背一背四六級詞彙。

好像，各種瑣事，就已經把她的精力給用完了，把所有的空白，都填充滿了。

沈彥行這個名字，仿佛只留在了心底。

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

她有時候，挺佩服自己的決心和毅力。

雖然難受，可是能堅持。

—

九月一日，新生報到那天。

太陽炙熱烤着大地，鋪天蓋地的熱浪撲面而來，風都懶洋洋地停歇了腳步。

學習門口，撐着傘的，拎着行李箱的，家長和孩子來來往往，看起來格外擁擠。

放眼望去，校門口的石碑上。

刻着“南希大學”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充滿着悠久的歷史感和年代感。

“爸媽，群裏說先去找班助朋輩簽到。”

少女一身古典改良杏色長裙，勾勒出清瘦高挑的身影，骨瓷般的雪色肌膚似是閃着細碎的光。

兩彎柳葉眉下的烏瞳清亮。

整個人暈染着一種清透淡然的氣質。

眼睛彎成月牙兒，兩個淺淺的酒窩分外可愛。

她剛一走進學校大門，就看到有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在迎新生。

只不過——

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溫漾？”

夾雜着幾分驚訝和欣喜的聲音陡然傳來。

溫漾整個人怔愣了一下，一擡眸，就是記憶裏的少年。

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和寬松休閑的長褲，現在目測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多了，五官硬朗，眉眼間依舊肆意飛揚。

熟悉的畫面。

仿佛倒退回了三年前。

槿安一中，開學報到的時候。

也是他。

“謝嶼？”

“你怎麽會……”

也在這所學校。

她眼中蘊含着震驚。

怎麽這麽巧。

“介紹一下，我是南希大學計算機系大二的學生。”

“也算是你的老同學？學長？”

畢竟，從初中，兩人就在一個學校裏。

溫漾不知道的是。

他多次借着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機會，跑去她的教室門口，看一眼。

還記得，高一開學的時候，溫漾的媽媽說的話。

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她成年，高考結束。

一切，都在他的設想和預料之中。

“叔叔阿姨好，我先帶你們去報到吧。”

少年性子張狂不羁，家裏也數不清多少套別墅，本就有底氣。

可在溫漾的父母面前，格外謙和熱情。

本來剛進大學，就有些迷茫。

有個人帶着，溫漾沒拒絕，反而沖他笑了笑:“那就麻煩謝學長了，我待會請你吃飯。”

本想拒絕說不客氣的謝嶼，不知想到了什麽，随即彎唇，一雙鳳眼裏泛着亮閃的光:“那就讓學妹破費了。”

一個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