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心動

第48章 心動

病房裏一片溫情脈脈。

春天也正是萬物複蘇的時節, 明亮的光照在大地上，折射出斑駁陸離的影子。

程俞在這時候提着雞湯清粥和水果走了進來。

他神情似是有些尴尬，輕咳了兩聲:“醒了？”

沈彥行臉色還有些蒼白, 見來人之後, 沖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嗯。”

“有點餓。”

“彥行哥, 我來喂你吧。”

溫漾主動包攬了照顧他的任務, 接過程俞手裏的雞湯，就坐到了病床旁邊。

眼眶還微微泛着紅，一副心疼又想哭的模樣。

莫名地。

程俞有些不爽。

他輕描淡寫道:“沈彥行, 我應該沒打你胳膊吧？”

言外之意。

自己不是能吃嗎？

沈彥行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姑娘，又瞄了一下程俞，适時地皺着眉心, 一副強忍着疼痛卻依舊堅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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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我知道你心裏還對我有氣，但我真的沒力氣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虛喘着氣，那副柔弱的模樣, 看得溫漾直蹙眉。

“小舅舅, 他都這麽可憐了。”

程俞氣得幹脆眼不見為淨, 轉身又走了出去。

他信？

平常打架那麽厲害的人，一下子虛成這樣。

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

只是, 他終究還是殘留了一絲心軟。

就讓阿漾喂個飯, 也沒什麽吧。

門關上的那一刻, 仿佛病房裏又恢複了安靜。

由于喂他喝雞湯, 兩人的距離極為近。

溫漾甚至能看到他淺褐色的眸子裏，她的倒影。

眼尾上挑, 睫毛根根分明。

眸中滿是對她的依戀和信賴。

他身上淡淡好聞的清冽氣息，幾乎蓋過了病房裏的消毒水味，讓人忍不住湊近。

以至于，手裏的這勺雞湯已經喂完了。

她的目光還落在沈彥行的臉上，怎麽也移不開。

恍然間，氣氛有些旖旎，心頭的燥熱也消散不開。

她像是完全深陷于他的雙眸中，怎麽也出不來。

“漾漾。”

男人薄唇輕啓，勾勒出笑容。

“啊——”

她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地別開頭，又舀了一勺雞湯給他喂。

“好喝。”

明明是在喝湯，可眼神卻直勾勾地盯着她，帶着幾分魅惑和勾人的意味。

直讓人心髒砰砰砰地不受控制地亂跳。

她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語氣聽起來正常一些，“還喝嗎？”

男人低垂着眼睑:“漾漾喂的話，就喝。”

耷拉着腦袋，像只可憐的狐貍。

讓人無端地心疼不已。

“喂！”

“當然喂，這幾天你的飯，我都包了。”

“彥行哥，對不起啊。”

她心頭還是有些愧疚。

男人輕笑着，溫熱的手掌在她腦袋上撫摸了一下:“跟哥哥道什麽歉。”

“在我這永遠不需要說這個詞。”

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饴。

—

這些天，溫漾也沒什麽課。

幹脆就在醫院裏一直照顧他。

不得不說，又像是回到了上次他受傷住院一樣。

溫漾覺得，她有必要去寺廟拜一拜，給他求個平安。

平安順遂，就好。

程俞出差的最後一天，離開的前一晚，夜景很美，仿佛也昭示着歲月靜好。

月色在水面上泛着點點漣漪，氤氲着銀光閃閃的浪漫。

沈彥行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三人臨別前又吃了一頓飯。

只不過，這次心平氣和多了。

“我姐和姐夫，不一定會同意。”

程俞沉默了好幾秒後，淡淡開口道。

就算他支持，也沒用。

沈彥行聽到這話，臉上沒有頹廢，而是帶着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我不怕。”

只要她喜歡他。

那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能闖。

“我會努力得到叔叔阿姨承認的。”

為了她。

他會拼盡全力。

程俞:“行，你心裏有數就好。”

“另外，你們談戀愛我不幹涉，其他——”

他說到這，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忍着泛紅的耳朵，咳嗽了兩聲:“最好不要有其他過度親密的行為。”

已經，夠明白了吧。

沈彥行和溫漾，幾乎是同時，從臉紅到了脖子跟。

連接吻都沒有過的他們。

怎麽可能！

其他過度親密行為。

只是這話，跟程俞解釋沒什麽必要。

沈彥行只是故作鎮靜地“嗯”了一聲。

“兄弟什麽人，你還不放心嗎？”

誰知這話一出，程俞冷笑一聲:“那我，可太放心了。”

明擺着的陰陽怪氣。

氣氛冷了一剎那，靜默地可以聽清楚指針上的走動聲。

空氣中有種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溫漾想了一下，小鹿眼中帶着幾分期盼:“小舅舅，那我爸媽那邊，你能——”

“先別說是誰嗎？”

“我想到時候，帶着彥行哥，親自去。”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那她就陪着他一起。

程俞盯着兩人看了一下，倚靠在椅背上:“行，我不插手你們的事。”

雖然，他剛得知的時候，是真的氣得要命。

可也因為破鏡重圓，如今重新跟女朋友和好。

也漸漸的有些明白。

有些感情，有些人，是拆不散的。

是注定會在一起的。

“謝謝兄弟，我們結婚請你坐主桌。”沈彥行笑着彎唇，桃花眼輕挑着。

“誰先結婚，還不一定呢。”

“沈彥行，你這八字還沒一撇，我可是馬上訂婚了。”

說到這，程俞露出了這幾天來，為數不多的笑。

溫漾瞄了他一眼，小聲嘀咕着:“也不一定呢。”

她已經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只是這話，沒敢讓程俞聽到。

機場分別時，人山人海，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遍布其中。

程俞一件黑色修身外套，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身，長腿随意邁開，神色倦冷。

“兄弟，再見。”

沈彥行走過去，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低聲道:“我會記得自己的承諾。”

對得起她。

這是沈彥行的保證。

也是理解一個關心小姑娘的親人。

程俞眼神有些動容，“嗯”了一句。

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溫漾:“阿漾。”

“有什麽事，不方便跟姐和姐夫說的，來找小舅舅。”

“不用怕，小舅舅永遠給你撐腰。”

溫漾眼睛也有些濕潤，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會的。”

“小舅舅，一路順風。”

“好。”

航班是晚上八點半的，送程俞登機後，兩人離開了機場。

漫步在周圍靜谧的小路上，感受着春日夜晚微醺的涼意。

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長。

“溫漾。”

“嗯？”

“哥哥待會送你回學校。”

她沒有反駁，好幾天沒回去了，雖然沒有課，跟輔導員也請了假，照顧生病的家人。

“彥行哥，你不用太有壓力的。”

“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

溫漾停下腳步，擡頭認真看着他。

沈彥行低笑一聲:“想什麽呢，沒什麽壓力。”

“哥哥挺開心的。”

“你小舅舅，不反對。”

還有她的其他親人，這一關，他會過的。

溫漾乖巧地點頭，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露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還有，沈彥行，你不能再拼命熬夜了。”

“會猝死的，你知道嗎？”

“你昏倒的時候，把我吓壞了。”

“你要是真的，有什麽意外，我怎麽辦啊。”

說到這，她聲音又有些哽咽，直接整個人埋在了他的懷裏，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聽到了嗎？”

“是，聽女朋友的話。”

“再也不敢了。”

沈彥行寵溺地看着她，低聲說。

“真的？”她一臉不信地擡頭，卻猛的撞上了他的下巴。

潔白無瑕的額頭瞬間泛着點點紅。

她暫時忽視這微弱的疼，反而倔強又固執地盯着他，黑亮的瞳仁如落碎星。

沈彥行無奈嘆了口氣，輕輕地吹了一下她泛紅的額頭:“當然真的。”

“漾漾好兇啊——”

男人語氣帶着些許調侃，眉眼疏懶，尾音打着轉。

“不敢不從。”

他又低頭看着她的額頭泛紅的地方，因為小姑娘肌膚瑩白如雪，又有些許嬌嫩，看起來還有些明顯。

他滿是心疼地吻了一下:“疼不疼？”

溫漾輕哼一聲，吸了吸鼻子:“可疼了。”

“誰讓你，那麽硬。”

他的下颌線流暢精致，太過好看，一沒注意碰了上去。

就撞得有點疼。

只是，她突然發現，沈彥行不說話了。

空氣在這一刻，變得無聲無息。

只能聽見花鳥魚蟲在暗夜中散發着自己的活力。

她借着月色，突然看清楚了，沈彥行泛紅的耳垂。

溫漾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這句話帶着歧義。

剎那間，她瞪大眼睛，臉和耳朵也有些發燙。

最後，眼一閉心一橫，磕磕絆絆地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下巴！”

欲蓋彌彰，越解釋，反而越帶着幾分暧昧。

尤其是，花前月下，正是渲染着纏綿悱恻的氛圍。

救命——

她跺了跺腳，雙手捂着臉。

尴尬又害羞。

溫漾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沈彥行輕笑一聲，從背後環住了她。

男人溫熱寬厚的懷抱，極為有安全感。

他滿是縱容道:“嗯，是下巴。”

“漾漾捂着臉幹什麽？”

“額頭疼！”

“再吹吹？”

“不要！”

溫漾羞憤地踩了他一腳。

只是，踩完之後又有些後悔，她梗着脖子扯開話題找着理由:“這是懲罰你，上次不聽話，還繼續熬夜！”

可愛的，糖分超标啦。

沈彥行只是笑着點頭，抱着懷裏的姑娘，應着她的話:“嗯，以後一定好好睡覺。”

“還想，陪我家姑娘，白頭偕老呢。”

“哥哥知道錯了，身體最重要。”

不能自私的，先離開，撇下她一個人。

交給別人照顧，沈彥行不放心。

他這次，也是真真正正意識到了。

“最好是。”

溫漾轉過身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頓認真地說:“你要是真的出什麽事了，我就再找十個八個，比你帥比你高比你年輕的男大，氣死你。”

說到最後，頗有種賭氣的意味。

沈彥行湊過去，在她臉上偷親了一口。

笑得浪蕩:“哥哥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這輩子，緊緊抓住你啦。

永遠不會松開手。

因為有愛，所以有無限的力量。

哪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沈彥行也會，一直在原地等着。

等着他的小姑娘，什麽時候回頭。

“不過——聽說，十八歲的男生，确實精神狀态體力什麽的，都比較好。”

溫漾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體育生應該更好。”

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

突然感覺周圍的氣壓都低了幾分，泛着些許冷氣，像是一下子降溫到了零下。

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擡眸，就是男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嫌哥哥老？”

“年紀大了？”

“喜歡十八歲的體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