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第 20 章

◎他也配。◎

黃晨傑還在哄許清詞。

哄得許清詞時而忍不住笑出來, 時而嗔怒瞪他。

唐吟睜開眼,勉強自己繼續看前方情侶間親昵玩鬧的那一幕。

許清詞被那人拽了起來, 她手腕被那人牽着,纖細的手腕上垂着條精致細鏈,随着她走路的動作一同搖搖蕩蕩,看得唐吟的心也跟着搖搖蕩蕩。

許清詞一直被那人帶着坐到了秋千上。

白玫瑰圍繞做裝飾的浪漫秋千上,許清詞被那人在後面輕輕推着,她與秋千繩一起悠悠蕩蕩的與風飄搖。

她姿态是舒服的,唇角明顯上揚着, 可見她此時內心的怡然惬意。

戶外的鋼琴聲悠揚動聽,金燦燦的陽光眷戀地吻着她,她裙擺在風中淺淺地蕩起弧度, 像輕風有意識地待她溫柔。

那人癡迷地陪着許清詞,許清詞笑得也甜甜蜜蜜。

唐吟久久地望着。

久久未動。

想動,動不了。

只有握着傘的手指尖在不受控制地輕輕彈動。

有兩個挽着手臂的漂亮女人來到唐吟身後的服務生身邊取酒, 這時她們的談論聲也傳到了唐吟耳邊。

“……所以程少真的打動了清詞,我本以為清詞是真喜歡她在視頻裏告白的那個人呢。”

“感情的事冷暖自知, 可能程少做了很多事, 真的用真心打動了清詞的心。視頻裏那位呀, 我猜測可能也就臉長得好看,其他不怎麽樣,所以清詞才上頭也快,下頭也快。”

“對, 我前些天看視頻還在, 這兩天發現全網下架了, 一個都找不到, 估計是清詞眼不見為淨就讓人給……”

兩個女人的談話聲越來越遠, 唐吟斂了眼,也收了傘,轉身取酒。

皮鞋落地一腳又一腳,草坪上的草仿佛不堪重負,被壓彎了腰,壓倒了一片。

唐吟頭有些疼,別處也有些疼,喝酒止疼着。

沒兩分鐘,唐吟手機收到了顧飛發來的兩條文字信息:【你錯了唐總!聽說清詞是真心願意結婚的,沒人逼她,也不是傳言,這性質可不一樣了!】

【您千萬要注意言行啊,畢竟她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跟清詞說清楚那天晚上的事就快點回來吧!】

唐蜜也給唐吟發來了信息,是氣急敗壞的語音:【唐吟你有什麽毛病?你趕緊帶我女兒給我回來,人家許清詞已經有男朋友了,你還去幹什麽?搶人家女朋友去了?再說你以為她還會理你?既然已經錯過了,你就自己接受這後果,接受不了也得接受,是你自己活該!趕緊趁老爺子還不知道這事,你趕緊回來。唐家的爺兒們,絕對不會去前女友訂婚現場丢人現眼!】

唐吟耳邊仿佛有很多聲音在吵,一聲又一聲,吵的每一句話都是“唐吟你活該”,“唐吟你離許清詞要多遠有多遠”,“唐吟許清詞不會再理你”,吵得令人仿佛置身于喧嚷的鬧市之中。

不知不覺,唐吟手裏的酒忽然傾斜,灑了一手。

“先生,您沒事吧?這裏有紙巾。”一旁服務生喊。

唐吟斂眉擺手,拿出西裝兜裏的方巾擦手,但無濟于事,酒液粘稠,擦不幹淨,黏液和酒味讓人煩躁。

“看來我也幫不了你了。”

一位中年男人走到了唐吟身邊說:“莊總的态度很明确,他們這次與新加坡合作的項目,無論是哪個子項目,都不願意與你們赫奕集團合作。也就是說,莊總不願意讓你和許清詞有任何工作上的聯系。小唐,你得另辟蹊徑了。”

與唐吟說話的人是北京的劉頌江劉總。

也是蔣老師介紹給唐吟的人脈,帶唐吟進來的人。

并且前些日子,也是這位劉總剛看在許清詞的面子上,和許氏集團簽約合作了一個項目。

唐吟明白了。

他定了定神,擡頭對劉頌江說:“給劉總添麻煩了。”

“不麻煩,”劉頌江看着許清詞那邊說,“其實在五分鐘之前,莊總還說可以給我一個項目,因為我以為莊總不會真把外甥女嫁出去,那我自然可以幫你,我本想着接下之後或許可以委托給你。但現在看來麽。”

劉頌江用酒杯指了下許清詞那邊說:“現在看來,我以為錯了。那邊不像在演戲。”

不遠處,許清詞與她的“未婚夫”正很甜蜜。

許清詞悠悠地蕩着秋千,忽然回頭沖男人手指一勾。

男人聽話地附耳到她唇邊,聽話又寵溺的模樣。

男人很快會意,拿起別在衣領上的墨鏡遞給她。

許清詞手指一撥,墨鏡腿兒一戳男人的臉,許清詞笑出了聲。

男人乖乖地把他的墨鏡,戴到了許清詞的臉上。

許清詞戴着墨鏡繼續曬太陽,笑得舒心滿意,男人繼續推許清詞蕩秋千,笑聲也随風輕揚,蒲公英一樣悠悠揚揚傳到了這邊。

确實不像演戲。

兩人之間的親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兩人熟稔而默契,當真很甜蜜。

不僅劉頌江來之前以為的錯了,唐吟在來之前所以為的,也錯了。

唐吟眸底閃過不穩的情緒。

“她身邊那位,”唐吟看似心情平穩,聲音裏僅有一點不易察覺的不穩,他轉頭取酒問,“劉總認識嗎?”

“你指她未婚夫?”

劉頌江說:“不認識,只是聽說過。但确實耳聽為虛,今日見了,倒是明白莊總為何這樣安排了。”

劉頌江看着許清詞和男人說說笑笑甜甜蜜蜜的模樣,感慨說:“看來清詞是個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對了,清詞對你表白那視頻我看過的。我女兒和清詞差不多大,我那女兒就不行,每次分手後都是要死要活的,一年半載都緩不過來。我女兒該學學她,我太太總說擔心我女兒悶出病來。”

唐吟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濕紙巾擦手,擦手的動作停了一下,擡眼說:“許總确實。”

确實拿得起放得下。

唐吟這邊正擦着手,邊不經意地擡眸向許清詞那邊看了一眼。

許清詞被黃晨傑從秋千上拽了下來,黃晨傑拽着拽着許清詞的手腕一路往前走着,許清詞走得懶洋洋的,一步拖着一步慢悠悠。

她仍戴着黃晨傑的墨鏡,仰臉看着天空,像接收了來自廣闊天空漫下來的能量,她揮起了另只手,舞蹈一樣優美地舞動起手臂。

就在這時,剛為一位貴客遞完酒的服務生轉頭,許清詞正揚手,只見兩人即将撞到一起——

唐吟下意識要過去,快步邁出。

但幾乎同時,黃晨傑用力拽了許清詞的手腕,瞬間将許清詞拽到懷裏,黃晨傑以背擋開了服務生,沒讓許清詞撞上去。

許清詞獎勵似的笑着擡手揉了揉黃晨傑的頭發。

又捏了捏黃晨傑的耳朵。

唐吟邁出去的兩步,慢慢退回,停在原地。

“緊張她?”

劉頌江忽然笑了聲,長輩玩笑晚輩地調侃:“緊張別人的未婚妻?唐總,你要小心犯錯啊,這有背常德了。”

劉頌江笑得很爽朗:“看來無欲無求的唐總這是也落了俗,失去後開始懂得人家的好,開始後悔了。”

唐吟卻搖了頭:“不是。”

“嗯?”

唐吟說:“我初見她時,就知道她的好了。”

劉頌江詫異。

之後,劉頌江嘆息着搖搖頭,早知道人家的好卻不珍惜,何苦呢,他指着前面說:“我過去跟清詞聊兩句,一起?”

唐吟擡手示意不同路過去了:“我去一下洗手間,劉總先請。”

**

許清詞終于被黃晨傑給磨得煩了,推他說:“我求求你了,你別在我身邊轉悠了行不行?耽誤我豔遇。”

黃晨傑搖頭:“我不走,除非你把姜璇微信號推給我,否則我死也不走。”

“那你死吧。”許清詞冷臉。

黃晨傑谄媚地笑:“您還活着呢,我就跟着您。”

黃晨傑不走,就舔着臉跟着許清詞,一臉誓死跟着她,除非她把姜璇的電話號碼給他的堅定。

許清詞索性就走到哪兒都帶着黃晨傑了。

大概是因為黃晨傑是男性,過來跟她寒暄的人都少了許多,許清詞倒也沒再趕人,樂得清閑。

許清詞要去洗手間,招了輛電動車過來,黃晨傑依然跟着她。

活動在草坪上,洗手間比較遠,電動車到達一幢歐式建築洗手間前,這邊人也很少。

許清詞把墨鏡和手機都遞給黃晨傑:“車裏等我,別試着解我手機的鎖,你解不開的。”

黃晨傑忙不疊點頭:“我試試,我試試。”

“……”

許清詞失笑了聲,轉身提裙拾級而上,上了七八個臺階,放下裙擺,轉彎向裏面走。

忽見一個背影側坐在欄杆上,漫不經心地抽着煙。

姿态有點性感。

這人半仰着頭,向上吐着煙。

煙霧飄飄搖搖散開,缭繞在他頭發周圍,有點像電影裏引人入勝的情節裏的迷人畫面。

許清詞好奇地走過去要看看這人是哪位新來的朋友,同時這人似乎聽到腳步聲,轉了身過來。

四目相對。

竟是唐吟。

許清詞在心裏意外了一句,原來這人會抽煙的啊。

“許總。”唐吟掐滅煙,對她點頭。

許清詞也點了下頭:“唐總。”

無人再言。

許清詞收回目光,在他身邊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恰巧許清詞經過唐吟時,一陣風吹來,她身上清幽的香味飄到了唐吟身上,她裙擺也向唐吟飄來,不偏不倚地擦過了唐吟因坐着而露出的腳踝。

一瞬即離,唐吟腳踝發燙。

唐吟看着許清詞的曼妙背影消失,他起身将煙頭扔進垃圾桶,也去洗手間洗了手。

許清詞慢悠悠地洗了手後,在裏面又看了會兒牆壁屏幕上的樓盤廣告,方慢悠悠地出來。

倒是意外,又看到了唐吟。

他背對她站着,挺拔兀立,貴氣倚天,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傘。

許清詞再次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揚着漂亮的天鵝頸,目不旁視的優雅。

“許總。”唐吟再次出了聲。

許清詞停住,沒回頭,等到唐吟走到她面前來,她才微微擡了眼。

廊柱旁,長廊下,唐吟行至許清詞面前,與她低語了兩句。

解釋了那晚西風島的事,關于祝靜雲懷孕的事,以及她摔倒時,他的抱歉。

唐吟從小到大行事完美,很少做錯過事,自然也很少與人道歉,他此時與許清詞道歉,有些生疏,卻也誠懇。

但許清詞聽了後,一點沒意外:“我知道啊,祝小姐懷孕了嘛,那晚胎不穩,唐沁瓷上次來我家的時候,就和我說了。”

唐吟:“?”

許清詞随意地說:“所以您不用道歉,沒關系的,我沒放在心上,祝小姐和寶寶都平安就好。”

唐吟:“……”

一口氣就這麽悶在了胸口。

堵得讓唐吟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那麽,唐總叫住我,沒有別的事了吧?”

許清詞挑眉。

唐吟眉心蹙着,快被封死的喉嚨,終于說出一句話。

他将遮陽傘遞給她:“這是你落在我車上的。”

許清詞歪頭看傘,确實是她的那把傘,裏側黑色,外側是小雛菊。

她屬實沒想到唐吟竟特意把傘從北方的樂陽帶到了南方的南陽,這中間可跨了好幾個省呢。

唐吟想和她舅舅合作什麽項目嗎?讨好她來的?

許清詞沒丢了禮貌,将傘接了過來說:“謝謝唐總,那麽唐總,再見。”

“……再見。”

之後,許清詞剛走出去兩步,就輕悠悠地收了傘,将傘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也是唐吟扔煙的垃圾桶。

“咚”聲伴着“沙沙”聲,一把純潔的小雛菊雨傘,落入了髒桶裏,與那些髒東西躺在了一起。

她舅媽說得沒錯,一些她用過了的舊的東西,她可以扔得很幹脆。

“對了,”許清詞想起件事,回頭問:“哪位朋友帶唐總進來的?”

唐吟濁息滞在胸口,望着遮陽傘掉下去的地方:“一位朋友。”

“……”

他這是不敢說嗎?

許清詞笑了下,想着回頭看簽到表,她也能知道。

黃晨傑在車上等久了,左試許清詞的手機密碼打不開,右試也打不開,怕最後給鎖住連許清詞也打不開了,他不敢再試,下車來找許清詞。

正瞧見許清詞與一位顏值絕對稀少的大帥哥聊天,黃晨傑身影停了停,還是繼續走了過去。

因為他沒看到許清詞臉上有笑。

許清詞向來喜歡笑盈盈地與人說話,對不喜歡的人也常常會笑裏藏刀地笑,黃晨傑覺得此時的情況不太對勁兒。

一直走到許清詞身旁,黃晨傑把手機遞給她,故意摟着她肩膀問她:“走嗎?”

許清詞笑了:“走呀,不走還能幹什麽去。你沒猜我手機密碼吧?”

黃晨傑輕“哼”了聲:“可不敢。”

黃晨傑攬着許清詞的肩膀下臺階,兩人就這麽一路聊着笑着往前走。

将唐吟留在了身後。

唐吟的身影隐沒在長廊的陰影裏。

許清詞與黃晨傑兩人逐漸向陽光下走去。

黃晨傑與許清詞聊天的聲音不自覺大了些,他大聲問着:“他誰啊?”

許清詞與黃晨傑并未走多遠,許清詞語調懶洋洋的,語速也透着散漫:“他啊,我之前追過的一個人,現在不喜歡了,一秒下頭了。”

許清詞坐上了觀光電動車,戴上了墨鏡:“下頭了之後發現,他那人其實除了長相,沒什麽值得我喜歡的。”

“也不知道他今天幹什麽來了。”

黃晨傑笑問:“追你?”

許清詞忽然笑了起來,她擡頭看了眼唐吟,笑得明豔嬌媚,笑聲妩媚動聽。

她笑裏藏刀的冷漠聲音,也清晰地傳入了唐吟的耳中:“他也配。”

作者有話說:

就問爽不爽!!!

清詞第一次對唐總一見鐘情的難度:☆

唐總努力讓清詞再對他重新動心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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