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第 22 章
◎大雨傾盆,唐總濕透了身。◎
“小舅舅剛談完事情, 說你可能在這裏,我們剛等了半個小時就等到你啦。”
唐沁瓷高興地抱着許清詞的脖子, 在許清詞耳邊嘀嘀咕咕說悄悄話:“還有昨天我也去白色晚宴了,但我在和小蔣蔣他們玩,都沒有看到你,小舅舅也不帶我去找你。小舅舅是壞人。”
許清詞意外唐沁瓷昨天也去了。
昨天和唐沁瓷同齡的小姑娘們也都穿白色裙子,她昨天就真沒注意到唐沁瓷也在。
許清詞笑着揉了揉唐沁瓷的臉臉,捏了又捏:“今天見到了就行呀,怎麽這麽軟乎乎的。”
唐沁瓷笑得咯咯咯地抱住許清詞, 直往許清詞頸窩頂着小腦袋。
她特別喜歡漂亮姐姐,從第一眼看到清詞姐姐,就好喜歡她。
許清詞抱着唐沁瓷沒動, 也沒再擡眼看唐吟,直至唐吟從車邊走過來,她仍沒看他。
唐吟身上有種冬雪一樣的氣息。
冬雪與桦木林, 悄無聲息行過杳無人煙之地的氣息。
唐吟行到許清詞面前,讓湯秘書抱走了唐沁瓷。
唐沁瓷乖乖巧巧地沖許清詞揮手, 說一會兒再聊。
唐沁瓷走後, 徐歡也退開到一邊, 許清詞身上的溫柔消失,變了臉,仿佛前一秒正欣賞嬌嫩的花兒,後一秒将花扔在地上冷臉踩了一腳。
周圍的風, 也随着許清詞的變臉而變成了疾風, 海浪翻湧, 一觸即發。
許清詞皮笑肉不笑地說:“唐總居然找人調查程野?我以為唐總不會在乎任何人事。怎麽, 唐總這是為什麽事情轉性了?走下神壇了?開始日行一善了?”
唐吟雙眸緊望着許清詞:“有在乎的。”
許清詞想到了他的小青梅祝小姐, 确實也是,他可不就是有在乎的。
所以說唐吟的無情無欲,倒也是雙标的。
許清詞再開口時,連笑也沒了,目光也吝啬的沒有再投給唐吟,她淡淡看着碼頭前的海說:“我知道昨天的晚宴,唐總是找劉頌江劉總帶你進來的,而劉總之後又找我舅說唐總有意想要一下新加坡的項目。所以,唐總這是也看中我身後的背景了?”
“那麽唐總打錯算盤了,你調查程野想讓我欠你人情這事,我并不會謝你,我的消息來源并不比你少。也勞煩你以後,不要再把手伸到我這裏來。如果你想要莊總的項目,就去找他。”
說罷,許清詞半分餘光未給唐吟,身姿高傲地轉身離開。
她高跟鞋踩出的聲音,像鼓的重擊聲,一聲又一聲,不停頓,不心軟。
身後忽然傳來唐吟的聲音——
“可以不結婚嗎?”
許清詞聽笑了,這樣的笑話實在是有點好笑了。
她結不結婚,和他有什麽關系?
許清詞腳下未停,仿佛抛棄冬日嚴冰,繼續走向夏日花海。
堅定地棄冷向陽,步履不停。
直至唐吟又一道聲音傳來——
“我在乎你,清詞。”
許清詞倏的停住了腳步。
這好像是,唐吟第一次叫她清詞,而非許總。
他還說他在乎她?
唐吟怕不是瘋了?
腦神經不太對了?
許清詞琢磨着此時的這份詭異,一動未動,唐吟再次一步一步走向她。
仿佛月亮遠遠地搖挂在夜空,月亮不能來,他便去。
這時游熠來接許清詞的車,也開了過來。
車正停在唐吟身後,像游熠要撞唐吟一樣。
許清詞對車裏的游熠擺了下手,含着笑問唐吟:“唐總剛剛說在乎我?這話可真好聽,也是沒想到看似淡泊名利的唐總能違心說出這種話來,唐總不會也和程家兩兄弟一樣,也想娶我了吧?難道你以前沒聽說過莊湃的名字?現在聽說了,也想着用我許清詞當墊腳石,為你集團多攢些利益?”
唐吟皺眉:“不是。”
許清詞挑眉:“那是?”
“我後悔了,清詞。”
“……”
“你的意思,不會是喜歡我吧?想追我?”
許清詞呵呵呵地笑着,笑得眉眼生花:“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呀。”
許清詞笑着笑着,也來了興致,她一步步走近唐吟,推着唐吟坐到車上。
她手指卷上了唐吟的領帶,一圈又一圈地繞着,勾着媚眼看他:“原來唐總喜歡知三當三呀,喜歡別人的未婚妻?喜歡刺激的?”
唐吟斂眸看着她,呼吸微有不穩。
許清詞以膝蓋撥開了唐吟的膝蓋,站在唐吟的□□。
她撩人的媚眼上上下下地看着他:“您倒是早說呀,我還以為唐總真是正人君子呢,沒想到唐總先是調查我的未婚夫,現在又來有意勾引我……唐總真是讓我意外哦。”
說着,許清詞擡起手指,一下下點着他的下唇。
輕輕點着,撥着,撩着。
她的紅指甲與唐吟的淺唇色,對比得愈加強烈。
仿佛紅豔豔的鮮花,在唐吟的唇上,流出了鮮豔的紅色汁液。
唐吟喉嚨在滾動。
清冷的眼底也逐漸升出了血色。
不穩的呼吸,深紅的眼眸。
唐吟垂眼看着許清詞在他唇上撩動的手指,快要啓唇咬住——
許清詞忽而收了手,雙手攀附在唐吟的肩膀,徐徐靠近他耳朵,輾轉着輕聲問:“如果唐總願意當我的小三,我不是不能考慮的。唐總願意嗎?”
“可以。”
唐吟突然說。
這麽沒道德沒底線的?
許清詞沒了興致,立即放開了唐吟。
唐吟卻突然伸手按住她腰,将她抱了回去,垂眼盯着她:“你不可以嗎?”
她可以個屁。
她沒這興趣。
許清詞皺眉推他:“赫奕集團是要破産了?您連臉都不要了?”
卻沒推開。
他像個藤蔓一樣。
唐吟不放開她,但也小心沒有弄疼了她,他克制着說:“我與莊總談合作,不是為赫奕集團。”
許清詞:“?”
“我帶唐沁瓷過來,也不是因為她想見你。”
“?”
“清詞,是我想見你。”
“……”
許清詞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
唐吟太不對勁了。
如果唐吟說的是真話,那麽唐吟好像确實對她有那麽一點意思?
唐吟這是,走下神壇了?
難道人人都是越得不到的越有執念嗎?
車裏的游熠看到唐吟摟着許清詞的腰,游熠皺眉脫下了西裝,下車走向他們。
“唐總正在抱着的女人有未婚夫了,唐總知道的吧?”
游熠涼着臉提醒。
唐吟終于放開了許清詞。
游熠将他的外套為許清詞披上:“風大。”
說着,游熠順便手臂搭在許清詞肩上,沒有放開。
三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
也恰在這時,許清詞頭上的發簪突然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響聲。
三人同時看向落地的發簪,是許清詞在赫海麗雅大酒店花三千七百五十萬拍下的那一支。
恰巧許清詞拍下的那一天,也是他們三人的第一次見面。
仿佛冥冥之中,是這支發簪在指引三人的遇見,直至今天。
是強風吹散了許清詞自己在游艇上時随意盤起的發。
頭發松散,發簪落地,支離破碎。
游熠和唐吟同時欲撿,許清詞按住了游熠,她看着地上的發簪無所謂地說:“已經碎了,不用撿了,難道還能再拼上嗎?不要了。”
游熠停止彎腰。
唐吟也停止了動作。
一語雙關,已經碎了的東西,不會再拼成原樣。
就算拼上,也斑痕累累,何必再要。
許清詞身側站着游熠,有了游熠做對比,她忽然再次對唐吟這個人,産生了厭惡的感覺。
原本她只是因為唐吟不喜歡自己而讨厭他,這多少有點因愛生恨的意思,再到今天他調查程野,她實在很生氣。
再到此時有游熠做對照組。
游熠這輩子只對溫煙一個女人動過心,這麽多年都再未對別人動心過。
他對溫煙才是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的愛。
而唐吟,曾經刻骨銘心地愛過青梅,竟然在與她短短相處這些時日裏,就對她輕易動了心?
她倒寧願看到唐吟始終深深惦念他的青梅一人,這樣還會叫她敬佩他的專情。
不然今日他對她輕易動心,明日再對別的女人輕易動心嗎?
“既然游熠在這。”
許清詞挽住了游熠的手臂說:“唐吟,無論你今天是真情還是假意,我不喜歡誤會,我就和你直說了。”
“我确實不會嫁給程野,那是程野拜托我讓我幫的忙,而且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人能逼我許清詞嫁給任何我不想嫁的人,包括我舅舅和姑姑。倘若我有一天要結婚,那麽我也只會嫁給游熠,是心甘情願地嫁給游熠,游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我永遠只信游熠。”
許清詞坦誠地說:“而你,唐吟,我确實喜歡過你,那些天,我每天早上醒來就想起你,想你一整天,再到每晚睡前也在想你,你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但海邊那晚,确實在那一瞬間,我就不喜歡你了。”
唐吟呼吸驟停。
忽感五髒六腑在破碎。
眼前的空氣與地面也全部都出現了裂痕。
許清詞從來都是個坦誠的人,如同她剛認識唐吟時,就對他說小時候後媽傷她的事一樣,她對人從來不隐瞞。
她的自信造就她可以對待任何人都無比坦誠。
許清詞明眸清澈如鏡,一開一合的紅唇在唐吟的視線裏晃動。
“我這個人,缺點很多,其一是只要是我不再喜歡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再重新喜歡過第二次的時候。我也扔過很多東西,從沒有撿回來過。已經扔進垃圾箱的東西,我絕不會再去翻,就算別人給翻出來,已經徹底清洗消毒,我也不願意再碰。再比如這支發簪,已經碎了的,怎樣都拼不回去,不是當初的心情了。”
“唐總,你應該是個好人,你不是花花公子,你對小朋友也很有耐心,誰看了你第一眼都會覺得你很有魅力,我也确實沒見過誰的臉,比你這張生得還好看的。”
許清詞實實在在地說:“但是唐吟,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我今天跟你好說好話。第一,我确實因為你不喜歡我而讨厭你。第二,你調查程野,我很生氣。無論哪一點,我都不想再與你有任何接觸和碰面,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也請不要再調查我任何一任未婚夫,不然你就……”
許清詞頓了一下,還是說了真心話:“太惡心我了。”
唐吟的驕傲瞬間在搖晃中震動顫抖起來。
不堪重語地快要彎了腰,有一處在劇烈的疼,縮緊的疼。
許清詞說這些時,眸光始終保持清醒的清澈與通透,沒有要故意說狠話氣他傷他,就是平靜地與他說出這個事實。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他再怎樣都是無用功。
“走吧。”
許清詞擡眼對游熠笑了一下,笑的是多年來相處的親密看,明眸善睐笑意盈盈:“給我買煎餅果子了嗎?沒買的話,饒不了你。”
游熠無奈:“買了,放辣了,就你總吃不了辣的還非要放辣。”
“我願意。”許清詞說。
游熠哄着:“好好好。”
許清詞頭上戴着的三千萬發簪,就算碎了也不在意。
但游熠有沒有給她買八元錢的煎餅果子,她卻很在意。
倘若有一日,游熠家老爺子當真逼游熠結婚,而游熠向她來求助。
那她一定會立即同意,一秉虔誠地真正嫁進游家,她永遠相信游熠會護着她。
許清詞挽着游熠的胳膊,帶着徐歡,三人上車。
離開。
許清詞與游熠的車影消失後——
突然大雨傾盆。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場暴雨終于落了下來。
唐吟被澆落得滿身冷雨。
湯秘書已經盡快打傘下來接唐吟,但還是眼見唐總濕透了身。
而湯秘書打的這把傘,傘面是小雛菊,傘裏是黑面,正是許清詞扔進垃圾箱的傘,唐吟從裏面撿出來的。
渾身濕透的唐吟在疾風驟雨中,久久地望着地上破碎的發簪。
已經碎裂的,許清詞說,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作者有話說:
可以嗎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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