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分院和小問題
分院和小問題
麥格教授回來了。“現在,排成單行,”她對一年級新生說,“跟着我走。”
埃斯特拉松開了德拉科的手,在他不解的神色裏搖了搖頭。她是有些緊張,但是一直牽着別人的手進禮堂怎麽像話呢?
他們走出房間,穿過門廳,經過後邊一道雙開門進入豪華的餐廳。學院其他的同學都已圍坐在長桌旁,他們面對全體高班生排成一排。擡頭朝上看去,天鵝絨般漆黑的頂棚上點點星光閃爍。緊接着一只四腳凳被放在新生面前,上面又放了一頂打着補丁,髒極了的舊尖頂巫師帽。
餐廳裏雅雀無聲。接着,帽子扭動了,帽邊裂開一道縫像一張嘴巴,開始唱起來:
“……
你也許屬于格蘭芬多,那裏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們的膽識、氣魄和豪爽,使格蘭芬多出類拔萃;
你也許屬于赫奇帕奇,那裏的人正直忠誠,赫奇帕奇的學子們堅忍誠實,不畏懼艱辛的勞動;
如果你頭腦精明,或許會進智慧的老拉文克勞,那些睿智博學的人,總會在那裏遇見他們的同道;
也許你會進斯菜特林,也許你在這裏交上真誠的朋友,但那些狡詐陰險之輩卻會不惜一切手段,去達到他們的目的。
來戴上我吧!不必害怕!千萬不要驚慌失措! 在我的手裏(盡管我連一只手也沒有)你絕對安全因為我是一頂會思想的魔帽!”*
麥格教授朝前走了幾步,手裏拿着一卷羊皮紙。“我現在叫到誰的名字,誰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聲,聽候分院。”她說,“漢娜艾博!”
埃斯特拉沒有心情看別人分院。德拉科在她身邊貼得緊緊的,視線一直落在懸挂了綠色旗幟的長桌上,壓低了聲音說道,“看到了那張桌子嗎?那是斯萊特林的桌子。我一會在下面等你。”
他的話讓她更加緊張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埃斯特拉咬了咬嘴唇,下嘴唇被她的力道咬得有些泛白。“如果我們沒進同一個學院呢?”
德拉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怪他——埃斯特拉·諾裏森是受所有人稱道的乖巧女孩,從不惹禍、禮貌又溫柔,任何事情面前都有條不紊地面對。他很少在她面前看到她因為什麽事情而緊張或是焦慮;但是現在她因為可能和自己不在一個學院而拉住了自己的袖口。
沒來由的欣喜像是密密麻麻的氣泡一樣在心底膨脹開。“雖然我總說分到赫奇帕奇我會退學——但是如果是你的話,”他露出了糾結的表情,一下讓埃斯特拉感到有趣,“我知道你不是飯桶*。所以我可能會經常去找你吧。”他慢吞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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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馬爾福!”
帽子幾乎剛碰到他的頭就尖叫道,“斯萊特林!”
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一個叫莫恩的被叫上去,埃斯特拉知道自己的名字快了——“埃斯特拉·諾裏森!”
帽子扣到她的頭上,埃斯特拉深吸一口氣。她能看到下面德拉科的視線,但帽子裏的黑暗世界和等待很快就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嗯,”她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說,“又一個諾裏森,哈?我的天哪,每次你們家的人都是這麽複雜——心地不壞,但是不不不,恕我直言,你并非堅忍忠誠的人。天分很高,但你并不是什麽都喜歡,追尋真正的知識的人。”
埃斯特拉皺了皺眉頭。怎麽沒有一句好話?
“別急,姑娘——有意思,你确實是個願意為自己珍視的一切不擇手段的人。但是另一方面這也證明了你的膽識和氣魄……對,你沒有那麽強烈的證明自己的願望。自己知道自己是個優秀的人就足夠了,哼?”
“那麽祝你好運,獨一無二的諾裏森——格蘭芬多!”
她聽見帽子向整個餐廳喊出了最後那個名字,心底一沉,微微抖着手把帽子從頭上拿了下來,但還是挺着脊背擡高下巴,一步一步走向格蘭芬多那一桌,同時自覺地快步走向了末端的位置。
她在這一桌上可并不受歡迎。至少那個車上找蟾蜍的男孩對她的臉色就顯得有些複雜,大概是驚恐中帶着憤怒。他叫什麽來着,隆巴頓?
餐廳裏突然發出一陣嗡嗡低語,哈利·波特坐到了凳子上,也被分到了格蘭芬多。餐桌上爆發了一站掌聲和歡呼喝彩,級長站起來緊緊地跟他握手。紅頭發,又一個韋斯萊。埃斯特拉收回視線。
又一名韋斯萊被分到格蘭芬多,最後一名布雷斯·紮比尼被分到斯萊特林。埃斯特拉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對上德拉科的還沒收回的視線。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如果他避開視線的話——
但他只是做了個口型。多吃點,你看上去糟透了。
我害怕。埃斯特拉說道。她為什麽會覺得松了口氣?
但是德拉科又說道,明天我會去找你的。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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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埃斯特拉走出寝室,并沒有錯過路過長桌時有些學生的竊竊私語。她依舊找了一個邊角的位置坐下。不過她坐下還沒有太久,德拉科就從斯萊特林長桌上過來站到她身邊。
“你要坐下嗎?”埃斯特拉擡頭看他,小聲問了一句。“他們都在看哈利·波特呢,沒人管這邊。你坐下說話。”
“你給你爸爸媽媽寫信了嗎?關于分院的事?”德拉科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敏銳地察覺到依然有一部分人對他們兩個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埃斯特拉搖搖頭。“你忘了,我沒有帶貓頭鷹來。更何況我爸爸肯定不需要我來告訴他這些事。等到他和媽媽給我寫信的時候我回信就好了。你呢?”她注意到德拉科眼下的陰影,在他一貫蒼白的皮膚上十分明顯。“沒睡好嗎?”
德拉科看了她一眼,聳聳肩。“還好吧。有些無聊而已。”又一個男孩看着他們的方向竊竊私語,視線不加掩飾,他終于忍不住諷刺,“我還是不明白分院帽為什麽把你分到一個沒有腦子的、魯莽的學院。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梅林的胡子啊——閉嘴,德拉科。”埃斯特拉往他盤子上狠狠地盛了一片吐司,“你想讓我在這個學院的剩下幾年都被孤立嗎?”
“沒什麽,反正你有我。”德拉科滿不在乎,又看向長桌另一端哈利·波特的方向,黑頭發的男孩和紅頭發的韋斯萊們坐在一起相談甚歡,“你看到了嗎,波特和韋斯萊家的人……我真是不懂。”
“你怎麽這麽關心波特和韋斯萊?”埃斯特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郵件到了。百十來只貓頭鷹突然飛進餐廳,一只把信件和包裹丢到埃斯特拉面前,另一只跟着它轉了一圈,從斯萊特林長桌飛過來把東西丢到了德拉科的腿上。
埃斯特拉覺得自己手心微微滲出汗來,連刀叉都握不穩了。
“沒事的,我看看我爸爸說了是什麽——哦,’恭喜你分進斯萊特林,我和你母親為你感到驕傲……我很意外埃斯特拉·諾裏森小姐去了格蘭芬多,這個學院與她的氣質并不相符……希望她不要被其他人影響’。”德拉科念道。
長桌上的人逐漸多起來,斯萊特林的綠色顯得格格不入。埃斯特拉在更多人投來視線之前拆開自己的包裹把裏面的蔓越莓曲奇分了一半給德拉科,把他趕回了斯萊特林長桌,“你先回去吧,我們課上見。”
等到德拉科走遠了,埃斯特拉拆開自己的信件:
“親愛的埃斯特拉:
開學第一天,希望你一切都好。不知道格蘭芬多的宿舍是不是和你心意——是的,我們知道你被分進了格蘭芬多學院——以勇敢聞名!你們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變形術教授米勒娃·麥格都畢業于此。
我和你媽媽為你感到驕傲,因為我們的女兒原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名勇敢的小女巫!但我們也同樣擔心,因為有時多餘的勇敢和膽識會讓你變得冒失行事。請務必注意這一點。
我與馬爾福先生都一致認為為了杜絕這種可能,你應該多和德拉科一起行事(不過你們本來也很難分開)。至于其他的,作為一個一年級新生,你只需要适應好獨立生活和安排學業,其他的事不該讓你憂心。
期待你聖誕節回家。
愛你的,
爸爸媽媽”
原來我在別人眼裏是膽小的形象嗎?埃斯特拉收起信件。家裏寄來的包裹除了蔓越莓曲奇之外還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比如變色墨水、小巧的星空模型、水晶挂飾,還有一疊漂亮的墨綠色賀卡,帶着一張标簽,“如果你遇到了聊得來的朋友又碰巧遇上了生日或節日”。
就是這顏色——埃斯特拉匆匆寫了一封簡短的回信綁在貓頭鷹腳上,收好東西,一擡頭再次碰到了火車上那個、昨晚晚餐時一直盯着她的圓臉男孩。他坐得離她不遠,看到她看回來好像吓了一跳,匆匆忙忙收回視線,假裝盯着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請問,你認識我嗎?不然為什麽一直盯着我?”埃斯特拉蹙了蹙眉。
那男孩瑟縮了一下,但眼神依然透露出不屈服的味道。
“你是菲利克斯·諾裏森的女兒對吧?”坐在他旁邊的、看上去年級高一些的男孩開口,語氣中滿是諷刺,“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難怪你和馬爾福家的人交好,他對多少神秘人的追随者審判的時候說的‘走火入魔’輕易買賬呀?”
埃斯特拉默不作聲地飛快吃完盤子裏的東西,離開了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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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的格蘭芬多學生只有魔藥課是和斯萊特林的學生一起上的,也就是說在其他課上她都不得不努力尋找一個同伴。在她父親簡短的回信裏她搞清楚了其他學生對她微妙的回避的原因,也因此大多數時間她要和赫敏·格蘭傑一起。顯然這位麻瓜出身的室友的尖子生性格也不讨其他人喜歡,才讓她們兩個落單的人坐到了一塊。
“甜心:
我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讓你知道這些事。并非我有意隐瞞,只是事情已經過去太久,我沒有想到居然會成為你被孤立的原因。
這些事發生在差不多十一年前,我還并不是司長,只是一個普通職員。有關這些人的決策也并非出自我手——我确實想辦法提出了我的意見,讓一些我認為值得的朋友日子不那麽難過,但我并不覺得這些意見能徹底左右判決。
很抱歉你因為我受到了影響。如果事情上升到無法解決的程度,請一定要與我聯系。
愛你的父親”
星期五的早上,埃斯特拉将父親的信收好。今天有兩節魔藥課,她順理成章地和德拉科坐在了一起。
“你們的公共休息室也是這麽冷嗎?”她小聲問道。這裏可比上邊城堡主樓陰冷。
“當然不,有壁爐。”德拉科靠近了她一點。“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你們家的貓頭鷹。”
“啊,是的,我和我爸爸交流了一些小問題。”埃斯特拉嘆了一口氣,“但是很顯然他沒有給我提出什麽特別有效的解決方法。”
德拉科自然地追問,“什麽問題?”
“下午沒有課,午飯之後我去找你?去圖書館或者湖邊。”埃斯特拉抿了抿嘴。習慣是無法短時間內改變的,小到小時候不小心踩到了馬爾福莊園的白孔雀讓它掉了幾根漂亮的羽毛,大到偷喝大人們的火焰威士忌睡在廚房,哪怕現在在不同的學院、總要仔細核對時間才能碰頭,她還是願意優先和德拉科分享。
“沒問題。我來找你。”德拉科說完這句話,一身黑袍的魔藥教授就進了班級。
一番震懾人的開場白過後,他突然地提問。
德拉科顯然對哈利·波特回答不上問題感到過分愉悅,笑得渾身發顫。埃斯特拉則是把視線落在了赫敏·格蘭傑高舉的手臂上——“梅林啊,她是怎麽做到每節課都這麽準備充分的。”
“你不會每節課都和她坐在一起吧?”德拉科一邊記筆記一邊皺眉問道。
“我并不想。但是……算了,下午我再和你說。”
斯內普把他們分成兩人一組調制治療疥瘡的簡單藥水。雖然兩人都不太情願處理角蛞蝓,但是為了最後的成品埃斯特拉還是勉為其難地攬下了這份工作。他們的配合也得到了斯內普的贊美。正當他讓大家看他們蒸煮蛞蝓的方法多麽完美、埃斯特拉在格蘭芬多學生針刺般的視線之下坐立難安時,納威·隆巴頓不知怎的把坩埚炸掉了,藥水四濺,他身上到處是紅腫的疥瘡。
一小時後,他們順着階梯爬出地下教室。德拉科和埃斯特拉“完美”的魔藥給斯萊特林加上了五分。
“這是一份合作的魔藥,諾裏森應該讓他公平一點,給格蘭芬多也加上五分。”去禮堂的路上,她聽到一個學生小聲說道,被同伴打斷,“她和馬爾福坐在一起——我不認為她有這樣的心思。而且斯內普給大難不死的男孩都扣了分呢。”
愚蠢的人啊。埃斯特拉同情地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上的不是同一節魔藥課。看看斯內普對哈利·波特和格蘭芬多的态度,只怕不扣分已經是很難了,居然還想讓他加分。
為了這些不怎麽好聽的閑言碎語,我下次也要讓德拉科·馬爾福給我蒸角蛞蝓。埃斯特拉這樣想着,把盤子裏的煎蛋狠狠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