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擅長的事

不擅長的事

“事情就是這樣。”埃斯特拉把父親寄來的信給德拉科看，“他們也說不上對我怎麽樣，但是你也看到了，隆巴頓不是唯一一個。格蘭傑是麻瓜出身的女巫，又總是萬事通的樣子，沒人願意和她一起坐，我們兩個落單才一塊的。”

圖書館裏的人并不多，兩個人找了個角落，壓低聲音。“所以看在梅林的份上，德拉科，別讓我的日子太難過。你私下想找他們什麽麻煩都可以，但是看在我的份上，求求你了，別太明目張膽。我不想畢業前就被謀殺在宿舍。”

德拉科氣得揉皺了羊皮紙，想到這是諾裏森先生的來信又猛地松開手撫平。“格蘭芬多的人總說自己是正義的，我看這種孤立同學的人也不是什麽……”

埃斯特拉合上手裏的《魁地奇溯源》。再過幾天就要迎來他們的第一堂飛行課，她知道這種本領不可能從書上看到，但還是随手翻了翻，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我爸爸沒有說過的事，就說明現在我不需要知道。”她晃了晃腦袋，淺栗色的柔順發絲散發出火車上一樣的花香，“那我也不去想了。”

她說這句話時神色平靜，但德拉科還是憑借從小一起長大的敏銳察覺到她漂亮的淡褐色眼睛裏掩藏着一絲失落。有誰會想在自己的學院裏被孤立呢？更何況是從小到大被人誇獎疼愛的埃斯特拉·諾裏森。

“不要管那些蠢獅子怎麽想。”德拉科抽出她手裏的書，“這個沒用——聖誕節回家你來馬爾福莊園，我教你。”

“相信我，德拉科，我真的在魁地奇還有飛天掃帚上沒有天分。”埃斯特拉嘆了口氣，“走吧，我把書還回去。我現在只剩變形術論文差一點結尾。”

很快就到了飛行課的日子。格蘭芬多的學生匆匆走下臺階，來到門前的場地上。這是一個晴朗的有微風的日子。斯萊特林的學生已經在那裏了，還有二十把飛天掃帚整整齊齊地放在地上。埃斯特拉站到最遠的一把旁邊。

他們的老師霍琦夫人有一雙老鷹一樣的眼睛，在前面喊道，“伸出右手，放在掃帚的上方。然後說：‘起來！’”

埃斯特拉的掃帚在地上滾了一下，并沒有配合。接着霍琦夫人向他們示範怎樣騎上掃帚而不從頭上滑下來，在隊伍裏走來走去，不給她一點偷懶的機會。她把着掃帚，心裏沒有多大熱情地聽着指令，直到——

納威·隆巴頓太緊張了，不等哨子就使勁一蹬地面，飛了上去。他徑直往上升到了大概二十英尺，然後從一邊滑下來，砰一聲墜落到地面上，面朝下躺在草叢裏縮成一團。

“手腕斷了。我送這孩子去醫院，你們誰都不許動！把飛天掃帚放回原處，不然的話，不等你們來得及說一句‘魁地奇’，就被趕出霍格沃茨大門了。走吧，親愛的。”霍琦夫人用胳膊摟着他離去了。

幾乎是她轉身的一瞬間，埃斯特拉就放下了手裏的掃帚。倒不是她怕無緣魁地奇，是怕像那隆巴頓男孩一樣毫無形象地摔在地上。

只不過麻煩還沒有結束。“你們看見他那副面孔了，那個傻大個？”哪怕站得最遠，埃斯特拉也能聽到那極為熟悉的、馬爾福式諷刺，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也随聲附和。顯然德拉科·馬爾福成了一年級裏較為有話語權的那一個。

帕瓦蒂·佩蒂爾，她的室友厲聲說，“閉嘴，馬爾福。”

Advertisement

“瞧！”馬爾福說着，沖過去抓起草地上的什麽東西，“是那個大傻瓜隆巴頓的。”他舉起一個小巧的、水晶球狀的東西，“是個記憶球。”

哈利·波特說話了。“拿過來，馬爾福。”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注視着這兩個人的對話，包括埃斯特拉。梅林啊，到底誰才是一個‘魯莽的格蘭芬多’啊？可是德拉科已經跳上掃帚，她立刻跑過去，趁他飛得更高之前拽住他垂下的袍角，“德拉科，你快下來。”

“我想把它放在什麽地方，讓隆巴頓去撿。”德拉科沒有聽她的，只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不用擔心我，我可不是那個不會騎掃帚的傻大個。”

我是擔心霍琦夫人回來直接把你趕出去！埃斯特拉絕望地想。德拉科話音落下，她能感受到其他格蘭芬多學生針紮一樣的視線，她就不應該操心德拉科·馬爾福——

來不及了。德拉科已經升了上去，哈利緊随其後。兩人不知說了什麽，德拉科把玻璃球高高地扔向空中，然後迅速朝地面降落。但是哈利加速俯沖下去，在離地面一英尺的高度接住了玻璃球。他及時把掃帚把扳直，然後輕輕倒在草地上。

“哈利·波特！”

埃斯特拉猛地轉過頭去。麥格教授向他們跑來，眼裏閃爍着憤怒的光芒。帕瓦蒂·佩蒂爾和羅恩·韋斯萊迫不及待地沖上去想要為哈利辯護，但麥格教授還是帶走了他。

德拉科·馬爾福遠遠地看過來，對埃斯特拉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梅林在上，如果哈利·波特被開除，我就是格蘭芬多的罪人。她嘆了口氣。

-

然而晚飯時間，哈利·波特仍然好好地坐在格蘭芬多長桌前。

三，二，一——埃斯特拉在心裏默默倒數，“在吃最後的一頓飯嗎，波特？你什麽時候乘火車返回麻瓜那裏？”

只是她坐在長桌的末端，只能看到德拉科帶着克拉布和高爾和哈利說了什麽，緊接着羅恩·韋斯萊也加入了戰局。最終他們仿佛達成了什麽約定，德拉科轉身就向埃斯特拉走過來。

“你怎麽總是坐在這？能拿到吃的嗎？”他示意身後的兩人先走，皺眉看着她沒放什麽東西的餐盤。

“我如果不坐在這就要聽你和波特的對話了，然後我會忍不住把你幹的蠢事全都寫在一封信裏，讓貓頭鷹帶到馬爾福莊園。”埃斯特拉嘆了口氣，“說說吧，你又打算做什麽？怎麽樣偉大的，‘把波特趕出霍格沃茨計劃’？”

德拉科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會知道的。”然後就走開了。

從小到大的麻煩事裏，不能讓她知道的通常是少數。但是如果德拉科·馬爾福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永遠別想撬開他的嘴，直到麻煩暴露。

第二天一早，六只長耳貓頭鷹馱着一個細長的包裹落在哈利·波特面前，長桌上的幾乎每一個人都被吸引了——埃斯特拉除外，她轉過頭看向斯萊特林長桌，淡金色頭發的男孩在一群人裏格外顯眼，神色驚訝中透露着憤怒。

于是就在她看到他帶着兩個人走出禮堂時，她也火速消滅了盤子裏的早餐跟上去。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穿過門廳時上樓的路已經被克拉布和高爾擋住了，德拉科手裏拿着的正是早上那個引人注目的包裹。

“弗立維教授！”埃斯特拉眼尖地看到從德拉科背後走過來的魔咒學教授，連忙快跑了兩步，提高聲音打招呼，“關于您上次布置的論文我和馬爾福先生都有一點不懂的地方。請問您有時間嗎？”

正在對峙的幾人立刻看了過來。弗立維教授從德拉科的胳膊肘邊出現，“啊，沒問題，諾裏森小姐——這裏沒在吵架吧，孩子們？”

“當然沒有。”埃斯特拉把德拉科拉下了臺階，“我們知道波特先生學得不錯，本來想讓他給我們演示一下的。但是他顯然有點忙。”

德拉科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下了臺階站到埃斯特拉身邊。

弗立維教授揮了揮手。“那就今天的魔咒課結束怎麽樣？有什麽問題盡管課後來我辦公室問。”

“沒問題。謝謝您，教授。”埃斯特拉壓着德拉科鞠了一躬，把他拉走了。

一路上德拉科都悶悶不樂，憤怒又迷惑。“他拿到了一把掃帚！我以為他要被趕出學校了，怎麽會收到一把光輪2000呢？”

埃斯特拉嘆了口氣，松開手。“別以為把話題放在掃帚上我就忘了昨晚的事。你今天早上看到波特來禮堂怎麽那麽驚訝？還有，你說‘我會知道的’。我應該知道什麽？知道波特是怎麽搞到一把掃帚的嗎？”

德拉科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但是沒多久就在埃斯特拉的注視下慘敗。“我昨天約波特午夜決鬥，在獎品陳列室。但是我沒打算去，我提前告訴了費爾奇，讓他去抓人——結果他還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我猜他們想辦法躲開了費爾奇。”埃斯特拉好笑地看着德拉科。“行了，別不開心了。為了圓剛剛扯的謊，你得陪我一起去找弗立維教授。說真的，我哪有那麽多問題要問啊！我們才開學兩個月不到。”

“你剛剛幹嘛替波特解圍。”德拉科別別扭扭地說。

埃斯特拉驚奇地看着他，伸出手，涼涼的手背貼在德拉科的額頭上。“誰替他解圍了？要是讓他發現是你們先堵住了波特，麻煩的是你。你還看不出來，我是怕你惹上麻煩嗎？”

德拉科心情變得好起來。

-

萬聖節前夕，走廊裏飄着一股香甜誘人的烤南瓜的氣味。他們開始在魔咒課上學習漂浮咒了，兩個人一組訓練。大概是因為前幾天的課後咨詢，弗立維教授給過她一些指導，于是他拆開了她和赫敏·格蘭傑的組合，讓埃斯特拉和哈利·波特分到了一組，而羅恩·韋斯萊和赫敏坐到了一起。

“你說錯了，”他們兩個都聽見赫敏毫不客氣地說道，“是羽加——迪姆勒維歐薩！不是勒維歐——薩！”

“既然你這麽機靈，你倒來試試看！”羅恩咆哮着說。

赫敏确實成功了，那根羽毛從桌上升起來，飄懸在他們頭頂上方四英尺的地方，得到了弗立維教授的贊賞。

埃斯特拉沒有興趣争個高低，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拿着自己的蘋果木魔杖挑起那根羽毛。但是當西莫·斐尼甘不知怎麽點燃了自己的羽毛，哈利·波特還在努力嘗試的時候，她還是一揮一抖，“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她控制着沒有讓羽毛飄得太高，但是哈利·波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他語氣中有些猶豫，似乎不确定開口詢問是不是個好問題。

“格蘭傑說得沒錯呀。”埃斯特拉小聲說，盡量不讓另一桌臉色很不好看的韋斯萊聽到。“那個‘加’字要說得又長又清楚。還有揮魔杖的時候放輕松，你的手腕太僵硬了。”她放下魔杖用手比劃了一下，“再輕輕抖一下。”

哈利·波特想了一會，小聲念了咒語，那根羽毛也從桌上升了起來。

埃斯特拉托着腮補充，“你往上點一點，它會飄得更高的。”

在弗立維教授給他們也加上了五分之後，哈利讓那根羽毛落了下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謝謝你，諾裏森。”

“不用謝。”埃斯特拉翻開标準咒語，身邊的哈利·波特則是繼續練習起來。

到了下課的時候，她收起魔杖和書本，出了教室在擁擠的走廊裏費力穿行。她聽到羅恩說話的聲音，“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說實在的，她簡直像一個噩夢”……緊接着赫敏撞了他們兩個一下，從他們身邊匆匆走了過去。

下一節課因為她沒有出現，埃斯特拉不得不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去參加萬聖節前夕的宴會，她也沒有看到格蘭傑在宿舍，倒是路過公共休息室的時候聽到佩蒂爾對拉文德說，她在女廁所裏傷心地哭泣，還不讓別人安慰她。

男孩們是不懂得道歉的。埃斯特拉這樣想着，向餐廳走去。

萬聖節裝飾品五光十色，一千只蝙蝠在牆壁和天花板上撲棱棱地飛翔，另外還有一千只像一團團低矮的烏雲，在餐桌上盤旋飛舞，使南瓜肚裏的蠟燭火苗一陣陣撲閃。她輕快地繞過幾張長桌停在淡金色的後腦勺背後，雙手捂住了少年的眼睛。“不給糖，就搗蛋！”

被捂住眼睛的人無奈地放下手裏的刀叉，握住少女細瘦的手腕。沒有飾品，只有一條手鏈，手上還有一股花香，最重要的是她柔順的長卷發貼在了他的脖子上。“諾裏森小姐，這是第十一年，你真的很好猜。”

這一小堆人裏忍不住笑起來。黑頭發的潘西·帕金森撐着下巴笑，“你終于決定背叛正義的格蘭芬多，加入我們斯萊特林了？”

“我的心永遠和你們同在。”埃斯特拉笑眯眯地松開手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可惜只有魔藥課是一起上的。”她低下頭，“我的糖呢？”

德拉科從口袋裏駕輕就熟地掏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萬聖節快樂。”

埃斯特拉也從寬大的長袍口袋裏拿出一個袋子。“我媽媽大概是用了什麽魔法，不知道裏面裝了多少，你們一起分了好了。”她把口袋放到德拉科面前，潘西立刻想要伸手去拿，被德拉科瞪了一眼，也不甘心地回瞪。

“走了。”她擺擺手，小跑着回了格蘭芬多長桌邊安靜地坐下。

“她可真難啊，是不是？”等到栗色長發的少女跑開，布雷斯·紮比尼小聲說道，“我前兩天在圖書館聽到幾個格蘭芬多背後讨論她爸爸——”

“布雷斯！”潘西不贊同地打斷了他，又看了一眼德拉科。

埃斯特拉不知道好友們的擔憂，但是顯然有些更值得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奇洛教授一頭沖進了餐廳，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巨怪……在地下教室裏……以為你應該知道的。”說完他栽倒在地板上，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