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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人咳嗽了下:“喂喂喂,小宇,我們還在。”

艾草越過白宇航的肩膀一看,飛機裏還坐着幾個人,白宇航的黑人保镖安德魯,秘書兼保镖山姆,還有一個頗為特別的人物,李叔。

李叔是白宇航大哥,白氏下任當家白知秋的專職司機,後來專門負責白知秋夫人白霖的貼身護衛工作,世界頂級保镖,一般從不外借。

艾草推推白宇航:“李叔看着呢。”

白宇航這才不情不願地放開她,起身把她拉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帶。

“去哪?”艾草問。

“出城。”飛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李叔扯着嗓子說了句。

既然白宇航專門來接她,說明城裏的情況不容樂觀。

“鐘……”

剛說一個字,白宇航擰住了她大腿內側最嫩的肉,清冷晶亮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臉,仿佛在說:你把那名字說出口試試。

大腿內側的肉最嫩,擰起來最疼,又怎麽擰都不會傷到筋骨,實乃“打情罵俏”掐人首選。艾草疼得兩眼含淚,更是被對方手放的位置羞得面頰發燙。

還是李叔好心看不下去:“小宇,等下飛機你再和小艾過二人世界。”

白宇航這才放開艾草,臉黑得像鍋底似的。

艾草一邊揉腿一邊暗罵,白宇航這小子以前就不正常,現在更不正常,不光不正常還幼稚。

這時,駕駛員喊:“先生,前面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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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朝飛機前面一看,方才還灰蒙蒙的天空變成了墨黑色,滾滾烏雲猶如大海的狂濤怒浪在翻騰,上下起伏。幾條黑色巨龍般的風柱從天上一直聯接到地上,猙獰地扭曲,像在尋找獵物一般。紙張,被連根拔起的樹木,自行車,小型車輛……無數東西在風中撞來撞去,像密集的子彈似的,噼裏啪啦撞在直升飛機窗戶上。

白宇航指着龍卷風中間一小片平靜的天空:“那就是出口。”

“太危險了,”駕駛員大叫,“飛過去會墜機的。”

白宇航當機立斷:“找地方降落。”

駕駛員操縱方向杆往回飛。

就在這時,兩條龍卷風扭曲着朝飛機這邊移過來,看似笨拙速度卻異常快。轉眼,機身在狂風的絞擰下發出痛苦的喀拉聲,機艙猛烈搖晃,“嗚嗚”的風鳴聲壓過了螺旋槳的聲音。

“Пошёлты !идивжопу! идинахуй !”俄籍正駕駛員大罵起來。

“坐穩!”副駕駛大叫。

話音剛落,一棵椰子樹橫着撞向駕駛艙。駕駛員大驚,急忙壓低高度,可大樹還是撞上了螺旋翼。

猛地一震後,急促的嘟嘟聲響起。飛機失去了動力,飛速旋轉着被龍卷風吸過去,艙門轉眼被扯掉,機身一寸寸解體粉碎。

艾草的胃被甩到了喉嚨口,身體像彈珠似的在機艙裏撞來撞去,像挨了幾十拳一樣,痛得頭頂陣陣發涼,精神恍惚。耳邊依稀聽到李叔大吼:“跳機!”

迷糊中,白宇航扯住她的身體把她拉過去摟在懷裏,朝機艙外奮力一躍。墜了片刻,軍用滑翔翼在白宇航身後打開,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可滑翔翼再堅韌,也抵擋不住淩冽得猶如利刃般的狂風。

撕拉,撕拉……

滑翔翼的翼身被一點點扯碎,失去最後庇護的兩人在天空旋轉上下,無助得像一粒沙塵。

但白宇航的手摟得很緊,緊到艾草感覺自己的腰快被白宇航的手勒斷,所以無論風怎麽刮,兩人始終牢牢地抱在一起。

忽然,白宇航一個翻轉,随後一股巨大的力量透過他的胸膛傳上來,艾草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痛,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艾草緩緩睜開腫脹的眼皮,模模糊糊朝四周看了看。周圍是一片沙灘,沙灘上散落着直升飛機的碎片,海在腳下不遠處的地方。天空還是灰蒙蒙一片,不遠處的城市裏濃煙滾滾。

身體的痛覺随後湧上來,告訴她自己沒死。

費力地撐地想爬起身,腰卻被什麽纏住。低頭一看,身下的白宇航閉着雙眼,昏迷不醒,臉色白得吓人,額頭上沾着血,手依然牢牢地纏住她的腰。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艾草鼓起勇氣将手伸到白宇航的鼻子下,眼睛一濕。

還有氣……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替她當了肉墊,幸虧兩人命大落在了沙灘上,沒死,他還沒死……

一個個掰開他的手指,艾草爬起身。全身的骨頭和皮膚都在陣陣刺痛,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到處是淤青,但好在沒有明顯的外傷。

正想檢查白宇航身上有沒有傷,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幾個怪人從不遠處的綠化帶中鑽了出來。他們衣衫破爛,嘴巴和牙齒上都是血,瞳孔仿佛地獄之火般通紅。只見他們抽了抽鼻翼,忽然一齊将頭扭向這邊,然後低低地嚎叫着朝艾草和白宇航飛奔而來,速度快得像短跑運動員。

看出那些人鮮紅的眸子裏泛着的恐怖殺意,艾草一個空翻躍起。随手撿起一根飛機輪軸往前沖了幾步使勁一輪,擊在最前面那人的肚子上将其錘飛。

本以為這樣能吓住其他人,可其他人毫不在意,争先恐後往前沖。看他們伸手亂抓,張嘴咆哮的樣子,竟是想抓住她用嘴咬,活像一只只喪失理智的野獸。

艾草強撐着疼得快要散架的身體,不斷用輪軸擊飛沖到她和白宇航面前想咬他們的人,心頭越來越慌。這些瘋子像打了興奮劑似的,被打倒立刻又會爬起身沖過來,即使擊中他們的穴位也只能稍稍延緩其動作。她的力氣遲早會用光,到時這些瘋子就會一湧而上,将她和白宇航活活咬死。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只片刻的差錯,一個瘋子避過輪軸的橫掃撲過來,抱住她的手腕張嘴便要咬。艾草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大叫:“啊!”

“砰”的聲,那瘋子額頭正中開了一朵血花。

緊接着“砰砰砰”幾聲槍響,每個瘋子的額頭正中都多了一朵血花,撲通通倒地。

艾草回頭一看,白宇航坐在沙灘上,一只眼被血糊住,一只眼睜着。右手拿着一把銀色□□□□,瞳孔微眯:“從現在起,只要有人或怪物攻擊你,就打碎他們的頭。”

話剛說完,他直挺挺向後栽倒,又失去了知覺。

艾草跑過去,發現一截飛機碎片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肚子,血流如注。趕緊脫掉外套撕成碎條,紮住他的傷口。

這麽重的傷不急救是不行的,她将白宇航負在身後,連爬帶走朝醫院方向趕。

白宇航的氣息撲在她的耳畔,越來越弱。

艾草忽然很害怕,爸爸離開得早,媽媽和待她如親生女兒的繼父也離開了她,要是白宇航也離開……連白宇航也消失的世界,那種孤零零的感覺想想都不寒而栗……

就算白宇航是混蛋,除了毀掉她和鐘岩婚禮的那個瞬間她起過殺心,其他任何時候她都沒想過要白宇航死。

“白宇航!你要是死了,我就找個男人結婚去,聽見沒有?

“你……敢……”背後傳來白宇航微弱的聲音,“放我下來,你背上全是骨頭,硌人。”說着,右手抓住了艾草的右手腕。

艾草呆滞了半晌才回過神,繼續往前挪。走了沒幾步。不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艾草心髒一繃,忙把白宇航放在沙灘上。

白宇航依然閉着眼睛,氣若游絲,但右手還是緊緊抓住艾草的右手腕不肯放。

艾草想抽回手:“宇航,有情況,放開。”

煞白的嘴唇動了動:“十分鐘……我的血會流幹……白艾草……一個人死太寂寞……你陪我死……”

艾草第二次起了殺心,而且是朝他那張俊臉上踩一腳踩死他的殺心。死還要拉個墊背的,缺德。

“我還年輕,沒活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句,卻坐在他身旁,掏出化妝棉輕輕拭去他臉上沾着的沙土和血液,盡量将他的儀容整理幹淨。

白宇航虛弱地笑了起來,将艾草的拉到心口按住:“我也後悔……有些事……還沒做……”說着,聲音小了下去,“好可惜……”

艾草想哭,低下身,将側耳貼到白宇航嘴邊,想聽清他的話,卻什麽都聽不見。

強忍住溢到喉嚨口的嗚咽,艾草拿過那把銀色□□,對準了海灘拐角處。

“小宇,小艾……”

跑來的人是李叔和安德魯。

看見李叔身上背的東西,艾草松口一松:“李叔,宇航傷得很重。”

李叔檢查過白宇航全身,扭頭對安德魯道:“失血過多,我急救,你掩護。”說完按開了急救箱上的密碼鎖。

“吱”的聲,急救箱展開,各種微型器械,藥劑,冷凍血袋,便利床,隔離帳篷……俨然一個戶外移動小手術臺。

白氏醫藥公司最新概念産品,移動醫院。

不愧是世上數一數二的保镖,李叔穿着白大褂,消毒,縫合血管,做得熟練無比,不比優秀的外科醫生遜色。

搶救到一半,李叔看向當助手的艾草:“失血量太大,血漿不夠。”

艾草明白他的意思:“我和宇航一樣的血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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