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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是女人。”杜若笑道。“我不想當男寵,更不想淪落風塵,所以我才會說那樣的謊。”
藍又姍大驚,“可是你居然騙得過蕊蕊——”蕊蕊可精明了,她怎可能這麽好騙!
“你大概不曉得,這裏的男人若是不能服侍女人,就跟廢物沒兩樣,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自己喜歡的不是女人。”
藍又姍恍悟,“我懂了……因為你主動承認,所以反而沒人會懷疑你說謊。”
“從南風館到宰相府,我一直都用這個謊言保身,幸而宰相大人憐我,雖然不能侍寝,卻還是讓我待在宰相府當男寵。”語音略頓,杜若眼帶深意地凝視她,又道“原以為我這一生就要這樣孤身老死,沒想到卻遇見你。”
藍又姍再呆,心跳默默失速——當然不是因為心動或是意亂情迷,而是被一個這樣美若天仙的男人告白,是人都會受寵若驚。
不過,這也意味着一件事……
“所以你一直假裝成同性戀來騙我?”她比較介意遭受朦騙這件事。
“同性戀?”杜若面露不解。
“反正就是男人喜歡男人的意思。”她懶得解釋。
“對不住,我确實是騙了你。”杜若坦承不諱。
當初他們三人欲離開宰相府,藍又姍曾在兩人單獨相處時,詢問杜若為何主動向辛蕊提出想跟着她的原因。
彼時,杜若說了謊。他說“因為我不想再當辛大人的男寵,我心中已另有他人。”
藍又姍驚詫極了,也好奇得緊,當下便問“是誰?該不會真的是厲宇書吧?”
杜寶若一愣,見她兩眼閃亮,一臉興奮地期盼,決定任她誤會,沒承認亦未否認,只是笑而不答。
“雖然你那時候沒承認,可我真的以為你是因為喜歡厲宇書,才想跟我們一起離開宰相府……你怎麽可以騙我!”藍又姍非常憤怒。她自認不是什麽大人物,可是她對人對己,向來走誠實路線,除非是善意的謊言,否則她不喜歡欺騙,更拒絕被人欺騙。 厲宇書曾經笑她傻、笑她蠢,只因為她對人太坦白,也太容易信任人性,除非那人真是大奸大惡,或者敵意明顯,否則她多相信對方是好人,不管對方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其立意都是善良的。
她可以忍受被交情不深的陌生人欺騙,但是她沒辦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個全心信任的朋友故意朦騙。
杜若也沒想到她反應會如此大,當下驚詫。“我只是想跟着你,又擔心你會拒絕,才會故意讓你誤會。”
“我這麽信任你,你怎麽可以騙我!”
藍又姍深感委屈地嚷着。
“你生我的氣?”
“當然!我把你當成朋友,朋友之間不該有欺騙的。”
“可我不想只當你的朋友,我想當的是……”
杜若話聲未竟,驀地俯下身,吻住她因氣憤而微張的唇瓣。
藍又姍水眸瞪圓,被他拉住的手腕僵住,另一手卻下意識想撥開他,撞上他另一手,弄翻了他手裏的提籃,一籃子的雞蛋砸落在地。
“混帳!”
兩人耳邊劈落一聲低吼,藍又姍還未定下神,人已經被扯進另一個胸懷。
她錯愕地擡起眼,對上厲宇書怒火沸騰的俊臉,當下心慌意亂,連話都結結巴巴說不完整。
“我……他……你千萬別誤會,我跟他……我們……”
欸,慢着,她跟厲宇書什麽也不是,充其量不過是有暧昧的上司與下屬,她被別的男人突襲,這也算不上是紅杏出牆,他也沒立場對她發火,不是嗎?
厲宇書只瞪她一眼,便将矛頭指向杜若。“娘娘腔,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可以碰的,你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對她下手?!我受夠你了,你滾!”
“她才是我的主子,她才有資格要我走,我沒必要聽你的。”杜若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目光落在他懷裏的藍又姍,那張酡紅的小臉上。
厲宇書當真怒到頂點,只因他太清楚藍又姍的軟心腸,這女人絕對不可能開口要杜若走。
他瞪着懷裏的女人,見她一臉無辜委屈,令人又氣又憐,他怒氣往胸口塞,一把拉起她的手甩頭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厲宇書……”藍又姍幾乎是被他半拖着走。
厲宇書偏首,一記凜怒的灼瞪當場讓她噤了聲,乖乖跟着他走。
厲宇書只是帶藍又珊返回窩身之處,一進到他房裏,他反手便将門使勁甩上,制造出震耳的聲響,吓了藍又姍一大跳。
“你、你生這麽大的氣做什麽?”她被他扯上窗邊的雕梅太師椅,一屁股跌坐下來,疼得眼冒金星。
“藍又姍,看你做了什麽好事!”暴君突來一陣獅吼,幾可撼動山河。
“什麽什麽好事?”她耳朵都被吼疼了。
“你這個白癡!居然相信那娘娘腔喜歡男人,還老要我對那個娘娘腔好一點,你的豆腐腦袋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藍又珊聞言驚詫,“原來你也知道杜若根本不喜歡男人?”
“廢話!我是男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厲宇書一臉想撕了她似的表情,下颚抽緊,額上青筋暴突,吼聲驚人。
“天啊!所以我真的被他騙了……”她痛心又懊惱地苦着臉。
“對,你這個豆腐腦豆腐心就是好騙,他現在還光明正大打你的主意,連偷親你這種事都做了,你想他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杜若才不是那種人……”藍又珊心虛的打住聲音。
厲宇書揚起一抹冷笑,“都到這種時候,你還覺得他不是那種人?我看你的腦袋只裝了豆腐渣。”
藍又珊被侮辱得好委屈,扁着嘴回嗆“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你幹嘛管這麽多。”
厲宇書怒瞪“我幹嘛管這麽多?藍又姍,你現在是在跟我裝傻嗎?”
“我裝什麽傻?”
“這個!”
語聲方落,她雙頰被他狠狠捧住,一記又兇又急的奇襲,讓她無處可逃。
短短時間一連遭兩個男人強吻,藍又珊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比較起兩個男人的吻。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杜若溫柔似水,厲宇書暴烈如火,可後者卻能深深撼動她的心。
至于杜若……坦白說,她對他只有朋友之情,那一吻除了錯愕與震驚,再無其它情感。
而眼前這位大爺,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打從兩人第一次四唇相貼、呼吸交融,她的心便不再屬于自己。
她從沒想過會喜歡上這個男人,真的。
在穿越到澤蘭王朝之前,她甚至可以說有點讨厭這位大總裁,老在心中默默咒罵他。
沒想到一場災難性的穿越,徹底颠覆了她對他的感覺,也讓不将她這種小老百姓放在眼底的大總裁,對她産生興趣。
情迷之際,那強悍而霸道的男人忽地松了嘴。他眸心族亮,如燎原烈火,灼燒她的全部。
他說“我說過,我不會随便屈就于誰,既然我已經認定你,就不可能讓你的身上印有其它男人的痕跡。”說完,他俯下臉,一寸寸吞沒她的唇瓣。
藍又珊幾乎不能呼吸,鼻息濃重地換氣,雪白小手緊搭在他肩上,手心下的男性肌肉緊繃如鐵。
如果這便是愛情,那麽他想,這感覺其實還不賴,并不如他過去想的那般糟。至少,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蠢,也不認為對這個女人認真是種錯誤。
厲宇書挑起嘴角,雙臂圈緊了懷中那份香軟,閉上眼開始沉心靜氣,思索兩人在澤蘭王朝的未來。
一早,藍又姍才剛踏進正廳,擡眼迎上杜若那雙美目,她心虛得想一頭往身後的牆撞去。
“早、早。”她笑得好勉強,幾乎想哭。
昨天她跟厲宇書進行最親密的交流時,
她想杜若在外頭,一定什麽都不落的盡收耳底,不曉得他心底會否感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