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Jing Anzhi

Jing Anzhi

吃掉最後一口土豆泥,那些和景安之素不相識的人都接連告辭,偌大的餐廳轉眼就只剩下四個人。

“安之,陪我去天臺吸根煙。”

景川叫出景安之,高怡則走向姜喑,景安之猜不透景川打的什麽算盤,只是眼神警告。

“沒事,我向你保證,高姨只是和小喑聊會天。”

姜喑踮起腳揉揉景安之頭發:“沒事的,我OK。”。

父子兩人直上天臺。

這座酒店其實是坐落在半山腰上,山名無常,一是對應山上天氣變化莫測,二是寓意人世無常,轉瞬即逝。

天臺是個陡坡,推開門後秋風瑟瑟鑽入懷中,中間有塊石匾,上面不知是哪位文人留下的墨寶,書七個大字:卻道天涼好個秋。

景安之硬軟筆書法都學過,并且精通,一看就能看出這匾上筆記遒勁奔放,有些柳骨氣韻。

他自顧自給煙打上火,也沒去顧及景川,迎着風眺望遠方,半座莓城盡收眼底,天色将晚,這座小城已然燈火輝煌起來。

“景川,我的底細你已經查了差不多吧。”

景川也點上煙,聞言沒狡辯:“但我還是想不通你怎麽會和霍家大少處成莫逆之交?”

景安之冷笑:“你們上流圈子會信‘莫逆之交’這個說法?”

“看來和我想的差不多,他是看重了你的IP價值。”

“查的夠仔細啊,景川。Jazz這個身份,連單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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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沒再提這個話題,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今非昔比,這幾年接觸到許多新穎的理念,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當年和單虹一味賭氣,給年幼的安之造成了多大心理負擔。這也是景川在和高怡結婚前,特地去醫院做了結紮,堅決不要第二個孩子的原因。

他擡頭望天,半山腰的雲時起時落,隐約能察覺到仙人蹤影,揉揉眼再去分辨,原來不過是一陣流風。

景川輕聲道:“佘涼是做重工業生意的,草根出身,在這塊也算個人物,當然了那點資産和咱家沒法比。”

景安之首先糾正了他一個錯誤:“是你家,不是我家。”

随後依舊不屑一顧:“我管他多少資産,打了就是打了,一個缺乏進取心的中年商人,一個精蟲上腦的廢物纨绔,他們敢和我玩命?”

景川摸摸額頭,勸他:“安之,總不能好勇鬥狠一輩子。”

“輪不到你跟我說教。”

看出景安之心中有怨氣不想理他,景川只能硬找話聊天,突然就灑脫一笑:“姜喑這小姑娘看着漂亮單純,下手宰的佘涼這一刀可不輕。”

聽到景川說姜喑,景安之的冷峻面容一下就柔和許多,想起自家腹黑夫人的舉動,眼裏也忍不住笑意,空手套白狼套出一輛五十萬的跑車,這錢來得可比景安之寫作快得多。

“但是……”話鋒一轉,景川氣場有些變化,盯住景安之有幾分凝重:“你了解姜喑的家庭嗎?”

自家兒子是初戀,又是認死一個人的偏執性格,這才是景川和單虹擔心的,畢竟,姜喑的履歷實在不算漂亮。

景安之微笑斂淡,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只是他沒想到開口的竟然不是單虹,而是景川。

“你想說的,無非就是姜喑弟弟試圖霸淩單虹學校的一個小女孩未遂,剛好姜喑又被安排轉學,你們怕這是個局,以我和姜喑的關系威脅單虹,從而還姜炀自由。”

這下輪到景川駭然了:“你都知道?!”

景安之坦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在劇本殺結束那天,林逢緒留下景安之說了些密語,其實不過是他橫豎看景安之終于看順眼了一點,便和他吐露了實情,留給他做選擇。

畢竟天下哪對情侶也不想互相隐瞞,尤其景安之和姜喑這樣的愛,更是如此。

既然景安之心裏有底,景川也索性攤牌問道:“你怎麽打算的?”

景安之回答得很堅決,卻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答案:“她是她,她的家庭是她的家庭,我不認為這兩者應該混在一起。”

“可是姜喑家庭做的真的很過分,哪怕她想脫離,姜家在榨幹她最後的的價值之前會放人嗎?”

聽到景川一向平和的語氣中罕見帶了怒氣,景安之也感到事情不對:“什麽意思?”

“我這裏有一些照片。”

“無論是安之爸爸,還是他媽媽,乃至于我,都認為姜家不會輕易放過你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平行時間,高怡喝了口茶,語氣淡漠,景川和單虹都不願做拆散他們的惡人,只能她一個外人當劊子手。

姜喑顫抖着手劃過屏幕,一張張殘忍乃至血腥的照片映入眼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血脈的肮髒,重重沉擊在她的心靈上。

她極少慌張成這個樣子,哪怕是當年被佘同強迫,千鈞一發之際她都能維持最後的平靜,但此時此刻卻咬着下唇直至浸滿血珠。

風流肆意的過去,她不在乎,景安之也不在乎。但濁臭封閉的原生家庭,她不敢賭。

她知他惡事做盡,卻內裏良知滾燙,最看不慣無緣無故的恃強淩弱,也自有一套原則與是非觀。

姜炀的行為是把景安之的原則踩在泥裏踐踏。

第一張照片,是女孩吓得煞白的臉孔。

第二張照片,是一擁而上的暴行。

第三張照片,是姜炀猙獰的笑容。

第四張照片,是有人破門而出,眼中止不住的仇火。

……

照片同時呈現在景安之和姜喑眼前。

景安之失了神,而姜喑試圖拿起水杯讓自己冷靜一下,但手劇烈顫動不受控制,稍一傾斜,茶水便灑在牛仔褲上,陶瓷破碎。

高怡沒想到姜喑反應這麽劇烈,見她還在狠狠撕咬着下唇,血流進嘴裏渾然不覺,連忙抽了兩張紙湊上前幫她擦。

“啊!”

姜喑很抗拒,突然大吼一聲推開高怡,手機掉在座椅上,她痛苦地閉上眼,低頭胡亂撕扯長發,試圖将這個噩耗從現實的夢境中抽離。

景安之手中的煙落在褲子上燙出一個洞,他一動不動,蒼白得好像風幹的雕塑。

“所以……”

姜喑用了不知多長時間消化這條信息,最後沙啞開口問詢:“姜炀犯下的根本不是霸淩,而是性.侵未遂,是無可争辯的犯罪,對嗎?”

高怡不答,只是嘆氣。

而更令姜喑崩潰的,遠非如此。

因為她認出了,照片裏,在那個無辜的中學小姑娘即将被姜炀等人侵犯時,破門而入的那個猙獰男生,正是她和景安之救助過的——祁寒。

那小姑娘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因為經歷陰影罹患抑郁症,只得借安眠藥入睡的祁寒妹妹,朱槐。

天意弄人?還是因果使然?

自己舉手之勞救助了蒙受霸淩的孩子祁寒,原以為行了善事一樁,卻不曾想自己背後家庭犯下的害,十惡不赦。

姜炀鑄成大錯,年少頑劣決不能成為說辭,而姜甄和楊俊迎一味縱容溺愛,徇私枉法,更令姜喑心寒。

活在一個不明是非的家庭下,難怪人人喊打。

她自己尚且無法和解,遑論景安之,更遑論他背後的景川與單虹?

“你叔叔的意思呢,你們如果是談戀愛,無論安之動沒動心,他都不幹預,畢竟這幾年安之過的太苦了,和你在一起後,他整個人都情緒和狀态都變好了起來,他們對你很感激。”

姜喑聽懂弦外之音,她現在很累,舉止也算不上禮貌,打斷高怡:“高姨,不用鋪墊。”

高怡知道姜喑很聰明,再不切入正題就适得其反了。

“但安之對待你們的感情,比我們想象中更要認真。你叔叔說他是一個絕不輕易承諾的人,但他今天卻在公共場合宣布了你是他的未婚妻,愛情應當是浪漫而美好的,但換作婚姻,就需要多一些權衡——所以,我們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冷靜一段時間,認真想一想你們的未來。”

高怡作為大家閨秀,講起話來滴水不漏,姜喑也聽得通透。

“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突然覺得喉嚨劇痛,像被一千根針同時刺破,血淋淋的割裂感令精神都為之恍惚。

她少時貪戀輕浮花叢,如今絢麗過後,剛剛觸摸愛綻發的果實,就被一只害蟲啄得腐壞。

短暫而致命的甜蜜,像伊甸園的禁果,歡愉之後,要結束了嗎?

景安之死死盯住景川:“你想讓我們分手?”

“安之,哪怕你們不分手,你們總要冷靜下來考慮考慮,姜喑的家庭,你的過去,你們的未來。”

“你少他媽給我扯這些!”

景安之眼睛瞪得通紅,裏面既有自己對姜炀的恨之入骨,也有對祁寒的莫名愧疚,還有對姜喑的擔心與心疼。

“景川,你知道姜喑看到這些照片會難受成什麽樣子嗎,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景川:“事先告訴你,你還會赴宴?”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景安之突然暴怒,猛踢一腳石碑,整個人陷入歇斯底裏的失控。

他壓抑多年的苦痛好像被打開了閘關,一洩而出。

“小時候你跟單虹打架,砸得家稀巴爛,爺爺奶奶在那哭,沒人跟我解釋為什麽!”

“後來你說單虹太強勢,出去找了那個女人,我問你為什麽,你說小孩子不用知道,然後抛妻棄子不辭而別!”

“我渾成這副爛樣兒拜誰所賜?單虹只會發洩情緒,你只會附和,我生下來就是欠你們的嗎?”

“現在連姜喑你們都要搶走,我連事先商量的資格都沒有。景川,你從小到大又把我當什麽?”

“安之!”景川痛苦出聲。

他沒回話,匆忙向樓下走去,那背景決絕到一眨眼就只餘殘影,決絕到景川忽而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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