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霍以南想說的, 不是掐出水兒來。

他真正想說的那個字眼,恐怕會讓她羞憤到生氣。

男人的本性都是壞的,惡劣的, 浪蕩的渾然天成。

霍以南沒想過在她面前掩飾自己這一面,但他擅長循序漸進。養了她這麽多年,當了她這麽多年的哥哥, 他最擅長的,就是教她一步步往前走,走到終點,而非三步并兩步地跳。

跳不穩,走路才是最為穩妥的進退有度。

很多事, 慢慢來, 不着急。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

霍以南用言語調戲她, 也點到為止。

他躬身, 撿起地上的塑料袋。

是回來的路上買的,怕她害羞,回來的路上沒帶司機, 是他開車回來的。周邊沒什麽商場, 他特意繞了兩公裏找到家全國連鎖的便利店。

他是新手,不甚了解這些東西,更不了解霍南笙喜歡哪種味道的。

無味型的極有可能摻雜橡膠味,霍以南不喜歡這種味道, 更不喜歡和她歡好的時候, 她突然被橡膠味的難聞刺激到。

逐一挑選。

藍莓香, 檸檬香, 香橙香,草莓香。

都是她喜歡的食物, 想來她兩張嘴,口味不會差太多。貨架上的,霍以南大包大攬,全都收進購物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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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大袋子。

收營員結賬的時候咋舌驚訝,她一邊掃碼一邊用餘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面若冠玉,周身散發着清冷疏離之氣,給人矜貴又冷漠的感覺。

說得通俗點兒,就是很性冷淡的禁欲派。

可……這麽多……

果然男人不能看表面,也不知道他女朋友吃不吃得消,說不準人小情侶玩的就是這麽開,人女朋友就喜歡這種表面冷漠實際浪得要命的?收營員胡思亂想着。

他女朋友本人表示,她只是有點兒喜歡而已,也沒有很喜歡。

霍以南的動作力度都很溫柔,怕她初次太痛,各種方式讓她先舒服了一遭。

悅庭的溫泉池水是活水,一直在翻湧。

邊上有個開關,能調節水流大小,閥門一開,水流噴湧而出。濺了一地,沒一處是幹的,空氣裏都是濃稠的水汽。

陽光灑入室內,光被染上了顏色,也有了聲音,嬌媚的,無助的,壓抑的。

霍南笙還記得昨夜無意間聽到隔壁溫泉池裏的聲音,她怕自己的聲音也被聽了去,竭力壓抑着自己。

她簌簌顫動,耳邊是霍以南的聲音,喑啞,富有磁性:“別咬嘴巴,會咬破皮的。”

霍南笙開口,略帶哭腔,聲音斷斷續續的,和他說昨晚聽到的內容。

末了,她摟住他的脖頸,呼吸也有了聲音,如大提琴的弦,被撥弄的,不自主地顫動。

霍以南沒想到這點兒,頓了頓,他聲音含着幾分笑,“沒事兒,叫吧,隔音效果不好,你叫的小聲點兒就是了。”

“……”

“……”

聞言,霍南笙泛粉的臉,掀起惱意。

殊不知,迷離的含情眸一瞪,更激起霍以南骨子裏,野性的占有欲。他為她神魂颠倒,與她橫沖直撞。

……

霍南笙身嬌體軟,細胳膊細腿的,不經折騰。

往日裏,霍以南連她曬會兒太陽都得心疼。她皮膚薄,輕輕一捏就留下紅印,要許久才能消退。

結束後,室外與室內是同樣的墜入暗夜。

竹林裏的地燈泛着昏黃光亮,照在霍南笙裸露在外的皮膚,細碎的斑駁紅印,密密麻麻,看着怪吓人的。

一下午折騰,霍南笙撐不住,睡了過去。

最後,是霍以南抱她進浴室給她洗澡的。

面對着她身上的紅印,霍以南勾唇笑了笑。

都是他的。

都是他留下的。

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各種痕跡。

愛是有痕跡的,愛是需要證明的。

他留下了屬于他的痕跡。

-

霍南笙這一覺睡得很沉,但她還記得霍以南是今晚的飛機去丹麥,她記挂着這事兒,硬生生從睡夢中驚醒。

醒來時,四周昏暗,夜色阒寂無聲。

她身體是酥軟的,鼻尖嗅到的氣息,褪去了汗味兒和腥味兒,聞到的是馥郁清香——是外面的桂花香。

床頭的手機顯示着當下的時間。

淩晨一點多。

他應該走了。

霍南笙無力地靠坐在床頭。

鼻腔猛地一酸。

哪有男朋友,做完這檔子事兒後,不等女朋友醒來,就消失不見的?

他一點兒也不溫柔,一點兒也不體貼,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驀地,床頭兩側壁燈亮起。

突如其來的光亮,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霍南笙還有些狀況外。她睖睜着眼,看向突然被推開的門,霍以南站在她的眼前。

她一愣:“你不是……去丹麥了嗎?”

霍以南淡淡地嗯了聲,“計劃是這樣的,但是臨時有事,改到了明天的航班。”

霍南笙:“臨時有什麽事兒?是公司出問題了嗎,還是丹麥那邊出問題了?”

“是不是傻?”霍以南眉梢挑起笑來,眼眸睨向她,他覺得他家小姑娘談起戀愛來可能真是有點兒傻,所以說得更直白些,“我想你睡醒的時候可能會想看到我,所以留下來再陪你一會兒。”

霍南笙不說話了。

霍以南走近她身邊,彎腰,和坐在床上的她對視。

他溫柔的聲線,在潺潺夜色裏,很撩人。

“怎麽不說話了?不想看到我嗎?”

霍南笙抿了抿唇,放在被窩下的手,掀開被子,朝他伸手。她和他折騰了一下午,喉嚨幹啞,甕聲甕氣地撒嬌:“哥哥,我要你抱我。”

然後,不等霍以南回話。

她一股腦栽進了他的懷裏。

霍以南遲疑兩秒,把她收攏在懷裏,輕聲問她:“做噩夢了?”

霍南笙搖頭:“我以為你走了,你不管我了。”

這話令霍以南嘆了口氣:“怎麽會?我說過,工作沒有你重要。”  霍南笙吸了吸鼻子,“那,哥哥。”

“嗯?”

“以後你能不能都在床上陪着我,我想睡醒睜開眼,就看到我躺在你的懷裏。”霍南笙仰頭望他,眼底泛着粼粼波光。

戀愛之後,她沒和他提過任何要求。

霍以南沒想到,她提的第一個要求,竟然是這個。

出乎意料,卻又萬分讓他喜歡。

霍以南說:“好,以後我都陪你睡,讓你在我的懷裏睡。”

霍南笙滿意了,她抿了抿唇,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現在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有點兒無理取鬧,蠻不講理,可是霍以南,我就想讓你這麽對我。”

何止是有點兒無理取鬧啊,簡直比出了名作的李夕霧還驕矜。

霍以南那麽多堂妹裏,他最煩的就是李夕霧了,事兒多,又沒大沒小。

可是一到霍南笙事兒多,驕矜任性的對他要求這要求那的模樣,霍以南被她靠着的胸口,隔着皮膚,心髒滾燙。

“在我面前,你不用懂事。”霍以南話音溫柔,“笙笙,我說過的,我會努力做到你想要的男朋友的樣子。所以,你不是無理取鬧,你只是在和我表達你想要的戀愛模式。”

霍南笙在他的懷裏,如小獸般嗚咽了聲。

霍以南知道她不好意思了,說道:“好了,還要抱多久?餓不餓?午飯沒吃,還鍛煉了這麽久,不餓嗎?”

“……”

怎麽會有人把那種事,輕描淡寫地用“鍛煉”兩個字概括的?

可他要真說實話,霍南笙估摸着又得臉紅。

她讷讷道:“嗯……餓了。”

霍以南:“我抱你出去吃飯,還是拿進來吃?”

霍南笙養成的規矩,不在床上吃飯,她驕縱地提要求:“要你抱我過去。”

霍以南求之不得。

被他抱起後,霍南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睡裙。

她問:“是你給我穿的嗎?”

霍以南:“嗯。”

“我怎麽沒感覺?”

“你能有什麽感覺?都累的睜不開眼了,我還給你洗澡你知道嗎?”

霍南笙懵了。

霍以南喉間滾出一聲低笑:“忘了也沒事兒,下次你醒着的時候,我再給你洗澡,給你穿睡裙,穿李夕霧給你買的那條睡裙好不好?”他貼在她耳邊,不懷好意地說。

霍南笙臉熱起,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竟怎麽也說不出口。

好在霍以南的手機響起急促的來電鈴聲,他将工作推遲,合作方那邊給他打來電話。他說的是丹麥語,霍南笙猶如聽天書,遺憾自己學語言的時候三心二意,覺得會四國語言就行,哪成想他會八國語言。

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子。

一通電話尤為漫長,霍南笙都吃飽喝足了,他還在打電話。

霍南笙用口型和他說:我回房間了。

霍以南揉揉她的頭發:去吧。

原以為睡了這麽久,後半夜會睡不着,哪成想一沾枕頭,霍南笙就睡去了。

半夢半醒間,她被摟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幾乎是本能反應,她夢呓着說:“哥哥……”

霍以南找了個舒服的睡姿,“哥哥在呢,安心睡吧。”

睡夢裏的霍南笙好似聽到了他這句話,沒多時,沉沉睡去。

一夜到天明。

如霍南笙所願,她是在霍以南的懷裏醒來的,這份愉悅并沒持續多久,她一轉身,頭皮扯得生疼。

——他手壓到她頭發了!

霍南笙氣韻不平,都怪他手太長。

和她的長卷發無關!

都是他手的問題!

在心裏絮絮叨叨好一陣,突然,擱在床頭的手機嗡嗡震動。震動聲驚醒了霍以南,他雙眸是有着睡意的,動作卻是清醒狀态的,長手一伸,都沒往背後的床頭櫃看,輕而易舉地拿起處于震動狀态的手機。

霍南笙和霍以南的手機,是同個型號的,但是霍南笙的手機有手機殼。

他手裏拿着的正是有手機殼的手機,“有人找你。”

霍南笙接了過來,發現是杜若找她。

“帶我的組長。”她說。

霍以南被她這報備的舉動逗笑:“我沒有查崗的習慣,你和誰聯系是你的自由。即便電話那頭是男的,我也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嗎?”她問。

“……”

“賀棣棠也無所謂嗎?”

話音落,霍南笙聽到房間裏響起的一聲嗤聲。

霍以南沉聲道:“大早上的挑釁我,你還在我床上南笙笙。信不信我照昨天的陣仗,從八點幹到十一點?”

聞言,霍南笙瞬間噤聲。

昨天的霍以南,過分的讓霍南笙欲哭無淚。

她嬉笑着轉移話題,随即點開手機,查收消息。

看完消息後,她啊了聲:“怎麽放假還有應酬的?”

霍以南說:“公關部的應酬基本都不在工作時間,不過這應該是你工作以來,第一次參與應酬吧?”

霍南笙:“嗯。”

霍氏如今是行業內的翹楚,所有人都上趕着讨好霍氏,因此應酬的酒局,也不會有太多的龌龊。頂多喝幾杯酒,陪個笑,沒有任何揩油的環節,更不需要犧牲色相,出賣肉.體。

即便如此,涉及到霍南笙,霍以南還是不太放心:“和誰的應酬知道嗎?”

霍南笙再度看了眼手機:“就那個綜藝節目,錄制的所有工作人員一塊兒吃個飯,霍氏是投資方嘛,也要派人出席。應該是陳海桐過去的,但是陳海桐去江城玩兒了,一時間回不來,所以組長找我來了。”

聽到是自家的場子,霍以南放心了。

霍以南問:“李夕霧去嗎?”

霍南笙:“她在港城哎,應該不過去吧?”

提到這個,霍南笙好奇:“李夕霧說家裏的狗餓得兇,她要回去喂狗,她什麽時候養狗了,什麽品種的狗啊,我怎麽一直都沒聽說過?”

霍以南毫無溫度的嗓,說:“喜歡發情的狗。”

霍南笙皺眉:“那她怎麽不帶狗去絕育?”

這話像是戳中了霍以南的笑點,他笑得胸腔都在震。

霍南笙一臉莫名:“你笑什麽?”

霍以南說:“我們笙笙怎麽這麽可愛?”

被誇了的霍南笙,心情并不好:“什麽啊?”

霍以南:“李夕霧的狗特殊,不能用‘絕育’這詞兒,得用‘結紮’。”

霍南笙恍然:“是男人啊?”

霍南笙語氣平靜,似乎并不想多談,他叮囑她:“如果李夕霧不提這事兒,你也千萬別提,那狗——”他停頓幾秒,眼裏閃過一絲冷風,陰鸷,“別的狗頂多咬人,李夕霧這條狗,能将人咬的碎骨。”

霍以南鮮少用這種話形容人,霍南笙聽得渾身掀起雞皮疙瘩。

霍以南想起她不是自己那些個殺人不見血的兄弟,說的太露骨,吓到她了,于是又安慰她:“放心,李夕霧拿你當妹妹,那狗不會對你怎麽着的。”

霍南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好奇:“那他會咬誰啊?”

小姑娘好奇起來沒完沒了,能問出十萬個為什麽。

霍以南懶得聊李夕霧那些破事兒,一把将霍南笙從被窩裏撈起來,跟剛才撈手機似的,格外輕松,“洗漱去,洗漱完吃個早餐,我就得出發去機場了。”

霍南笙大好的心情,因這句話,一掃而空。

但心情再不好,霍南笙都沒表現出來,她神色平靜淡然。

霍以南沒讓她送,離開是他一個人的事,相遇才是兩個人的事。霍以南走的時候,霍南笙換上睡裙,泡在外面的溫泉池裏,怡然自得的泡溫泉。

慶幸霍以南還算收斂,身上許多吻痕,但是脖子上沒留痕跡。

下午,霍南笙對着鏡子,化了個淡妝,換好衣服後,讓司機送自己去恒悅酒店。

應酬的地點在國貿附近的恒悅酒店,霍南笙掐着點兒到的恒悅。因為杜若在手機那端多方叮囑。

——霍氏是投資方,投資方你懂嗎?我們就是大爺。

——影視劇裏,主角都是最後出場的。

——你只許晚到,不許早到!

霍南笙對着這些碎碎念,啞然失笑。

不過她當了這麽多年的霍家大小姐,出席各種場合,也從來都是別人等她的份,沒有她等別人的時候。

霍南笙和杜若是前後腳到的酒店。  杜若風塵仆仆,搭乘電梯上樓的時候,作為前輩,她和霍南笙說了許多酒桌規矩。霍南笙微垂着頭,認真傾聽。

一路暢通無阻,由服務員引着到了包廂。

錄制嘉賓和節目組工作人員,加起來共四桌。

包廂門打開,內裏喧嚣熱鬧。

霍南笙擡眸的瞬間,就看到了坐在主桌主位上的男人。他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眉眼風流,桃花眼彎起,浮蕩着滿腔愛意,任人見了都無法遺忘的一張招搖至極的臉。

霍南笙自問見過無數的帥哥,就連娛樂圈裏被稱為頂流的男明星都給她倒酒、敬酒過,可她不得不承認,那些人在商陸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天生風流相,一雙深情眸,多看幾眼仿佛就此身心淪陷。

倏地。

他偏頭,發現了她。

然後,他舉起左手,和她擺了擺手。

霍南笙注意到,他左手小拇指,是假肢。

随着他的動作,主桌所有人,扭頭,朝霍南笙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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