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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孟子維覺得自己交了容辭這麽個朋友, 倒八輩子黴。
好不容易躲出來,又被他叫回去。
才走到門外,就聽裏頭容辭輕聲細語地哄人。
但許是他不大會哄,又或者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 瞧着越哄, 他那小媳婦兒哭得越厲害。
孟子維咬牙切齒, 擡手叩了叩。
“進來。”容辭開口。
他走進去, 先是笑嘻嘻地跟阿黎打了個招呼:“小阿黎你來了?哎呀,遇到什麽事了, 居然哭成這樣?”
“是不是容辭欺負你了?若是他欺負你, 你跟子維哥哥說, 我給你做主。”
“子維哥哥?”阿黎抽噎着問:“容辭哥哥說這裏是你的地方,可是真的?”
“......”
孟子維無語地看向容辭:他倒是撇得幹幹淨淨。
“子維哥哥, 到底是不是?”
“......是。”
阿黎氣道:“天下那麽多生意可做, 你為何偏偏要經營青樓?你可知這種行當但凡沾染, 這輩子名聲就毀了麽?”
“你經營青樓,阿玲知道嗎?你居然還想騙她喜歡你,我實話告訴你, 你死了這條心吧!阿玲是我的朋友, 我斷不會讓她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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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維憋屈得很, 看向容辭:“你喊我來就是讓我背罪名的?”
“我讓你來解釋。”
“你自己不會解釋?”
“......不會。”
畢竟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事, 阿黎又在氣頭上,他越描只怕會越黑。
“小阿黎, 先別急着哭。”
孟子維這人比容辭拉得下臉,若是要道歉, 做的姿态足得很。
他低頭片刻,再擡頭時, 面上一副痛心疾首後悔不已卻又難言之隐的模樣。
“這裏确實是我經營,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為掙錢。”
“那是為什麽?”
“原本朝堂上的秘密不該跟你說,既然你誤會至此,那我只好說了。”孟子維神色無比認真:“這裏經常出入朝臣,朝堂上的消息每日都會在這沉澱。而我和容辭......”
說到這裏,阿黎恍然大悟。
适才她只顧着委屈生氣,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睿王府和天家矛盾已久,但凡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複,這些年多虧有容辭,睿王府才能安然無恙。
她雖未參與朝政,但深知其中複雜。而容辭哥哥本事了得,在朝中與人周旋。竟不想,這座青樓是他謀劃的工具。
不過片刻,她心裏的那些火氣消散了。
她緩緩看向容辭:“子維哥哥說的是真的?”
容辭點頭,神色坦然。
“子維哥哥,”阿黎不好意思道歉:“我誤會你們了。”
誤會不誤會的孟子維不在乎,他只在乎一點,小心翼翼地問:“那......這事能否在阿玲面前保密?”
他道:“你也清楚,這種事不能對外透露,知道的人越多于我于容辭皆不利。阿玲若是得知,我還得再跟她解釋,可她一個不谙世事的姑娘家,得知了豈不是整日擔憂?萬一對旁人說出去......”
“子維哥哥放心,”阿黎立馬保證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一個字也不會對阿玲提起。”
“小阿黎真好!”孟子維松了口氣,笑起來:“還是小阿黎有情有義。”
“不像某些人,”他陰陽怪氣,指桑罵槐:“重色輕友,說出賣就出賣。”
“小阿黎,我還有事先走了。”他說。
不過走之前,打算以牙還牙:“容辭雖沒在這亂來,但他常在這待到深更半夜,還有貌美姑娘為他撫琴唱曲。”
“......”
容辭冷冷掀眼。
而孟子維說完,看也不看他,立馬跑了。
孟子維一走,室內又安靜下來。
此時已是酉時二刻,臨近黃昏。外頭天降大雪,雪光明淨,從窗戶透進來,照在阿黎瓷白的臉上。
因剛哭過,她眼睫濕噠噠地黏在下眼睑處。本該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那雙清澈的眸子含着愠怒,倒令人不敢妄自疼惜。
孟子維走時的那句話不輕不重,卻令阿黎如鲠在喉。
她雖誤會了容辭,可孟子維的話不該是假了吧?
“阿黎,”容辭走過去,想牽她的手,忖了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這下你信我了嗎?”他問。
“可子維哥哥說你經常在這待到半夜三更,還有貌美女子為你撫琴,難道這是冤枉你的?”
“......”
容辭雖将精力放在朝堂的謀劃上,可私下也是個風雅之人,得閑會自己寫字作畫,也會撫琴弄曲,最喜歡的就是忙碌一天後阖眼坐在這裏,聽一首曲撫慰疲憊。
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可絕非孟子維說的那個意思。
“不是冤枉。”他道。
阿黎氣鼓鼓瞪他:“這麽說,你也承認你跟貌美的女子孤男寡女待在一室了?”
容辭錯愕,還能這麽算?
“我只是聽曲,別無他意。”
“誰知你有何意?你心思藏在肚子裏頭,就算你有旁的也沒人窺見。”
“我怎會有旁的?阿黎,你與我相識多年,除了你,我還與誰親近過?”
他急于解釋,心裏這麽想,就也這麽說了。
可在靜悄悄的屋子裏,這話像是帶着火鑽入阿黎的耳,阿黎的心,令她臉頰悄悄燙起來。
——除了你,我還與誰親近過?
阿黎低頭,羞于看他。
容辭說完,也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句話很是暧昧。
漸漸地,屋子裏開始燥熱起來,連空氣都有些稀薄。
“阿黎,”他低聲問:“你在吃醋?”
轟地,阿黎的臉紅了。
她窘蹙得很,結結巴巴反駁:“哪、哪有?你別亂說!”
容辭笑了,此前的慌亂不在,反而變得鎮定從容。
他牽起她的手:“我說的是真心話,除了你,我身旁再無別的女人。”
他用的是“女人”二字。
也因為這兩個字,此前一直遮蓋在兩人之間的那層紙,瞬間就破了道口子。
容辭藏在心裏的話,開始毫無負擔地說出來。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在乎誰,你還不清楚嗎?”
“我心中對你......你感受不到嗎?”
他說得溫柔,目光筆直而灼熱,令阿黎羞得很。
她的耳朵,她的脖頸,全燙起來。低頭,不敢回他的話。
“阿黎,”容辭沒放過她:“擡起頭,看着我。”
“今日這樣的誤會,我不想以後再有。”他說。
“此前那句話,也不許你以後再随意說出口。”他嚴肅道:“你心中氣歸氣,可不能拿婚事置氣。”
他想娶她,等了這麽多年,鬼知道聽到她剛才說“不想嫁了”,他有多慌。
阿黎自知理虧,低低“嗯”了聲。
“擡起頭來。”容辭不容她退縮,像是要得到她親口保證似的:“你答應我。”
“嗯。”阿黎難為情得很:“我知道錯了。”
“我要的不是這句。”
也不知為何,那層紙破了後,阿黎頭一回生出這種男女情愛的甜蜜。
這滋味......還怪好的。
她裝傻:“容辭哥哥要的是哪句?”
見她這副嬌羞模樣,容辭莞爾,眉目漸漸舒展開來。
他将她拉近了些,一點一點,拉入懷中:“阿黎,為何不敢看我?”
阿黎頭頂都快冒煙了,尤其容辭還用這麽撩人的語氣說話。
她繼續裝死。
“阿黎......”
容辭呼吸漸重。
懷中之人溫軟,香氣好似上瘾的蠱,令他情不自禁地想陷落其中。
這一刻,他想親她。
“阿黎,”他低聲呢喃她的名字,輕柔地擡起她下颌。
“看着我。”他說。
阿黎擡臉,望進他眼中。
他深邃的眸子仿佛着了火,只一眼,就燙得她心發熱。
她沒出息地,躲避他的視線。
容辭索性捧起她的臉,不讓她逃。
“阿黎,我想親你。”
他緩緩傾身過去,慢慢掩下長睫。猶如醉酒之人,迷離中尋找香甜。
然而眼看就要一親芳澤,這時,門外突然有人打斷。
“世子爺,尹大人來了。”
“......”
.
容辭閉了閉眼,十分遺憾。
阿黎心下也有些遺憾,可更多是羞臊。
她立即從容辭懷中退開:“有人來了,你快去忙吧。”
“那你呢?”容辭問,這才想起來她出門應該是有事。
“我原本是想來找你的,我收到俪陽長公主府送來的帖子,邀請我後日去吃茶。我總覺這帖子不懷好意,所以來問問你。”
容辭默了默,拍拍她的肩:“對面有座酒樓,你去那等我,我一會過去陪你用晚膳。”
“嗯。”阿黎點頭。
出門時,正好見尹紹歆站在門外。
尹紹歆是個快四十年紀的男子,官拜內閣大學士,身上散發一股官場上位者的氣勢。
阿黎見着他,覺得像是被他那雙平靜的眼看透似的,越發地不好意思。只飛快福了福,然後下樓。
“尹大人此時來,有何事?”這時,容辭在裏頭問。
.
侍衛領阿黎從後門出去。
眼下還是白天,莳華館沒什麽客人,後院這一處因只有容辭和孟子維出入,更是僻靜,幾乎沒人過來。
可饒是如此,阿黎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直到到了酒樓,才好些。
這會兒離用膳還早,阿黎說要定雅間,掌櫃的立即派人請她上樓挑選。
“樓上還許多空着的雅間,小姐且去看看喜歡哪一處。”
阿黎跟着跑堂上樓,然而在經過西邊的一間時,那跑堂歉意道:“哦,忘了說。這間已經被人定了,客人一會就來。”
阿黎點頭,繼續往前走,然後選了裏邊的一間。
進雅間後,阿黎讓侍衛婢女都退出去,自己捧着臉坐在桌邊發愣。
适才莳華館發生的事,好像做夢似的,卻又真實而清晰地湧進腦海中。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在乎誰,你還不清楚嗎?”
“我心中對你......你感受不到嗎?”
他誠摯而溫柔,對她刨白至此。
後來,他還說:“阿黎,我想親你。”
“嗷嗚.......”
想起當時畫面,阿黎整個人像着火似的,滾燙。
她羞憤欲死地将臉在桌上滾了一圈,随後又使勁拍了拍。最後,抱起桌上茶壺猛灌了兩口。
聽見動靜,凝霜開門看進來:“姑娘,怎麽了?”
“沒什麽?”阿黎捂住發燙的臉頰,不知如何是好。
她站起身:“我去恭房一趟。”
走出門,在經過适才的雅間時,突然聽見裏頭傳來争執。
“我不想嫁梁公子,娘,你為何诓我出來相看?”
“你給我坐着,哪都不許去!今日你若是踏出這裏,回頭就別認我這個母親。”
“梁公子哪裏不好?我費盡心思為你尋了這門親事。你可知梁公子的姐姐在宮裏是什麽地位?梁家在朝堂也是實權的官職,往後你嫁去這樣的人家,還能委屈你不成?”
“放眼望去,上哪找比這更好的親事去?你居然挑三揀四。我送你去靜香書院讀書可不是為了讓你任性忤逆我!”
“娘,”蘇慧覺得這話可笑:“女兒在你眼裏是什麽?是可以換取名聲和利益的工具嗎?”
啪——
一聲脆響,連外頭的阿黎都懵了。
“我養你這麽大,你處處比不上旁人就算了,在府上竟然也不得你父親歡心,要你有何用?”
“如今我千辛萬苦為你尋了門好親事,你卻拿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告訴你,一會梁夫人來了,你若是有半點差池,我回去定不饒你......”
蘇慧捂着臉,無聲淌淚。
阿黎看到這,收回視線,擡腳下樓。
蘇慧在書院時處處針對她,老實講,她頂讨厭蘇慧這樣的人。
可她并不想看蘇慧的笑話。
.
從恭房回來,再經過西邊的雅間時,門已經關着了,裏頭傳來寒暄的笑聲。
想必是那位梁夫人來了。
阿黎走到自己定的雅間,正想問侍衛容辭來了沒,一擡眼就見容辭已經站在裏頭。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來。
溫聲開口:“阿黎,過來。”
經過此前在莳華館的事,阿黎沒法再坦然面對他了。
她低着頭,一時覺得局促得很。
容辭輕哂,緩緩走過來。
好似男人在這方面天生就放得開,此前發生的事,他像沒半點記憶,仍舊跟以前一樣,極其自然地過來牽她。
容辭将她拉進去坐下,問:“帖子可帶了?”
“啊?”
“你不是說俪陽長公主給你下了帖子?我看看。”
“哦,”阿黎赧然,她光顧着害羞倒忘了正事。
便立即扭頭喊:“凝霜,把帖子拿來。”
凝霜進來送帖子,又退出去,還仔細将門關上。
容辭展開看,上頭也就兩句尋常邀約的話,但他卻思忖了好一會。
“俪陽長公主生性跋扈,而玉敏郡主與其母親如出一轍,母女倆素來難纏。”
“那我要不要找個借口推脫?”阿黎說:“就說我吃壞肚子了。”
容辭笑:“倒也不必擔心,你之身份去了也沒人敢為難你。”
“不過......”
“不過什麽?”
容辭道:“即便她們不敢為難你,我仍舊不放心。”
他眸色過于溫柔,像是帶着會勾人的觸角,勾得阿黎心跳加快。
她端起茶杯輕抿,笨拙地掩飾自己:“那、那我到底要不要去啊?”
“想去就去,在京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必顧忌旁人。”
容辭将小姑娘的羞臊看在眼中,不禁莞爾。
兩世,他都未曾見過他的阿黎這般嬌羞的模樣。
即便上輩子與他成親,她也是謹記嬷嬷教導,努力作出副端莊從容的模樣力求不出差錯。直到圓房時,她扯着被褥低低求他滅燈,才勉強窺得些許羞顏。
後來,她很快适應了婚後生活,做一個賢淑的、不怒不妒人人稱贊的世子妃。
彼時,容辭覺得那就是她的樣子。
端莊的,賢惠的,少言寡語卻穩重的女子。
然而從活一世,他才知道,他的阿黎原來可以這樣招人稀罕。
她嬌俏,她可愛,偶爾嬌蠻,偶爾古靈精怪,鮮活得令他哪哪都歡喜。
過了會,容辭轉頭對門口喊了聲:“千鳳,進來。”
随即門打開,進來個約莫二十左右的姑娘。
阿黎詫異,之前她進門時并未瞧見這人,也不知她何時等在門口的。
“她叫千鳳,”容辭說:“以後跟在你身邊。”
阿黎不解:“可我有婢女了啊。”
“阿黎姑娘,”千鳳對她福了福身:“屬下跟着姑娘,不是服侍端茶倒水,而是負責保護姑娘的。”
阿黎愣了愣,又聽此女子爽朗道:“屬下笨拙,服侍的事不會,但打架厲害。”
說到這,阿黎明白了,容辭是怕她受欺負,派了個有身手的婢女給她。
阿黎新奇得很:“打架多厲害?”
“應該......”千鳳認真想了想,指着門口的一個護衛說:“能打他那樣的十個。”
門口的那名護衛是阿黎帶來的,且是國公府的兩個舅舅送給她的。他本就功夫不錯,不想,眼前這個高瘦的姑娘居然說能打他十個。
那護衛顯然也聽到了,心裏自然不高興,但主子面前他不能亂說話,是以憋得臉色黑了幾黑。
交代完事,容辭揮退衆人出門。
門一關上,室內安靜。
該說的事都說完了,眼下只剩用膳。可此時用膳尚早,阿黎沒事做,适才那股局促又冒出來。
她垂頭,拿着塊點心慢吞吞吃。
“阿黎。”
“嗯?”
“點心好吃嗎?”
“好吃啊。”
“我嘗嘗。”容辭說。
阿黎以為他會去拿盤子裏的,可沒想到,容辭徑直傾身過來,咬了口她手上的這一塊。
他溫熱的唇瓣劃過她的指腹,酥酥麻麻,還有些癢。
阿黎臉上騰地紅起來。
“容辭哥哥,你......”
他......可是在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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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