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母親多慮了。
正如我歸寧時同母親說過的,我想為殿下納妾,安陽今日所做的這些,是順了她的心意,也是順了我的心意。所以我不阻攔她。
有時候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總覺得太子離我很遠,他就算坐在我身邊,我們之間也像隔着一條河似的。
“諸位,天色還早,不如請諸位移步觀瀾苑,今日請的榮喜班,讓沁陽引路,大夥一道兒看個過瘾如何?”
太子他們還沒上岸,敬王妃招呼一衆女客去看戲,沁陽也微笑着在前面引路。
大家都知道,這是免得等會上了岸,看了太子笑話。若引看了笑話被太子記挂住就不是件好事了。
敬王妃在岸邊等着,我是太子妃,當然也走不了。
“殿下,準備了兩間廂房,委屈殿下随我前去整理整理。”
太子懷抱着言二小姐,周身都還在滴水,言二小姐閉着眼,不知是不是昏過去了。這情景實在難為我了。
“殿下肩上的傷口還沒痊愈,不如把言二小姐交給玉洛?”
玉洛伸手去接,太子回:“無礙。”又對敬王妃說“勞煩嬸嬸前頭帶路。”
安陽公主亦步亦趨的跟着,等太子将言二小姐放在床上,幾個婢女進來要替言二小姐換衣裳,他才退出來,到了另一個房間整理去了。
敬王妃也知道太子之前遇刺,不敢馬虎,去請太醫又怕路上耽擱,先讓府上的大夫給二人看看。
好在言二小姐只是喝多了水,暫時昏睡過去,沒有大礙。
太子就比較慘一些,他的傷口本就因為箭上的毒好的慢,如今入水後一番撕扯,好不容易愈合一些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傷口泡了水,翻起來發白。
大夫處理過傷口,用白布纏了好多圈,之後伺候太子更衣的事就交給了我。
“安陽說你與言悅起了争執。”
“是安陽公主同殿下說的?”
“你只管回我,不要問旁的。”
“言二小姐性子溫和,是個好相處的。臣妾也不是個愛争鬥的,怎麽會起争執呢?”
明面上太子殿下和言二小姐的事,應該是沒幾個人知道,他似乎想通這一點,沒再追問我,只說“這事我會再問安陽。”
“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言二小姐剛議親,今日的事,旁觀的人許多,若傳出去,不知道議親那家會不會有想法。太子殿下救人自然是好事,可畢竟是個外男。”
太子當下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幾日後言二小姐被退親了。
彼時我正坐在秋千上悠閑的搖晃,入了夏了,白日裏實在曬人,殿下的秋千裝的太遠,我在自己宮中新安了一個,秋千上還搭了個蓋子,玉洛實在想的妙。
“太子妃……”芽衣叫我,我差些沒聽見。
“你說。”
“陛下要給太子殿下賜婚了,您就一點兒不着急嗎?”
我心下了然卻還想逗逗她“賜婚?賜什麽婚?殿下要再娶個太子妃嗎?”
“您這麽不上心,以後是要受委屈的!”芽衣急得直跺腳。
“誰敢給我委屈受呀?芽衣,我又想吃豆糕了,宮裏廚子做的總是不對味兒,你去趟侯府,讓母親再給我做些。母親問,你就說我最近吃得香睡得好。”
芽衣走後不久,玉洛回來了。
“太子妃。”
“怎麽個來龍去脈?”
“原來和言二小姐議親的是承恩侯府的長子,據說昨日晌午,他一人風風火火的去敲尚書府的門,在門口嚷嚷着要退親。”
“這人可真不怎麽樣,言夫人瞧着不像個眼光如此壞的呀。”
“他人雖不好,卻有個世襲爵位,他的堂兄是定遠将軍的左前鋒,很受将軍看重。”
“後來呢?”
“昨日晌午過後,尚書府雞犬不寧,那尚書夫人鬧着要尋死,今日早朝退了,吏部尚書求見陛下,據說是聲淚縱橫,求陛下賜婚,陛下也就應了。”
“陛下沒有疑心?”
“奴婢鬥膽揣測,疑心應是有的。不過,吏部尚書畏妻的名聲,京中也是出了名的。”
“旨意至今還沒下,陛下是不是把太子找去了?”
“太子妃料得準。”
“你說,是陛下的旨意先來,還是太子殿下先來?”
我踮起腳輕輕晃動秋千,玉洛見狀伸手要替我推。
“太子妃,您不會不高興嗎?”
“宮中悶得很,多個人聊天,為何不高興?”
“太子妃問奴婢,是旨意先來還是殿下先來,奴婢與太子妃打個賭吧!”
“這個好,賭什麽?”
“還是賭城南的栗子燒雞配桂花釀可好?”
“城南的栗子燒雞?很好吃嗎?成!就賭這個,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您先請。”
“那我賭殿下先來。”
“奴婢賭聖旨先到。”
“你若輸了,這燒雞桂花釀,可得用你自個兒的銀錢買。”
“太子妃若輸了,也用貼己的銀錢給奴婢買嗎?”
“才在我身邊呆了幾日,愈發放肆了。”
玉洛聽了說“侍奉太子妃,是玉洛的福氣。”我不再打趣她,她也只是安靜的替我推動秋千,晚風襲來,天色将暗。
後來果真是太子殿下先回來了,本來也是我先開口,占了便宜。
用過晚膳,太子沒有準備休息的意思。
“父皇要賜婚我與言家二小姐。”
“是因為那次落水嗎?”
“你說的沒錯,本王畢竟是個外男,惹了閑言碎語,害了她的姻緣。”
“不知陛下要賜個什麽位份?”
“等明日聖旨來了,你就知道了。本王今夜與你說,只是叫你明日接旨時有個準備。”
“臣妾知道了。”
“本王還有公務要辦,今夜就不過來歇了,你自行睡吧。”
太子說完轉身就走,我行禮“恭送殿下。”
今夜是芽衣值夜,晚膳過後還早,我翻着書冊,芽衣為我掌燈。
書上寫着許多奇人異事,我一下看入了迷,芽衣不停的打着哈欠。
“芽衣,你先去睡吧,有什麽事,我叫你。”
芽衣恍恍惚惚的說着“太子妃,夜已深了,您不睡下嗎?明日會顯得面色不好。”
我想着芽衣說的有理,便放下書冊,讓芽衣也去側房睡。
可不知怎麽的,今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精神好的很。
我夜裏怕黑,一個人歇息的時候房中總是亮着一盞燈,書冊就放在床邊,不如多看兩頁吧,左右也睡不着。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吓了我一跳,約摸是三更天了,這時候誰會來敲門?難不成,是太子回來了?
真是個不講信用的,說好今夜我一個人睡呢?
我起身披了件外衣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