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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瑞秀出的這個雖然是馊主意,為的是訛錢,壓根不在乎小姑子的聲譽,但顧小晚內心倒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
這個嫂子嘛,确實太會打算盤,而顧小晚是真想手撕渣男賤女,因為原主死得太不值。
顧小晚想為原主報個仇,畢竟自己用了她的身體,再共情她生前的痛苦,顧小晚心裏也是極不好受。
“嫂子,蔣進他剛上班,沒錢可賠呀。我和他之間也沒有過……那事,跑他單位鬧臭他名聲,他會不會被開除?如果被開除了,他就更沒錢可賠了呀。”
吳瑞秀這一聽,眼睛滴溜溜地轉起來,“你就吓唬吓唬他,說要去他單位鬧,他準吓得要死。他是沒錢,他可以借呀,不是聽說他攀上了市建設局的幹部嗎,他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顧小晚明白了,嫂子呢,為了錢是不支持她真的去蔣進單位鬧,不過是作勢吓唬吓唬。只要蔣進還在那個單位,遲早能訛到錢。
而顧小晚,卻是真想讓這個渣男掉工作,還想讓他翻不了身。
顧小晚默默點頭,“嫂子,我可以去試一試,咱家裏窮,要點錢來多少可以貼補些家用。”
吳瑞秀開始還擔心顧小晚會哭死拼命地護着蔣進,或是抹不開面去找蔣進,沒想到她只是稍作考慮就答應了,還直白地說用來貼補家用。
這個小姑子果然開竅了呀!
“這就對了嘛!”吳瑞秀喜不自禁地說,“瞧你今天受的這些罪,我去給你煮兩個荷包蛋補下身子。”
要知道吳瑞秀把雞蛋看得跟金子一樣貴重。一年到頭,大人也就過生日當天可以嘗一個雞蛋,三個孩子半個月也難得吃一回。她有此舉,看來是對顧小晚能要來錢這事胸有成竹。
顧小晚倒是不清楚吳瑞秀将雞蛋看得如此貴重,她只是真的感覺餓了。
當吳瑞秀端來兩個荷包蛋時,她兩個女兒全圍了上來,吸着鼻子,饞得不行。兒子陽陽才一歲多點,也蹒跚着步子跟了過來。
吳瑞秀難得護顧小晚一回,“你們都走開,小姑今天可受大罪了,要不是河邊幹活的蔡嬸呼救及時,你們現在可就見不着小姑了。”
兩個侄女顧慧和顧雲被顧小晚教得挺懂事,雖然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小姑這模樣也知道心疼。上來抱着小姑的腿磨蹭了一會兒,她們倆便跑出去玩了,讓小姑好好吃雞蛋。
陽陽還小不懂事,他哭着伸出雙手要小姑抱抱。
顧小晚還端着碗呢,當着吳瑞秀的面她得裝作是陽陽的親姑姑呀。她只好放下碗準備來抱陽陽,可她從來沒抱過這麽小的孩子,而且還是這麽髒的孩子,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此時的吳瑞秀心情大好,想體貼小姑子一回,她主動伸出雙手将陽陽抱了過去,“陽陽乖,讓小姑好好吃蛋蛋。”
“小姑吃蛋蛋,小姑吃蛋蛋。”陽陽奶聲奶氣的,果然不哭了。
顧小晚見陽陽一哄就好,不哭不鬧的,便夾起一個荷包蛋讓他咬上幾口,然後才自己吃。
顧小晚這麽做不為別的,因為不理會陽陽的話會顯得很突兀,要知道侄子是她一手帶大的。
吃了荷包蛋後,顧小晚就睡下了。吳瑞秀也沒啥意見,就讓她好好在家養精蓄銳,打算過兩天再催她去市裏。
吳瑞秀把顧小華叫到一旁小聲問道:“你說……小晚去一趟市裏得花多少錢?”
顧小華掰起手指算了起來,“坐拖拉機到鎮上一毛,從鎮上坐車到縣裏三毛,再到市裏三毛,那就七毛錢,往返就是一塊四。去市裏當天怕是解決不了事情,住一晚旅館得一塊吧,還有吃飯的錢,那就是……咱就給三塊錢。要是蔣進湊錢太慢,就讓他幫忙從他單位食堂打飯呀,夜裏也讓他給小晚找歇腳的地方。只有這樣,他才會着急,趕緊湊齊錢。”
“也是,小晚跟他處了這麽些年,不可能連吃飯和睡覺的床鋪都不幫忙解決吧。”吳瑞秀正說着呢,突然眉頭一蹙,“小晚昨天是怎麽去的市裏,她身上哪來的錢,不會是你偷偷給她錢了吧?”
顧小華吃了一驚,然後拍着身上的空兜辯道:“怎麽可能,我身上哪有錢,咱家的錢不是一直你管着嗎?”
吳瑞秀尋思着也是,“那我問問小晚去。”
“別啊,她正睡着咧,等她醒來再問也不遲。”
吳瑞秀只好先忍着不問。
顧小晚只睡一個小時就醒了,她認床,剛才是身體又累又虛。睡了一個小時後,身體得到了休息,她便很難再睡着。
平躺在床上看着破舊不堪的屋頂,再起身坐着瞧瞧這屋裏陳設,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沒一張像樣的桌子,也沒一把像樣的椅子,歪歪歪斜的都要散架似的。
牆上斑駁不堪,地上坑坑窪窪,還有這床上的被子也讓顧小晚受不了,被面沒有難聞的氣味,應該是洗幹淨了的。但縫補了一層又一層,可能是用了太多年,被面上的花紋早洗沒了,泛着黃,像是髒了多久沒洗一樣。
她爬起床來下了地,想到門口透透氣,見吳瑞秀坐在門口擇菜。平時這個時候她還沒收工呢,顧小華剛才又上工去了,為了掙工分,他是一點兒都不想耽誤。
吳瑞秀沒再接着去上工,顧小晚出了這檔子事,家裏娃兒又要大人管,晚飯也得有人做。
顧小晚坐過來幫着一起擇菜,故作輕松地拉着家常,“嫂子,我怕是今天跳河把腦子搞壞了,好些事都記不起來了怎麽辦?”
吳瑞秀睜大了眼睛,“你說啥?腦子壞了不記事?”
顧小晚點着頭,看着嫂子不說話。
吳瑞秀可是聞所未聞,跳河又沒死,腦子怎麽會壞?
“不會吧,聽你說話好好的呀。”
顧小晚揉揉腦袋說:“我現在腦子倒是清醒,可就是有些事不記得了。比如……蔣進他哪年哪月出生的,平時喜歡些啥,他家裏還有哪些人,我好像都記不起來了。”
其實顧小晚是想多了解一些關于蔣進的事,怕到時候去找他會露馬腳。
吳瑞秀聽顧小晚這麽說忽然身子一滞,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失……憶?不過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失憶咋還專門忘掉與蔣進相關的事呢!
她覺得顧小晚是裝的,跳河又沒死,說話也清醒得很,不像失憶啊。
怕不是精神失常,想多聽聽關于蔣進的事吧?這丫頭之前滿腦子都是蔣進,遭受這麽大的打擊不可能跳一次河就好了。
吳瑞秀試探地問:“小晚,你昨天是怎麽去市裏的,哪來的錢?”
顧小晚這下被問糊塗了,原主的事她也不清楚呀。不過她正好有借口了,她努力回憶了好一陣子,才說:“嫂子,我怕是真的是跳河把腦子跳壞了,不僅不記得蔣進的許多事,連昨天怎麽去市裏的都不記得了。”
吳瑞秀觑着顧小晚,顯然是不相信呀。
她咂巴一下嘴,“那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哥給的錢?我不會怪你哥,我就是想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事。”
顧小晚故意苦着個臉,咬着唇,“嫂子,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吳瑞秀一會兒盯着顧小晚的眼睛,一會兒瞅着她的表情,最終還是辨不清這丫頭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只好把蔣進的生日、家裏的情況都給顧小晚說清楚了,連他們倆平時在顧家說的一些話都告訴顧小晚了。
吳瑞秀見顧小晚聽得那個認真勁,還真不像是裝的,她緊追着問:“難道是……以前蔣進給了你錢?”
這麽一問,顧小晚覺得蔣進兩年前還真有可能給她錢。之前聽村民們議論那麽久,她得知蔣進兩年前對她還是挺好的。
顧小晚故作回想的樣子,“好像……真的是蔣進給的錢。以前暑假,他還經常買冰棒給我吃呢。我只模糊地記得好像有這事,至于有沒有給錢我真是記不得了。”
這事吳瑞秀倒是記得,當時蔣進還買冰棒給兩個侄女吃過。
算了,吳瑞秀也懶得追問了,不管顧小晚是真的糊塗不記事了,還是裝給她看的,只要肯去蔣進那兒要錢就行。
“小晚,剛才你哥說了,後天讓你去一趟市裏,給你三塊錢。”
三……塊?顧小晚睜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三塊錢能幹啥?
吳瑞秀見她那表情,接着說道:“要是錢不夠花,你就讓蔣進給你找地方歇腳,吃飯去他單位食堂。”
顧小晚無語,好吧,這嫂子是個會打主意的。幸好這還是一九八一年,估計三塊錢也不算太少,不過物價如何她還得慢慢适應。
到了傍晚,吳瑞秀抱着陽陽坐在竈下燒火,顧小晚炒菜。要不是自己機靈,很快找到了油鹽,而且以前也時常自己動手做飯有些廚藝,否則顧小晚還真擔心會露餡。
晚上就炒一盤白菜和一盤韭菜,外加一碗放幾片葉子的清湯。顧小晚來此地之前一向愛好輕食素食,倒也能接受這樣的清湯寡水。
別的不說,鍋巴配米湯,還真對自己的胃口,顧小晚吃了兩大碗。
再一看,吳瑞秀吃了三碗,顧小華吃了四碗!侄女顧慧顧雲也吃了滿滿一碗,連一歲多的顧陽都能吃上半碗。
好吧,這樣的飯菜還挺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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