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生一人

一生一人

“诶，死小子，怎麽說你家閣主呢？”淩然這一開口，泊允哲可就有話說了，“下次我可不給你買吃的了。”

“我還有玉哥哥呢。”淩然說，“再說了，我們這最喜歡吃的人就是閣主你了。”

泊允哲環顧一周，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并且笑了起來，嘲笑的對象還是他本人。

泊允哲心想：罷了，今天這面子估計是賺不回來了，随便他們說吧。

這麽一鬧，氣氛倒是沒剛才那麽凝重了。

淩然問道：“閣主，我們要跪夫人嗎？”

沒等泊允哲回答，泠玉便開口道：“不必，我是個沒人要的野皇子罷了，你不必多心。”

他又看向其他人：“大家都一樣，不必把我當作什麽重要角色，一切如從前一樣就行。”

泠玉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外漏的情緒！可不知為何，對上泠玉的目光，泊允哲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抓心撓肺的。

“你們都要小心。”泊允哲說，“天照人觊觎我朝江山久矣，我斷他一個北野閣沒用，他們還能有千萬個。”

“最該小心的就是我和霜兒了吧。”祝觀瑾委屈道，“他們過幾日還要開武林大會，我這個武林第三壓力很大的。”

衆人都朝他看了過去，祝觀瑾開口叫了聲：“閣主。”

泊允哲“嘁”了一聲，而後就轉身不看他了。

祝觀瑾又開口叫了聲：“玉哥哥。”

泠玉看向聞霜：“霜兒，剛剛有人說話嗎？”

祝觀瑾：“……”

意識到他們似乎有些太不客氣了，泊允哲說：“傻子，你不是還有蘭澤嘛，怕什麽，大不了跟他們幹就是了。”

“玉……”

祝觀瑾一回頭就發現泠玉和聞霜已經不在了，于是只好在意閣裏面找了個位置和泊允哲面對面坐着。

泊允哲氣定神閑的玩着個很複雜的莫奈何，他腦子好，玩這個也有天賦，祝觀瑾盯着看了半天，而後就看睡着了。

泊允哲有些無語，拿着莫奈何就離他遠遠的，這一回頭就看到泠玉帶着聞霜過來，聞霜眼角還是紅的，明顯就是剛剛哭過。

泠玉做事有分寸，能說的會說，不想告訴聞霜的他一個字也不會透露。

“滕泠玉。”泊允哲突然開口，果真就見到泠玉怔了一下。

“無事。”泊允哲輕笑道，“就是想試試這麽叫你你什麽反應。”

泠玉頓時無語，泊允哲跟聞霜說：“霜兒，你去看看你夫君，我和玉兒說會兒話。”

聞霜乖巧點頭，泊允哲不是泠玉的仇人，她自然不會冷眼相對，她朝着祝觀瑾那走了過去。

意閣底層往裏走一會後，便能看見有一處小竹林，枝幹粗壯、枝葉茂盛，饒是凜冽寒風也不折半分挺拔。

泊允哲領着泠玉走了進去，而後在石桌上坐下，他用內力熱了壺水，然後慢慢悠悠的泡起了茶。

“閣主有話直說。”泠玉說，“我必知無不言。”

“你知我娶你原本意為折辱？”泊允哲說，“然後就這麽忍了？”

“本來是不知道的，只是聽你吾妻叫的多，加上新婚之夜放我一個人，心裏便能确定了。”泠玉說，“滕泠玉不過是個沒爹的野種，這點折辱也算不上什麽事。”

泊允哲給他倒上了茶，然後說：“武林第一加上意閣之主足以讓你虎視眈眈，但若我真是個色膽包天的草包呢？”

泊允哲面上帶笑，眼睛似乎飽含情意，面對這樣漂亮的眸子，泠玉依舊淡定答道：“死不足惜。”

“嗯？”泊允哲說，“玉兒展開跟我說說。”

“閣主既說了色膽包天，便該能想象的出我能做出什麽樣的事，無非就是讓你斷子絕孫得更徹底些。”

泊允哲自然知道泠玉是什麽意思，他“啧”了一聲，然後說道，“好一個蛇蠍美人，我喜歡。”

“李承乾養娈童下場如何閣主不會不知道。”泠玉說，“自古以來，斷袖分桃這樣的感情都為世人所不齒，閣主真喜歡我也沒用，何況閣主并不喜歡我，既然是沒用的話就不必我多說了。”

“伶牙俐齒。”泊允哲說，“真要是喜歡你那我不是倒黴嘛，幸好本閣主不喜歡。”

“本宮對世子也無意。”

聽到他用這樣的稱呼，泊允哲頓時笑了，他說：“可是玉兒，就算是你什麽都不做，我也注定是要斷子絕孫的，我本就喜歡男子。”

泠玉神色頓了一下：“就算是喜歡男子，不是也……” 泊允哲沒等他說完，便知道他想說的是旁人就算是養娈童也還是會有三妻四妾的事情。

他打斷泠玉，認真道：“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泠玉顯然是沒想到他說這樣的話，泊允哲不僅是喜歡男子，還甘願此生只予一人，不怕世人的指點，這等魄力倒是讓泠玉多了幾分敬佩，尋常男女之間海誓山盟尚且易變，何況是兩個男子。

似乎是怕泠玉多想，泊允哲還補充了一句：“放心，這話不是同你說的，他日我若是找到了喜歡的人，一定主動找你簽和離書，你就對旁人說是你休了我。”

“閣主考慮周全，在下佩服。”泠玉語氣聽不出喜怒，“期待閣主早日找到心意相通之人。”

這話落到了泊允哲耳朵裏就成了泠玉恨不能早日擺脫了自己：“倒是也不着急，我這麽年輕。”

泠玉：“……”

“你同霜兒說了什麽？”泊允哲說，“皇帝野心勃勃，照你的性子應是不會直說，但是霜兒性子單純，估計心裏還是會惦記着父女之情。”

“所以我跟霜兒說，弑君殺父，但做無妨。”

泊允哲瞳孔放大：“真的？”

泠玉淡定點頭：“真的，狗皇帝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下對不起百姓蒼生，本也當不起這帝王之位。”

“好一個蛇蠍美人，難怪承影肯認你。”

這是泊允哲第二次用這個詞形容他，泠玉笑着說：“多謝閣主誇獎。”

“那我們現在是目标一致的一對。”泊允哲說，“真好。”

“閣主何出此言？”泠玉說，“我這沒什麽能幫你的人。”

“啧，滕景安你沒當人？”泊允哲說，“人家偷摸給你送劍，你不把人家當人，玉兒你才是好賤啊！”

泠玉怎麽也沒想到他還能這麽說話，頓時不知道怎麽接這話了：“我……”

泊允哲又往他的茶盞中添了些茶：“玉兒，勾心鬥角的事你又不是不會，在我這裝什麽純，我又不是霜兒或者那傻子，能信你真是什麽純潔無暇之徒？”

泠玉把茶盞往他那推了推，而後便起身走了，見他走，泊允哲嘴角勾起了笑，而後自己端起那盞茶喝了。

“我這手藝，你不喝完是你暴殄天物。”

泠玉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到底還是沒回頭看他，泊允哲搖了搖頭，心裏覺得逗弄美人真是有意思極了。

泊允哲出去的時候，看到泠玉和意閣衆人圍坐了一圈，正在拆他剛剛那個莫奈何。

泊允哲抱臂看着他們，大概過了一刻鐘後：“我要是魯班，你們這群傻兒子我一個也不要。”

“閣主……”

“哲哥哥……”

見大家都期期艾艾的，泠玉笑道：“他那是自己不能生，才想着到處認兒子。”

泠玉轉過臉，正好和泊允哲的目光對上：“玉兒是想試試我行不行？”

他這話一問出口，泠玉頓時臉頰緋紅。

“閣主是什麽意思啊？”淩然道，“玉哥哥怎麽臉都紅了。”

祝觀瑾咽了口口水：“淩然，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懂了，你們都不願意同我說，那必然就是夫妻之事。”淩然點頭道，“不能問我就不問了。”

泊允哲一直沒接話，他們聊天的間隙，他已經把莫奈何解完了放在桌子上，而後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他走了。

泊允哲出去沒走多遠，便見到了明贽。

“閣主。”

見明贽面色凝重，泊允哲就知道估計有大事：“你查到什麽了？”

“天照國國君死了，準備對外說是暴斃，其實是太後下的手。”明贽說，“王氏野心勃勃，不出意外的話，天照新君應該是王太後那位年僅四歲的小孫子。”

明贽本以為說這樣的話題，泊允哲也該發表點有用的話，誰知道他張口便問：“王太後是不是跟我朝天子有些淵源？”

“閣主，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明贽有些恨鐵不成鋼。

泊允哲斂了玩笑意：“自古江湖朝廷兩不幹，我看這樣的平衡倒是要被打破了。”

“閣主。”明贽沒忍住說道，“侯爺光明磊落，卻落得那樣下場，我心有不甘！”

“我明白。”泊允哲嘆了口氣道，“只是武平侯府幾百口人命是命，天下百姓的命也是命，眼下時候還不到。”

“明贽，你眼淚被我看到了。”泊允哲說，“別哭了，沒事的。”

“多謝閣主關心。”

“倒不是關心不關心的話。”泊允哲說，“看你哭我也想哭。”

他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