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二世(2)

第二世(2)

昭元33年(公元前592年):

當朝太子司煜,年及弱冠,文武之術才能出衆,頗得三位老師贊賞。聖上大為欣慰,大辦及冠禮,設盛宴以慶。

聖上邀衆臣攜子女參加盛宴,并特意點出,攜女兒更佳。衆臣紛紛領悟,對于參加宴會更有興趣。

宴會上太子被太子太師起字雲岚,衆臣紛紛稱贊,太子起身只寫,引得衆多姑娘為之側目。

無奈太子對此毫無興趣,宴會中,并婉拒了聖上的暗示。宴會結束,太子推辭宴後挽留所有大臣,強硬返回了東宮。

宴會結束,東宮正院卧房——

屋中沒有點着幾盞燈,只是屏風後的幾案上點着一小支蠟燭。

一身酒氣的司煜一把推開了卧室的門,踉踉跄跄地繞過了屏風,走到屏風後面,可憐巴巴地坐在了幾案旁邊的作為上。

白沐棠只參加了參加了他的及冠禮,宴會進行到一半便退場回了東宮,點着一小支蠟燭饒有興致地看自己前幾天買來的話本。

無他,這幾日白沐棠忽然喜歡上了看話本,這不比那每個人都話中有話宴會有意思地多。

但是看着司煜可憐巴巴的樣子,白沐棠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些發虛。司煜依舊穿着宴會上那件華貴精麗的金線繡花圓領紅色長袍,腰間束着精致的衿帶,墜着一塊玉。因為是及冠,司煜墨色的長發用一頂發冠高高束起,那頂發冠綴這佳玉寶石,更襯司煜那身華貴的衣服。

此時此刻,宴會上淡定祥和的太子坐在他面前,眼淚汪汪地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話本,委屈巴巴開口:“先生,你居然為了話本在宴會上抛下我。”

“……”這是什麽話。一時間白沐棠真的不知道說什麽,他悄摸摸地在話本上用靈力做了個标記,便合上了話本。

白沐棠聞到他這身酒味,有些好笑,語氣縱容道:“我的錯,不該抛下你一個人先離開宴會的,下次要跑也帶上你一起跑。”

“先生”這話雖然說開了,但是司煜抱緊了他,語氣依舊委屈,“我不想娶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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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白沐棠揉着他的頭,動作忽然一頓,“雲岚不喜歡嗎?”

也不去考慮白沐棠為什麽忽然喊上了他的字,司煜已經快睡過去了,在半夢半醒間答道:

“不知道,就是...不喜歡他們”

說完這句話,司煜就睡了過去,白沐棠愣了下,把他扶到了床上,替他改好了被子,揮手熄滅了蠟燭。

夜晚終于歸于靜谧。

昭辛34年(公元前591年):

太子及冠二年,衆臣及鄰國躍躍欲試,試圖牽線與之婚配。太子司雲岚玉樹臨風,溫其如玉,符合萬千女子夢中婚配,無奈弱水三千,太子一瓢不飲,多次拒絕牽線人。

白沐棠忽然發現自己的小徒弟最近一直躲着自己,也不知道這小崽子又陷入什麽困惑了,他索性也沒有多想,反正等司雲岚想明白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再過幾天,就趕上了太子的生辰。二十一歲的生辰宴沒有大辦,也就是在宮殿裏随便擺宴吃了些,想着這幾天司煜和他別扭的态度,白沐棠索性就沒有一起去。

當天夜間——

喝的醉醺醺的太子被人架了進來,小厮替他洗漱過後便把他放在了床上,替他蓋好被褥後就退了出去。

白沐棠仗着所有人看不見自己,索性抱着臂站在旁邊看完了一切。

屋中漸漸歸于靜谧,看着司煜好像是真的誰輸了,白沐棠才湊了上去,指尖聚着一小團靈力點在了他的眉心。

白皙修長的手指忽然被人抓住,白沐棠錯愕地擡起頭,看到忽然司煜睜開的眼。

兩人面面相觑,司煜先開了口,眸中蒙上一層霧,委屈巴巴開口:“先生,你為什麽不陪我一起去?”

得了,确實是真的醉了。白沐棠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床邊,放輕了聲音問道:“那這幾天是誰一直在躲我?”

“不是我!”司煜下意識反駁道。看着白沐棠的雙眼,他又心虛地低下頭,小聲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白沐棠眉間含笑,揉了揉他的頭,放軟了聲音,“所以為什麽忽然躲我呢?”

聽到他的問題,司煜忽然安靜了下了,正當白沐棠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司煜忽然坐了起來。

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腰,白沐棠忽的微睜大了眼,司煜另一只手扶在他的後頸處,低下頭緩緩湊近,輕柔吻住了他的唇。

兩人的嘴唇只是短暫的接觸了下便分開了來,司煜松開他的腰,抹在了他泛紅的眼角處,啞聲問道:

“先生,你為什麽哭呢?”

昭辛36年(公元前589年):

邊境戰亂,周遭鄰國屢次來犯夏朝。情況危機,太傅曾在早朝中多次誇贊太子武藝出衆,若是可赴邊疆,定能奪取功名。

然而聖上更為擔心太子此去不可回歸,但是戰事逐漸危機,邊境多次傳來急報。直至太子聽聞當今形式,主動請纓奔赴邊疆,平定戰事。

聖上多次阻攔無果,只得下诏書命令太子帶兵奔赴邊疆,平定戰事。

不過七日之晨,太子率兵出城,聖上攜衆臣登城牆遠送。日上三竿,時機恰好,太子帶兵出發,京城再關城門。

出行前一天的東宮——

正院中種了一大片花花草草,占了不少地方,而司煜還是把找來的馬困在了東宮正院養着。

司煜在院中試着新鍛造好的铠甲,一邊往頭上戴着首盔,一邊看着白沐棠饒有興致地繞着馬打轉。

司煜穿着整套铠甲,高高束起墨發,面容俊郎,更顯英姿飒爽。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先生,你這麽好奇的話我們真的可以去後山騎一下的。”

“……不用了不用了”聽到這句話,白沐棠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我就是看看,才不想騎它。”說實話,他不是沒有騎過馬。

老板的“歸客昔”裏就有一尊玉質馬雕,生出了器靈。看他那麽感興趣,老板曾經和那尊馬雕的器靈商量了一下,把他們一起放入了一幅草原畫的空間中,讓他真正感受一下騎馬。

而那匹器靈馬本來就好說話,自然是十分配合。然而即使是這樣,他最後還是沒能騎馬馳騁草原。不為別的,那馬慢悠悠地溜達還行,一快起來他就想吐…他聽老板說過妖界那邊有暈馬車的,有暈劍的,像他這樣,可能是暈馬吧。

平常的溜達他自然也是感受過,只不過帶不起風的遛馬對他來說還是沒有太大吸引力。白沐棠嘆了一口氣,連連擺手道:“不用了,畢竟是你的粘毛,好好對它吧。”

“我的自然也是先生的。”聽到他這麽說,司煜露出了一個笑,“不過先生不願意就算了,總歸這馬有些頑劣,別傷到了先生,要不然就是我的錯啦。”

他這番話真切動聽,和以前讨他喜歡的語氣一樣,白沐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頭。既然司煜都找好理由了,那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周遭頓時安靜了下來,院中只剩下馬的咀嚼聲,過了很久,才聽到司煜小心翼翼的聲音:“此去兇險,先生要随我一起嗎…”

似乎是怕他拒絕,司煜的聲音越來越小。

“嗯…”白沐棠拉長了聲音,仿佛在認真思索,“我想想要不要去呢。”

看着司煜面色更加緊張,一看就是被逗住了。白沐棠彎起了眼,語氣輕松道:“那就去吧 。”

司煜瞬時擡起了眼,眸中似有流光閃爍。

白沐棠笑了笑,溫聲道:

“這次去邊疆不知要多久,我不想我的本體單獨留在東宮落灰。再說怎麽着去的也是我養大的小崽子,不一起去我怎麽能放心呢?”

昭辛37年(公元前588年):

太子奔赴邊疆已然是一年有餘,一年間,太子多次領兵贏得多場大小戰役,穩定了邊疆的混亂。然雖如此,多場戰役仍奪取無數人性命,夏朝仍失去多位大将。

一次暮間,敵軍突然來襲,太子立即離開營帳,帶兵出發迎戰。此戰黃昏時開始,持續到夜深。直到月上高空東升,太子終于返回營帳中。

白沐棠于帳間等其半夜未眠,見其終于歸來才舒了一口氣。司煜眉間的疲憊與憂傷落寞難掩,白沐棠在這呆了一年多了,一眼就明白為什麽,他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那位将領去了。”

“……”司煜垂着眼,半晌才落寞開口,“當初和我們一起出發的闫統帥,戰死了。”

白沐棠拍了拍他的後背,沒說話,只是動作上安撫了他一下。他知道,現在的司煜,任何安慰的話都聽不進去。

“如果有一場戰役,我是不是也會死在這呢,先生?”司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擡起頭神色認真地看着白沐棠。

白沐棠難見地失了聲,好久才開口:“你不會死這。”

“可是人的生命那麽脆弱,一不留神,就徹底結束了。”

“……”

白沐棠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會死這。”他輕阖上了眼,“我不會讓你死在這的。”

見他這樣,司煜心頭一陣疼痛,下意識開口:“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先生千萬不要為我拼命。”

司煜的眼中重新恢複了光彩,神色溫柔地看着他,柔聲道:“我不想讓先生因我而亡。”

白沐棠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朝着簡易的床榻走去,默不作聲地避開了這個問題,開口道:“該休息了,你也累了…”

話未說完,他就被人騰空抱起,最後的一句話化為一聲驚呼。經過一年的戰争,司煜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身材也變得更加硬朗,一只手就能抱起他,當然,這跟他是器靈,化形後也不會太重也有一些關系。

司煜身上的铠甲已經褪去,穿着單薄的裏衣,一只手臂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把他放在了床榻上。

司煜拉着他的手腕,撐在床榻上,垂着頭看着有些錯愕的白沐棠,他的手上并不使力,白沐棠稍微用力便能掙脫。

“先生,人生無常且短暫,可我舍不得先生。”白沐棠抿起了唇,還有些迷茫。司煜低下頭,和小時候撒嬌一樣蹭了蹭白沐棠,放軟了聲音道:“先生懂人間有情愛床笫這一遭事嗎?”

“…不知道”白沐棠一向清冷溫和的臉上泛起一抹極淡的紅暈,在冷白色的皮膚襯托下更加顯眼。他的耳廓飄上一抹紅,似是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以啓齒:“我雖看許多話本,但并未想要了解這些。”

“錯看的也沒有嗎?”司煜的聲音有些可惜,“我還以為先生多少知道一些。”

這下白沐棠是羞恥地一句話都不想說了,他緊閉上眼,再也不想搭理司煜了。

而司煜本人沒有這麽高的覺悟,依舊不依不饒:“先生,凡人的一生是非常短暫的。”他頓了下,撒嬌道,“我想試試,讓我教教先生好不好?”

白沐棠臉上的紅色再也掩不住,直接紅到了脖頸。他閉着眼,指尖微微使一動,桌上的玉佩将兩人吸納進玉佩內的空間。

那是一個純白色的空間,白沐棠指尖一動,便瞬間有了景象,周遭景色美麗,卻只有他們在的一間屋子。

兩人出現在了一間江南院落精致的床榻上。直到進了空間,白沐棠一直緊繃的身體才有意克制着放松下來,然而白沐棠本人依舊不想睜眼,過了好久,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罷了,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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