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看着就行

高永壽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但依舊冷着臉，護在朱由校左右，警惕着周圍的環境，朱由校瞟了一眼，小跑跟上來，“都已經出宮了，你就不要再端着架子，是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千戶大人。”

“微臣沒有端着架子。”高永壽微微低頭，耳語了一句。

“高永壽我告訴你，就算出宮了，我也是皇上，不許頂嘴。”

高永壽颔首，沒有再去争論什麽，他說得對，他是皇上，臣子沒有權利去頂嘴，朱由校見高永壽沒有再接腔，擔憂的看了一眼，終是不忍，語氣緩和了不少道：“既然已經出來了，開心點。”他見不得高永壽低眉順眼的樣子，可自己又時不時拿皇威去壓他，說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錯。

“嗯。”高永壽用鼻腔發出一個單音節，随後帶着朱由校去了新開的酒樓，正值晌午，酒樓裏熱火朝天，小厮忙前跑後的，高永壽站在門口尋了一個好位置，才領着朱由校入座。

“原來酒樓裏這麽熱鬧。”酒樓的裝修風格高端風雅，樓下舞女穿着薄紗翩翩起舞，歌女猶抱琵琶半遮面，淺吟低唱，朱由校對此甚是滿意，喜笑吟吟。

“祝兄若是喜歡，閑暇時可以常來。”

“哎，我倒是想來，可家裏那些文書可怎麽辦好。”朱由校甚是苦惱的看了眼樓下舞姿優美的舞女們，若有所思問道：“你喜歡這樣的女人？”

高永壽被問的一愣，随後順着朱由校的視線看過去，淡淡的否定，“不喜歡。”

朱由校輕笑了一聲，“也是，她們和容妃都不是一個風格，你怎會喜歡。”說罷心情甚好的暢飲，一杯清酒頓時下肚，從嗓子涼到脾髒。

“嘗嘗這個，小筍炖雞，你今早不是嚷嚷着要吃嗎？”高永壽貼心的替朱由校夾菜滿酒，就是沒有去接那個茬。

“也罷也罷。”朱由校呵呵笑了幾聲，吃菜喝酒。

一頓飯吃下來，心情甚是愉悅，兩人隔着窗子欣賞着大街上的人流，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朱由校看夠了，才起身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高永壽疑惑的看了一眼，緊跟其身後，朱由校帶他去的不是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民間的木匠店，年邁的老板眯着眼睛，順了順嘴邊的大胡子，打量着來人，随後道：“今日沒有新貨，客官若是有什麽需要，可明日一早來。”

“我今日來不是拿貨，是來替小爺來看看生意如何。”朱由校意味深長的輕笑着，老板立馬從板凳上起來，拄着拐棍顫巍巍的過來，亂摸了一通，才拉住朱由校手，很是激動道：“莫非是小爺來了？”

“魯爺爺，是我。”朱由校扶着他入了座，示意高永壽也進店來看看，高永壽一進門恍然大悟，這裏的木匠品全是朱由校的作品，盡管天下木匠數不勝數，但朱由校的做工風格，高永壽一看便知。

木頭床榻，小板凳，小人兒嫦娥，八仙，悟空，彌勒...凡是能用木頭雕刻出來的東西，這裏全有，簡直就是朱由校的一個作品展。

“哎呦，真沒想到我這老東西快要入土了，快要入土了，還能再見小爺一面，上次見面，小爺還是個娃娃呢。”魯三激動的抓着朱由校的手，就沒放開過，他替小爺在民間賣工藝品已将近十年了，雖然不知這位神秘的小爺是什麽身份，但很是欣賞他的木匠水平。

魯三祖上一直都是做木匠的，再加上自己也姓魯，曾想過冒充魯班的後人也賺取錢財，可自從見識到朱由校的水平後，就再也沒去動那個心思，他做了一輩子木匠，見過不少大師，但着實佩服朱由校，如此年紀，就有這般造詣，實屬可造之材。

當年一面之緣後，魯三多次想把朱由校挖進自己的店裏，花甲之年收個徒弟，傳了自己這一手技藝，但那一面後，再也沒見着那位小爺，但不時會有人拿着小爺的藝品，來讓他幫着賣，如此一來二去，雖未見過面，但這關系也算親密。

“魯爺爺身體硬朗着呢，快別說這些話。”朱由校看着魯三也覺得親切，這些年自己的那些木匠品，除了送給高永壽，就是讓宮女太監們拿到魯三這裏賣，頗受歡迎，朱由校也甚是欣慰，今日剛好有機會出了宮門，就順道來看看自己用心雕刻的那些心血。

“這位是？”魯三笑着看向高永壽，高永壽面寒，打了照面後就沒再說話，魯三很是好奇。

朱由校恍然大悟，連忙站起身子來介紹，“這是我朋友，高兄。”

“走江湖就是好啊，能不斷認識新的朋友。”因為每次來送貨的人都不一樣，魯三自然是把那些宮女太監都當成朱由校的朋友。

朱由校抿唇笑了笑，帶着高永壽在店鋪裏轉了一圈，介紹自己的每一件作品，每一件介紹起來都異常的興奮，“你看這個，跟我們小時候騎得那個板凳一模一樣。”朱由校拿起一個朱紅色的小板凳，遞到高永壽面前，高永壽淡淡的瞟了一眼，“嗯，挺像的。”

朱由校知道高永壽對自己這些木匠品不敢興趣，匆匆看了幾眼，就不再逼迫他去欣賞，從木匠店出來，天色确實已經不早，高永壽提議着可以回宮了，但朱由校顯然未盡興，“我想去你那晚去的地方。”

“皇上...”高永壽輕喚了一聲，朱由校擺擺手制止他，“我只是好奇哪裏的女子是什麽樣？”

高永壽再三的阻撓并沒有作用，朱由校直接口頭下旨命令帶他去，臣子不得不遵守君令，帶着朱由校來到紅花樓，夜幕籠罩下，姑娘們穿着輕紗薄衫在門口攬客，小手帕甩的朱由校有點頭暈。

見着有這麽俊俏的公子到訪，姑娘們自然是不會矜持，一個接一個的撲上來，好在高永壽冷着臉及時站出來，才阻撓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直接撲到朱由校身上。

“祝兄，我們還是回去吧。”高永壽收了劍，甚是為難的看了一眼朱由校，若是義父知道他帶皇上來這種地方，指不定又要大發雷霆。

“既然都來了，怎能輕易的回去，再說高兄你都來玩過了，我怎麽就不能也體驗一番。”朱由校順手撈來一個長得順眼的姑娘，找了位置坐下。

高永壽皺着眉頭跟着身後，朱由校懷裏的姑娘害羞了瞧了一眼高永壽，“這位公子也找一個姑娘陪着啊，牡丹一個人着實照顧不過來兩位公子。”

朱由校笑着扯開牡丹在高永壽身上亂竄的手，“他不需要姑娘陪，他看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