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死不了
天微微亮時,雞鳴四起,高永壽從夢中驚醒,猛的睜開眼睛,警惕的環視了一圈,眼睛裏滿是恐懼,直到看到身側睡得正沉的人才松了口氣,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高永壽擡頭看了一眼窗外,該起床練劍了,但尋思了一會兒終是翻個身貼着那人繼續躺着,雖是輕手輕腳的翻個身,但還是驚動了朱由校,朱由校悶哼了一聲,緊抿着嘴唇,感覺頭一抽一抽的疼,身下也難受的厲害,渾身哪兒都不舒服,“嗯...”
高永壽蹙着眉,伸手探了探朱由校的額頭,果然還是發熱了,昨夜喝了那麽多酒,又吹了鳳,本就不該再去動他,但......兩人像偷腥的貓,一旦開始哪裏還顧及到那麽多。
“高永壽...”朱由校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嗓子幹的幾乎發不出聲音。
高永壽瞟了一眼朱由校,坐起身子打算去給他倒杯水,但剛掀開被子就被朱由校扯了回去,高永壽重心不穩直接歪倒在朱由校身上,責怪的話還未說出就朱由校堵住了嘴,舌頭交纏中喉嚨處一陣清涼。
“別動。”高永壽抓住最後清醒的意識,推開朱由校,看着朱由校的眼睛沉聲警告着。
朱由校松開他,翻身面對着他,命令道:“去給朕倒杯水。”
高永壽拿過床頭架子上的衣服穿上,“我去請太醫。”
“不用了,小病,死不了。”
高永壽穿衣服的手頓了頓,低頭看着朱由校,“皇上是在東廠感染上風寒,若是不及時醫治好,奉聖夫人怪罪下來,微臣承擔不起這個罪名。”
“高永壽!”朱由校咬牙切齒的看着這個頓時變了臉的男人。
“還望皇上三思。”高永壽一副忠臣模樣在朱由校面前低下頭,字字帶刺。
朱由校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迅速穿戴整齊,離開前瞥了一眼依舊彎着腰的忠臣,沉聲道:“高千戶盡管放心,是朕自己感染的風寒,和東廠上下沒有任何關系。”
“恭送皇上。”高永壽低着腦袋遲遲沒有擡起。
朱由校冷哼了一聲,拂袖離開,剛踏出房門就遇到端着洗臉水迎面過來的九娘,九娘看見朱由校從高永壽房內出來,驚訝在眼中一閃而過,“參見皇上。”
“免禮。”朱由校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一番,勾唇諷刺道:“九姑娘真的盡職盡責。”
“皇上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九娘微欠着身子,得體的笑了笑,朱由校撇開眼,這女子真的越看越刺眼,奈何現在根本沒有合适的理由将她攆走,堂堂一國之君若是和一個婢女去斤斤計較,傳出去甚是有損皇威。
朱由校帶着一身的怨氣回宮,回去就悶在小木作坊裏沒有出來,本來身體還只是發熱,不曾想到晚膳時加重了,一直咳個不停,小順子趕緊去請太醫,小公公小宮女們言言相傳,到魏府就成了,皇上病入膏肓。
魏忠賢和客印月被吓得不輕,丢下手裏的飯碗往宮裏趕,客印月一見到朱由校就可以掩面哭泣,心疼着:“這是怎麽了?快讓客奶好好看看,你瞧瞧這憔悴的,都怪我,出什麽宮啊,我就該時刻陪在皇上身邊照顧着。”
朱由校本來就頭疼,客印月這麽一哭,頭更疼了,無奈道:“朕沒事,客奶無需擔心。”
客印月停止哭泣,心疼的看着朱由校,“皇上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皇後,不需客奶了,可那皇後是怎麽照顧皇上的,皇上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見人影。”
“嫣兒剛已經來看望過了。”朱由校嘶啞着嗓子跟客印月解釋着,随後給魏忠賢使眼色,客奶關心他,他知道,可現在他真的只想安靜一下。
魏忠賢連忙上前來拉住客印月,“好了,皇上現在需要休息,我們就別在這裏打擾了。”
客印月看了眼朱由校,立馬見好就收,“那皇上好好休息,客奶明天再來。”
朱由校疲憊的點點頭,“嗯。”
客印月依依不舍的離開,剛出門就冷下臉問:“皇上的身體真的無大礙嗎?”
魏忠賢含笑瞟了一眼,尖着嗓子道:“我剛問了太醫,确實沒事,只是染了風寒,喝幾服藥就沒事了。”
“容兒現在還未懷上龍種,皇上可千萬不能出意外。”
“這點我可比你清楚。”魏忠賢一只手撫摸着鬓角的白發,低頭尋思着什麽。
張寶珠聽說皇上病了,急急忙忙的來看望,并未注意到從乾清宮出來的客印月和魏忠賢兩人,好在身邊的宮女提醒,張寶珠才停下腳步,草草行完禮就離開了。
“那是哪個宮裏的娘娘?”客印月嘴角帶着笑意,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身後的宮女連忙回道:“夫人,那是皇上新封的張裕妃。”
“張裕妃?”客印月嘴裏重複了一句看向魏忠賢,魏忠賢也正看着他,兩人默契的眼神一垂,轉身離開。
朱由校剛喝完藥躺下,就聽門外的小順子傳話:“張裕妃求見,皇上見不見啊?”
“宣。”朱由校披了件衣服,從床榻上坐起來。
張寶珠擔憂的看着朱由校,“皇上,臣妾聽聞...”
朱由校笑了笑,安慰道:“朕沒事,你看朕現在不好好的嗎。”
張寶珠還是不放心的看了又看,眼眶裏蓄着淚水,撲進朱由校的懷裏,“我好害怕,害怕皇上真如那些宮女說的...皇上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要一直陪在你身邊。”
朱由校無奈的搖搖頭,推開張寶珠安慰道:“朕會長命百歲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宮女在宮中散布謠言。
“一定會的,我會一直陪着你。”張寶珠吸了吸鼻子,摟住朱由校的一只胳膊。
朱由校笑着看向張寶珠,一樣的話,嫣兒也這樣說過,嫣兒也說要一直陪着他,仿佛後宮的那些妃子們都說要陪他一輩子,但這些女子對他來說,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或者他應該對她們好一點,他本不該生在帝王家,但這不是他能選擇的,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也不想。
張寶珠在乾清宮陪了一夜,第二天離開時正好碰見進宮來的高永壽,心中一驚,剛想要逃離,就被高永壽叫住,“參見張裕妃。”
“高千戶無須多禮。”張寶珠有些不适應高永壽突如而來的大禮,說完便匆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