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夏·引子與回旋随想曲

夏·引子與回旋随想曲

松田陣平終于走過來了。

他一身黑色風衣,黑色中長發齊肩,随意地攏在腦後,墨鏡被他斜斜地插在衣領上。

那是三十三歲的松田陣平。

無論哪個世界,松田陣平都沒有活到三十三歲,而松田陣平剛化人形就被奧瑟卡利扔去組裝發信器了,這還是奧瑟卡利第一次仔細地打量他的五官。

說一句不尊重的話,他覺得松田陣平把自己活成了他幼馴染的樣子,只有不離身的墨鏡還保留着。

“為什麽不把頭發剪短一點?”奧瑟卡利問。

松田陣平摸了根煙,輕車熟路地湊近奧瑟卡利借了火,無視掉周圍行人微妙的眼神,吸了一大口:“我還以為你會問發生了什麽呢。”

“摩天輪完好無損,我用眼睛看到了,不需要問。”奧瑟卡利面無表情,“別扯開話題。”

“反正只有一天時間,”松田陣平懶洋洋地說,嗓音低沉,“剪不剪都無所謂。”

“有所謂。”奧瑟卡利嚴肅地盯着他,“你是不是遮住眼睛在松田陣平周圍晃了一圈讓他以為萩原研二沒死?”

松田陣平說:“怎麽可能,我和萩身形相差很大的。”

“你就是,”奧瑟卡利直截了當地戳穿他的謊言,“不然你不會解釋後面一句,你最讨厭解釋。”

“你在心虛。”奧瑟卡利輕聲說。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臉色不變:“炸彈犯已經抓到了,他總要走下去。”

“但我們也要走下去,”奧瑟卡利皺眉,氣道,“你自己多敏銳你沒點數嗎?我們很可能要被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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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含糊地應了一聲。

奧瑟卡利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把我抓進去?”

松田陣平不撒謊,他直截了當地點頭,一臉坦然,他就是想讓這個世界的松田陣平發現奧瑟卡利的不對勁,讓奧瑟卡利徹底和裏世界斷開聯系。

如果他不這樣做,奧瑟卡利一定會重新進入組織的。哪怕嘴上說着組織無聊透頂,奧瑟卡利也一定會回去,因為組織在一定限度上非常自由,不需要受到法律的束縛。

他能變成人形的時間只有一天,而且松田陣平不會相信突然冒出來的另一個自己,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阻攔奧瑟卡利。

奧瑟卡利咬牙,冷冷地盯着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淡定回望。

如果在電視劇裏,奧瑟卡利此時就應該大喊一句“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但奧瑟卡利雖然有那麽一點戲精,但他對這種橋段接受無能。

他辛辛苦苦讓松田陣平有了變成人的機會,但松田陣平轉手就把他賣了,這叫背刺。

在組織裏敢背刺他的人連骨灰都沒了,奧瑟卡利閉了閉眼,他要殺了松田陣平。

放一個随時會背刺他的人在身邊是非常愚蠢的。

奧瑟卡利本該殺了松田陣平的。

但還是被接踵而來的事件給阻止了。

16.

杯戶町在11月7日這天卧虎藏龍(bushi)

奧瑟卡利後仰靠在玻璃窗上,仰頭看着摩天輪。他知道從最頂端的72號座艙往下望,地面的建築都宛如積木,人群擠在一起,就像花紅柳綠的粘稠的河流。

上面的松田陣平看不清下面的松田陣平,下面的松田陣平也只能看見對方的剪影。

電視臺裏記者正用一種激昂的語氣宣布,炸彈犯被捕,警察正加大力度争取在半小時內拆掉東京所有炸彈。

“騙人的,”奧瑟卡利小聲說,“炸彈那麽多哪拆得完呢?”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身側一股冰冷的視線,奧瑟卡利側頭,發現不遠處天橋站着一個黑發綠眼的少年,天橋是觀察中心廣場的好地點,奧瑟卡利不相信對方是無緣無故地站在那裏。

奧瑟卡利冷漠地望着他,松田陣平雖然和奧瑟卡利吵了一架,但他順着目光看去,注意到那個眼神不善的少年。

“你做什麽惹了他?”松田陣平一臉莫名其妙,他想把奧瑟卡利看住,不代表他能接受別人敵視奧瑟卡利。

奧瑟卡利感覺很冤。

“我什麽都沒做!”奧瑟卡利強調。

松田陣平狐疑地打量着他,片刻後拉着他的衣服就離開了這條商業街。

“你确定你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麽隐藏身份吧。”松田陣平嚴肅地問。

奧瑟卡利反駁:“不可能,我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是黑戶。”

松田陣平想着穿越的幾個月來兩人一直在一起,好像沒有惹別人。

“莫名其妙。”奧瑟卡利聳聳肩。

其實他有點猜測,那個少年聽到了那句嘟囔,認為他是在嘲諷警方辦事不利。但是奧瑟卡利上一次看到這麽有正義感的人還是上一個世界的安室透!

太離譜了!

不說這莫名其妙的正義感,這麽遠的距離,他是怎麽聽到他這麽小聲的自言自語的?

奧瑟卡利不理解。

奧瑟卡利大受震撼。

那真的還是人嗎?

松田陣平很确定那少年針對的是奧瑟卡利,因為他在離開街角前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了少年眼神中的不可思議。

沒有任何攻擊性。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雖然針對的是奧瑟卡利,但對方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奇怪的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裏給出同一個評價。

不同的是奧瑟卡利對少年的忌憚提到了跟組織成員同個高度,而松田陣平倒是對少年觀感不錯。

如果放在游戲裏,奧瑟卡利的好感度估計是負數,而松田陣平的好感度高得讓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因為松田陣平直覺少年沒有惡意。不僅沒有惡意,甚至還意外地有些單純。

奧瑟卡利默不作聲地甩開松田陣平的手,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你就死了,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意識到奧瑟卡利是認真的,收斂起那股潇灑勁,沉默片刻低聲說:“什麽啊,原來你真的這麽想啊。”

“你覺得我在吓唬你?”奧瑟卡利反問。

松田陣平微微咬牙,他有點想抽煙,但又想起什麽似的忍住了:“你說過你不再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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