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夏·引子與回旋随想曲

夏·引子與回旋随想曲

暴雨傾盆，黑色的雲層幾乎要壓垮整個月影島，狂風席卷過西北邊的工地，沒有整理好收拾好的零碎材料橫飛，擋板哐當作響。

雨中整個世界都模糊不清，奧瑟卡利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把內裏白色短袖襯衫換成了黑的，披着薄風衣站在窗邊。

柯南在暴雨前打來電話說他已經跟着本地的一個哥哥躲在鐘塔裏了，小蘭姐姐不要擔心。

“下雨天不能在島上亂走。”柯南認真解釋。

毛利蘭叮囑他好好待在鐘塔裏，不要亂跑，雨停就回來。

奧瑟卡利模模糊糊聽見背景音就知道柯南絕對不在鐘塔內，可能是被所謂的“本地人哥哥”帶到了地下實驗室裏。

接到電話毛利蘭才沒那麽擔憂，奧瑟卡利朝她點點頭說我們先會房間了。

松田陣平從浴室裏出來，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把小號墨鏡重新挂在衣領上，抓着一條毛巾扔到奧瑟卡利懷裏，沒好氣地說：“先把頭發擦幹。”

奧瑟卡利慢吞吞地把毛巾在頭上囫囵一裹，問道：“你覺得他們打完了嗎？”

松田陣平趴在窗沿，想了一會兒才說：“雨停之前肯定打完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怎樣。”

“他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奧瑟卡利說，“我只在乎為什麽不能淋雨。”

松田陣平轉身仰頭看向奧瑟卡利：“你是真沒想到還是假的？”

奧瑟卡利看了一眼手機，默默計算時間，說：“當然是真的。”

松田陣平聳聳肩，眼神裏帶着一點奇怪和疑惑：“因為這雨不正常，應該是人為制造出來的。”他停頓片刻，有些不客氣地問：“這麽久了，你居然還沒反應過來？不會是在地牢裏摔一下把你腦子給摔蒙了吧。”

從嘴型來看奧瑟卡利是想說放你大爺的屁，但鑒于松田陣平此時還是小孩子的三頭身，他面無表情地咽回這句話，轉為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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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一臉莫名其妙，扯着他的衣擺示意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奧瑟卡利說：“不是發燒。”

“那怎麽了？”

奧瑟卡利一瞬間想說什麽，但還是抹了一把臉，輕聲道：“算了。”

都說話只說一半會被人打，松田陣平是很想揍人，最終還是悻悻地從行李裏翻出柯/爾/特，扔給他。

奧瑟卡利忍不住彎了彎眼角，揶揄道：“是誰在幾小時以前還堅決不肯讓我随身攜帶管制槍械的？”

“是我，”松田陣平把墨鏡戴上，揚了揚拳頭，示意他不要太得寸進尺了，“但現在月影島可是混亂地帶，不帶東西防身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

奧瑟卡利眉心一跳。

松田陣平說得對，所有撤離路線都需要通過碼頭，除非自備快艇或者挑戰極限游回去，否則碼頭一封，島上所有人都走不掉。

“看來我們得祈禱那群犯罪分子暴斃了，”奧瑟卡利說，“不然本地人絕對會對所有外來者下手。”

松田陣平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抓住奧瑟卡利的衣服，語速飛快：“就按照湖川千春的語氣，島上實驗室已經開了很多年了，我不相信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尤其是涉及人體實驗，他們一定想過辦法把人送進實驗室裏。”

奧瑟卡利一愣：“所以？”

“所以這不是公安、組織跟月影島的鬥争，”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表情緊繃，“是公安內部有人走漏消息，組織要搶在公安圍剿前把實驗記錄偷出來。”

所以來的組織成員一定不能太多，不能暴露行蹤，偷出來就直接離開。組織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搶占這個實驗室。

“所以說，那群人的目的是？”奧瑟卡利綠色的瞳孔仿佛被冰封了一樣，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心裏一突，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四肢百骸湧向心髒，“是打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松田陣平抿了抿嘴唇，眼神帶着一絲淩厲：“不知道，他們在公安行動前就已經準備解決實驗室的問題，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碰上組織成員。”

他沒說的是，如果公安到場發現第三撥人的蹤跡，一定會覺得這是黑吃黑，公安不一定會懷疑隊伍出現內鬼。

那群人想幹什麽？

奧瑟卡利舔了舔嘴唇，快速地按了幾下手機按鍵，說：“如果我們能在後天零點之前回到米花町，我們還有一次機會向世界兌換一個情報。”

松田陣平沉默片刻，淡淡地說：“如果不能，我們也要在後天之前離開月影島。”意思就是他們倆要挑戰人類極限，試着以人類和哈士奇的身體游個上百海裏。

“換吧。”松田陣平自言自語，“我覺得現在的事态出乎那群異鄉人的意料了，不然江戶川也不至于現在還回不來。”

松田陣平身上突然發出紅光。

奧瑟卡利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不是只有一個情報嗎？”松田陣平睨了他一眼。

“是啊。”奧瑟卡利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松田陣平想了想：“好消息吧。”

“按理來說，公安這次圍剿行動會成功。”奧瑟卡利輕飄飄地說。

“按理來說，”松田陣平重複了一遍，這明顯就是推測，他表情嚴肅，“那壞消息呢？”

奧瑟卡利捏着他的後脖子，冷漠地從行李箱裏翻出黑色的雨衣，粗暴地把松田陣平裹起來：“壞消息是蘇格蘭是這次行動的外援——也就是說他在島上！”

松田陣平似乎是想罵人。

奧瑟卡利終于明白為什麽旅行者動起手來束手束腳的了，不只是因為松田陣平，還是因為蘇格蘭！蘇格蘭就在島上，他的身份是公安，跟組織成員撞上絕對是相當慘烈的後果。

就是因為蘇格蘭，才打亂了那群人的計劃，把內讧一推再推，在組織成員進去地下實驗室而蘇格蘭還沒來得及進入的時候發動內讧，本來他和松田陣平被送到地牢裏待個幾小時，完美避開各路人馬，塵埃落定再找到進入實驗室的通道，說不定還能被一群人夾道歡迎。

結果行動一推遲，他們進入地下實驗室時就會碰上交火，湖川千春才不得不現身帶着他倆從實驗室逃出來。

奧瑟卡利心想，怪不得一路上這麽倉促，沒有半點以前行動時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從容和淡定。

奧瑟卡利仍然記得一年前那群人高傲地開着改裝的四驅越野趾高氣揚地救下板倉卓後，甩了前來支援的琴酒和伏特加一尾氣，風馳電掣幾下蛇形擺尾，從高速路橫跨鐵路，向組織大搖大擺顯擺了一下他們十二人裏不知道誰的高超車技。

奧瑟卡利從川崎十二那裏拿到了現場的錄像，他們甚至膽大包天地拍下了琴酒陰沉的臉。

奧瑟卡利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太草了。

組織碰上這麽一群人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黴——碰上這麽多卧底已經是夠倒黴的了。

奧瑟卡利當時忍着笑，敲下一句話發給川崎十二，才癱在椅子上笑成一條扭曲的蛆。

【下次請給琴酒表情來個特寫，謝謝。】

說真的，這是奧瑟卡利那麽多年來第一次看琴酒露出這種扭曲的表情，甚至比上個世界他最終被貝爾摩德背叛的表情更加扭曲。

川崎十二發來一串哈哈哈的大笑。

奧瑟卡利合上筆記本，收起笑容，漆黑一片的房間裏沒人看到他眼裏閃過的銳利。

熬過這一年，熬到組織被各國勢力消滅，旅行者的任務就完成了，他們就會離開了。

奧瑟卡利不可能不忌憚他們的能力，但首先他無法反抗，其次，他手裏握着松田陣平這張牌，他們暫時不會對松田陣平動手——如果他們敢，奧瑟卡利就把事情捅到波本那裏，讓公安把旅行者驅逐出境。

松田陣平突然打斷他的回憶，說：“如果你當年考了警校。”

奧瑟卡利斬釘截鐵：“那我一定會把蘇格蘭的蹤跡翻出來，把人铐在房間裏讓他一輩子都走不掉，就像當年一樣。”

松田陣平一噎。

奧瑟卡利沒撒謊，當時看蘇格蘭一次次向外傳情報走在暴露邊緣時他就無數次想把人給關起來了。

當然後來他确實做到了。

但他仍然記得當時發現蘇格蘭作死時的氣急敗壞和怒氣沖天。

也不知道旅行者對蘇格蘭愛得多深沉才能容忍此次行動計劃被破壞。

奧瑟卡利悲哀地發現，這只能更加堅定了“旅行者不會對松田陣平，不，原著紅方人物動手”的信心。

這很符合世界對那群人的評價，他們永遠站在紅方那邊。

但奧瑟卡利還是覺得裏面有一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