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後日談-諸伏景光視角

後日談-諸伏景光視角

世界停擺是怎樣的體驗？

諸伏景光前二十六年人生裏從來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直到本該是他死期的那天，他的世界觀第一次碎成一片片殘骸。

小說裏的逆天改命放在現實中，并沒有得到“感動得無以複加”的戲碼。

諸伏景光不是不感激穿越者救他，但在穿越者拒絕了那個證人保護計劃以後，他依舊想逮捕那個組織成員。

先是組織成員，再是救命恩人。

諸伏景光無數次回想起那個還能稱得上少年稱呼的穿越者被他铐住時那驚愕的眼神，蒼翠的瞳孔在酒吧炫彩的燈光裏扭曲成五彩斑斓的黑色。

再後來，少年越獄，不知所蹤，零功成身退，在将最後一批逃亡的組織成員抓捕歸案後，諸伏景光便來到了bug測試中心。

高橋三戰是前輩，她已經第三次來到測試中心了。她帶着十三個人來到這裏。川崎十二剛和他見面就驚異地脫口而出：“諸伏景光。”

衍生世界活下來的諸伏景光有很多，但願意離開那個世界成為旅行者的只有十號。

他離開又回來，世界偏愛穿越者，當他們試圖阻攔穿越者活動時，總是被發現，輕則重新回來整改，重則銷毀。

十五個同伴，兜兜轉轉在第五次回到測試中心時，只剩下了十二個。

新的bug來到這裏，高橋三戰本來想等劇情開始再考察新的bug的，但川崎十二提前和那個男人碰面了。

男人名叫伊川南野，橙色頭發比另外一個漫畫世界的某位幹部更加暗淡一點，綠色瞳孔也比他親手逮捕的穿越者深沉。

一如他本身沉默壓抑的性格。

很多bug都會選擇主動加入紅方或黑方，但那個男人恨不得離組織百八十米，做過最出格的事便是策劃救下松田陣平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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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旅行者其實早有準備，不需要他的幫忙。

伊川南野很明顯就猜到了第三方勢力的存在，還和川崎十二打了一架，從那以後，他便繞着劇情走。

但矛盾的是他又選擇住在了工藤宅附近，卻成天不着家，把哈士奇丢在家裏。

諸伏景光只知道川崎十二和他逐漸熟悉起來，頗有稱兄道弟的趨勢。

那時起，他們就想着讓伊川南野成為他們的新同伴。

bug版朗姆和萩原研二持反對意見，因為那個男人一看就不簡單。

bug版朗姆在正版死前沒法以人身出現，只好裝成人工智能，混入川崎十二搭起來的聊天室裏。諸伏景光還算幸運，蘇格蘭按着劇情犧牲了。

在兩人的建議下，于是就有了月影島試探計劃。

諸伏景光此前只在資料上見過他，第一次見面便在那場活動上，他借着鋼琴蓋的反光觀察着那個男人。

但很難，男人正臉幾乎沒出現在倒影裏，他太警覺了。

不需要再試探，諸伏景光就明白，月影島這一趟伊川南野必須去。

萩原研二說：“我都說他不是善茬。”

諸伏景光卻覺得，這句話多少帶了點個人情緒，畢竟松田陣平可是和伊川南野熟系得過分親密了。

暗箱操作讓伊川南野拿到票不難，誰知伊川南野反手就把票和毛利蘭換了。

他們不得不給毛利小五郎下了委托，票才兜兜轉轉回到奧瑟卡利手上。

松田也跟着去了，這次變成了六七歲大。諸伏景光偷偷拍了張照發給萩原研二，他一看到便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奧瑟卡利表現得很好，好得出乎大家的意料，除了川崎十二，大家或多或少都猜得到伊川南野的身份，不是警察就是組織成員。

諸伏景光見了伊川南野一面，知道了他是組織成員，第二面，扒出了他不想說的過往。

第三面，最後的試探，諸伏景光探查到了奧瑟卡利的立場。

對于旅行者來說這就夠了。

偶爾，諸伏景光會長時間注視着奧瑟卡利慢騰騰地折騰那把貝斯，彈得七零八落，但保養方面他絕對是個行家。

他偷偷錄了光盤給奧瑟卡利，當做旅行者試探他的補償。奧瑟卡利當時只是凝視着他，不知道想了什麽，半晌才收下。

在夏威夷的時光很愉快，奧瑟卡利心情從最開始的緊繃到後來逐漸放松下來。

離別時刻很快就到了，奧瑟卡利送了他一個海螺，就像高橋三戰所猜的那樣，拒絕和他們同行。

松田陣平在計劃完善時避開萩原研二，偷偷告訴他：

“奧瑟卡利不會就這樣毫無動靜的。”

港口生變時，諸伏景光就有了預感，奧瑟卡利動手了。

最終等來的不是什麽烏丸蓮耶的死訊，而是，測試中心的自檢。

數據構建出來的世界轟然崩塌，只有漫天的0和1。諸伏景光隔着海量的01，望見了站在光球下神色疲憊的奧瑟卡利。

奧瑟卡利感受到他的目光，側頭看過來，嘴唇翕動。

諸伏景光清楚地聽見他說：“蘇格蘭，從今往後，你自由了。”

二十年後在另一個國家，這種臺詞只能放在霸總文追妻火葬場裏。

奧瑟卡利說這句話時只有最真誠的祝福，再多餘的情感，似乎都藏在那枚海螺裏了。

海螺的意思很多，諸伏景光總覺得，奧瑟卡利是希望他能聽到他的聲音，無論在哪個世界裏。更何況，這枚海螺本應該送給那個世界他認識的那個蘇格蘭，而不是送給他。

自由是怎樣的？

是測試中心停擺，是他們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膽擔心幹涉過多遭到銷毀，也是給其他世界的一條生路。

高橋三戰忽然間落下眼淚，她解釋說：“太突然了，不敢相信。”

在成為bug之前，她叫毛利蘭，她有個竹馬，死在了多羅碧加樂園裏，下手的是琴酒和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冷漠而殘忍。

格林納達無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看了一眼恢複人身的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石頭酒捏了捏他的手腕，搖搖頭。

數據的空間裏，奧瑟卡利一步步走向他們，最終停在了石頭酒身邊。“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他打破了沉默。

“到處看看吧，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也沒意思。”石頭酒冷淡地說。

奧瑟卡利莫名覺得自己被針對了。

格林納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也自由了，要不要跟他們走？”

奧瑟卡利的目光落在格林納達的手上，又掀了掀眼皮發現石頭酒挑起的眉，沉默半晌，忍無可忍：“你們這些狗情侶，滾吧。”

高橋三戰和湖川千春差點笑岔氣。

莫名躺槍的松田陣平：……

“走嗎？”諸伏景光輕聲問他。

奧瑟卡利沉默片刻，看着諸伏景光伸到面前的手，低聲說：

“我不想再看見另一只哈士奇了。”

“那就去其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