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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東京警察醫院，急診科室。

降谷零一個人坐着一張病床。

他身上原本穿着的衣服已經換了下來，比他的尺寸大了幾個碼的白色T恤松松垮垮的被他穿在身上，脖子和肩膀的連接處白色的繃帶清晰可見。

伊達航看了一眼，無聲嘆了口氣。

他們五個是被鬼冢八藏直接開自己車押送過來的。

本來教官罵了他們一頓後想讓他們跟着救護車自己去醫院檢查一下，結果只是轉過身和認識的出警警察交談了幾句的功夫，一轉頭就看到諸伏景光照着降谷零的臉來了一拳，金發青年直接被打倒在地。

雖然納悶平時關系那麽好的兩個人怎麽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了，但作為教官還是要阻止學生私下鬥毆的行為，為了防止之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鬼冢八藏幹脆把幾個人打包塞進了自己的車裏，把他們直接送到了醫院。

也就是在車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降谷零的背後被燒傷了，衣服後面都被燒的破了大洞，直接可以看見裏面已經明顯破潰的皮肉。

降谷零從上車開始就很安靜，也沒有表現出難受，再加上幾個人都被剛才他說的話，還有諸伏景光突然動手給震驚到了，這才導致竟然過了這麽久才發現他的傷口。

醫生給他們五個都做了傷口處理。爆｜炸發生時他們或多或少都被波及到，身上挂了彩，但都只是些許擦傷，最嚴重的還是某金發黑皮。

燙傷程度不嚴重，但面積有點大，處理好了傷口還打了針破傷風，此時正在半小時的留院觀察期。

金發青年獨自坐在病床邊，他的左邊臉頰雖然有紗布遮蓋，但也不難看出些微發腫。兩只手腕上也纏着繃帶，左手的拇指雖然明顯可以看出被塗了藥做了專業複位，但還是有些活動異常。

總之，整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

萩原研二瞟了眼和金發青年對坐在另一張病床上的諸伏景光，黑發貓眼的青年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眼睛裏那驚人的怒火已經散了很多，時不時的瞥一眼對面的深膚色青年。

萩原研二在心裏偷笑，表面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哎呀！突然想喝果汁，小陣平，班長！能陪我去買嗎？”

“不用了。我不……”松田陣平正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正想拒絕就被幼馴染拽着往外走，瞬間明悟對方意思後卷毛青年雖然還不是很爽仍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伊達航一開始就沒有拒絕，三個人火速消失在門口，原本就沒有其他病人的急診科瞬間就只剩下了一對正在鬧別扭的幼馴染。

*

“沒想到平時最溫和的諸伏發起火來是這個樣子，我都被吓到了。”伊達航喝了一口果汁感嘆道。

“那是因為零那家夥說的話太混賬了。”松田陣平涼涼道，“就算景老爺不動手，我也會揍他一頓的。”

易拉罐被他拿在手裏捏的嘎吱響。

“小陣平不想喝也不要浪費啊，醫院出售的都很貴的。”萩原研二輕聲抱怨着，随即表情一變，“不過，hagi也稍微有點生氣了。”

本來就被降谷零被外守一挾持這件事搞的心驚肉跳的幾人，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某個人又不顧個人安危的沖火裏救人，好在沒出什麽事。

雖然還是受了傷，不過當時的他們都沒發現。

直到那句“我死了就死了”被金發青年說出來，幾個人當時就覺得拳頭硬了。

只能說要不是諸伏景光動作快，降谷零要面對的可能就不止是暴怒的幼馴染了。

不過生氣之餘，也有很多問題被暴露出來了。

伊達航：“一開始還只是猜測，這次被證實了。降谷那家夥，是感覺不到疼吧？或者應該說是痛覺失靈？”

其實從最早開始的逮捕術練習上伊達航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混血青年對于身體疼痛的忍耐程度遠超普通人。

甚至很多時候被他打到都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反應。

但後來聯誼會那次，看着降谷零因為胃疼痛到冷汗直流，他又覺得可能他只是這方面反應不夠敏銳而已。

但今天發生的這些，無論是掰脫了自己的拇指，還是手腕和後背燒傷，他都沒有表現出一點疼痛的樣子。

伊達航自信自己的觀察力，可以看的出這人絕不是為了不想讓他們擔心而故意裝做不在意，他是真的沒有感覺到疼！

“啊，八九不離十了。而且……”松田陣平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和幼馴染對視一眼，萩原研二點頭說道：“而且很可能，還不止這些。”

他想起和他說起自己養的小狗還有媽媽的小降谷，想到他當時臉上真實的幸福和懷念。

還有更早一些的時候他和幼馴染在資料室查到的資料。

金發青年口中的那位警察父親。

更別說還有拉住諸伏景光說出那句踩雷話的時候的降谷零。

金發青年的表情和眼神都真誠的不能再真誠。

他是認真的。認真的覺得自己和幼馴染相比，自己死亡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些線索雖然都很零碎，但如果把它們拼湊在一起看就能讓他們得到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

但猜想之所以是猜想，是因為還沒有得到認證。

所以接下來，他們需要去得到認證了。

*

而此時的急診室，微妙緊張的氛圍稍顯緩和。

降谷零偷瞄幼馴染的時候諸伏景光也正好看了過來，兩個人的視線直接撞在了一起。

“hiro，我可以坐到你身邊嗎？”降谷零率先開口。

他放輕了自己的聲音，一雙紫灰色的眼睛晶亮亮的看着坐在對面的青年。

他知道hiro最吃他這一套，以前自己惹他生氣冷戰的時候用這招就能順利說上話，百試百靈。

果然諸伏景光點點頭，“可以。”說完又反應過來降谷零是傷員，幹脆自己站起來坐到了他的旁邊，兩個人坐到了一起。

“對不起hiro。”降谷零輕輕抓住諸伏景光的手腕，輕聲道，“對hiro說了那樣的話，真的很對不起！”

當時的他被hiro的情緒影響也跟着開始後怕，情緒上頭沖動下脫口而出了不該說的話。

現在冷靜了下來再看，就算那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事實，他也不能就這麽随意的說出口。

他深深的傷害了hiro。

望着給了他一拳自己的眼眶卻紅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幼馴染，降谷零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事實。

無盡的悔意和心疼幾乎充斥了他全部的心髒，降谷零現在就想回到那個時候把準備亂說話的自己的嘴給堵上。

金發青年耷拉着腦袋拽着他的手，就像一只被雨淋濕了的小貓找不到家後彷徨又無錯。

看着這樣的幼馴染，諸伏景光沒辦法再讓自己硬起心腸了，雖然他也知道恐怕這個人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因為什麽在生氣。

“我也要向zero道歉。”諸伏景光輕輕碰了碰他臉上的紗布，歉意的說：“沒有克制住情緒就打了zero，對不起，是不是很疼啊？”

降谷零立刻搖頭，“不疼。hiro收力了，所以我沒有覺得疼。”

諸伏景光：“……”

“zero！”黑發青年突然抱了過來，不過顧及到幼馴染後背還有傷，并沒有太用力。

“zero！多在意自己一點可以嗎？不要受傷不要生病！盡可能的保護自己可以嗎？zero知道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我會生氣，那zero就照顧好自己，好嗎？”

“hiro……”降谷零伸手在情緒低落的幼馴染背後安慰拍了拍。

“像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zero再來第二次了。火場裏多危險，稍不注意就可能會栽在裏面，我知道zero是想幫我抓到外守一，但和這個相比，對我而言肯定是zero最重要！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zero！哪怕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這些關心你的朋友，zero你都不要再冒險了可以嗎？”

諸伏景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要太激動。他要把這些都和zero講清楚，要和他說出來。

不然的話，這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我答應你，hiro，我不會再這樣了。”降谷零将諸伏景光從身上拉起來，看着他的眼睛嚴肅道：“既然我答應hiro了，那hiro也答應我！今天這樣的事，我也希望是hiro的最後一次了。你說和外守一相比活着的人最重要，那hiro也要知道，你對我也很重要！我不想再讓hiro冒生命危險去做這樣的事了，可以嗎？”

諸伏景光想沖進火海時那決然的眼神，降谷零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口發冷。

他真的做不到再在這個人身上看到第二次這樣的眼神了！

一心記挂幼馴染的心理狀态，擔心要如何糾正他詭異觀念的諸伏景光被反将一軍，這才想起來一開始是自己第一個想去冒險的，頓時也心虛起來。

“抱歉，當時的我也是考慮不周。”

降谷零看着他沒好氣道：“所以我才說我不想再看見hiro再這樣了，你想想要是高明哥知道你幹了什麽，他肯定也會生氣的！”

諸伏景光果斷雙手合十，“真的很對不起zero！我以後不會再犯了，所以請不要告訴高明哥哥啊！”

“噗！”看着這樣的幼馴染，降谷零沒忍住笑了出來。

諸伏景光被他帶的漸漸放松下來，也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降谷零：“hiro，雖然這樣的事不是什麽應該開心的事，但我還是想說，我很開心我們抓住了外守一，等他醒了我陪hiro去看他吧？我知道你還有話想和他說。”

諸伏景光笑着點頭，這一次他的笑容裏多了以前不曾出現過的光彩，顯得整個人有了不一樣的活力。

“嗯，謝謝zero。我也想，親手結束我的噩夢。”

作者有話說：

*锵锵！更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