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絕境
第72章 絕境
雨一直在下, 這愈演愈烈的局勢,仿佛是要将一年的雨皆在這一日給落完。
時昭琰抱着晏青溪踏着水塘繼續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最終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這是一處不會影響到百川鎮的地方, 但這裏依舊不是一個渡劫的絕佳地點。
因為……
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好像很久之前便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們了, 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雨幕, 卻依舊有着很強的存在感。
時昭琰心中的情緒愈來愈沉,原本只是晏青溪的元嬰雷劫便已然極其難對付了, 如今又不知道是什麽粘人的東西跟上了他們。
“我們已經來了,你還躲着做什麽呢?”
時昭琰方才行至鎮子的出口, 那是晏青溪上次與那些人交戰的地方。
大雨尚未沖刷掉那次的痕跡,如今,又是要在另一處地方再鬧出一番波折。
也許那個人編造的傳言還真是對的, 畢竟修仙者确實會給百川鎮帶來不少麻煩。
只是, 時昭琰想要盡可能減少這一份麻煩。
但事實上,以時昭琰的一己之力,要做到這點或許是有些困難的。
而且, 他自己的預感告訴他這一次遠比上一次的動靜鬧得更大。
“我其實沒想到你們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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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聲音在雨聲中依舊清晰, 随着聲音的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從遠處緩緩而來。
是林宜?
時昭琰的瞳孔微縮, 他不明白這個人不是被自己毀了修為嗎?為何還會有如此強大的氣息?
似乎是察覺到時昭琰的疑惑, 那個人輕輕笑了一聲:“你以為你的東西沒有破解之法嗎?”
“元嬰期并沒有那麽好對付。”
“不是布布陣, 下下毒就能對付的。”
這語氣中帶着幾分輕蔑, 似乎十分看不慣時昭琰的這些小把戲。
這聲音在雨聲之中多少顯得有些模糊, 但時昭琰很清楚, 這并不是林宜的聲音。
他絕對不是林宜!
時昭琰心中這般想着, 面上卻沒有什麽表示。
因為他與晏青溪都能感受到面前的這個“林宜”實力比先前更為可怕。
時昭琰不敢再抱着晏青溪,而是将他背在身後并用靈力将其牢牢地捆在自己背上。
“你們擎蒼派究竟有何目的?”時昭琰冷冷地望着對方,他的聲音落在這滂沱的大雨中,也算得上是擲地有聲,“先是在朝暮門中布下子母陣竊取靈力,随後又在這裏胡作非為。”
“你們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惡心。”
他的話語裏帶着怒氣,這怒氣兩分來自百川鎮,三分來自朝暮門,而五分來自晏青溪。
“是啊,惡心又如何?”“林宜”似乎也不在意,“你們似乎也無法阻止我。”
“而我似乎也給你造成了不少麻煩,比如你昏迷了的師兄?”
這話無疑激怒了時昭琰,畢竟晏青溪是他的軟肋。若是實力允許,時昭琰必然會與這個家夥拼命。
“林宜”也看透了時昭琰的怒氣,他并不在乎,只是将自己元嬰期的實力爆發出來,有些惋惜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天資卓絕的小輩。
如果他們是擎蒼派的弟子該有多好,那自己也會願意好好培養他們,但他們是朝暮門的人,如今只能輪為“養料”了。
但成為養料也是不錯的,至少沒有浪費他們那驚豔的天賦。
這般想着,“林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他很好奇,如果自己能夠将他們倆的靈力盡數吸收,自己是否能沖破數千年來無人能夠突破的元嬰期?
這一份貪婪自然無法逃脫時昭琰的眼睛,他知道這個人并不會多說什麽廢話,便直接打了一個響指。
霎時間,那恐怖的元嬰期靈力突然頓住,像是被什麽東西阻礙住了。
時昭琰自然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如今自己沒有武器,修為上又遠遠遜于對方,硬碰硬,那是腦子抽了才會選擇去做的事。
所以,在發覺有人跟着他們後,時昭琰便在此處繞着圈子,悄悄地布置了陣法。
這陣法與周闕在照雪城布置的并沒有什麽區別,應當是能困住這個人的。
至少短期可以。
“又是這個陣法?”對面的人忽然笑了笑,并不因為自己被陣法所困生出半分惱意。
“時昭琰,我之前似乎是說過的。”陣中之人頓了頓,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
像是在勸導一個不聽話的學生。
“元嬰期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對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只能算是雕蟲小技。”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時昭琰布置了數天的陣法竟在瞬息之間摧毀。
這讓人不由懷疑,若不是為了嘲諷,在陣法啓動的第一秒,“林宜”便能破陣而出。
時昭琰知道這個陣法并不能維持太久,畢竟這一招已然在林宜面前使用過。就算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林宜,卻也是操縱着對方的身體,總會有破除之法。
但,他沒想到這個陣法連一秒都無法撐住,下一瞬,強勁的元嬰靈力陡然沖出,甚至比剛才還要猛烈。
這一擊的餘波直接沖到了兩人面前。
時昭琰在察覺到陣法臨近破碎之時,甩出了早就備好的符箓。
在扔出符箓的一瞬,一道防護罩還未來得及展開,那元嬰期的靈力竟已然襲來。
“轟!”
猛烈的炸裂聲在這片空間中傳開,徹底蓋住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幾乎将時昭琰的耳膜震裂。
面對如此猛烈的攻擊,即便是在符箓的保護下,他也是被震得連連後退,不知踉跄了多少步才停了下來。
他倒沒什麽,還好師兄背在自己的身後,應該不會受傷。
時昭琰覺得自己口中湧上一抹腥甜之感,他将其強壓下去,下意識側目看向晏青溪。
微長的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晏青溪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只是他抓着時昭琰的力度越來越緊,就仿佛在用力掙脫着什麽。
師兄想要醒過來……
時昭琰其實之前便意識到晏青溪有對外的意識,能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然,他也不會用靈力來給自己避雨。
“你現在似乎更應該關心你自己。”“林宜”見時昭琰還在看着晏青溪,冷笑一聲,随手揮出一道靈力。
時昭琰側身避過,那靈力落在積水之中,“轟”的一聲,激起了一片半人高的水花。
“這不用您來關心。”
時昭琰自然知道眼前之事有多麽棘手,他可不願意自己和師兄會死在這裏,所以,他必須去奪來那一線生機。
時昭琰依舊固執地将晏青溪護在身後,抵抗着“林宜”一次又一次地進攻。
他很狼狽,因為即便他有諸多底牌,金丹期也絕不會是元嬰期的對手。
在別人看來,時昭琰這不過是茍延殘喘,但這有如何呢?
許是時昭琰這個金丹期對付起來實在沒有什麽意思,上蹿下跳的,很難打中他的致命處。
其實“林宜”也知道,再花些時間,自己絕對能将時昭琰解決,但……
他為什麽要在一個金丹期身上浪費這麽多的時間?
時昭琰的致命處,其實就在自己的眼前啊。
他看着依舊沉睡着的晏青溪,嘴角是饒有興致的笑容。
“時昭琰,”“林宜”忽然道,“你師兄的這個心魔還真是有趣。”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晏青溪有心魔,卻不能理解他為何會生了心魔。
求而不得?可時昭琰分明十分黏他,亦是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樣,這又什麽好患得患失的?
這般一說,“林宜”忽然有些好奇晏青溪究竟生了什麽心魔,又是因為生了什麽心魔。
反正朝暮門的人已然被他們拖住了,自己稍微逗弄一下到手的獵物,似乎也無可厚非。
反正這金丹期的雀鳥最多也就是在自己眼前掙紮罷了,還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心中已然有了決斷,“林宜”從自己的儲物袋裏面拿出了一個簡陋的小盒子。
這是什麽?
時昭琰愈發警惕,直到他聞到了那最讓他厭惡的香灰氣息。
夢魇香。
時昭琰慌了,他的儲物袋裏面已經沒有破障丹能緩解晏青溪的心魔了。
不對,好像還有……
可時昭琰的意圖似乎是被看穿了,他還未來得及将手伸向自己的儲物袋,一道靈力陡然劃過他腰側。
将儲物袋擊碎。
若非時昭琰反應快了些,那儲物袋一旁挂着的命牌,怕是也難逃被毀壞的命運。
鮮血從指尖滴落,為了護住晏青溪的命牌,時昭琰的手硬生生挨下來一擊。
他反應快并不是躲得快,而是很快護住了這一塊命牌。
作為代價,時昭琰的手此時已然皮開肉綻,即便是淋着大雨,那鮮血也依舊無法沖刷幹淨,隐隐露出了白骨。
這傷可比之前那次嚴重太多了,可以說自時昭琰來到修真界後很少受傷,之前的幾次較之這一次,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下意識咬緊牙關。
不過,還是洗髓更疼一些,這個還能忍。
時昭琰耐下這股痛意,眼神中出現一抹寒意。
“你是決定在我們死前狠狠地折磨我們?”
時昭琰自然是惱怒的,對方是什麽意思,他亦是再清楚不過。
“林宜”想要徹底激發晏青溪的心魔,要讓晏青溪陷入痛苦之中,在痛苦中喪失生命。
被戳穿了心思,“林宜”也不想遮掩什麽,也許他覺得讓時昭琰知道自己的意圖,興許會讓這場折磨變得更為有趣一些。
“時昭琰,”他笑道,“也許你把晏青溪生出心魔的原因告訴我,我就不會讓你這般痛苦地死去了。”
呵。
時昭琰在心中冷哼一聲,告訴你?怎麽可能?
他又不是什麽無知幼兒,若是真告訴對方事情的真相,面前的這個變态怕是會覺得這事情更加有趣。
但拖延時間也是十分重要的。
時昭琰沉下心來,他不知道朝暮門的救援什麽時候能到,能拖一些時間,自己與晏青溪便會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若是不知道晏青溪已經重生四次的事情,時昭琰會選擇惹怒“林宜”借對方之力,打碎自己的保命符。
然後在傳送陣發動之前,改變陣法走向,讓晏青溪成為這陣法選定的傳送人。
這樣,晏青溪就能傳送回朝暮門,至于時昭琰自己,并不在這考慮範圍中。
可現在的時昭琰是不可能這麽做的,如此固然能讓晏青溪保住性命,但之後呢?
他會再次痛苦,痛苦一輩子。
時昭琰并不想再做這種只感動了自己的事情。
若是事情再無回旋之地,他們只會共赴黃泉,絕不會走什麽你生我死的劇本。
“好,我答應你。”
時昭琰側目看着面色蒼白,已然陷入痛苦回憶中的晏青溪,眼底劃過一抹心疼。
“有關心魔的事情,我知道許多。”
不就是胡說八道來拖延時間嗎?時昭琰最會幹這種事情。
“我都告訴你。”
“林宜”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其實知道時昭琰打着什麽念頭,卻也不打算現在就把真相告訴面前這個正強撐着的獵物。
畢竟等一會兒,等他将事情都講完,再告訴他朝暮門的元嬰期已然被他們攔截,此時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絕不可能來救他們。
那時候看希望徹底熄滅,才會更加有趣。
時昭琰并不急着開口,他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探了探晏青溪的靈力,發覺對方體內的靈力堪稱是一團亂麻。
心中憂慮着晏青溪的情況,時昭琰一邊暗暗梳理着晏青溪那雜亂無章的靈力。
而天空中的陰沉之色愈發重了,雨似乎更大了。
可就在此時,時昭琰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雷劫好像要來了。
“林宜”并不知道時昭琰心中在想什麽,但他這個變态倒也樂意去看兩人這情深似海的模樣——畢竟拆散一對有情鴛鴦的确是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
不過這一份有趣并不足以讓“林宜”耐心等待太久。
“建議你快點說。”他依舊是笑着,但面上的表情卻越發詭異,“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的另一只胳膊給卸了。”
時昭琰倒也不怕卸掉胳膊,只是……
他深深地望了眼晏青溪,又瞧着這天邊陰沉沉的烏雲與始終不曾停下的雨。
如今的生機,的确是繼續拖延時間了。
“晏青溪的心魔是因為……”
時昭琰并不打算完全說實話,畢竟他怎麽可能把師兄的傷疤揭露在一個惡人面前呢?
他一分真九分假地講着,完全沒注意到正搭在他肩膀上的晏青溪終于悄然睜了眼睛。
鳳眸之中滿是晦澀不明。
時昭琰盡力拖延時間,講的許多看似與真相毫不相關,但知情的人卻知道,其中有許多許多唯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的細節。
晏青溪聽着,輕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真的說實話了?”“林宜”并不相信,面上的笑意也淡了許多。
他自然是看見了晏青溪的小動作,不過,即便是晏青溪醒來了,對他也沒有什麽威脅。
因為晏青溪如今根本就動不了,只能繼續依附在時昭琰的背上。
剛從心魔中掙脫出來的人,可是很虛弱的,若是放下來,站都站不穩,又何況是對付自己?
時昭琰看了眼愈發陰沉的天空,輕輕搖了搖頭:“當然是假的。”
“只是,你可沒有機會去聽真的。”
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他的話音剛落,“林宜”便又是察覺到了靈力的凝滞,原來時昭琰竟是又在不知不覺間啓動了陣法。
可這陣法并沒有半點用處,對于“林宜”來說甚至還沒有先前那一個堅固。
他被氣笑了,只覺得面前的蝼蟻真是不自量力。
都說了這陣法對自己無用,卻還是想要以那蜉蝣之力撼動大樹。
可他嘴角的嘲弄還未散去,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道雷聲。
這是……雷劫?
“林宜”徹底愣住了。
如今在場的只有他們三人,也就是說,這雷劫是晏青溪的?
他才晉升金丹多久?怎麽可能引來元嬰期的雷劫?
可無論“林宜”在想什麽,都無法阻止時昭琰接下來的行動。
元嬰雷劫對其餘的金丹期修士無異于一場浩劫,但時昭琰特殊,若是幸運,在元嬰期的雷劫之中,反倒是可以利用這股強勁的靈力。
在雷電落下之時,時昭琰便特意以那雷靈力為引,加固了自己困住“林宜”的陣法——沒錯,金丹期的靈力困不住他,那換作元嬰期的雷劫呢?
那是完全不一樣了。
事實也如時昭琰所料,方才還狂妄的人,如今正困在陣法之中,無法再掙脫了。
“時昭琰,你以為元嬰期雷劫的靈力是這麽好借用的嗎?”
“林宜”顯然有幾分惱羞成怒了,麻痹感逐步侵蝕着他的四肢,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我能破開這個陣法,但你借用這靈力必會損傷筋脈!”
命都沒了,筋脈損不損傷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事。
時昭琰如今便打算先用這陣法困住“林宜”,給晏青溪拖延時間。
只要晏青溪度過了雷劫,便不會再被“林宜”所擺布,那便是他們的生機所在。
時昭琰其實也在擔心晏青溪是否能撐過這一次元嬰大雷劫。
自己應當來不及給師兄布陣擋天雷了,不過引雷劫之力來困住“林宜”應當也能消除雷劫的攻擊力。
罷了,不想這麽多,時昭琰眼神再次凝在了“林宜”之上,他知道必須拖住對方,以免他幹擾晏青溪渡劫。
時昭琰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但他知道,為了晏青溪,為了自己,他必須撐到雷劫結束!
……
元嬰期雷劫被稱之為大雷劫,足足有九百九十九道。
時昭琰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落下的雷電了,他根本沒去數,也根本數不清。
元嬰期的雷劫靈力遠比他想象中兇悍,那詭異的電流席卷全身,讓全身上下都僵硬住了,又痛又麻,簡直比洗髓還要痛苦。
但時昭琰除了咬牙堅持以外,并無其他選擇。
況且此時痛苦的遠遠不止他一個人,對于陣中的“林宜”來說,此時實在太過于煎熬。
雷電的麻痹逐漸消磨人的意志,仿佛所有東西都在逼迫他束手就擒。
可為什麽呢?他憑什麽要向兩個金丹期低頭!
他的眼神愈發陰冷狠毒,全身的靈力再次爆發開,如同這仿佛不會停止的暴雨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洗刷着這雷電。
陣法搖搖欲墜,破碎仿佛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時師弟!”
“小琰!青溪!”
忽然一道道熟悉聲音陡然落在耳邊,時昭琰眯起眼睛,伴着雨,似乎是模糊地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
慕長老、申長老還有葉帆和郁漣?
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算了,來了就算是好事,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可相比于時昭琰的輕松,“林宜”卻是臉色大變,他不明白本該被攔住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計劃居然被打破了!那照雪城那邊呢?也失敗了?
真是一群廢物!
“林宜”自然是心有不甘,他冷冷地望着眼前的時昭琰,無端生出了幾分透入骨髓之中的陰冷。
反正這個軀殼也沒什麽用了,與其被人抓住,還不如……
不如炸毀這一切!
時昭琰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便陡然感受到了周圍靈力的巨變,一股比雷劫還要恐怖的靈力正在逐漸醞釀。
這人想要自爆!
時昭琰立刻反應過來,也未來得及多想,他只是下意識地用靈力将晏青溪送離危險的地方。
——自己還有保命符,怎麽說都不可能有事。
只要晏青溪安穩度過這次雷劫,加上兩位元嬰期的長老,擎蒼派的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懼。
這是最為妥善的計劃。
“師兄,我先回朝暮門了,我不會有事,不要多想。”
時昭琰知道晏青溪聽得見自己說話,擔心對方多想,自然要将一切都說清楚了。
他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轟鳴聲就在他耳邊響起,蓋住了一切生息。
随即,那保命符的裂痕越來越深,最終徹底碎裂,而時昭琰感受到了傳送陣的力量,下一瞬便消失在了晏青溪的眼前。
那略帶猩紅色的眼眸,只看見時昭琰在他面前消失的場景,依稀之間,與方才的噩夢并沒有任何差別。
雷劫還在繼續,晏青溪強撐着身體站起,卻又踉跄着倒下。而一道又一道的雷劫卻是毫不留情地劈落在他的身上。
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流淌而出,可他似乎并不覺得疼,任由那一道道紫雷劈在自己身上 。
……
而另一邊,時昭琰正蔫蔫地躺在一片草地之上。
他只知道自己在朝暮門裏,卻不知道自己在朝暮門的哪裏。
雖然祝掌門很早之前就和自己打過預防針,說這個傳送陣只能确保他能回到朝暮門,卻不知道會在朝暮門的哪裏落腳,但真掉到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時昭琰心中還是有些無奈——早知道就自己改良一下了,現在倒好,這得躺到什麽時候?
他嘆了口氣,試圖運轉靈力,卻是被一陣劇烈的疼痛弄得龇牙咧嘴。
果然,自己的筋脈受損,如今不能運轉靈力了。
可悲的是儲物袋還不在身上,自己根本沒辦法療傷。
時昭琰更愁了,若不是如今不得動彈,他好想去找師兄。
如今只能等師兄來找他了。
這個犄角旮旯裏面沒有人能找得到。
除了晏青溪。
因為他的命牌如今在自己身上,根據感應,晏青溪遲早能找到自己。
不過,從百川鎮到朝暮門……
還需要很多很多天。
時昭琰嘆了口氣,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命牌。
那受了傷的手依舊沒有愈合的趨勢,汩汩鮮血依舊流淌着,看上去十分駭人。若非時昭琰是個修仙者,否則絕不可能撐到師兄來撿他的那一刻。
不過,就算能撐着,他也不算好受。
眼前的晝夜不斷變化着,時昭琰總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仿佛下一秒便要昏睡過去。
不,不能昏睡。
時昭琰心想,昏過去還得了?沒準什麽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這時候應該找誰和自己說說話,以免自己徹底失去意識。
找誰呢?
這裏荒郊野外的并沒有其餘人,時昭琰似乎只能自言自語了。
不,好像還有另一個東西。
“系統?”時昭琰試圖去呼喚這個存在感極低的系統,“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他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因為這東西神出鬼沒的,除了自己的新手時期,基本就沒有出現過。
但很意外,對方居然出現了。
【你很會冒險。】
“謝……誇獎。”時昭琰笑了笑,心情算是愉悅一些。
有人說話就好,能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識。
時昭琰第一次和系統聊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思考良久,最終問道:“這……真的只是……游戲嗎?”
他一直想問系統,但一直沒找到機會,如今閑來無事,倒是可以一問。
【你覺得是嗎?】
系統并沒有直接回答。
那當然不是。
【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就算是游戲又如何?就算不是又如何?你都不會想離開。】
時昭琰覺得有道理,他笑了一聲,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
他咬了下自己的唇,有心笑一聲,卻是無能為力:“這……不是得問你嗎?”
【問我?】
【我的答案你會聽嗎?】
【我倒是好奇,你為了打通晏青溪的真實結局進入游戲之中,會不會後悔?】
“後……悔?你在……”
在開什麽玩笑?時昭琰怎麽可能後悔?
可惜他已經沒力氣說話了,不然肯定要反駁這個系統。
呸,他就要和師兄在一起。
身體愈發疲憊,就連聲音也愈發輕了,意識逐漸消失……
恍惚之間,他好似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都生出幻覺了嗎?
如果不是幻覺的話,應該是師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時昭琰:師兄,菜菜,等撈撈
晏青溪:死亡微笑:)
雖然但是,撈一定是會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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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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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