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揭露

第82章 揭露

時珏這傻孩子如何倒是不需要時昭琰再說什麽。

反正他這一句皆一句的“不知道”已經把所有人都話堵在了口中。

雖然他的“不知道”并不含任何感情, 将棒讀展現得淋漓盡致,卻也意外達成了想要拖延時間的目的。

時昭琰暗自覺得好笑,他瞥了一眼神情中藏着幾分焦躁的假慕懷,便是知道那精煉石怕是真丢了。

至于丢哪裏去了……

時昭琰瞥見其餘長老那看戲般的目光, 心想, 怕是只有祝掌門他們知道這東西的去向了。

“掌門師兄, ”“慕懷”顯然等不及了,“我們必須讓他說實話。”

“如今朝暮門中有不少擎蒼派的細作, 若是他們将精煉石偷走,那我們宗門中煉器的成功率怕是要降下一大半。”

時昭琰見對方如此賣力地演戲, 便也有樣學樣了。

只見不可置信地望着“慕懷”,語氣裏帶着幾分不忍:“可他是我的弟弟啊,怎麽可能是擎蒼派的細作呢?應當是有什麽誤會吧?”

“若是您懷疑小珏, 是不是也在懷疑我?我們都是出自時家的!”

這話說到後面到底是有些激動了, 時昭琰似乎很難過,将自己的額頭搭在晏青溪的肩膀上,低聲道:“是不相信我嗎?”

“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了嗎?”

其餘看戲的長輩:“……”

連演戲都在擺爛的時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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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晏青溪面色如常, 低聲道:“沒事, 我信你。”

這一唱一和的,倒是把那冒牌貨給弄愣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慕懷”雖然很想暗自将罪名挂在時昭琰身上,但真被戳穿了想法, 他還是矢口否認了。

畢竟如今要拉時珏下水都不容易, 自然不能将時昭琰如何。

再說了, 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什麽人拉水下水, 而是找到精煉石!

精煉石到底去哪裏了?這可是那個人點名需要的東西, 若是沒有到手, 自己應該如何同那個人交代?

一想到那個人的手段, 他下意識地生出了寒顫。

不,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假慕懷心中想了許多,他并不知道朝暮門衆人已經開始懷疑他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會知道祝掌門他們早就防着他,以至于在他行動之時偷偷将精煉石搶走,他只覺得自己安排的人若是沒有能将精煉石找到,那這石頭只會在時珏的手裏。

他想要搜身。

“……那就搜搜看吧。”

祝掌門笑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在裏時珏身上。

“如果他身上或是住處真的有,便也無需再說什麽了。”

時珏也低下了頭,像是任由擺布一般。

這個結果還算讓“慕懷”滿意,他讓自己身邊的弟子去搜查,可那人裏裏外外搜了一圈,并未在時珏身上找到半點精煉石的影子。

而住處顯然也是如此。

“并沒有搜到精煉石,”時昭琰看戲看夠了,其實也有些無聊,只見他略有些戲谑地望着對方,“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呢?”

“慕懷”微妙地感受到了時昭琰态度的不妥,畢竟無論怎麽樣,時昭琰是不會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同長輩說話的。

但這種情景下,他也沒有多想什麽,只當是時昭琰因為自己對時珏的某些态度心生了不滿。

“我記得似乎還有一人同你一起上山了?”

“慕懷”并不在意時昭琰是否心生不滿,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找到那塊不知所蹤的精煉石,仿佛這塊石頭關乎于他的性命一般。

病急亂投醫之下,他竟然想起了與時珏一同進入朝暮門的一個瞎子。

沒錯,就是瞎子。

雖然在看見那個瞎子時,假慕懷心裏便生出了一種極為強烈的不适感,但他可不知道這是假貨遇到真品時的感觸,如今慌不擇路,竟是覺得精煉石可能在“瞎子”的手中。

“是啊,還有一人……”

祝掌門的笑意更深——好戲逐漸到高潮了。

他忽然拍了拍手,那議事廳的大門居然再次開啓。

葉帆與郁漣走了進來,而他們的身後竟是跟着另外兩個人。

一人身着着黑袍,大大的兜帽将整張臉都給遮住了,看不清他的真正面容。

時昭琰知道這是遮住了面容的慕懷,是那位真正的慕長老。

而另外一人時昭琰卻是不認識,最多也只能算是有些眼熟,知道這是今年新入門的器堂弟子。

這身份就十分有趣了,畢竟這些新弟子可是“慕懷”親自挑選的。

而這位新弟子的手上則是捆着一圈靈力索,顯然是被葉帆他們抓來的。

時昭琰笑了笑,有些好奇地将目光落在了那位假人的身上。

正好瞧見他驚訝地站了起來。

“葉師侄……你們這是做什麽?”

他的心中隐隐約約升起了幾分不詳的預感。

“沒什麽,”葉帆平靜地望着自己曾經叫過數次師叔的長輩,眼底已然沒有平日的尊重,“只是這位師弟身上沾有了熒光粉,亦是有些嫌疑,所以我順路将他帶來了。”

“呵呵……”假人愈發覺得不對,若是時昭琰對他的态度不對也就罷了,葉帆又怎會如此呢?

他只能幹笑着,可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明明應該說自己曾經派這個弟子去看守精煉石,所以會他的身上才會沾上熒光粉……

明明應該将矛頭指向那個醜陋的瞎子……

可正當他嗫嚅着唇想要将話說出來時,另一道聲音卻是從一旁響起:

“各位師兄弟們,你們看戲看夠了吧?還是不要同他浪費時間了。”

這聲音……怎麽和自己一模一樣?

假人徹底愣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被自己忽略的黑袍,看着他緩緩摘下那黑漆漆的鬥笠,露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那是……

不,慕懷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他明明已經死了,占據了他的靈根與修為、又取下他的面皮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慕懷!

他有心說些什麽,可當他的目光落在祝掌門身上時,卻對上了一張冷冽而藏着殺機的眼眸。

“慕識,你不用再裝了。”慕懷平靜道,“若非已然确定了,掌門師兄不可能讓我來此與你對峙。”

“不!不要叫這個名字!”慕識聽到這個久違的姓名,立刻瘋狂起來,“我不叫這個,我不是廢物!”

慕懷卻不理會他,他徑直往前走,靠近那個逐漸瘋魔的人,似乎并不害怕那元嬰期的靈力。

“小心!”

衆人多少還是有些擔憂,但時昭琰的眉剛剛擰起,便發覺了不對。

慕識的靈力看似接近暴動,而事實上,并無半分要傷害慕懷的意思。

甚至,那靈力隐隐約約間竟是有着幾分親近的意思。

許是偷來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小偷見到真正的主人時,都得把自己偷來的東西償還。

時昭琰的目的可不是單純看戲,如今自然不介意在其中幫上一點點小忙。

他觀察着其中的靈力流轉,最終引自己的一點靈力畫出一道陣法。

之前時昭琰還在思考,如何讓慕懷恢複自己原來的實力。

畢竟體內殘缺的筋脈可以修複,靈力卻得重新修煉。

可如今看來,之前丢了的靈力可以再拿回來,倒是比預計中好上許多許多。

時昭琰在暗中推波助瀾,而慕懷不知是否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居然也未感受到那靈力的流逝。

他望着面前驚恐的人,語氣平靜地将對方的罪證一項項說了出來。

時昭琰有些好奇地聽着,畢竟之前尚在百川鎮時,慕懷并不願意談及太多有關于過去的事情。

想來是不願将自己的傷疤在小輩面前被揭穿,他的怨恨與指責通通是面向于面前的始作俑者。

從他的口中,時昭琰終于知道這一件陳年舊事的始末了。

這兩人甚至還不是親兄弟,沒有一絲血緣關系,只是他們從一個難民窟出來,又恰好被同一戶人家所救,所以才會同一個姓。

只是,慕懷的天賦好,在陰差陽錯之下,被朝暮門的人帶走修行。

慕識自然是羨慕的,可他并沒有修煉天賦,只能将這份羨慕漸漸演化成陰暗的嫉妒。

這嫉妒終止于擎蒼派找上門的那一日,因為在那一日,慕識知道自己可以取代慕懷的地位,占據他的身份,搶奪他的靈力與修為。

他不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而是一個無所不能、呼風喚雨的修士。

“你們這些天之驕子永遠不會明白我的。”慕識對着慕懷,冷笑了一聲。

顯然并無半分忏悔的意思。

他感受到了自己靈力的流逝,知道一切已然沒有回旋之地,便從癫狂變為了另一副極為冷靜的模樣。

看上去莫名有些駭人。

“呸。”時珏還真聽不下去了,他小聲呸了一聲,只覺得晦氣。

這是什麽人呢?他自己就算想修仙也不可能去占有別人的東西。

方才還說自己是小偷呢,如今看來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才是最會偷竊的。

時昭琰也想吐槽,就聽見了他的聲音——這一聲“呸”都比剛才的“不知道”有感情多了。

不過,他的想法倒是和時昭琰一樣——在他的眼裏,這個人無非就是個禍害。

在第一世的時候,朝暮門遇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那時候時昭琰與晏青溪雖然僥幸逃生,但許多長輩卻在那一次浩劫中喪生。

那年的八月初五,晏青溪與時昭琰看見他們死去,見證了那一次災難,也曾為逝去的“慕懷”長老掉了兩滴淚,如今想來多少有些晦氣了。

他這般想着,也不忘關注着此處的靈力,原本還好好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察覺到幾分不對。

此間流轉的靈力不知為何突然停滞,而自己方才布下的陣法卻是有了松動的跡象。

“我拿到的東西便已經是我的了,”慕識陰森地看着眼前的慕懷,“你休想要回去。”

這是要自爆?

怎麽他們擎蒼派出來的人都是一個德行?

“小心!”

時昭琰立刻從儲物袋中拿出符箓正欲穩固自己的陣法,而在他身後的晏青溪也是出手了。

此時,他亦是有着元嬰期的修為,對于這空中陡然暴走流散的靈力,他并不畏懼,而是配合時昭琰将這流散的力量控制起來。

慕識惡狠狠地看向時昭琰,看着這個破壞自己計劃的青年。

他似乎是想要說出什麽極其惡毒的詛咒,但話到嘴邊,卻是被晏青溪給攔住了。

“有些話沒人想聽,”他那雙鳳眸之中滿是冷冽,“那就不要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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