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受傷

受傷

各院的魁地奇球隊隊員們最喜歡去操場觀摩一年級的飛行課,以提前瞄準優秀的苗子。趁着沒課,小六一把拉住還在禮堂慢慢悠悠吃早餐的棠海就往操場跑。

“隊長說今天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一年級學生上飛行課,讓我們也過去看看。”

“又不是咱們學院的課,過去看什麽?”棠海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嘴裏還叼着半個餡餅。

“那你不得提前看看其它學院的預備役隊員啊。”小六搖着棠海的肩膀。

“停停停,你再搖我的腦漿都要晃勻了!”棠海不耐煩地一個勾腿前送将他按摔在地上。

“我錯了老大我錯了——哎呀!”腦袋吃了一記爆栗的小六終于懂得閉嘴消停了。

今天天氣很好,乳白色的雲朵柔軟綿密,襯得天空如寶石般湛藍透亮。棠海仰頭靠在操場旁邊的橡木樹幹旁,陽光透過郁郁蔥蔥的葉片為大地撒上光斑,溫和不刺眼。

操場上,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學生們正在一起上飛行課。棠海很不理解,明明蛇獅那麽不對付,幹嘛還要總排課到一起,相愛相殺嗎?

随着一響結實的墜地聲,霍琦女士扶着受傷的學生去了醫療翼。棠海敢打包票,飛行課絕對上榜龐弗雷女士最想學校取消的課程top1。

沒了老師的看管,球場上拿着飛天掃帚的孩子們蠢蠢欲動,首當其沖的就是波特和布萊克那兩個傻小子,當着伊萬斯的面,他們一心想讓斯內普出醜。

隊長蓋德納帶着球隊的幾個高年級隊員走了過來,小六緊緊拉着棠海上前,聽他們分析另外三支球隊的情況。棠海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眼神不住地往球場上瞟。

又是一聲墜地,小六發覺手裏扯着的衣袖被抽走,回頭看時棠海已經大步走向操場。

老師還沒回來,斯內普倒在地上抱着腿,低沉的□□聲被緊咬的嘴唇封住,額頭沁出大顆汗珠。莉莉扶住他,大聲斥責那兩個還拎着掃帚站在一旁偷樂的始作俑者。

棠海半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他的傷,應該是小腿骨折了,她擡頭冷冷地撇了波特一眼,對方立馬轉頭望向別處,像是不幹自己的事一樣。

“得立刻去醫療翼,可是霍琦女士不在。”莉莉抿着嘴看向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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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了。”棠海一把攔腰抱起受傷的男孩,長腿大步邁開,将衆人遠遠甩在身後。

淡淡的青草味道彌漫在鼻尖,懷中男孩漲的通紅的臉頰像顆熟透了的西紅柿,他拼命掙紮了幾下,言語間夾雜着羞恥與憤怒。

“放我下來!”

“老實點,再亂動就把你丢下去。”

“我自己可以走!”

“等着你自己走上去,天黑了腿也廢了。”

“……”

他很輕,全身上下像是只有骨頭的重量,嚴重營養不良。棠海手上的力量緊了緊,修長的手臂圈住懷中瘦瘦小小的一只,對比形成明顯的體型差。

前方有腳步聲傳來,斯內普把臉往裏別了別,似乎是怕自己這副樣子被人看去。棠海會意微微彎了下腰又迅速直起身子,黑色外袍依着慣性聽話地揚起落下,掩住了斯內普的半個腦袋,連帶着那股好聞的青草味道一起罩在他的鼻息間。

“霍琦女士,”剛把受傷學生送去醫療翼回來的霍琦女士和棠海打了個照面,“斯內普同學受傷了。”

“怎麽回事?我不是叮囑過他們不要在我離開的時候騎飛天掃帚嗎?”霍琦女士氣沖沖地說道,那雙鷹一般的眼睛透着不滿。

“我想這可能需要您問一下波特和布萊克,畢竟那兩個搗蛋鬼也從來沒有真正聽過老師的話不是嗎?”

“那兩個混小子!”霍琦女士終于關心起還躺在棠海臂彎裏受傷的男孩,“可憐的孩子,他還好嗎?”

“小腿骨折了,我先送他去龐弗雷女士那裏,您快回去主持課堂秩序吧。”棠海點頭致意,轉身登上了臺階。

醫療翼在城堡東南塔樓上,雖然斯內普很輕,但負重爬了數層樓的棠海還是不免有些微喘。她側身用背部頂開醫療翼的大門,龐弗雷女士立刻迎了上來,“這是怎麽了?”

棠海快步走向空着的病床,輕輕将斯內普放下,“上飛行課摔傷了腿,還得麻煩您檢查一下。”

“又是飛行課…”龐弗雷女士一邊嘴上絮絮叨叨,一邊将斯內普的左腿褲筒挽了上去。

“小腿骨折,有點嚴重,不過沒關系。”龐弗雷女士揮舞魔杖念起骨骼生長咒,棠海站在一旁仔細觀察,這個咒語她在一本講治療魔咒的書裏讀到過。

“這瓶魔藥分兩次塗抹,現在上一次,等晚上再上一次就可以了。”龐弗雷女士剛從裏側的藥劑室走出來,又有學生哀嚎着被送進了醫療翼。

“你來給他塗,我去看看病人。”魔藥瓶被塞進了棠海手中。

“痛的話就叫出來。”棠海一手拿着滴管,一手握住斯內普細瘦的小腿。

他的皮膚蒼白中隐隐透着青色,血管清晰可見,棠海張開手掌從下往上虛虛扣住腳踝,動作輕緩地将其拉向自己的身體。冰涼的魔藥一觸及皮膚便升起縷縷白色的煙霧,空氣中彌散着清苦的味道。

她的手很涼,比他的肌膚溫度還要低許多,掌心帶着些許薄繭,他卻意外地沒有感到不适。斯內普能清晰地感受到腿部的傷在迅速愈合,疼痛減弱。他半倚在墊高的枕頭上,緊盯着眼前給自己上藥的棠海,額前的黑色碎發遮住了她的眼睛,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只露出精致圓潤的鼻尖和微微抿起的嘴唇。不似英國人常見的薄唇,棠海的唇瓣是圓潤飽滿的,唇峰線條明顯,不笑時嘴角也微微上翹起一個弧度,很好的中和了她眉宇間的英氣。

棠海擡頭瞧了男孩一眼,他不知所措地挪開視線,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個奇怪的場面。

上完藥,棠海伸手準備拉下他高高卷起的褲腿,卻意外發現了膝蓋外側一道圓形的陳舊傷疤,手指下意識撫了上去。感受到手中握着的小腿輕顫着往後縮了一下,棠海擡起頭,眼中閃着怒意,“誰幹的?”

寬松的褲腿被輕松卷至更高,斑駁的傷痕顯露,斯內普明顯慌亂起來,擡手想要遮住,奈何腳踝被棠海的手掌緊緊包裹住,因着受傷失力無法掙脫。

瘦削的膝蓋骨因為主人極低的體脂率而顯得尤為銳利突出,被棠海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松扣進掌心。帶着薄繭的指腹一寸寸劃過皮膚,兩種不同的體溫碰撞。

這不是最近才受的傷,她仔細觀察着這些傷痕,尤其是膝蓋外側這處,明顯是煙頭燙傷的。托比亞,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個酗酒嗜賭的男人的名字,棠海不知道他具體何時去世的,但她希望自己能盡快聽到這個好消息。

她松開手,将藥瓶塞緊放回床頭的櫃子上,起身将斯內普背後墊高的枕頭放低方便他躺下,“好好休息,晚飯我讓莉莉給你帶過來。”

不等斯內普回答,棠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間裏。

這麽好的機會,不給他倆創造一下獨處的環境說不過去啊。雖然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棠海還是希望在他們兩人還算友好的時候能多給斯內普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畢竟彼時的莉莉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希望和光。

有多久沒有被人如此溫柔對待了?斯內普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被父親家暴時,母親甚至無力保護自己,明明擁有優越的家庭和高貴的血統,卻非要親手将幸福葬送在蜘蛛尾巷那種肮髒惡臭的地方,連帶着自己一起。

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哥哥或者姐姐就好了,斯內普被自己腦海中莫名其妙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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