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火災

火災

臨近傍晚，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懸崖吊橋上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高年級學生，作為本學年的第一個霍格莫德日，剛剛結束一天愉快假期回到學校的孩子們還在激動地讨論着三把掃帚酒吧裏又上新了什麽口味的朗姆酒，以及炫耀自己在文人居排了超久的隊好不容易搶到的限量款羽毛筆，只是那臉上洋溢的笑容和時不時爆發的笑聲在看到吊橋盡頭的高大黑色身影時瞬間戛然而止。

“斯內普教授今天給費爾奇替班嗎？”

“沒有吧，你看費爾奇不是還在長廊前頭站着呢嗎。”

“那這是什麽情況，等人嗎？”

學生們邊走邊低着頭竊竊私語，時不時擡頭偷瞄一眼前方垂手站立的男人，又在對上他那清冷嚴肅的眼神前快速耷拉下腦袋。不似平日裏的黑袍裹身，斯內普今天穿了件煙灰色的長風衣，前襟敞開，露出裏面挺闊正式的暗格西服套裝，合身的馬甲白襯黑褲襯得整個人欣長矜貴，最為打眼的是溫莎領前系着的那條銀灰色領帶，在日落前的黃昏裏閃爍着低調而有質感的光澤。

“梅林的胡子！老蝙蝠穿新衣服了！”

“你是不是瞎，斯內普教授從這學期開始穿的一直都是新衣服。”

“你別說，斯內普這麽穿還挺有氣質的。”

“看這樣子，他是在等人吧？”

“一動不動，還真像塊望妻石。”

“開什麽玩笑，咱學校的老師們可是魔法界出了名的單身天團，跟戀愛絲毫不沾邊兒的那種。”

正說着，男人望向遠處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那□□頭接耳聊八卦的學生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的魔藥學教授已經邁開長腿朝前迎了上去。

等孩子們醒過神來紛紛回頭向後看時，只見同樣着一身煙灰色長風衣的棠海正笑意盈盈地從吊橋的那頭走來。

“棠小姐！”

“下午好，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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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

果然是霍格沃茨最受歡迎的明星教師，棠海剛出現在人群中便引起了一小陣騷動，她朝學生們微微點頭示意，腳步仍一刻不停地向斯內普走去。皮靴踩在壘砌吊橋的巨石板上，發出一串清脆篤定的噠噠聲，呼應着松松系于腰間的那條與外套同材質的寬腰帶，正垂順的在風中随步伐搖曳。

距離越來越近，相向而行的兩個人自目光接觸，便再也沒有分開。

“回來了。”夕陽西斜，薄薄地為吊橋鍍上一層玫瑰金。返校的學生越來越多，斯內普想說的話無法宣之于口，只能化為擔心融入那雙深邃的墨色眼底。

“嗯，取到了，”棠海沖他眨眨眼，視線向下延伸，精準地落在那條銀灰色領帶上，“好看。”

“咳咳。“斯內普不自然地擡手松了松領帶。

“走吧，別讓鄧布利多等太久。”笑意如初升的纖細半彎月牙，隐匿于東方的霧藍天際間。本就高瘦挺拔的兩人長腿邁開闊步并肩向城堡走去，沒有挽手，沒有言談，舉止有度卻又顯得親密無間，只留下身後一衆學生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在風中淩亂。

“我不是在做噩夢吧，斯內普教授和棠小姐穿的是情侶裝？快掐我一下。”一個女生使勁搖着舍友的胳膊，在被對方的手指怼上自己的臉頰軟肉時痛苦地嚎了一嗓子，“卧槽好疼！我竟然真的不是在做夢。”

“所以他們倆是真的在一起了嗎？我和棠小姐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醒醒，你是女生，就算棠小姐沒和斯內普教授在一起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好嗎！”

“你怎麽就知道棠小姐不喜歡女生？”

“你們是不是沒長眼睛啊，他們倆人天天膩在一起你們就看不見嗎！”

“也不一定啊，他倆又沒牽手，也沒官宣，萬一只是好朋友呢？”

“哎嘿嘿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是嗎？”

“是你個頭啊！”

本來棠海和斯內普還沒想好要怎麽對外處理倆人的關系，但如今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出席晚宴做他的女伴，今夜之後同樣會在巫師界掀起波瀾。反正早晚都要公開的，也就無所謂再隐瞞了，更何況身邊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關系的不對勁。

棠海和斯內普匆匆趕到校長室後，大致向鄧布利多交代了一下前因後果。她從不按套路出牌，作為一名熟讀法律且閱案無數的前執法人員，如今盡幹些毀屍滅跡的行當，竟也得心應手。

“太陽光在透過凸透鏡後被聚集到一點，光線強溫度高，紙是很容易燃燒的，”棠海簡單模拟了一下凸透鏡的聚光實驗，然後擡頭看了眼圍坐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倆人，“算了，你們知道就行，不用管為什麽。”

“你可是一名人民教師，教學怎麽能如此随意！”鄧布利多癟了癟嘴，十分不悅地摔着手裏那冊剛剛已被烈火咒燒得焦黑的日記本。

“對不起，我可沒教過你們那麽笨的學生。”

“可盧修斯真的不會追究嗎？”斯內普單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棠海，他還是很難想象對方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幹了那麽多事情，而且樁樁件件皆是超出他認知和想象的大事。

“不會，”棠海停下手頭收拾實驗工具的動作，撐着桌子低頭微笑着朝他搖了搖頭，溫煦的目光中盡是安撫，“相信我。”

大火首先是被多比察覺的，正在廚房裏準備着今天晚宴餐食的他剛開始聞到煙味時還以為是坐在火上的鍋裏放的油少了，牛排被煎糊了，可當他仔細檢查完所有的竈具後卻發現一切正常。然而等他巡查完廚房裏所有可能出現焦糊味的地方之後，滾滾黑煙已經從地牢的頂窗口噴湧着向外冒了。

幸而盧修斯為了防止秘密被發現給地牢施了層層嚴密的防護咒，火勢還不至于燃燒到樓上，然而也正因為此，那大火在地下燒得可旺了，逮着一堆可燃物噼裏啪啦的演奏着樂章。等火勢被撲滅，已是傍晚黃昏時刻，客人們即将到來，盧修斯只得拎着昂貴的外袍墊着腳尖在通往地下室的狹窄樓梯口朝裏遠遠看了一眼，多年來收集的黑魔法物品早已燃燒成一片灰燼，變成了滿地分辨不出面貌的漆黑焦炭。

“多比，找到了沒有！”

“報告主人，多比沒有找到主人說的那個日記本。”地下室裏傳來一聲可憐兮兮的抽泣。

“繼續找，不弄清楚失火的原因不許上來！”他氣沖沖地朝光腳站在火災事故現場的家養小精靈吼叫道。

“罷了，”納西莎在身後輕輕拍了拍盧修斯的背安慰道，“這倒也好，省得留下把柄。”

“我只怕是已經有人發現了這些東西，所以才故意縱火。”

“應該不會，多比剛剛不是檢查過了嗎，防護咒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或許這只是一場意外。”

在這亂世之中，馬爾福家族最信奉的不是高貴的純血統論，而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即便他打心底裏瞧不起如今那些為政掌權的人。盧修斯确實最擔心前主人曾鄭重交由他保管的那件東西，但近期接連發生的食死徒離奇死亡事件已經讓他愁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家業如今是再也經不起任何驚吓和折騰了。

經歷過火災後如同驚弓之鳥的馬爾福夫婦又仔細檢查了莊園的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在确認沒有其它異常情況後終于稍微松了口氣。

晚宴仍如期舉行，只需稍微施咒清除掉地下室裏的垃圾，順便淨化一下還時不時飄揚着黑灰粉末的空氣，表面上倒也看不出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