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

楊修被找到時還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好在搶救及時他才撿回了一條命。

救治昏迷期間，陳黎一邊照看他，一邊着手處理星球的重建工作，醫生說病人可能會嗜睡多年，也有可能徹底醒不來，陳黎沒有相信，只是自顧自與他單向對話。

如此反複，從未厭煩，他告訴無意識的楊修，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

厄世紀星元215線——諾拉人民徹底滅絕；“形式網絡”餘跡被完全銷毀；缪裏維多星更名為倫諾卡勒星；人類在此殖民生存。

厄世紀星元216線——人類再制《東城法則》，條約下實現人類限度自由。

厄世紀星元217線——“形式網絡”的餘波游走到地球，幹旱炸彈失效，欺騙了人類兩千多年的幹旱“幻覺”被揭穿，人類組織重返地球，供氧器拆除；并在地球新立“東城碑”，以此來紀念在倫諾卡勒星逝世的人類。

厄世紀星元218線——地球恢複一派繁榮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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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執念的人從來不會在白天清醒，而是在某天夜裏忽然驚醒，然後他感受不到自己還活着，也感受不到自己還在被這個世界所接納。

楊修運氣好，那天陳黎恰好握住他的手入睡，驚醒時他顫抖的手把人給吵醒了，陳黎很快喊了人過來，然後喜極而泣似的，對他又哭又笑，他想說難看極了，卻下意識擡起手想給他抹去了閃爍的淚花。

也不知他昏過去多久，現在仍有些記憶模糊和混亂，四肢像是才恢複傳感功能，陸陸續續地讓他感到肌肉痙攣，手沒舉到半空就放下了。

醫生過來給他檢查完身體後，就囑咐給陳黎一些注意事項，并安排他們往後的定期檢查和康複訓練。

謝過醫生後，陳黎回到病床旁坐下，與楊修挨的很近，說：“父親和母親不能及時趕回來了，他們在倫、缪裏維多星采集能源，但他們很高興你可以醒來，我……也很高興。”

若非楊修此刻無法發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當即想給陳黎一個擁抱，就像他記憶中每天都會重複做的事情一樣，只要抱一下，他所有的煩惱和苦悶都會暫時忘卻，但現在的他無法做到，他必須直觀地面對這種苦澀。

“你現在還不能說話，就先聽我說，”陳黎撫摸着他的額頭，想到這幾年他都吃流食，營養跟不上，人也跟着瘦了很多，“哥，你臉色好差，你想喝魚湯嗎？”

楊修勉強點了點頭，他其實沒有食欲，但補充營養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必需，他只想快些好。

“對了，你現在聽得見我說話，我先跟你說件事，”陳黎從醫用床頭櫃上拿出一個正方形模樣的東西，“有人找到你的時候，在你身上找出一個信息碟，看樣子應該是德洛特給你的，我怕是什麽緊急的東西，你現在聽嗎？”

楊修想問德洛特怎麽了，陳黎猶豫了一會，往他耳上套耳機：“你想知道他怎麽了吧，他走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有個人和他在一處，一起走的，很親密。”

方形信息碟卡進讀取器中，楊修聽到德洛特的聲音很清晰的響起，他預感将會是長篇大作在等他。

“前輩，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聽到這段話，不過我想，這段話只有在我死後你才可以聽到，我就不會奢望什麽，你知道時園的名聲最初就是靠可以交換時間打起來的，人類一開始不信任這能力，以為這是玄學，失去下落的那些人其實已經去到了過去或未來，但記憶是無法逆行的，所以只可清除，

我并不認為我歸還形式網絡碎片是什麽大義凜然的行為，相反，這件事我非做不可，即使我現在已經死了，因為你也無法得知，我眼前有多少條平行線，我又會重生在哪條平行線上，

而兩組平行線相交，你又如何确定，眼前是否是真呢？”

楊修聽完，示意陳黎也聽了一遍，後者十分疑惑：“他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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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楊修轉醒做了幾次康複訓練後，他的四肢漸漸可以自己控制了，醫生說他恢複能力不錯，很快他就辦理了離院手續，住進陳黎在深圳定居的房子。

他花時間将近年發生的大事都補習了一遍，例如東城的三大組織合并成了東城聯盟、諾拉克斯星系的推動工程正式啓動、東城衛星系統的研發等，還有陳黎參與的星際穿越專題，如今還在實踐理論階段。

幾個月後，他參加東城的失重訓練，并重新獲得了升入太空的資格，陳黎為他慶祝，遠在倫諾卡勒星的父母也為他送來了祝福。

餐廳的定制包間內，文衡給楊修灌酒：“來！慶祝我楊修哥終于擺脫植物人，又能上火箭飛太空了！”

楊修二話不說和他們碰杯，幾杯下肚後，他腹部仿佛燒了起來，看見殷未之忍不住打趣道：“你可以啊，他都可以拿下。”

聚會上有江迩、聞遐，對楊修來說，此時他們是新婚小夫妻，還有了個可愛的寶寶，殷未之和文衡也有計劃結婚，他們在楊修去法塔納監工時被抓包，又在楊修挑釁後即興體驗one-night stand，到現在籌備婚禮，他們也經歷了很多。

“說笑了，”殷未之敬他一杯，“到時一定請你們當伴郎啊。”

——

梧桐山上，雲霧缭繞，天幕被初日點綴上橘黃的色彩，起伏的山脈被籠罩在陽光傾灑的金粉下，二人不會知道，往後他們所行的每一寸土地究竟會構成怎樣光怪陸離的盛景，而遠眺群山，又會怎樣成為他們彼此之間最大的慰籍。

楊修輕輕吻了一下陳黎，想到回答他先前問的平行線的問題，他說：“我想說，沒有意外，我在任何一個時空都很愛你。”

他們的靈魂不做影子，做情人，彼此擁吻。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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