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前塵舊怨燼如煙(上)
聲勢浩大的車隊在綠樹蔥郁間行駛而過,驚起飛鳥幾只棄枝而去。下午的陽光正是絢爛時候,照入林間,烙下一地斑駁。
瑤光端坐在寬大奢華的馬車內。她換了一襲高領長裙,掩住了頸上已經結痂的痕跡。而柳如已換上了褐色的奴仆服飾,同瑤光一起坐在車內。她因扮作奴仆,又緊跟在瑤光身邊,是以只要瑤光不開口,也無人敢去懷疑她的身份。
柳如兀自閉目養神,她膚色凝白,側顏輪廓秀美,濃密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靜谧的光暈,看上去不似一個冷面殺手,反而更似大家閨秀。
瑤光細細打量于她,她似有所察覺,霍然睜開雙眼。眸中冷光銳利,直逼過來,像一頭剛剛蘇醒的獅子,雖然神智尚未完全清醒,但已能随時奪人性命。“你在看什麽?”她的聲音透出濃濃的鼻音,陰沉而危險。
瑤光微微搖頭,輕聲嘆道:“柳姑娘美貌非凡,怎會成為一個殺手?”
柳如斜睨過來,目光在她臉上輾轉片刻,語帶譏诮:“夫人容色絕世,卻仍非魯公所愛……由此見得,人,不可以貌而論。”
瑤光哂笑難言。誠然,之前她确實是心念一動,才編出這麽個瞎話,可現下細細想來,事實也未嘗不會如此。畢竟,姬允曾經所仰慕之人的确是姜宜,大婚以來,他對她固然寵愛有加,可若提及真心,她倒是不敢揣測了。
短暫的對話之後,二人陷入了沉默,一時間只聽得車聲辘辘,蹄聲不絕。又過了一會兒,柳如忽而出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快到‘霞平谷’了?”
“霞平谷”是臨近魯都曲阜的一處景致,其實算不上山谷,因那一帶僅有一面陡峭山壁屹立向西,其餘地勢皆是低平,日落之時,霞輝每每映照山壁,漫山猶如燒火,十分壯觀。從東郊行宮一路行來,按照時辰估算,眼下也該要到了。瑤光正欲答話,未料卻被一股突然的力道拉了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恰得柳如及時攙了一把。
瑤光感激地看了柳如一眼,穩住身形,蹙眉向外喝問:“怎麽回事?”
精致的門簾被匆匆撩開,陪駕的女仆一臉焦急。電光火石之際耳旁破空聲驟起,那女仆只來得及喚出一聲“夫人……”就被一支箭镞狠狠射入頸中,再說不出話來。頃刻之間血光漫天,幾乎噴灑了一車,而她的屍身轟地頹然倒下。
變故突生。此情此景,饒是瑤光鎮定,也再忍不住失聲尖叫。就在同時,馬車似失去了控制開始動蕩,幾次欲奔跑起來。而車外人聲馬聲混成一片,有人率先怒聲斷喝——“有刺客!衆将士保護主君,保護君夫人!”話音一落,刀尖出鞘之聲響成一片。
混亂之中有馬蹄聲聲聲清晰,有人打馬向這邊狂奔而來,只見簾上劍影一閃,來人怒斥駕車馬夫道:“自亂陣腳,要你何用!”語罷,手起刀落,車夫驚呼未止,只餘血濺四處。瑤光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柳如的手,柳如亦是橫眉倒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來人一腳跨上馬車,一拉缰繩,馬車穩穩停下,只聽他聲音沉穩禀道:“卑職奉主君之命,前來保護夫人!請夫人不必驚慌,卑職當拼死護送夫人得出險境!”
瑤光呼出一口氣,只覺渾身無力,她強作鎮定道:“多謝少将。”
那人恭敬回了一句:“此乃卑職之職。”然後很快平定了受驚的馬,向瑤光禀道,“眼下形勢混亂,敵暗我明,貿然出逃定會遭到誅殺,為今之計只能以靜制動,一有機會卑職便會突出重圍,還請夫人忍受颠簸。”
“好,一切聽憑少将所言。”瑤光揚聲。重新坐好之時,卻見柳如輕輕一撩窗上繡簾,眉心深皺,咬牙切齒,聲音低極狂怒道:“這幫天殺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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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聽言,心念一轉,腦中似有靈犀閃過。她顧不得其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柳如的手腕,低沉道:“這些刺客是你同夥?”
柳如回眸一掃,面上霜色不掩,冷聲道:“此番行動絕非我授意,只怕如今不止姬允,他們連我的命也想一并要了去!”她唇上浮出譏诮,“也罷,在他們眼裏我早已是叛變之人,若非還有用處……”話尚未說完,她便察覺失言,冷冷睃了瑤光一眼。
瑤光心中幾番起伏,手心不斷生出細汗。此時,車外呼聲突起,似有驚變,駕車的少将揚鞭急策,向瑤光斷喝一聲:“夫人坐穩!”話音未落,馬兒怒鳴一聲,帶起車瘋狂奔馳起來,晃蕩颠簸不止,幾欲将人碎骨拆散。
瑤光死死抓住窗檐,才終于勉強穩住身形,餘光見得柳如亦是不好過,她面色泛白,一手抓檐,另一手緊緊扣住腰間匕首,随時待發。不住翻飛的繡簾,終于攪成一團,但見外面幾支亂箭破空飛來,其中一支堪堪射在窗邊,箭尾狂擺不止,餘力将兩人抓檐的手震得發麻。
以現在的形勢看來,身後的刺客必定不只一人!敵衆我寡,況且姬允那邊形勢不明,眼下只能靠三人之力逃出去!瑤光心裏百轉千回,似過了漫長歲月,卻又只在落塵一瞬。不論駕着什麽良駒,單槍匹馬終究是比拉着一輛奢華大車快了太多。只是片刻,後面的刺客已經相繼趕到,當先一人棄馬飛身上車與駕車的少将搏鬥起來。柳如見勢不對,瞅準時機,一枚暗器破簾而出,忽地沒入敵人胸口,一擊斃命。
然而還未等那位少将驚異車內竟有人會暗器,又一名刺客已經上來了。瑤光聽見車外有男人暴喝——“暗器!柳如那賤人果然在車上!給我殺!”他話音剛落,瑤光分明看見車簾外又多了兩名刺客的身影。三名夾擊,那位少将顯然疲于應對!
那些刺客本是為了刺殺姬允而來,現在如柳如所言,也一并想殺了柳如。而她身為魯公夫人,若是一起被刺客抓住,只怕也難逃一死!沒有人可以真正泰然地面對死亡,此刻瑤光亦是如此。她額上生出密密細汗,急急看向柳如,而柳如面色慘白,緊泯着唇,正待出手,車輪忽而碰到什麽凸起,猛然一颠,兩人狼狽滾作一團。
驚雷之際,巨變已生,只聽那搏劍的少将一聲慘呼——“夫人……”語音尚未完全落下,似又受了一劍,剩下的話再喊不出來。随着他身軀的倒下,已被鮮血浸透的門簾“唰”地一聲破碎殘缺。瑤光終于看見了,那位少将倒在血泊中,雙眼圓睜,直直地看着她,死不瞑目,而那未說完的忠義之言,只能随着他的離去永遠掩埋在塵土裏。
瑤光只覺臉上濕潤一片,眼淚止也止不住地流淌出來。這個人,是為保護她而死,雖然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可是卻為她送了命!無人駕馭的馬車仍在瘋狂奔跑,瑤光顧不得颠簸,也顧不得還有刺客,那個少将無法瞑目的眼猶如利劍直直戳入她的心,她無法鎮定,幾乎完全是跪爬過去。她顫抖着一雙手要将他的眼睛合上,然而還未等她撫上少将的臉,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地,不容抗拒地。
她的下颌被人狠力扳正。此時她才看清,柳如已經被他們擒住。刺客一共四名,有三名已挂了彩,一齊看住柳如,而抓她的這個顯然是屬于發號施令之人,身上暫時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好俊俏的女人!”他甫一開口,瑤光便聽出是方才說要殺柳如的那個男人。他的目光在瑤光臉上反複流連,眼中驚詫之色難掩,他略一挑眉,向令三名刺客不懷好意地笑起來,“老子活了這半輩子,竟是今日才知道世間有如此絕色!”
這世間令大部分男人興奮的,除了權力,必定是漂亮女人。此刻,勝券在握,所以另三名刺客看瑤光的眼神亦成了毫不掩飾的垂涎。
男人一把攬起瑤光,她狠命掙紮,無奈力氣終究懸殊過大,被男人禁锢住雙手。情急之下,瑤光一口咬在他的手臂,力道之狠,咬出血來。男人怒極,徑直将她推入車內。瑤光被摔到車壁上,直被摔得頭昏。
“老子本想留你一條活路!是你不知好歹!”男人步步向瑤光逼近,聞到她發間馨香,獰笑道:“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不如服侍了我們兄弟再死!”言罷,他扭頭又對那幾個刺客喝了一句,“看好那個賤人!這個女人有你們一份!”
瑤光完全縮在角落裏,男人鉗住她的小腿,一把将她拖到身下。瑤光當然明白他想做什麽,奮力掙紮,幾次差點推開,卻最終被男人抓住手腕,禁锢在頭頂。鬓發散亂,瑤光淚眼迷蒙,男人埋首咬在她頸間。瑤光渾身一震,擡腿踢來,她本無多少力道,又掙紮多時,早已失了力氣,便被男人輕易制住,用膝蓋死死抵住大腿。
瑤光滿心絕望,淚流不止,男人一手挑斷她的腰帶,撫摸進來,正待扯開她的衣襟。瑤光忽而心中一點靈犀閃過,用臉頰輕輕蹭了一下男人鬓角,男人有所察覺,一雙帶了□□的眸子向她看來,瑤光強自一笑,男人眼中閃過欣喜,放開她手上的禁锢,一把扯開她的衣襟。冷風沾染肌膚,瑤光淚眸之中閃過一道冷光,趁着男人在噬咬她的鎖骨,緩緩拔出頭上鋒利的鳳釵。
就在此時,伴随剩餘半截門簾的劇烈翻飛,幾聲慘叫同時傳來,那半截門簾被徒然一扯,随風而去。柳如橫拿匕首,刀尖血珠連成一串,她的腳邊整齊地躺着那三名刺客的屍身,每一個皆是割斷脖頸。她揚眉淺笑,發絲随風輕舞,“我勸你最好別動她。”
瑤光舒了一口氣,手中的鳳釵趁機直逼在男人頸間,眸中厲色暴漲,她的聲音猶有顫抖,“我勸你最好站起來。”
鳳釵的光澤在天光下直直刺痛雙眼,那鋒利的尖端令男人喉結一動。瑤光看了柳如一眼,柳如點點頭,幾步走來将匕首橫在男人脖頸。前有鳳釵,後有匕首,件件要命,任他如何能耐也無法同時逃過兩個取命之物。柳如見他身形遲疑,不由諷刺一笑:“庚午大人,您是要我親自扶您起來嗎?”
“我真是小看了你們!”庚午額上青筋暴起,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忍聲吞氣:“你想怎樣?”
柳如緩緩一笑:“事到如今,庚午大人難道不需為我解惑一番嗎?”
庚午眉峰一跳,“一切如你所見。”
柳如半眯起眼,匕首在庚午頸間緩慢來回,她笑容曼妙,“你說我要是從這裏割下去,這世間是不是就再無庚午了?”
匕首上的寒氣令庚午脖頸一縮,下一瞬,匕首又猶如鬼魅地貼上來,比之前更近。庚午咬牙切齒,沉聲道:“你前去東郊行宮刺殺之後,主上便密令我們,無論你成功與否,皆格殺勿論。”
柳如聞言,瞳眸一縮,冷光暴漲,“好一個格殺勿論!難怪,即便我傳信說已經得手,只需靜待,你們仍不管不問地殺了出來。”
庚午臉色陰狠,“你曾背叛過一次,應當知道主上絕不會放過你!”
柳如緊泯唇瓣,面色如霜,“如此說來,你們這次勝券在握了?”
庚午神色輕蔑,“傾巢而出,必取首級。”
“是嗎?”柳如冷聲一笑,手上的匕首再不留情面,用力一拉。庚午連哼都沒來得及再哼一聲,雙目驚恐,不可置信地瞪着柳如,鮮血飛濺,他終于轟然倒下。柳如臉色陰冷至極,至始至終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她不甚在意地踩着庚午的手指,只聽骨頭斷裂之聲清晰異常。“必取首級?勝券在握?連這麽一時也隐忍不了,還想妄談改政篡位……真是一群廢物!”
瑤光重新整理好衣物,縮在角落,見此情形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濃烈血腥味早已在車廂蔓延開來,令她幾欲嘔吐。車輪忽然一個猛烈的颠簸,二人皆是一個踉跄,連同庚午的屍首也驀然随着力道彈跳了一下。直到此時,二人才憶起馬車還在漫無目的的狂奔。
柳如撐起身子,正要走到車外,卻突聽一聲破空凄厲而至,她身形一退,下一瞬已見一支羽箭直直射在她方才要走的位置,箭尾擺動不止!
瑤光看得分明,心上猛然一緊,已失聲叫道:“是什麽人!”若此時再來幾名刺客,一定再無生還的可能!就在她緊張的同時,車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急迫痛呼,那聲音嘶吼太過,已全是沙啞——“停車!快停車!瑤光!前面是懸崖!”
是姬允!瑤光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下,回味過來他的話之後又再次高高懸空。她扶着車壁勉力站起,見柳如看着前方如臨大敵,拉起缰繩,試圖馴服這匹受了驚的馬,然而馬兒早已不聽任何馴示,無論柳如怎麽阻止,仍帶着兩人向萬丈深淵瘋狂駛去!
瑤光疾步跌撞出來,前方正是深不見底的淵壑,深淵下吹出來的涼風透骨而過,讓人幾疑身在冰天雪地。她回首一望,見後面緊跟着幾名形容狼狽的侍衛,而姬允一馬當先,奮不顧身向她疾馳過來。他身上的白袍已被鮮血染紅半壁,呲目欲裂,雙眼紅得猙獰。眼見這一時根本追不上來,當下失聲狂吼:“跳車!快跳車!”
眼前的景色不斷飛馳後退,瑤光手心冰涼,腳上根本毫無力氣,更遑論跳車。此時柳如終于放棄阻止馬匹,快速站起來,一把拉住瑤光。二人在危難之際對視一眼,眼中似有靈犀一閃。
馬匹四蹄飛揚,已經懸空,就在這驚雷之際,瑤光使出全力一躍,臂上被柳如有默契地一帶,二人雙雙被相駁的力道摔出,飛旋了一會兒才重重落地,力道又急又狠,幾欲将骨頭拆散一般。與此同時,崖邊轟然巨響,那馬匹驚怒嘶鳴着帶着整個馬車被懸崖瞬息吞沒,好久,才終于傳出粉身碎骨的凄厲之聲。
瑤光與柳如止不住地在地上迅速翻滾,渾身狼狽不已,瑤光的手背更是生生在地上戳掉一大塊皮膚,鮮血淋漓,疼痛鑽心。
“瑤光!”姬允策馬下來,發足狂奔趕來。
身形方穩,瑤光努力半撐起身,緩緩伸手,竟然喜極而泣:“姬允……”
姬允再顧不得其他,一把緊握住瑤光的手,徑直半跪在地,将她狠狠擁入懷中。“瑤光,瑤光……”劫後餘生的喜悅,以為失去的恐懼,這一切的一切令他激動得一直念着她的名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兩人緊緊相擁,不知過了多久,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姬允将瑤光慢慢扶起來,無意間碰到瑤光的傷手,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姬允神色緊張,忙小心拉住她的手,觸目所及,全是一片血肉模糊,姬允一驚,“怎麽回事?”
瑤光咬着唇搖頭,“是方才跳車所致,只是小傷。”
姬允皺起眉頭,眼底全身擔憂之色,“要快些醫治才是。”言罷,他擡眼一望,終于發現跟在瑤光身旁的還有一個褐衣女仆,他沉聲吩咐:“替寡人牽馬……”話音尚未完全出口,卻忽而瞟見那女仆的一雙美眸。
“你!……”他臉色劇變,如醍醐灌頂,當下欲将瑤光擋在身後。那女仆臉色也是一凜,她本靠在瑤光身後,動作更是快了姬允一程,不過瞬息,已将匕首橫在瑤光頸邊,一切定局。
巨變只在剎那,瑤光被柳如挾制,後面早已跟上來的侍衛全部嚴陣以待,個個箭在弦邊。柳如掃了姬允仍抓着瑤光的手一眼,威脅地揚了揚眉,姬允會意,只好暫時放手。“柳如,你想如何!”姬允深皺眉心,神色謹慎。
他竟是認得柳如!這女人到底什麽來歷!瑤光心中疑惑萬千,被迫跟着柳如後退,雖然她有一種直覺,覺得柳如不會真正加害于她,但是,柳如在車上的手段她也是親眼目睹,眼下再次挾持于她,她到底忍不住生出幾絲恐懼。
“想不到魯公竟還認得我……”柳如緊緊挾持着她,離姬允有一定距離後,她終于穩住身形,緩慢一笑,“我想如何?當然是要你的命……以命償命,這世間的道理本應如此!”
姬允上前一步,面色紅紫,牙齒幾欲咬碎,“你要為隐公報仇,找我便是!和我夫人并無幹系!”
匕首的寒意肆在瑤光頸間,柳如眸中冷光清晰,低沉道:“好……那就以人換人。”
“我答應你!”姬允急聲應道,想也不想就要走過來,被柳如一聲喝止,警惕道:“先讓你的侍衛放下弓箭!”
姬允額邊肌肉一跳,看也不看,只做了一個手勢,那些侍衛便紛紛聽命扔掉弓箭。柳如彎唇一笑,“現在,你過來罷。”
姬允并不遲疑,當下沉步走來。就在此時,瑤光忽然手心一暖,卻是柳如握了一下她的手,待溫度離開之後,瑤光發覺手心多了一個東西。耳畔,柳如用極低的聲音對她說:“姬允一向心口不一,請你記住你對他的恨,不要被表面迷惑……”
瑤光心中狠狠一沉,姬允已經走到面前,柳如一手抓住姬允,同時用匕首後把一推瑤光背心,瑤光被推到在地,就在此時,變故突起,姬允暴喝一聲:“放箭!”
柳如驚疑側眸,就在這一瞬間,她被姬允反力抱住,只聽破空之聲驟起,旋即一支羽箭意想不到地從柳如身後疾馳而至,剎那之間沒入柳如背心!原來早已有人潛到柳如身後的樹林,只待就此一擊!
“你……”柳如面色驟白,拼盡最後的力氣緊緊擁住姬允,手上匕首高舉向姬允背部刺來。
瑤光腦中完全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驀然失聲尖叫:“不要!”
伴随着尖利的聲音,柳如手中的匕首被箭镞擊中,“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清脆的聲音清晰至極,似響在心上。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失去了生命的柳如再支撐不住,緩緩從姬允身上滑到地上。姬允回身過來,身上血跡從袍角滴落,而他的胸口處衣襟破碎,裏面的皮肉亦被那支沒入柳如背心的箭镞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瑤光只覺漫天血紅,顫抖地拉住姬允,姬允一下緊緊擁住她。瑤光看着柳如的屍體,柳如的臉上在最後竟是帶了笑意,瑤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言。
“她是公子翚送給隐公的寵姬,昔年隐公十分寵愛于她。如今想來,她應該是公子翚的細作。”姬允在瑤光耳邊緩聲說。
瑤光閉眼,終于一行眼淚流下,她将頭埋在姬允頸窩,半晌,忽而啞聲說:“她是個至情至性的女子……能厚葬她嗎?”
姬允握住她的手,沒有多餘的過問,只低聲應道:“好。”
隐公,魯隐公,那正是姬允的庶兄長。而公子翚,亦是和姬允同父而出。一切如她所料,隐公的确是死在姬允手上,所以柳如想殺他。至于柳如自己……她是公子翚放在隐公身邊的細作,卻愛上了隐公,為了隐公甚至不惜與公子翚翻臉。姬允奪位後,便成了公子翚和柳如共同的敵人。公子翚一面想除掉姬允,另一面也想趁機殺了曾經背叛于他的柳如。
世事難料,公子翚本應勝券在握,卻有人臨時倒戈,所以姬允及時搬得救兵,方能保住性命。
前塵舊怨燼如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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