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日常周末

日常周末

愉快的周六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中度過,顧錦幫忙收拾了殘局便道別回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飯菜是秦雲雁做的,因為他不想再因為急性腸胃炎進醫院。

進完醫院就被綁架了,還是這個送他進醫院的罪魁禍首去救的他。

誰能想到儀表堂堂的顧助理做飯能把人送到急救室呢?

顧助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只是放了各種辣椒胡椒就能把那個綁匪的眼睛辣到三級燒傷。

他就是覺得病人的味覺感官差,添了點味兒罷了。

秦雲雁在暮色中看着顧錦消失在牆角,為自己又沒把握好機會捶胸頓足。

周六無功而返,那明天起碼得有些進展吧。

秦雲雁邊想邊動手查近期博物館巡展的信息。

在網站上訂完票,看好開展時間規劃好線路後,他把熱乎乎的電腦一關。

快速洗完漱,“啪”一聲把自己砸到床上,邊陷在柔軟的墊子裏,秦雲雁還在想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到底為什麽會這麽上心呢?

輾轉反側許久都沒想明白答案,墜入夢鄉前他的腦子裏閃過一些淩亂的畫面,主要是兩個人,一個是顧錦,一個甚至穿的不是現代服裝。

恍惚之中兩人的臉重合在一起,明明不太相像,卻是那麽的合适。

那人似乎在對自己說着什麽,秦雲雁聽不清,也看不清嘴型,只能昏昏沉沉地睡去。

天邊的天剛剛亮起,作為天空的主角的太陽傲慢地只露出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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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鳥大多都已南去,聽不見什麽聲音。周末的人們大多起得晚,街道上空空的,有些冷寂。

秦雲雁在開館前半小時就坐在博物館對面的奶茶店等着,等着顧錦露面。

手裏拿手機随意地刷着視頻,時不時擡頭望一望。

手機被刷得少了三分之一的電,秦雲雁都無聊到把最近的股市和八卦都看了個遍。終于,在等了近四十分鐘後看見熟悉的身影。

黑色高領毛衣加深咖色的褲子,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明顯。

秦雲雁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感嘆:原來顧錦不會提前來啊。幸好他不是下午來,不然我得在這等一天。

他又買了兩杯熱飲打包,出門跟了上去。

從第三視角看自己的行為,他不禁評價自己跟做賊似的。明明一切都做得光明正大,卻一切都別有用心。

秋高氣爽,風和日麗,是個出游的好日子。

博物館裏慢慢也擠滿了人,幾個如果組團能當c位的文物展櫃前被圍得水洩不通,一波走了又來一波。

顧錦也是不願在人群中沾了滿身汗味,遠遠地躲着那些金貴的寶物,溜着邊看那些不太顯眼的器物。

他看着也是覺得有意思,這一個兩個的器物放到平常時也就是随用随換的東西,經歷了千年,有幸沒壞掉,就被當成文物了。

讓當年用這些物件的人看到豈不是要笑死在這館中。

這個戶部張侍郎與妻子的吵架家書,那個梁都尉給兒子買的小瓷器,再來一個當時民間流傳的話本,說那華文帝是被一個天上下來渡劫的神仙借了身子,所以在被趕到邊疆後忽然神志變得清明,之後才帶領一幹人等救了北華朝廷。

都是與生活相關的東西,這麽看來,百年前與現在也并無什麽區別。

他也是無聊,顯得沒事看已經被腐蝕得只剩半頁的無署名與收信人的信,寄信人那叫一個陰陽怪氣、醋意飛天。

顧錦看得津津有味。

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在後面跟了一路的秦雲雁。真當自己沒看見他嗎?在旁邊帶個帽子就當他隐形了嗎?

顧錦确定了秦雲雁現在的位置,見那人似是真的被某件物品吸引,當即決定去逗逗他。

秦雲雁站在一個角落的展臺前。

展櫃裏擺着一玉哨,哨體透白,偶有翠綠飄過。

秦雲雁看得入迷,眼神複雜,也不知在想什麽。

“這玉哨有什麽了不起來頭嗎?”旁邊一男聲問。

秦雲雁覺得被打擾了,不耐煩地指了指旁邊的介紹“皇陵陪葬。”

那人又說:“這種成色的玉也算不上極品,怎的被當成皇帝的陪葬了。”

秦雲雁不太想理那人,随口回:“那就是有特殊的人送的。”

“那你覺得是誰送的?”

“還能是誰……榮滄呗!史書上那位華文帝所謂的白月光。”他只覺得手頭一輕,心生警惕,扭頭看去。

顧錦左手拿一個塑料瓶,右手拿一個吸管正往下紮。

“你……”秦雲雁吃驚,他什麽時候到我後面的?不對,他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怎的,我不能喝?”顧錦咬着吸管模糊地說。

他眼睛一轉,打趣道:“難道你約了誰家姑娘或是小子出來約會,讓我給攪了?”

沒等秦雲雁找個能解釋自己行為的說辭,就聽顧錦又道:“那我可是冒犯了,搶了你未來媳婦的東西。”

秦雲雁嘴一張一閉,紅了耳根,心道那也沒錯。

半天回了一句:“沒,本來就是給你的。”

他怕顧錦覺得他真的約了別人,是看到飲料已經被自己喝了所以才說謊。

所以趕緊解釋道:“我周末無聊,聽你說要來這,想跟你一起待着。”

顧錦挑眉,姑且相信了這個回答:“那行啊,一起走吧。”

他嗔怪道:“你想來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秦雲雁也無奈,打開微信給顧錦看聊天界面一排綠色。“你也不帶手機啊這,都放辦公室了。”

“對哦。”顧錦一想也是。這些電子器械都能實時監測到他的位置,還會暴露他的喜好和個人信息,他不喜歡。

讓別人能實時監控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一件令他反感的事情。

“那你咋猜是榮滄送的?”秦雲雁想到剛才的對話,随口問。

顧錦也胡扯着答:“顧長風給我托夢來着。”

“……你開心就好。”

天上的雲四散開來,給金貴的太陽讓路。

“逛得開心嗎?找到想看的東西了嗎?”秦雲雁看着對面慢條斯理咬土豆的顧錦問。

兩人逛完博物館,在旁邊商場找了一家火鍋店吃午飯。

蘑菇紅棗蔥姜蒜被從鍋底冒出的氣泡擾得煩躁,在鍋裏不停翻滾。熱氣向上奔湧着,張揚地釋放着熱量。

“嗯,可以放肉了。”

“得嘞。”秦雲雁端過手邊的羊肉片,右手持筷子往下扒拉肉。紅白相間的肉片遇水不過五秒就變成灰色,随着氣泡在鍋裏翻湧。

對面顧錦也沒閑着,一手筷子一手蝦滑袋,一擠一挑,就成了形狀不一的蝦滑球。不一會兒湯就渾了,底下沉着蝦滑球上面飄着還沒熟透的筍片。

秦雲雁問:“你為什麽總是看關于北華的東西?喜歡?”

顧錦頭也不擡,随便聊天一樣回答:“就是感興趣,你沒有感興趣的東西嗎?”

“沒有。但之前為了項目也對很多東西‘感興趣’過,但沒你這樣沒事就坐圖書館、逛博物館什麽的。有的時候我感覺你像從七百年前活到現在的老古董。”他有所試探地說。

顧錦像是沒聽出來其中的深意,自在地挑了筷肉,嘗了嘗:“吃羊肉,熟了,再煮就老了。”

“你加點蘸料,別幹吃啊。”秦雲雁遞過去一包蘸料。

顧錦這時才回應:“那我怕是沒這個榮幸活那麽久,只是覺得那段歷史很親切罷了。”

男人低頭拆蘸料包,沸騰的熱氣使對面的秦雲雁看不清他的臉色。

秦雲雁費了些力夾了顆溜圓的蝦滑球,起身放到了對面顧錦盤裏。

“是啊,我們總會對自己的歷史覺得似曾相識。”他說得不過心,聽的人也不在意,就當随便聊聊了。

“先吃飯吧,我放點金針菇啊。”

……

“錦啊,你有喜歡的人嗎?”

顧錦瞥了他一眼:“有啊,顧長風。”

秦雲雁的嘴角不明顯地上挑了一下,他擺擺手“不是歷史中的人物,就是我們現在,現在的人。”

“沒有。”

“是嗎?之前你喝醉的時候好多人和你表白呢。”說到這,秦雲雁有些莫名地吃醋,雖然他沒有立場去回怼那些人,但不妨礙他恨那些人能那麽直接地表白。

被問到的人心裏覺得好笑,低着頭在鍋裏撈着魚丸,看似心不在焉地反問:“哦?什麽時候?我這麽不記得了?”

秦雲雁一點也不心虛,以前這種事經常發生。

“哪次都有,我電話號碼還給你留着呢。”

顧錦心道你留那個幹什麽用,說:“你有毛病啊,這還留着。”

“有好多都是潛在合作對象,留着呗,實在不行賣給同行。”都是合作時重點關注對象,堅決不能讓顧錦去當對接人。

顧錦無語了,手上給秦雲雁夾了筷魔芋絲。

然後就聽對方吐槽:“喝醉了抱着人給歷史人物表白的也就你一個了。”

聽罷,顧錦耳廓有些發紅,仍反駁道:“不一定,我之前認識個人,最喜歡的歷史人物是霍去病,家裏全是各種‘周邊’,随便一個話題都能把霍去病給引出來。”

秦雲雁心道你們這個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他話鋒一轉。

“那你有喜歡的類型嗎?”

顧錦不以為意:“我看眼緣,你呢?”

“我也看眼緣,你這樣的我就可以。”

火鍋店裏燈籠紅着,當然,紅的不只是燈籠。

真的是……撩人的人耳朵紅得厲害,被撩的那個毫無波瀾,甚至只是回了個“哦”。最後這個話題被草草略過。

“結完賬了?”

“嗯。”秦雲雁穿上外套。

正是秋天,降溫降得快,從火鍋店出來還真有點冷。

他看看顧錦的毛衣,還是秦雲雁之前給買的。

“買衣服去?”他提議。

“現在幾點?”顧錦問,他向來不帶手機。

“快三點了。”得給他買個手表,要不然當生日禮物送?他生日什麽時候來着。秦雲雁琢磨着。

另一邊顧錦也算着時間,發現誤不了晚上和某人的約定,就答應了。

“走吧。”他上下看了看秦雲雁,衣服有點緊了。

顧錦:“你是不是胖了?”

秦雲雁趕緊從旁邊玻璃的反光打量自己:“哪有?”

這半年他倆沒少一起吃飯,秦雲雁是逐漸從之前頹廢的“麥稈子”吃成俊朗的“白楊樹”,甚至有吃成“面包猴樹”的跡象。顧錦卻一點也沒變,似乎變的只有越來越舊的衣服。

他轉過身卻發現顧錦的臉貼了過來。

那人笑笑,伸手在自己光滑的面頰上捏了捏。癢癢的,有些疼。

“當然是這裏。”

“唉唉唉,松手,疼!”

兩人說着笑着走入人群中。

“這件可以。”

顧錦身着一件水墨風的長衫站在鏡子前轉圈,旁邊的服務員和坐在一大堆袋子旁邊的秦雲雁紛紛表達贊美。

氛圍到這了秦雲雁感嘆道:“你不說話的時候有種渾然天成的書生氣息,擱古代一定是才子人設。”

主人公反駁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有選擇我一定選将軍人設,我可不願做文绉绉的學者。”

說着他往換衣間裏走。

“你這麽說對得起你在圖書館裏看的書嗎?”秦雲雁小聲吐槽道,不料顧錦耳朵靈,他那頗有些灑脫的聲音從試衣間裏傳來。

“書不可不讀,武官要讀兵法從而統領軍隊,文官讀書協助皇帝管理國家。我小時候還是被我父親和大哥逼着讀的……”他越說越小聲。

眼見着衣服挑得差不多了,秦雲雁看了看手機,快六點了。

正好顧錦也拿着試的衣服出來了,秦雲雁順手結了賬。

“陪我去地下一層超市買點菜?”

“可以,你确定不先把這些衣服放車裏?”顧錦接過一半的袋子皺着眉問。

這些衣服他倆對半分,錢都是秦雲雁付的。

為此顧錦還開玩笑地說了句:“秦總有錢了啊,這架勢是要包養我啊。”

對此秦雲雁心道好啊,嘴裏卻是以打哈哈跳過了問題。

“那先去趟車庫吧。”

北方的秋天天黑得早,待二人買完菜往回走時太陽早已跑得沒影了,優雅的月亮也躲在雲中不願露面。

顧錦坐在秦雲雁的車裏副駕駛位,很自然地拿起車主人的手機看時間,六點三十八。

他七點跟人有約,得趕過去。

雖然他不想去吧。

“一會兒把我放在XX大廈的那個路口就行,衣服先放你那裏,我回頭去拿。”他說。

“嗯?”秦雲雁疑惑,心裏暗自敲響了警鐘:“要見誰啊?我記得你家不是那個方向。”

顧錦實話實說:“跟人有約。”

前方正好有個紅綠燈,秦雲雁皺皺眉,一踩剎車。

“什麽人?”

顧錦慢吞吞地說:“以前同事。”

“不準去。”秦雲雁心裏警鈴大作,眼睛盯着路況,腦子可是全在顧錦的話上。

通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和自己的猜測,他基本能确定顧錦和那個組織脫不了關系。

“哦,憑什麽?”顧錦還是慢悠悠地,仿佛美人坐在玫瑰裝飾的藤椅上打哈欠,挑得秦雲雁心癢癢。

“遇見壞人怎麽辦?”你為什麽要和他們有關系呢?

副座的人毫不在意“我都能打過。”

“被騙怎麽辦?”我怕你真的一心一意為那個鬼組織服務。秦雲雁急躁不安。

“對方智商沒那麽高。”顧錦對前同事們進行嘲諷。

“反正就是不能去。”秦雲雁強硬地說。他心道:智商不夠也不行,有危險就是不行。

“秦雲雁!”對方仍看着窗外風景,聲音有些不耐煩,聲音比他還強硬。一錘定音道:“你管的太多了。”

他看着秦雲雁的眼神裏充滿了冷漠,似乎在說:你以什麽身份說這句話?

空氣凝固着,直到看到那座說定的大廈,秦雲雁靠邊停住車,顧錦摔車門離去。

眼眸中,那人的身影逐漸消失,秦雲雁側身盯着那個方向。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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