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探班請客
探班請客
“風啊,去剎住那飄散的雲煙,駐足哪怕一眼——”
秦雲雁的手機鈴聲響了,但他人不在這裏。
二人吃完飯去到了商場,秦雲雁去了趟衛生間,錦書便在服裝店的休息凳上等着。
恰巧這刻來電話了,電話鈴聲和以前的還不一樣了。
這歌剛才在車載音響裏也聽到過,估計是這年新火的曲子。
錦書從一堆購物袋中精準地找到秦雲雁的手機,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賈晴。
他挑挑眉,接通了電話。
裏面傳來慢悠悠的女聲,像是剛醒:“喂?秦老板,還活着嗎?”
“他不在。”錦書回。
對面的聲音立刻就帶上了不易察覺的警覺,還在裝作淡定:“你是誰?綁匪嗎?要撕票?他還欠我一百萬呢!不還完錢不許死!他老婆和老媽都在我手裏,你把電話給他,我保證讓他先把贖金交了再來我這還債……”
“我怎麽不知道雲雁什麽時候欠你錢了?還有,我什麽時候在你手裏了?”錦書慢條斯理地說。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賈晴才試探性地問:“顧助?”
“我現在叫錦書。”
“錦哥。”賈晴從善如流地改口,松了口氣,解釋道:“我看他最近精神狀态不行,就讓他每天給我發條消息證明自己還活着。都中午了今天的消息還沒來……”
解釋了一通,錦書安靜地聽着,還點頭,雖然對面看不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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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裏人來人往,大家像是為了發洩工作日的苦悶,都選擇消費來解壓。
錦書現在在的這家店是賣休閑裝的,店員都去招待別人了,他在這邊的小沙發上歇歇腳。
他聽完也和賈晴解釋:“昨天晚上折騰得太過,所以他可能忘了。”
賈晴發出來一聲短促又高亢的尖叫,像是瞬間就清醒了:“你倆在一起了!”
“嗯哼。”
“我嘞個去,秦雲雁那小子出息了啊!我跟你說……”她說的速度極快,像是機關槍一樣。
眼看那邊要開始吐槽大會,錦書在賈晴一個喘氣的功夫打斷:“我倆現在在買衣服,回頭周一去工作室說。”
接着挂了電話。
感受耳邊的寧靜,錦書一邊思考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一邊給回來的秦雲雁打手勢,示意自己在這裏。
然後拎着十幾個袋子迎了過去。
“回家嗎?”錦書問。
秦雲雁嗯了一聲,又試探性地問:“回我家?”
“當然。”錦書笑道:“除非你不要我了。”
秦雲雁接過一半的購物袋,眼神晦暗不明,他搖搖頭:“走吧。”
……
“換手機鈴聲了?”
“嗯,樓下老梁的歌,叫《勿駐》。”
“可歌詞不是請雲煙停下嗎?”
“但最後一句是:‘請還他以恣意,請留我以回憶,随着白光遠行啊,莫回望啊莫留戀。’”
秦雲雁邊開着車邊哼着這歌最後的悲傷曲調,與錦書在車載音響上聽到的宏大的告別不同,他唱出來的更有萬念俱灰的意味,仿佛在說:
我那已經死去的無望的愛人啊,別回頭了。我已入空谷,看破了世間萬物。我會守着古寺青燈,直至年華消逝。
錦書聽完默不作聲,心裏暗罵梁松雲自己失戀還寫出來讓別人一起哀嚎。轉頭把秦雲雁的手機鈴聲換成《猿啼》。
一首全是猴子叫的純音樂。猿聲跌宕起伏,講述了一群猴子在叢林中嬉笑玩鬧的景象——這是歌曲的介紹。但實際上就是一群猴子亂叫的聲音。
他滿意地點點頭,期待秦雲雁的反應。
……
“嫂子呢,嫂子呢?”工作室的同事看賈晴周一上班精神抖擻的,問了她一嘴,然後得到了一個驚天大八卦:老板有對象了!
然後一個個腿也不抖了,精神也不困了。都等着老板來。
秦雲雁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雙雙如狼似虎的八卦眼,看見他後又往自己身後看,看完就垂頭喪氣的。
有膽大的就問:“老板你脫單了?”
然後得到了精神明顯比之前正常多了的老板的答案:“對啊。”
秦雲雁穿了身深色的衣服,眼睛卻是亮的,聲音也輕盈了些。
各種群炸了。
【老板竟然脫單了!】
【老板竟然脫單了!】
【老板竟然脫單了!】
【不對,你們沒發現老板能說話了嗎?】
【樓上的你破壞隊形了。】
【靠,啞巴老板能說話了!】
【嗚嗚(╥ω╥`) ,我的AI罵人庫沒法更新了,我的快樂消失了。】
【樓上的被罵的不是你是吧,那麽開心。】
【怎麽歪樓了】
【對啊,我的“傳輸”cpbe了,顧助先是被自己家人偷家,現在對象直接成其他人的了,嗚嗚,顧助你好慘啊!】
【不懂就問,顧助是誰?】
【今年工作室招的小孩還挺多,你們是沒嗑過當年的盛世啊……】
【郎才郎貌,可配了。】
【有照片嗎?】
【還真沒有之前月牙灣的顧老板來談生意時,我們還想找照片對比一下,但一張都沒找到。】
【真的,顧助兩年一張照片都沒拍。】
【月牙灣的顧老板?】
【晴姐說是顧助的家人,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顧助跳槽了。但後來越看越不像。】
【樓上地獄笑話是吧。】
【怎麽說呢?臉像,氣質不像,天差地別。】
……
此時的秦雲雁對自己造成的軒然大波渾然不知,他正在辦公室跟賈晴談話。
賈晴聽着秦雲雁低沉的聲音越聽越別扭,沒有AI那股自帶陰陽怪氣的感覺是真的難受。
她現在都快對不上秦雲雁和他的聲音了。
所幸工作上的事交代得很快。這一年歸雁工作室收獲頗豐,現有資産比原來的翻了兩番,打算明年自己出品綜藝試試,還打算把五樓也給租下來,再擴員。
他們工作室的二創産品也挺受歡迎的,盲盒賣的甚至比《異界奇聞》劇組賣的多。
給工作室設計那些鬼怪的同事出了口氣。
“成,讓他們把報告寫好再給我。”秦雲雁聽完這一堆事,說。
“收到。”賈晴公事辦完,八卦之心再也抑制不住了:“今天錦哥沒來?”
“他說他要看書,先不過來了。你和他見過了?”
賈晴大失所望:“之前他在你家沒找到你就來工作室了。周六你沒發報平安短信,我以為你要開始‘鬧’了,打了個電話确認了一下。他接通的。”
“哦,”秦雲雁邊翻抽屜邊回:“周六早上太累了,忘記了。煙呢?”
他在固定的位置沒找到煙,皺着眉問賈晴。
賈晴不甘心地從書櫃裏找出一盒煙:“他都回來了你還不戒掉?”
修長的手指從已經打開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然後燙手似的不再碰煙盒。他急迫地把煙放到嘴邊,點了起來。
煙霧缭繞中,他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
“快了,這是敲門磚,不抽不行。等‘鬧完’就再也不碰了。你先出去吧,幫我把窗戶開一下,這味道是真嗆。”
灰色遮住了他的臉,阻擋住了他與其他人的空間,将不到一米的距離拉得很長很長。賈晴嘆一口氣,照做了。她推開窗,裝作沒看見對面樓房閃過的反光,她知道那是望遠鏡。
她調整窗戶的角度,剛好讓對面的人看清秦雲雁抽煙的樣子。然後在離開時默默對對面豎了個中指。
錦書對近期的規劃很簡單,他要看完桑原寫的書和那石窟的所有字。然後等碎片炸了後抽空把複皇也給炸了。
他把所有桑原寫的書都搬到客廳,坐在藤椅上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有時一張紙看完又翻回去重新看。錦書要把這些都似烙鐵一般刻在自己靈魂裏。
有些故事他陪着他經歷過,卻不了解他真實的想法。還有一些事他完完整整地錯過了,更錯過了那顆熾烈卻不會表達的心。
錦書贖罪似地讀,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外面的太陽從東邊移了過來,正對着落地窗照射。
他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了。
該出去走走了。
于是他就換了身淺色的衣服,外穿一件咖色的風衣,從黑色的挎包裏拿了個折疊的棍狀武器放兜裏防身,又随手拿了張卡出了門。
卡是從隙間拿的,錦書特地翻出來的,他沒想到客棧真的有五號世界的卡。
他問無面,無面說裏面有大概小十萬塊錢。
外面的空氣算得上輕盈,下過雪後太陽一曬,不冷,很适合走動。
錦書邊往歸雁工作室走,邊打量周邊的景象。有的店還是老樣子就是更舊了些,有的則是變了招牌,換成了毫不相幹的生意。
他走進一家之前吃過覺得不錯的快餐店,店裏很幹淨,還沒到飯點,沒幾個人。
“你們店準備了多少食材?”
……
到了午休時間,工作室裏的同事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在讨論中午吃什麽,有的在讨論八卦。
“叮咚——”忽然有人按門鈴,大家正其實誰這麽早就把外賣點好了,就看見一個帥哥推門而入。
是周五晚上的那個,他把頭發梳了起來,換了身現代裝。最特別的是他手裏還抱着一捧花。
鈴蘭、藍星花和小雛菊做襯,中間是開得正豔的沙漠玫瑰。整個花束直徑足有一米,被小心地抱到了工作室。
在一片卧槽中,錦書走向秦雲雁的辦公室。
他是被一陣花香吸引到花店的,花店大概是新開的,他之前沒什麽印象,或者說沒注意過。
進去後就被各色的花繞了個迷糊,又稀裏糊塗地聽店員小姐姐介紹各種花的花語。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這花也有這麽多講究。
秦雲雁的辦公室裏窗戶關了個嚴實,窗簾也拉上來。整個房間很暗,只有空氣淨化器在盡職盡責地工作,發出嗡嗡聲。
錦書嗅了嗅,似乎有淡淡的煙味。
房間的主人趴在桌子上,頭靠在自己的臂彎裏,似乎睡着了。
明明旁邊有沙發,非要在桌子上趴着,也不怕腰疼。
那人時不時拱幾下自己的手臂,換個姿勢睡,看起來睡得不安穩。
秦雲雁這兩天也沒怎麽睡好,總是半夜驚醒去确認錦書到底存不存在。有次正好碰上錦書起夜不在,急得到處找。找到後跟八爪魚似的纏住錦書,死後不肯撒手。
錦書把花束放到桌子上,湊到秦雲雁耳邊輕聲叫他,現在的名字以前名字,包括一些床上說的愛稱都來了一遍,然後看見秦雲雁恍惚着緩緩擡起了頭。
清醒的那個看着迷糊的那個笑了下,對着連吧唧親了一口,說道:“我愛你。”
馬上迷糊的那個就醒了,向下拽着錦書的衣領,擡首吻了上去。
錦書也不反抗,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按在對方腦後,十分不甘示弱。
兩唇接觸之刻,兩片彩旗糾纏在一起,汲取對方的溫度。水聲糾葛之中,都從對方那裏獲得了不同的情緒。
這個法式長吻持續了五六分鐘,氛圍暧昧無比。
錦書敢肯定,要不是外面還有不明所以的人群,他能在這張老板椅上把秦雲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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