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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竹篾片剛開始割破手的确很痛,也不是單純的痛,痛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癢。

那滋味讓溫煜很煩躁,但到了現在已經不痛了,只要不去特意按壓,他甚至都忘記自己手上有傷口。

楊昭拖起他的手,細細看了看手指上的傷口,因剛才洗碗見了水,傷口的邊緣有些泛白。

被漢子這樣握着手,溫煜作為一個哥兒,臉頰不由得泛紅,他不自在的往後抽手,奈何男人察覺出他的動作,握着的手陡然收緊,并沒有給他躲藏的機會。

溫煜下意識擡頭看向對方,剛才還泛紅的臉頰瞬間被楊昭吓白了。

“二,二哥?我真的不痛……”

一身威壓不知何時釋放,他目光銳利的微微眯起,好像溫煜再敢多說一句“他不痛,他沒事,”楊昭就要狠狠教訓他。

有那麽一瞬間,楊昭的确是這樣想着的,可對上溫煜小鹿般驚慌失措的眸子,曾經那些讓人聞風喪膽的氣勢像泡泡似的“啪——”一下破了。

“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誰愛惜你?”

他甩開溫煜的手,擡腳進了裏屋,傳來箱籠翻動的聲音,有心想去看看他在做什麽,但溫煜卻站在原地動不了。

腿吓得有些酥軟,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楊昭可能要揍他,甚至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卻沒有想到楊昭只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男人的腳步聲傳來,溫煜的心跟着每一聲腳步都顫抖一下,似乎走來的不是自己定親的男人,而是一個死神,随時都可能捏碎他的人。

接着微涼的指間觸到一抹幹燥的灼熱,不等他反應過來,微涼撩過他的傷口,撫平了被觸及的痛。

“這藥是我自己配的,以前進山常能采到草藥,這兩三日盡量不要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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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雖然依舊冷淡,可從他放低的聲音,和小心的動作中,溫煜看出了他的在意。

知道剛才自己或許是會錯了意,清楚自己誤會了楊昭,他眼神裏的歉意都毫無遮掩。

“我會注意的。”

“怎麽傷的?”男人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觑着他的神色,溫煜猶豫着說道:“我在學着編東西,不小心被竹篾片劃得。”

來龍去脈都聽清楚了,楊昭也收起了手裏的藥瓶,他正視着溫煜。

“溫煜,不要在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需要什麽和我說,想要做什麽也和我說,這裏不是溫大富家,我也不是他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此刻的男人雖然很溫和,但溫煜卻感覺到他真的生氣了。

“好,可我明天還想做竹編,可能以後還想做別的竹編……”

他第一次想給為這個家做點什麽,而且他也真的找到一點開心的事情,不像在溫劉氏的手下,不管作什麽他都是被強迫的。

說完他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忐忑和傷心都寫在了臉上。

楊昭抿着唇有些無語,他也沒有說不準他做啊,這怎麽還沒有如何就先委屈上了?“

“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收拾下先去休息吧。”

沒有等到他的拒絕,同樣也沒有等到他的支持,溫煜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心裏已經委屈成河,悶悶的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帶着幽怨委屈的小情緒,溫煜進屋收拾好自己後,悶頭睡了過去。

但男人卻坐在堂屋,不知想着什麽,須臾後手持一盞油燈出了房門。

翌日早起,溫煜已經将昨晚的不快丢到腦後,看到這窗紙透進來的光,便知今日是個晴天,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竈房裏飄出香氣,不用看也知道是楊昭在做飯了。

他穿好衣服去竈房外面洗漱,剛走到水盆架子的地方,男人就端着兌了熱水的臉盆過來。

“飯還得有一會兒,洗漱完去試試桌子上的鹿皮手套。”

洗漱完,溫煜迫不及待的去看那雙鹿皮手套,乍看到的時候他有些想笑,粗大的針腳看着有些簡陋笨拙。

他拿起一只戴上,不得不說這皮子柔軟輕薄,若是忽略掉那些難看的針腳,帶着的确很舒服。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緊張的看着,見他帶着反複體驗,猶豫着問道:“怎麽樣?有沒有磨手的地方?”

溫煜攥了攥拳頭,看着那些朝外的縫邊,沒忍住笑着回道:“很舒服,不磨手。”

縫邊針線都在外面,怎麽可能磨手,就是……有些慘目忍睹。

張嬸就沒有溫煜這樣溫柔,一看到他手上的手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活兒都不用問是誰幹的,楊昭倒是有心,只是……哈哈哈哈哈,這手藝着實有些難看。”

楊昭這日并沒有出門,在院子裏劈柴,屋裏的話他哪能聽不見,雖然溫煜心裏也嫌棄着手套醜,但到底是對方的心意。

他忍着笑悄悄拽了一下張嬸的衣袖,“醜不醜的不說,這手套好用的很,我這個笸籮都編完了,手上一道口子也沒有。”

都是過來人,張嬸哪裏看不出溫煜對楊昭的維護,看着溫煜的眼神逐漸變得揶揄。

“是是是,多虧了楊昭給你做的手套,好看不好看無所謂,管用就行。”

頂着長輩揶揄打趣的目光,溫煜漲紅了臉,他說的是真話,在得知這手套是楊昭連夜給他做的,就是為了他編竹編的時候不割手,他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甜和酸澀。

所以即便知道他的手工很醜,但也聽不得別人真的說出來。

玩笑話說完了,張嬸的臉色一變,眼神裏帶着一點擔憂和憂愁。

“今日過來,是想和你們說說,你張喬哥昨日去鎮上,回來路上聽聞,遼軍那邊好像有些動亂,這兩日城裏又開始招兵,估計用不了多久,官府又要派人來捉壯丁了。”

溫家沒有什麽成年的漢子,唯有一個溫大富,但腳上有傷落了點殘疾,平時午時看不出來,但若跑兩步就要跛腳。

所以溫煜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緊張過,現在見張嬸這副樣子,他先是愣了愣,接着想明白了張嬸的意思,這是擔心——楊昭。

“他們會來抓楊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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