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褚意先入了座，沒一會兒，墨臺璟也來了，兩人随即開始用膳。

今晚桌上的菜式，褚意喜歡得很，吃得飽飽的。不過晚膳期間依然很安靜。褚意實在不敢自作多情，她更願意相信一切是美麗的巧合。

這日的晚膳墨臺璟吃得比往日慢一些，吃完時天已經全黑了。和以前一樣，墨臺璟先離桌回房，然後褚意再離桌。

皇家規矩多，褚意是真的不喜歡，但也必須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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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今日吃得有點多，于是去驿站的後院轉一轉，消消食。

知月先去給馬夫送賞錢了。雖然馬夫應該見不到夫人身份的褚意，可畢竟馬夫瞧見了知月跟褚意外出，褚意外出之事一定得保密，還是用錢堵住對方的嘴更安全些。

知月送完賞錢，跟褚意青蘭在後院的花園中相遇。

“小姐，這裏的銀河太美啦！”知月指着天空，滿心歡喜，“咱們小時候喜歡數星星，這長長的銀河可是數不盡呀！”

銀河太過美麗，地上姹紫嫣紅的花兒也失了顏色。

“是啊，銀河真的好美。”褚意一直仰頭望着漫天繁星，脖子酸了也不願低頭。

“小姐，我們去樓閣上看吧！”青蘭指着不遠處的樓閣，“高一些看得更舒服。”

“好啊，登高望遠多惬意！”褚意帶着青蘭和知月往樓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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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樓閣最高的第三層，果真瞬間視野開闊，甚至感覺離銀河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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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結束，邊境應該也恢複平靜，我們來邊境多待些時日怎麽樣？”靠在窗邊的褚意側過身對青蘭和知月說道，“你們倆喜歡邊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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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有大概跟青蘭和知月說過她的計劃，當時她直接說如果青蘭知月想嫁人，她會提前給兩人準備好嫁妝，只是可能無法現身青蘭知月的婚禮。

青蘭比褚意大三歲，知月比褚意小兩歲。青蘭是褚意母親給褚意選的貼身婢女，比褚意大一些，既能陪着褚意玩，又能照顧褚意。在褚意三歲那年青蘭就開始陪伴她了。

知月是褚意父親挑選給褚意的。随着年齡的增長，青蘭愈發沉穩，褚振就想着再挑個活潑點的小丫頭陪着褚意玩。于是在褚意六歲那年，知月也來到了褚意的身邊。

褚意待青蘭知月很好，有好吃的會分給兩人吃，有漂亮的發飾也偶爾會送給兩人，還會讓兩人和她一起讀書識字、練武騎馬。

青蘭年齡大些，知道主仆有別，一開始總是不敢接受，可褚意實在真誠，而褚府裏，褚振褚澤都寵着褚意，趙氏管不了褚意，因此到後來，為了能讓褚意開心，青蘭也慢慢學着接受，但她有分寸。

和青蘭不同，知月年紀小，看到好吃的就喜歡。每次褚意分給她吃的，她就樂呵呵地拿着，她不明白為什麽青蘭要拒絕，明明是小姐主動給的。但是如果青蘭跟她說吃的東西是小姐的，她們身為婢女不能要時，她也會乖乖地把東西還回去。

三人相處了十幾年，漸漸有了屬于三人的相處方式，三人的感情是不一般的。褚意出嫁後青蘭知月更是堅定了要一直陪着褚意的決心。因此在褚意說出會給兩人備嫁妝時，兩人都說要繼續陪着褚意，褚意去哪兒，她們就跟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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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習慣察言觀色，其實這些日來，她感受到也許墨臺璟沒有那麽冷酷無情，相反，似乎對褚意還有點特別，或許褚意不一定非要離開安京城，于是她反問道：“小姐不喜歡城中的生活嗎？還是只是不喜歡在那個府中生活？”

褚意沒想到青蘭會問這樣的問題，她不禁抓緊了手中的欄杆，同時擡頭望向銀河：“不屬于我的地方我會努力離開，即使很難，我亦會努力想辦法。”

“小姐，青蘭就直說了，你有沒有覺得大人其實對你有些不同？或者說，有點奇怪。”

褚意沒有立刻回答，她在默默思考。

“對啊，簡直沒想到照晴今日會來告訴我們可以出去騎馬！這肯定是大人授意的呀！”知月見褚意垂眸思忖遲遲不開口，她就先開了口，“感覺大人像知道小姐的喜好一般，小姐早就說過如果來了邊境可以騎馬就再好不過了。唉……畢竟安京城那邊滿是眼睛盯着小姐，什麽都做不成，小姐難受極了。但這一路上小姐總是小心翼翼，大人又嚴肅得很，我都以為肯定沒機會騎馬了呢！”

“不止是這件事，還有上次在船上遇難，假如大人真的非常嫌棄小姐，那……”青蘭的話沒有說完，她偏頭盯着褚意，眼神很複雜。

褚意明白青蘭的意思，假如自己死在刺客手中，不僅她的死怨不得墨臺璟，而且會讓事情鬧得更大，會讓皇上重視此事，從而墨臺璟會更安全。

“我是他的盟友……我……”褚意不由得用手摩挲起欄杆。她這個盟友早把自己知道的有用的事全部告訴了對方，除此之外，她似乎還沒有展現出自己的有用之處。不僅如此，自己父親的事還要拜托墨臺璟派人去盯着。相反，如果自己死在刺殺之中，說不定能釣出背後的大魚。

“或許他還有別的思量……”褚意的聲音不大，顯然對自己的話不夠自信，“也許……往後我還有更重要的作用。”

“小姐對大人是什麽樣的想法呢？”青蘭能感受到褚意恢複記憶後對墨臺璟不是只有讨厭和恐懼，尤其是水路遇刺，兩人一起逃難回來後，兩人之間的關系有種微妙的變化。

“他……他……”褚意也不知道自己對墨臺璟是什麽樣的感情。在她失憶前，兩人可能是神交，是知己，可之後……墨臺璟讨厭她是情理之中的事，對方也确實這樣做了，可是對方又救過她幾次，況且對方早就知曉書信的那頭是她，墨臺璟的行為實在矛盾。

墨臺璟行為矛盾的原因應該只有他本人知道，旁人只能猜測。

對于褚意來說，即使她不願承認，不願面對，但她內心是有一絲期待自己在墨臺璟心中是特別的存在。但她告訴自己是因為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別的存在，所以自己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定不要自作多情，萬一猜錯了，對大家都不好，說不定連盟友都做不成，後面的一切計劃就毀了。

“小姐，那日在船上遇刺時，大人是為了保護你才被刺客砍傷。”知月此刻沒想太多，見褚意吞吞吐吐，于是實事求是地猜測，她用手遮着嘴巴小聲問道，“是不是大人有什麽把柄在小姐你的手上？”

青蘭目瞪口呆地看着知月，無奈又好笑，知月的想法可真是奇奇怪怪。

“沒有……”褚意用手指輕輕敲了下知月的腦袋，“知月你這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麽呀？”

“難道不是嗎？”知月一臉疑惑，“讨厭小姐又要保護小姐……總不可能是大人對小姐有喜歡之意吧？他那樣對小姐……小姐因為他受了多少委屈？被多少人給欺負嘲笑過？怎麽可能是喜歡嘛？讨厭又喜歡？這人有病吧……”

“好啦好啦，不可能，不可能！”褚意感覺臉頰燒呼呼的，她實在不想把這樣的事拿到明面上來說，趕緊轉移話題，“他老謀深算，他深謀遠慮，我們哪兒能猜到他的想法？別想那麽多了，今日該好好放松放松！”

“嗯。”青蘭發覺褚意似乎有些羞澀，趕緊點點頭，轉而說些其他的事，“希望這次兩國會面一切順利，如此我們此行也算功德圓滿。”

“兩國之間的事我肯定幫不上忙……”褚意忽地将雙手的手指交叉握拳，“希望邊境早些恢複安寧……戰亂只會讓百姓痛苦。好想快些知道點哥哥的消息。”

“小姐，大人是同意幫忙了，對嗎？”青蘭試探性地問道。

褚意微微颔首：“邊境情況特殊，萬事都得小心，我不能擅自行動。”

“大少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青蘭盯着褚意的眼睛，眼神很堅定。

“嗯。哥哥肯定沒事！”褚意望向銀河，“或許他是去執行什麽秘密任務了，待到功成之日，他就會平安地歸來。”

“大少爺那麽厲害，必能凱旋而歸！”知月輕輕靠在褚意身邊。

萬籁俱寂，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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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昨晚褚意非常累，所以一整晚都睡得很沉，今早醒來神清氣爽。在她梳洗時，驿站的夥計傳話說今日在後院的水榭裏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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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去水榭？難道有什麽事發生？”知月正在給褚意搭配發飾，她拿着一支發釵疑惑不解。

褚意倒是一聽就明白，以前她和墨臺璟通書信時發覺兩人都很喜歡聽雨，但她不好說出來，只道：“去水榭挺好的，或許就是文人雅士的樂趣吧。”

“嗯……怪怪的。”知月嘴上說着怪，但手上動作依舊麻利，很快為褚意弄好了發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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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水榭的路上，褚意碰到了墨臺璟，兩人便一前一後從回廊走去水榭。

水榭裏格外适合聽雨聲，看雨景。雨不僅滴落在水榭頂的瓦片上，還滴落在水榭外的水面上，蕩起無數漣漪。

聽着滴答的雨滴聲，聞着青草的芬芳，讓人心靜神安。下雨時在水榭吃早餐就是享受，褚意不禁細嚼慢咽，想盡量在水榭裏多待一會兒。

墨臺璟吃得也慢，不僅如此，吃完早膳，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讓人又上了茶水。

面對墨臺璟反常的行為，褚意不但不驚訝，還坦然地接受，一言不發地留在水榭和墨臺璟一起默默品茗。

知月緊張又疑惑，青蘭倒是有些欣慰。

草青花香，風雨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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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褚意一整日都很愉悅，身心愉悅，有種回到往日無憂無慮的生活的感覺。

墨臺璟心情也不錯，聽說明宜國的廣辰王午後已到達明宜國的邊境驿站，明日兩國使臣就能會面。他上午和褚意一起在水榭休息，下午确認一些明日會面相關事宜。一切順利。

褚意也是覺得一切順利，因此覺得次日的兩國會面一定也能順利。

然而，當褚意見到傳聞中的廣辰王時，她震驚得雙眸發顫。那個比墨臺璟還大兩三歲的廣辰王，不正是前日跟她一起抓暴徒的少年嘛？

只是今日眼前人，頭發用銀冠全部束起，穿着一襲紫袍，看起來更成熟一些。

不會有錯，可這樣的巧合，未免太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