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廣辰王一早就帶着人馬到了齊遠國的邊境驿站，見到墨臺璟等人後亦禮貌地主動寒暄，性情相當豪爽。

褚意只盼着遇到暴徒那日她戴了面紗，對方不會認出自己，可是當兩人四目相對時，對方的眼神顯然有些波動。她努力讓自己鎮定從容，表現出是第一次見對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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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完畢，墨臺璟和廣辰王入座談論邊境大事，褚意先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褚意的腳剛邁出雙方見面房間的房門，她就感受到扶着她的知月手在微微顫抖，她沒有說話，但将步子邁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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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褚意的房間，知月關上門後轉身靠在門上，臉色蒼白。

“這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回來的路上青蘭就察覺到褚意和知月有些不對勁。

褚意怕青蘭擔心，暫時沒有把遇到暴徒的事告訴給青蘭，可如今必須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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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來龍去脈的青蘭萬分訝然，但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冷靜了下來，她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瓷壺給坐在一旁的褚意倒了杯水：“小姐和知月都戴了面紗，穿着打扮完全不一樣，對方不一定能認出來。”

“可是廣辰……他看了我一眼……”知月靠在門口嘟哝道，“那眼神……非常淩厲……”

青蘭走到門邊，拉了知月到桌邊坐下，然後給知月也倒了一杯水：“或許對方只是習慣性地打量周圍的人，他也看了我一眼啊，還看了我後面的人呢。”

“這廣……他會不會還有弟弟一類的啊？”知月垂頭喪氣，兩手抓着水杯，不喝也不放下，“今天見到的人和前日見到的那個人還是有不少區別的，至少年齡上看起來就不太一樣。”

“不必自欺欺人，得想想對策。”褚意放下手中的水杯，神情嚴肅，“如果他沒有發現前日的人是我和知月固然最好，但如果他發現了，可方才他沒有當面說出前日的事，想必也是有顧慮的。我們這邊的關鍵點是不能讓他把事情說出去，不能讓人發現我恢複了記憶。那……我是不是該試探一下他到底有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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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若是跟他單獨見面……不太合适。”青蘭道，“事情都是使臣之間談，小姐是使臣夫人，見面問候過就夠了，頂多再一起用個午膳，而且肯定是跟大人一起。大人的心思細得很，小姐想暗中探話，大概行不通。”

“我有在考慮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墨臺璟……”褚意搭在桌上的右手輕輕握拳，“此事的确意想不到，每一步的發展都在意料之外。我不敢賭，雖然看見我和知月的只有他一人，可萬一他将此事說了出去……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我出去騎馬，一定會意識到我恢複了記憶，那以後的計劃可就毀了。說不定還會惹怒想刺殺我們的人……”

“那不如等他們商量完事情，午膳之前小姐見一見大人。”青蘭道，“可以先告訴照晴，小姐有重要的事需要和大人單獨談，這樣大人也好提前安排。”

“但我總有一點擔心，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不僅沒能幫墨臺璟，而且惹出別的事……我這個盟友……”褚意眉頭緊皺，“其實那位願意出手救難民，應該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或許我和他之間能談一談。可我又該如何開口？何時開口？”

“這事怪我，是我沒拉住馬兒，我可以向大人請罪。”知月越想越煩躁，“況且小姐本來為了大事着想是不願出去的，讓我們出去的是大人，出了這樣的事，大人也有責任啊！”

“知月你小聲點。”青蘭将手指豎在自己的嘴前，“你先別嗔怒，鎮靜下來才能想出辦法。”

“要不我先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褚意感覺破橋之事後自己變得畏手畏腳，優柔寡斷，這樣下去不行，她得變回原來的自己。

“可以呀！我們當時戴了面紗，他看到的只有眼睛，又沒看到全臉，我們只要裝作沒見過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始終否認就行！他總不能強人所難逼我們承認吧？”知月雙手抱臂。

“一味否認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褚意擡手扶額，此事真是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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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上午褚意跟青蘭和知月一直在想辦法，但最後還是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對于褚意來說，她更偏向将此事告知墨臺璟，畢竟現下不知道廣辰王那邊的情況，萬一對方早已将此事說了出去，至少可以提前有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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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跟廣辰王商議了一上午，午膳前兩人各自休息了一會兒。褚意知道後決定去找墨臺璟，沒想到的是，在路上先遇見了廣辰王和其随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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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夫人！”廣辰王直接迎了上來，他看了一眼青蘭，接着對褚意禮貌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褚意猜想廣辰王是認出她了，應該是要跟她說前日的事，如此留青蘭知月在身邊對方也許會有所顧忌。于是她行了個禮，輕笑着說道：“廣辰王有什麽話可以直說。”

褚意這話不管對方是否認出她，都沒問題。

廣辰王明白褚意身邊兩個婢女應當都是她的心腹，正好他身邊的随從也是心腹，兩人身邊都有仆人在，任何人看到都不能說閑話。

“沒想到前日見到的竟是齊遠國使臣的夫人，那日是我唐突了，今日好好給夫人賠個不是。”廣辰王說着鞠了個躬，“夫人後來戴上面紗，必定是不方便透露身份，請夫人放心，那件事應當只有此刻在此處的幾個人知曉。”

褚意見廣辰王坦然而豪爽，忽感是自己杞人憂天想太多，此事也許沒那麽複雜，她不必諱莫如深，順勢而為就行。于是她朝着廣辰王颔首致謝：“多謝廣辰王理解。”

“夫人是偷跑出去的嗎？”

褚意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問題多少有些冒犯，她微微偏頭看向廣辰王。

“聽聞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關系極差，你們倆是死對頭，他很是嫌棄你，對你非常不好，甚至苛待你，你防着他是必然的。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裏？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還可以帶你去明宜國！”廣辰王滿臉真誠，見褚意一臉詫然，他趕緊補充道，“兩國使臣會面，當然會先查探對方的情況，他肯定也查過我。先前我沒太在意此事，可對方是你，幸好聽了這些。”

聽完廣辰王的話，褚意驚訝之餘莫名覺得不太對勁，不禁往後退了一小步。

“你要留下來嗎？我喜歡你，你如果願意留下來，我可以帶你回明宜國。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就娶你做我的王妃。”

廣辰王淡定而真誠，相反，褚意被吓得不輕。

“廣辰王請不要開玩笑。”褚意義正言辭，“我是有夫之婦。”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心的，我對你一見鐘情。”廣辰王直勾勾地盯着褚意，褚意的神情他都看在眼裏，“難道你有把柄在他手上？還是你擔心家人？我可以幫你啊！又或者……事實并非傳聞中的那樣？”

褚意聽到最後這句話，瞬間警覺，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連忙垂眸裝害羞，不讓對方看清她真實的表情：“請廣辰王不要拿我尋開心，此話若被旁人聽到，對誰都不好。”

褚意說完行了個禮，然後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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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沒有去找墨臺璟，慌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姐，我看廣辰王還挺真誠的，要不要試着跟他合作啊？”知月是真的信了，她捏着手指試探着開口，“反正大人對小姐不好，要合作還不如挑個喜歡小姐的。”

“知月你太天真了，不能別人說幾句好話你就相信。”褚意煩躁得很，坐在椅子上一直調整坐姿，怎麽坐都感覺不舒服，“國與國之間邊境戰亂不斷，明宜國卻能長年安定，少不了廣辰王的功勞。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像表面那樣簡單？”

“我就是覺得連明宜國的人都知道大人對小姐不好……我……我氣得慌！我希望有人能幫小姐！”知月的眼淚奪眶而出。

“知道你是心疼小姐，不過小姐有她自己的打算。”青蘭拿出手帕給知月擦眼淚，聲音很輕柔，“你是清楚咱們的小姐有多厲害的，不怕一時委屈，總有苦盡甘來的一日。”

“我現在吃得好，睡得好，也沒那麽委屈呀！知月你是想到以前那些事了吧？我恢複記憶後就不一樣了呀！我不在意旁人怎麽說，我自己過得好就行了。”褚意拉了拉知月的手，“再說了，我們說好不拘小節的，我們是會再受一些委屈，可這些委屈不是白受的。”

“那……廣辰王那邊該怎麽辦啊？”知月淚汪汪地看着褚意，“倘若他也不是好人……小姐是不是又多一個敵人？”

“廣辰王那邊先靜觀其變吧。他既說喜歡我，就算是裝，他也得裝一段世間。”褚意很平靜，“前日發生的事我還是得告訴墨臺璟，以防萬一。往後一段時日墨臺璟跟廣辰王會有很多相處時間，如果廣辰王真的別有心思，或許墨臺璟能發覺。”

“嗯，聽小姐的！”知月點點頭，接過青蘭手中的手帕，自己擦幹眼淚。

“對了，今日午膳我不去。”褚意朝着青蘭道，“馬上就到午膳時間了，青蘭你趕緊去跟照晴說一聲我身體不适，就不和他們一起用午膳了。”

“是，小姐。”青蘭匆忙往屋外去。

“小姐這是要先避着廣辰王？”知月睜大紅紅的眼睛看着褚意，滿是期待，感覺褚意心中已有計劃。

“嗯，正好也可以試一試廣辰王的反應，或許能看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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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墨臺璟那邊卻會錯了意。

“今日是第一次跟明宜國使臣用膳，她怎能不來？有失禮節！”墨臺璟當着衆多下人的面發了怒，“只要不是病在床上起不來，今日的午膳她必須來！”

因為上次在船上遇刺，墨臺璟是跟褚意一起逃離，不免讓某些有心人起疑慮，于是兩人商量過得想辦法消除那些疑慮。在來邊境的路上，兩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冷淡至極，但這遠遠不夠，還得再做些什麽。

這日，墨臺璟便以為褚意是在給他遞法子，于是他就順勢當着衆人的面演了一場，自己還很滿意呢。

可褚意那邊就郁悶了，兩人還真是毫無默契，褚意只氣自己沒把事情說清楚點，現在她是騎虎難下，只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