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褚意硬着頭皮去吃了午膳。反正已經說了自己身體不适,于是她索性裝到底,一直默默低頭吃飯。她內心萬分希望大家都食不言,至少別讓她說話,她期盼着能快些吃完這頓飯。
可惜這是兩國使臣見面後第一次一起用膳,就算是互吹互捧的話也得說兩句,一定不能顯得生分。
墨臺璟和廣辰王兩人先客氣了幾句,但說着說着,話題還是扯到了褚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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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夫人今日身體不适,現下可好些了?”廣辰王禮貌地問候。
“謝廣辰王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褚意垂眸點頭表示感謝。
“其實夫人不舒服更應該在房裏休息。夫人遠道而來,水土不服再正常不過,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廣辰王雙眼看着褚意,可這話是說給墨臺璟聽的。
“現下已經沒事了。”既然已經來了,當然要維護己方的面子,褚意輕快地笑笑,“大概是我在屋中坐太久,起身又太快,一時有些暈眩,過了那一陣就好了。”
“如此便好。”廣辰王卻不想這麽快結束這個話題,“聽聞夫人是将門之後,武藝很不錯,可真是巾帼不讓須眉,。”
褚意聽到這話眼神暗了暗,但依然很平靜地回答:“廣辰王謬贊了。”
點到即止,不必說太多,失憶之事能不提就不提。
“我夫人身體不太好,來邊境這些日身子時常不舒坦。”墨臺璟開了口,這個話題得盡快略過,他朝褚意道,“以後多留在房裏休息吧。”
“是。”褚意微微颔首,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夫人身子弱還陪着九皇子一同來邊境這樣的苦寒之地,九皇子可真是好福氣。”廣辰王随時面帶真誠的笑容,言語間盡是誇贊。
褚意清楚廣辰王話中有話,墨臺璟也隐約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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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辰王更是有福氣之人,上至明宜國國主,下至明宜國百姓,無不對廣辰王稱贊有加。”墨臺璟幹脆将話題引到廣辰王身上,“聽聞廣辰王還未娶妻,想必是因為廣辰王珍惜重視此事,才要慢慢來的。”
“那是自然,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廣辰王手在捋袖子,眼睛看着墨臺璟,“娶妻意味着責任,我時常東奔西走,總留妻子獨自在家中,我心裏可過不去這道坎。我盼望能遇到一能文能武的女子,且對方願意和我一起四處奔波,如此一路相伴就不是辛苦而是幸福。”
“明宜國鐘靈毓秀,能文能武的女子定是不少,祝廣辰王早日得償所願。”墨臺璟舉起一杯酒敬廣辰王。
“借九皇子吉言。”廣辰王亦舉起酒杯敬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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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結束,褚意帶着青蘭知月匆忙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兒,青蘭從房中走出,默默去了墨臺璟的房間。
褚意沒有親自去将前日的事告知墨臺璟,而是讓青蘭去轉述。她出門太顯眼,還是待在房裏安全些,她可不希望再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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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心裏不禁波動。褚意外出竟然遇見了暴徒?馬夫給的馬竟是劣馬?褚意竟還和暴徒交手了?遇到的另外一批救人的人馬竟是廣辰王帶領的?
廣辰王是有說過他們早就開始在暗中抓暴徒,但派出了好些人始終沒能找到暴徒的老巢。
暴徒作亂大部分時間是在明宜國地界上,可能是欺軟怕硬惹不起齊遠國吧,也是由此推斷,暴徒的老巢更有可能在明宜國內。
曾有兩撥人跟蹤暴徒到了一處土坡密集的地方,那處沒法跟太近,很多時候只能跟着暴徒留在路上的痕跡走,結果就是走着走着,地上的痕跡就沒有了,暴徒更是無影無蹤,不論怎麽找都找不到。之後再派人在那一片尋找亦是找不出異常之處。
前日廣辰王那邊又抓到了幾個暴徒,以前也抓到過一次暴徒,可還沒來得及将暴徒帶回去審問,暴徒就死了。這次是活口,但不論怎麽受刑暴徒都不願說出老巢在哪兒。看暴徒的模樣應該不是為了保護同伴而不願說出老巢在哪兒,更多的是不敢說。大概這些人有把柄在暴徒頭子受傷,或者暴徒頭子就是個殘暴的主兒。
知道廣辰王和褚意之間發生的事後墨臺璟定會留心觀察廣辰王,除此之外,還要盡快解決此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最安全的。
這群暴徒可真是頑固又猖狂。墨臺璟決定去會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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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被關在明宜國邊境驿站的地牢裏。廣辰王陪着墨臺璟一同前往。
暴徒一共抓到了三個活口。
第一個是就是當初拿刀要砍死老人的那個暴徒。這人面如重棗,燕颔虎須,虎背熊腰,牛高馬大,此時被綁在十字木架上,身上全是鞭傷,皮開肉綻。他見又有人進入地牢,不屑地擡眸瞥了幾眼。
第二個是一個偏瘦些的暴徒,獐頭鼠目,其貌不揚,一雙吊眼裏面的黑瞳又小又高,光是看着就讓人感到不舒服。此時他被堵了嘴,坐在刑凳上,正受着烙刑。
第三個是扔下同伴逃跑的那個暴徒,滿臉橫肉,眼小如豆,膀大腰圓,手腳粗短,一條腿摔斷了,一條腿被褚意用箭射傷。他剛受完拶刑,雙手又紅又腫,抖得不得了,竟也沒吐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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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背着手,在三個暴徒之間慢慢踱步,也不正眼看幾個暴徒。
廣辰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地遠觀。
過了好一會兒,墨臺璟終于停在了第一個暴徒前面,淡定地揚聲道:“挖掉他的雙眼,砍了他的手掌腳掌,放進酒缸裏泡起來。把牙齒全部拔了,以後不用他自己嚼食,每日灌一次吃的給他,別讓他死了。至于酒缸裏的酒,一月換一次。”
接着,墨臺璟又走到第二個暴徒身前:“用烙刑對付這位壯士未免太小看他了,換炮烙。柱子一定燒得紅彤彤的,行刑時,聞到肉香就把人放下來。提前多備些花蜜,給滿身肉香的壯士趁熱塗抹上,總要招些蛇蟲鼠蟻陪着壯士一起,免得長日漫漫,壯士寂寞難耐。”
最後墨臺璟走到了第三個暴徒面前,眉毛微微上挑:“這位壯士腿都摔斷了……為他專門準備一間更安靜的屋子吧,屋子裏一絲光都不要有,這樣才能讓壯士好好享受水滴刑。千萬把壯士綁好了,水滴滴落的日子很漫長,畢竟滴落頭發滴落頭皮可要好些時日。”
三個暴徒的嘴都被堵着,此時一個比一個憤怒恐懼,有人青筋暴突,有人滿臉通紅。
“從第一位壯士開始吧,就在這裏,立刻動手,先砍了他的手掌和腳掌。”墨臺璟微微仰頭,傲睨自若地退到一旁。
接着,地牢中回蕩起一聲聲慘烈的悶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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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雞儆猴,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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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終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其實暴徒們也不知道老巢具體的入口在哪兒,每次外出的暴徒回去,都有專人引路,尤其有一段風沙很大的路,跟迷宮似的,只能跟着引路人走。而且引路人會仔細檢查隊伍中的人,若發現異常,引路人寧死也不會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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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的檢查肯定不一般,必定會仔細檢查手和腳,習武之人的身上多少會留下痕跡,很容易被發現,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
或許婦孺老幼更容易騙過檢查,可要找到能幫着做事的婦孺老幼并不容易。
廣辰王那邊倒是有一位姓潘的女性将軍,可馳騁沙場的将軍身上的繭和傷都不少,要僞裝,沒那麽容易。先不說過引路人那關,就是抓人的普通暴徒很可能也騙不過。
要說合适,褚意最合适,會武功但沒日日練武,光從外表上看絕對看不出異常。
不過墨臺璟哪兒會願意讓褚意冒險?暴徒慘無人道,年輕女子落入他們的手中就是羊入虎群,比死還慘。實在沒必要用這件事來證明自己厭惡褚意,褚意好歹是将軍之女,是九皇子妃,還失去了記憶,讓她去做這樣的事未免太過分。況且在旁人看來,一個失憶的柔弱女子哪兒能擔此重任?
墨臺璟是萬萬不願将褚意牽扯進此事的,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實在找不出人選,就再等等,從其他地方派人來也行。
決定人選實在太難,普通婦孺老幼是容易騙過檢查,但同時他們的能力也弱,不僅辦不了事,指不定還會把人給賠進去,得不償失。
讨論了許久的對策,廣辰王那邊的潘将軍也來了。最後潘将軍決定将自己的手弄脫臼,先騙過抓人的暴徒,等快到引路人那邊時再找機會把手弄流血,鮮血淋漓的,總能讓檢查的人放松些。
和潘将軍一起去的還有明宜國驿站的老雜役,老雜役懂些醫術,等到了暴徒老巢,幫潘将軍接骨不成問題。之後只要有一人能将消息傳出就是好的。
至于怎麽傳消息,潘将軍有一只養了五六年的游隼,游隼眼力好,記憶更好,要傳出消息并不難。游隼不行還有後招,有人的地方就有火,有火難免會失火,火勢大了,就有濃煙,如果濃煙冒不出,也能将人給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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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将軍和老雜役出發前精心僞裝了一番。潘将軍二十有五,還很年輕,可為了她的安全,這次她必須扮得老一些。但又不能太老,因為暴徒不會帶走無用之人,一個受傷的老人是會被直接扔下的。還有扮老的裝束,弄得再好也經不起長時間的風吹雨打,因此潘将軍和老雜役還要随時注意潘将軍的裝束,越低調越好,在去到老巢之前一定不能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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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半日的準備,潘将軍和老雜役出發了。當然也有人一路遠遠跟着他們。
剛開始很順利,潘将軍和老雜役混在一群難民之中被暴徒給抓走了。可後來,跟蹤的人跟到土坡密集處還是跟丢了,尋了許久都沒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如此只能指望潘将軍和老雜役,希望兩人不被發現,順利将消息傳出。
然而,過了三日,游隼沒有回來,也沒有別的消息,驿站的人不得不考慮是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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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潘将軍來說,為民犧牲無怨無悔,可如此優秀的一個将軍還能做許多事,幫助許多人,不該就這樣犧牲。而且廣辰王也不會放棄自己的部下,他一定會派人去救潘将軍,去就老雜役。
就在這時,褚意悄悄找到了廣辰王。沒錯,她想出一份力,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就是她想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