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褚意回府的第三日就是中秋。原本這日有宮宴，但墨臺璟和褚意都在養傷，因此兩人不必去宮中赴宴。

雖沒有去宮中，但在九皇子府還是要一起吃飯慶祝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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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和墨臺璟坐在一桌十分豐盛的佳肴面前，和往常一樣，默默各吃各的，不過親近的人能看出兩人的心情應當挺不錯。

吃了一會兒，墨臺璟朝京雨使了個眼色：“酒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京雨回話道，“六十壇上好的桑落酒，今日午後送到府中的。”

“派些人去拿出來分給大家吧。”墨臺璟朝着所有人道，“今日中秋，花好月圓夜，大家吃酒休息一番吧。”

“是。”京雨轉身去處理分酒的事。

“你們也去外間吃酒吧。”墨臺璟朝屋內的幾個下人道。

“多謝殿下，多謝夫人。”照晴領頭往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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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離去，屋內只剩墨臺璟和褚意兩人。

“你身子好些了嗎？”墨臺璟舀了些雞蛋羹到碗中，但沒急着吃。

“好多了，我都是些皮外傷。”褚意放下手中的碗，“十一皇子和七公主怎麽樣了？”

“今晚的宮宴他倆也沒能參加。十一傷得不輕，不過太醫說傷勢沒有惡化，會好起來的，這些日他母妃一直陪伴着他，一切還算順利。成玉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主要是受到驚吓。她年紀小，又一直生活在宮中，遇到那樣的事必定很驚恐，得好好養一陣了。”

“刺客呢？別的不說，跟我和七公主一塊兒落下山坡的刺客會比較容易找到吧？”

“阻攔侍衛的刺客一被抓到就服毒自盡，是群死士。山坡下那個……”因為在吃飯，墨臺璟頓了頓，看到褚意好奇的眼神他才又道，“頭撞到石頭上，死了。還好你和成玉沒滾那麽遠，再往下全是亂石。”

聽到全是亂石褚意就大概能想到是什麽樣的情形，她不免感到惡心。

“放心，敢在皇家獵場行刺太猖狂，而且還牽連到了十一，他們對付十一時可沒手軟，十一的母妃家不是吃素的，此事父皇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兩群刺客是一夥的嗎？”褚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應該不是。”墨臺璟放下勺子，神情嚴肅，“兩夥人的衣着不同，仵作檢查完屍首也說這兩夥人不太一樣。”

“有兩方勢力敢在皇家獵場行刺？你我的命可真是厲害。”褚意無奈地冷笑了一聲，“我遇到的那群人應當只有四個，他們還準備了馬車，主要目的是抓走我。當時我趁他們不注意帶着成玉騎馬逃走，後來他們追到了成玉還要繼續追我，顯然主要目的是我。抓成玉……很奇怪，感覺別有目的，或者是為了掩飾什麽。”

“不排除是想迷惑我們，分散追查人的注意力。包括這兩夥人看起來不是同一夥人這點也有可能是對方故意為之。”

“那夥人見帶不走我，于是想直接殺了我，也是因此我才跟刺客一起落入了山谷中。”

“果然是沖着我們的命來的。這次大難不死，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上次我和秦書程在城中遇襲的事有查出什麽嗎？”

“有。”墨臺璟的臉色變得不太好，“但沒有查到底，而且大理寺查出的東西完全保密。不用說，肯定是跟有權勢的人相關，不能再繼續查下去。”

“我們也沒轍，有些東西不拿到自己手上，就沒法掌控結局。”

“總有辦法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墨臺璟拿起酒杯一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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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褚意和墨臺璟各自回了房。

不少下人還在吃酒，九皇子府這個中秋倒是過得熱熱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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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和墨臺璟回房後像往常那般該幹什麽幹什麽，不過晚些時候，兩人都說晚膳吃了酒，睡意濃，于是早早歇下了。

同樣吃了酒的下人們自然希望主子早點歇息，伺候完主子他們也能早點休息。

今日下人中喝醉的有好幾個，尤其是若雯，酩酊大醉，酒後是被兩個婢女給攙扶到房裏的。旁人都以為是她酒量差，但其實是她喝的酒中被京雨加了點東西。

至于為何要加東西，是墨臺璟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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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和墨臺璟都是假裝入睡，等房中只剩自己時，兩人都起了身，換上深色的衣服，然後悄悄溜出房間，一前一後到了九皇子府的後院彙合。

彙合的兩人沒有直接從後門走出去，而是趁着夜色，施展輕功從一處僻靜的地方翻牆而出，随後偷偷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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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夜裏，兩人在窗邊相遇，尴尬之際，墨臺璟邀請褚意中秋去看放天燈。

褚意喜歡出門玩，但同時也不希望出意外，她本以為墨臺璟是太尴尬，随口說說，然而墨臺璟卻已經考慮好大部分的事。

首先兩人是在府中養傷，感情又不合，旁人很難料到兩人會在中秋之夜一起出去玩。

其次兩人是偷偷跑出去，施展功夫避開旁人那種。兩人武功都挺好，要避開各路人不算難。況且九皇子府這麽大，不可能每一處都有人守着，提前讓暗衛探好就可以。

最後，兩人身邊時刻都有暗衛守着，暗衛能應對突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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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原本還是有些賭氣的，可既然墨臺璟計劃好了，那出去玩玩也無妨。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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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和墨臺璟從九皇子府出來時，時辰已經不早了，兩人直奔城邊放天燈的地方。

他們倆倒是沒想過自己去放天燈，人多眼雜，他倆一點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要能觀賞到無數天燈飛起來的美麗盛況就滿足了。

兩人還在河邊奔跑之際，遠處已有天燈飛往夜空。此處離放天燈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再匆匆趕過去，怕是會錯過不少美景，兩人索性停下腳步，就在這安靜之處慢慢欣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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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點點火光由地面而起，飄飄搖搖，慢慢升空，在黑夜中緩緩而飛，似漫天飛舞的照夜清，又如緩緩流動的銀河。霎時間，仿佛天地與人之間有了直接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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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望着空中星星點點的天燈，憶起跟褚意之間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的意外相遇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他才知道那樣小的小女孩也能處變不驚，他懂了人不可貌相是指所有人。

長大後很有緣能在宮中再次相遇，可沒想到居然不是在宴會上，而是因為誤會。而褚意又讓他知道了官家小姐之中也有如此勇敢膽大的人。

之後陰差陽錯開始傳書信，竟發現兩人志同道合，人生能得一知己，太難得，真是無巧不成書。

後來他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冒險求賜婚，從太子手中奪過褚意。他也沒想到自己敢在困境之中“放肆”一次，而事實證明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個決定之一。

有了褚意的人生，他得到了太多驚喜，太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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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褚意就在他身邊，兩人一起看着人間煙火。墨臺璟還想要更多，想和身邊人共度餘生，安穩喜樂的餘生。向往之感油然而生，他誠懇地開了口：“如果可以，我們以後一起放天燈好不好？”

“家中規矩繁多，我們想要放天燈可不容易。可惜了，當初在邊境沒能放一次天燈。我小時候很喜歡放天燈，每次都特別虔誠地許願，後來長大了才發現願望是需要自己努力去實現的，光許願可不行。”一說到此事褚意就來氣，“再說一起放天燈的人都是心意相通的……若是貌合神離……也沒必要……”

“我會努力創造機會，努力排除萬難，只是可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或者付出很大的代價。”墨臺璟一本正經地看向褚意，情真意切，“只要你願意跟我一起，我定拼盡全力。”

墨臺璟的話太突然，眼神太真切，褚意措手不及，連忙将自己的眼神移到天燈那邊。

“那日你問我為什麽要求父皇賜婚，那時我的回答只是原因之一。”墨臺璟依然目不轉睛地盯着褚意，眼裏有光，“更重要的是我不願我喜歡的人被別人搶走，我要護住我喜歡的人，我希望她一輩子都平安順遂。”

褚意知道墨臺璟一直盯着她看，可她更不敢看墨臺璟了，眼睛眨了又眨，還是沒能看向墨臺璟。墨臺璟回應她了，但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你願意嗎？”墨臺璟堅持不懈。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褚意的手，見對方沒有拒絕，他直接握住了對方的手。

“好啊，只要你能做到。”褚意粲然一笑，努力讓自己顯得潇灑一些。

“我必定盡我所能！”墨臺璟情深意切，激動地從褚意背後摟住對方，然後将臉頰靠在懷裏人的耳畔，眼裏泛起淚光。

“好。”褚意的聲音很輕，但手卻和墨臺璟緊緊相扣。

漫天的天燈燦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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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表明心意的褚意和墨臺璟以為事情從此會慢慢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中秋過後卻立馬發生了兩件極其不好的事。

首先是西北邊境傳來我方重要城池失守、衆将士陷入苦戰的噩耗。

褚意一直有關心西北邊境的情況，雖然戰事無常，但總的來說沒有像這次這般慘烈，照此下去，齊遠國這次會敗給宣盛國，那邊境的百姓會很苦。

齊遠國敗，下落不明的褚澤也真的就石沉大海，百死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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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傳來一件很棘手的事。不知怎地，這些日坊間竟在流傳九皇子妃在秋獵上被山賊擄走，之後雖被救回，但已被山賊侮辱，不是清白之身這樣荒唐無禮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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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立刻查！必須把背後傳謠的人找出來！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來！”墨臺璟聽到消息時正在寫東西，他忿然作色，氣得直接捏斷了手中的筆，“還有，立即派人去坊間把真實的情況講出來，要讓人知道是九皇子妃和七公主一起被刺客追殺跌落山谷，兩人撐了一天一夜後獲救。講得越凄慘、越艱難越好。這種平淡的真相肯定沒人感興趣，但一定要堅持傳，盡量讓更多的人聽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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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正煩心邊境的事，再聽到這樣的謠言，她氣得想哭，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她立即開始分析。

此事抛開墨臺成玉，單單傳她被山賊擄走侮辱，不僅是特地沖着她來的，而且說明傳謠言的人欺軟怕硬，清楚背後是皇上和寧貴妃的七公主墨臺成玉是惹不起的。

如此，這種無恥的傳聞很可能是跟褚意相關的人傳出去的，褚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氏，就算主謀不是趙氏，趙氏也脫不了關系，于是她立刻聯系人去探趙氏那邊的情況。

這件事處理起來極其麻煩，女子的聲譽維護起來很難，可要損壞那是易如反掌。自古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世人就是喜歡聽旁人倒黴的事，尤其喜歡聽女子遇到壞事，因為誰都可以去罵一句，踩一腳。

褚意清楚随後一段日子裏自己會處于旋渦中心，但她不怕。